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偷鸡不成

沈阳城定远伯爷府,梁柏已经如同石雕般沉寂了数日,他的面容上难觅一丝笑意,让府中的下人也战战兢兢。

许江匆匆而来,打破了这沉闷的气氛:“将军,京中有人来传旨意。”

梁柏闻言,如弹簧般从凳子上跃起:“快,跟我去接旨。”

许江却是一把拉住他,语气中带着几分失落:“将军,这旨意并非是给你的。”

“不是给我?那是给谁?”梁柏的眉头紧锁,不解之色溢于言表。

许江深吸了一口气:“是给刘将军麾下的一位名叫钟山的秀才。

据说,这秀才不仅斩杀了东真的二皇子哈善,还伤了哈努尔。”

“那看来兴京传来哈努尔受伤了的消息,应该是真的了。”

梁柏再次坐上了凳子,这次,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响亮,结果却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他原本精心策划,想借东真之力,将辽东的其他势力悉数驱逐。

一切看似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顺风顺水,然而刘廷的突然撤兵宽城,却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打破了他的部署。

为了彻底铲除刘廷,他不惜说服杨昊,将沈阳的机动兵力也全部调出。

他对外的计划是围魏救赵,奇袭兴京城,从而迫使哈努尔回师兴京。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他的部队在行进途中遭遇了雪崩和山体滑坡,被困在茫茫雪山之中,进退两难。

这样东真就能全力围攻刘廷。

出人意料的是,刘廷这块硬骨头这么难啃,而且京城的援军竟然来得如此迅速,让他和东真都措手不及。

东真不仅折了个二皇子,连哈努尔都受了伤。

而且战后至今,皇帝既没有下旨罢免他,也没有责骂他,更没有像杨昊一样逮捕入京议罪。

而辽东的军务都让刘廷负责处理,把他晾在那儿,仿佛没有这个人一样。

这让梁柏一直很捉摸不透的,到底他的事儿有没有暴露?

烦躁,像是生理期一样的烦躁。

许江在旁边坐下:“将军,京中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啊,至少可以确定的是,咱们的事肯定没有暴露,不然上门的肯定是锦衣卫了。”

梁柏仰面一躺:“但愿吧!”

东真兴京城内,大汗哈努尔躺在**。

巫医刚刚用了药,哈努尔已经睡下。

莽泰轻步上前,对着程宪一个招手。

程宪立刻跟随其后,两人走出了寝宫。

“不是说只是小伤吗?”莽泰的眉头紧锁,声音中带着一丝焦虑:“怎么现在会如此严重?”

原来那日钟山带领两千骑兵夜袭东真大营,将哈努尔击落马下。

地上刚好一块断了的木桩,从盔甲缝隙中刺伤哈努尔的腰背。

原本以为只是皮肉之伤,只需简单包扎便可无大碍。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撤军回到兴京的第二天,哈努尔因战败的心气郁结,原本的小伤恶化,化血流脓,更伴随着滚烫的高烧。

尽管巫医们竭尽全力,施展了种种秘术,却仍无法遏制病情的恶化。

程宪不是医生,一时也答不上来莽泰的问题:“大皇子,现在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不如去那些汉人奴隶里看看,有没有郎中?”

莽泰一听,现在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便匆匆走了。

钟山怀揣着去京师,做高干,混在北京的梦想。

可是对于京城,对于宫廷,却是一片迷茫。

韩薇薇路上跟钟山提起,她记得父亲以前说过,京城她有一个的堂伯在京城做官。

钟山一下来了劲:“那必须得去投靠啊!没有背景没有势力,很会打,也只能是小瘪三。”

可是韩薇薇说她并没有见过这位堂伯,只知道叫韩磊,做的什么官也不知道。

韩磊和韩薇薇的父亲韩峰,是堂兄弟关系。

年轻时参加科举,两人同中一榜进士,都留在京城做官,时人誉为韩家二杰。

韩峰的性格倔强认真,得罪了政敌,官越做越小。

直到回到老家抚顺做一名七品府学教授,致力于传道授业解惑。

而韩磊则是在官场如鱼得水,官运亨通。

两兄弟虽已没有同朝为官,但是依然保持着书信联系。

钟山一听韩薇薇竟未曾见过这位堂伯,他刚燃起的兴趣瞬间被浇灭。

可是扭头一瞅,眼前不是有个官吗?内官也是官啊!

于是钟山只要不赶路,就很虚心请教谢公公。

内官本来文化就不高,能够在一个秀才面前卖弄,这秀才的姿态还摆得很低。

谢公公本也是自来熟,特能说,平常找不到人说话。

这下把宫里发生的那些事儿,当成故事一般地说给几人听。

钟山就像是捧啃的,十分捧场。

说到关键处,还给谢公公鼓掌点赞。

这让谢公公的虚荣心得到充分满足。

言无不尽,知无不言,好像谢公公竟感觉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十分畅快。

与钟山相处日久,原来的陌生之感尽去,两人相处如同老友一般。

刚巧说完一段宫禁秘闻,车外御林军禀报说马上到京城北门了。

谢公公掀开窗帘儿往外瞧了瞧,欣然道:“到了,马上就要进城了”。

钟山听了也向窗外望去,前方高大庄严的城门已在眼前。

车里的韩薇薇和他们路上捡的一个小女孩儿乌云,也掀开车帘望这城门。

这一路上,钟山他们一行,目睹了众多因辽东战火而流离失所的难民和流民。

因有禁军随身护卫,这些难民们只能远远观望,不敢轻易靠近。

只有乌云独自一人在路上走着。

韩薇薇看着这可怜的女孩儿,眼泪巴巴的,顿生怜悯之心,抓着钟山的手:“相公,要不......”

钟山不想节外生枝,但是又不忍拒绝韩薇薇。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呀?”钟山蹲下身子,温和地扶起那名小女孩。

“我叫吴云,辽东抚顺人。”小女孩抬头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期待。

“你也是抚顺的?”

“嗯嗯,抚顺被东真人攻占,我家也没了,父母都死了。”

钟山和韩薇薇一听也是吴云也是抚顺人,也起了同理心。

他们明白,吴云和他们的遭遇一样已经无处可去了。

十六名禁军侍卫开路,城守官根本不敢阻拦。

车队大模大样驶进城去,谢林也走出来站在旁边,双手拢在袖中笑眯眯地道:“钟将军,这便是京师了,你看如何?”

钟山目光深邃地打量着这座京城,与他曾经北漂时的现代化读书截然不同。

整个城市虽然房屋密集,行人络绎不绝,但除了远近可见的酒楼和远处那些功勋显赫的府邸外,几乎所有的房屋都没有超过两丈高。

眺目望去,远处一片日光余晖处那片金碧辉煌的建筑自然便是皇城了。

只有这里和他记忆的红墙黄瓦一模一样。

大学四年,工作八年,又回到这奋斗的地方,重来一次,自己的未来又会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