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又去北漂
艳阳高照、街上行人渐多，沈阳南城门忽然出现一支奇怪的队伍。
十六名全身戎装、佩着腰刀的禁军，护侍着一辆漆黑铠亮的马车驶进城来。
清一色高大神骏的白马，马鞍华美，卫士身着的盔甲比起边军的服装不知精美多少倍。
马车进了城一步不停，直奔都指挥使衙门而去。
刘廷已经将整场战役的战报递交皇帝，战报里将钟山击杀东真二皇子哈善的战功也报上去了。
此次虽然打了败仗，却能手刃敌酋王子，在皇上和大学士们看来，它的政治意义远远大于战争的实质。
因此钟山不知道为什么会给他圣旨，但是刘廷知道，皇帝肯定是要给钟山加官晋爵了。
城门处的士兵已经提前来报信了，钟山和刘廷等一干人早已候在衙门口。
马车沿着大道缓缓而来，战马上端坐的禁军骑士全副武装，十分威武。
众人肃立门前，马车行至面前停下轿帘儿一掀，里边哈着腰走出一人，四十多岁，脸庞尖瘦，一身宫中太监的打扮。
刘廷失声道：“谢公公？”
那人正是司礼监随堂太监谢林。
凤明皇宫内，司礼监是宦官二十四衙门之首，由皇帝直接领导，负责处理内廷事务和传达皇帝的命令。
司礼监下设秉笔和掌印太监，和若干随堂太监。
这随堂太监便是仅次于秉笔和掌印太监的重要内官。
谢林下了马车，笑容可掬地对刘廷道：“刘将军，咱家和你还真是有缘，你年前进宫才见过，咱们又见面了”。
刘廷现在有点奇怪，怎么派出这么一个有份量的内臣来宣旨。
照说钟山立有战功，封官晋爵，是用不着宫中的太监出面的，吏部和兵部指派一个文官过来传旨就行了。
这太监出宫，通常是奉旨监军、收税、采买皇宫用品。
给一个秀才加官进爵，还要太监携圣旨来宣，这规格也太高了，刘廷一时竟摸不清这谢公公的来意。
众人把谢公公让进大堂，十六名武士步入大厅立于两侧，手按腰刀目不斜视。
谢公公走到大厅正中，回过身来清咳一声，高声道：“抚顺秀才钟山接旨！”
钟山一副茫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听说皇帝下圣旨给他，他已大为吃惊。
至于接旨，他更是没接过。
好在刘廷在他身边，轻声跟他说让他跪下听宣。
钟山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连忙双膝跪地，说道：“臣......钟山听旨”。
谢公公徐徐展开黄绫，高声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古帝王得天下，皆因得民心。民者，乃国家之基石。古时圣人曾言，大道之行，天下为公……”
谢公公念得摇头晃脑、抑扬顿挫。
钟山听着，尽管明白这些古文的大意，但仍然觉得颇为吃力。
好半晌，才听谢公公念到正题：“......是故民者，国之主也，天子代民而有天下，为君者，讲信修睦，选贤与能，以安邦定国。
朕闻，抚顺秀才钟山，先阵斩东真二皇子于前，又夜袭东真大营伤东真大汗于后，战功卓著，朕心甚慰。
朕意，宣钟山进京，封正三品昭远将军、轻车都慰，闻诏即刻进京面圣，另有任用，不得延误，钦此。庆历四十七年三月。”
这下不仅听得莫名其妙，连底下的刘廷和陈炎也莫名其妙。
斩东真二皇子倒是对的，这伤东真大汗又是从何说起？
而且没有实封官职，只是封了一个昭远将军的荣誉称号。
谢公公见他还茫然地跪在那儿，便低声道：“钟将军，还不领旨谢恩呐？”
钟山醒过神来，忙高呼一声：“臣，领旨谢恩”，他双手接过谢公公手中的圣旨，便站了起来。
刘廷不失时机地走上前去，悄悄递过一张银票：“谢公公，一路辛苦，这立了战功，怎么没有实封官职呢？”
谢公公顺势将银票塞进袖子，顿时便收了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神态，和颜悦色地对刘廷说道：“刘将军，圣心岂是能随意揣测的呀！
不过刘将军放心，圣上看了你的战报，对于钟将军已经是十分欣赏。
又听了锦衣卫指挥使凌霄大人的密报说东真大汗也被钟将军伤了，顿时圣心大悦，这就立即命咱家来宣旨，即可进京。
放心，刘将军，钟将军此番进京，皇上必定重用，前途不可限量。”
听谢公公这么一说，锦衣卫怎么又牵扯进来了，刘廷更迷糊了。
倒是陈炎想起那晚和钟山厮杀的金甲战士，被钟山击落马下，定是东真大汗。
谢林又同钟山说：“钟将军，咱家司礼监谢林，以后同在宫中为官，咱们还要多多亲近才是呀。
如今既已承了圣旨，我看咱们就马上起程吧。”
钟山只得唤来韩薇薇开始收拾行装。
二人也没什么行李，简单将随身物品放上马车，正欲与刘廷辞行。
陈炎和另一名刘廷亲兵林剑飞也背着行囊走了过来。
“陈大哥你们这是要去哪儿？”钟山一脸疑惑。
陈炎和林剑飞将包袱放在马背上：“秀才，我们也跟你去京城闯一闯！”
钟山一愣，不知道他们何意，望向身后的刘廷。
刘廷走上前，将一张银票塞到钟山手里：“秀才，我说过，你是一员将才，以后你的路还很长。
他俩是我以前在战场上捡来的遗孤，跟着我十多年了，看着他们长大的，绝对信得过，你带着，一路上有个照应。
我老眼昏花了，仕途上不会再有什么进步了，他们跟着你才有更好的未来，算我托付给你了。”
钟山想要说些什么，但喉咙里仿佛有块石头堵住，砸吧嘴，却发不出声音。
“秀才，一路保重！”刘廷说完转身便离去了。
钟山望着刘廷远去的背影，俯首一拜，良久。
陈炎和林剑飞也是俯首拜别。
一行人收拾好后，便出城而去。
十六名卫士前后护侍着，前边是谢公公的马车。
钟山和韩薇薇的马车紧随其后，陈炎和林剑飞骑马跟着。
韩薇薇听说相公进京当官的消息，兴奋得像个孩子。
钟山原本对未来有点小小的忧虑，看她乐极忘形的样子，也不禁放开了胸怀，暂时把疑虑抛到了一边。
他能感受到薇薇的欢喜，并分享那种甜甜的感觉。
韩薇薇脸蛋儿胀得红苹果一般，喜悦地道：“我就知道，相公是最有出息的读书人，一定可以做大官的。”
钟山微笑着把他拉进怀里，原本只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儿，快快乐乐地躺平，如今赶鸭子上架。
常言说伴君如伴虎，为了自身安全着想，他不得不认真起来，去主动地认识和了解这个时代了。
前世的钟山也在京城读书工作，北漂了十二年，依然是牛马。
这一世，依然还是要去到曾飘泊十二年的城市，还是继续去做牛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