第26章 丰收丰产，卖不出钱

这年，小孩才两岁。王秋华与赵大海因不同的人生观和不同的人生追求，产生不同的意见，导致两人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

但是，他们勉强在大岩村过了一个春节，王秋华要等到年后春季来临，观望木耳、香菌生产情况，这是他和赵大海在新年里唯一希望。

开春了，高山上还是寒冷的天气，加上倒春寒，初春时节，天上还飘洒着雪花，天寒地冻。在这个时候，赵大海还是没有闲的时候，他每天要查看种在地里的黄连、柴胡的发芽情况，也要到林地里去查看猪苓的生长态势，因为这些种子播在土地里已经有了一个冬季，在土壤的滋润中，开始长出芽子。

如果在高山外，只要种子发芽了，在春风春雨中茁壮成长。然而，在大岩村还处于冰雪期里，他要用树枝、包谷杆覆盖在药材苗圃地上，防寒防冻。

高山地带就是这个样子，到了春季，只要有太阳，气温回升，树枝吐芽，地里的种子也发芽。一旦有雨雪的天气，地温骤降，天寒地冻，如果不采取防范措施，嫩芽就被扼杀在萌芽状态。

赵大海从山林里回来，向王秋华报告药材种子生长情况。他说，所有的药材种子出芽率高，就是怕春雪冰冻灾害。他在大学里学到的知识，刚好应用在实际当中，做好了防范极端天气的工作。他还说，希望就在这个春天里，只要进入夏季，过了秋天，入冬的时候，苗子还旺盛，说明种植药材能成功，再过一年就可以移苗到林下，培育出优质的黄连，有一个好的丰硕成果。

王秋华还不等他展望未来时，就当头泼下一瓢冷水。她说：

“按理论讲，黄连要到六年以后才能收获，这是外地的好的自然环境，才能是这个时间。在大岩村这个地方，冬季漫长，黄连的生长期也随着气候而延时生长，最低八年，甚至十年之后才有收成。这漫长的十年，是一个什么概念，人生又有多少个十年，而且还要保证在这十年间不能发生任何自然灾害，诸如地质灾害，虫灾，火灾，旱灾等等，不可预判的自然因素和风险的存在。就算排除自然灾害，十年之后，黄连丰收了，市场风险依然存在，掉价且不说，就怕市场饱和，一斤黄连卖不出去。”

“只要把黄连晒干，就能保存多年。”赵大海苦笑。

王秋华又有些恼怒，她说：“效益呢？黄连又不能当饭吃，十年、二十年，怎么生活？”她认为，在大岩村，前途渺茫，在交通闭塞的前提下，没有任何出路。

赵大海依然苦笑。他说：“还有短期经济，诸如香菌、木耳，当年就有收益，当年就能变成现钱。用短期经济补充长期的经济，最后收获的总经济。”他心里就是这么盘算。

王秋华的心里不是这么想，他要看看，再等半年，看看赵大海的短期经济效益如何。香菌、木耳是一门生财的路子，只要收成好，一年收几千斤或上万斤的香菌、木耳，年收入有几万元，在当地还能当一个万元户，才能在乡亲们面前抬起头来，挺直腰杆做人。

她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呆在赵家，也只能这样，在大岩村，有一片风光。

春夏之交的时候，神农架的天气才回过阳来，漫山遍野，花团锦簇，桃红柳绿。山林的树木春意盎然，满枝舒展开绿叶。在万绿丛中，杜鹃花开，似点点火苗在林中跳跃。还有野桃花、山梨花开在山坡、河畔，如火如荼。就在山坡岩坎下的一排排香菌种子、木耳杆子上长出了朵朵的香菇、木耳。

神农架的春夏，风调雨顺，尤其是夏季，晴两天，下一天雨水。有时候白天是晴天，晚上下雨。赵大海就省了人工浇水的工序，香菌、木耳杆子靠天然的雨水滋养后，更是生长得旺盛，大朵的木耳似乌黑的黑牡丹一样盛开在木耳杆子上，迎着阳光，闪着光泽。灰白色的香菇整齐地排列在树干上，似串串珍珠一样，耀人眼目。

赵大海请来乡邻们要赶在好天气里，采摘下香菇、木耳。

他知道香菇正像一把小伞的时候，还未张开伞叶时，就要收采晒干，灰白色花纹的香菇，是极品，能卖一个好价钱。木耳开花了，是一朵朵乌金的时候，也要采摘晒干，如果过了这个极好的时期，木耳开始枯萎变老，再采摘下来，味道极差，还有虫眼，卖不出一个好价钱来。

在几天的时间里，乡亲们帮忙采摘头茬香菇、木耳。大家看到一排排整齐生长在树杆子上的香菇、木耳，比在山林里的菌子还要好。大家都向赵大海讨教种植技术，说来年也从山林中间伐一些树杆子，自家点上香菌、木耳种子，发展自家庭院，或山坡经济，比盲目的钻山林子，向大自然乞讨要强千倍。

这时候的赵大海，就向乡亲们讲解种植中药材，点上香菌、木耳技术，如何栽培，如何点菌，如何管理，如何收采。他毫不保留地把在大学里学到的书本知识传授给乡亲们，并且带领乡亲们参观他的黄连、柴胡育种基地，教导大家如何利用自己的自留山林，发展林下经济作物。

他保证给乡邻们提供各种中药材的菌子，也为乡亲们提供香菇、木耳的菌种，无偿地为大家做好各种经济作物的种植技术指导，保证为所有的乡邻们走上一条经济发展的共同富裕道路。

正当大家信心满满的时候，新的困境又摆在赵大海的面前，到了夏末初秋的季节，已收采干木耳4000斤，香菇5000斤。也有收山货的客商上山来，收购土特产品，看上了赵大海的木耳、香菇，给出的统装价是10元一公斤，前提条件是要背到通车的高峰乡集镇上去才能收货付款。

从大岩村到高峰乡有30余公里的山路，全靠人工运输，只能用背篓背到集镇里去。山里人进出大山都是靠背篓背东西，大家伙能够背上木耳、香菇到集镇，就是人工的工资有点贵，每人走山路，只能背50斤到60斤，一趟工钱要150元。

这样，一斤木耳、香菇除掉菌种钱、树干钱、人工栽培钱，再加上背木耳、香菇的工钱，成本要六元一斤，到高峰乡集镇收购价五元一斤，倒亏一元一斤。

赵大海算过账，只好暂时不销售已经丰收的木耳、香菇。然而，木耳、香菇当年不销售完，来年因潮湿生虫，只能当作肥料，变不出一分钱。

为了应急，他每天和父亲背一趟香菇、木耳，到集镇去销售，零售的价格还低于那个收购商的一元钱，而且一天还销售不完100斤的货，又只能贱卖给在集镇上做小本生意的商户。

他生产出来的木耳、香菇就是好，没有车辆运输，还不如高山上的那些农户，每年到深山老林里去捡一两百斤香菌、木耳，还不要菌种成本，背到高峰乡集镇上出售，赚的是功夫钱。

所以，乡邻们鉴于此，都打了退堂鼓，不敢跟着赵大海大规模地种植经济作物。大路货是好，眼看能赚一大堆钱，就是到不了手，还是白搭功夫钱，不划算。

这时的赵大海有苦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