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抢劫(新篇《被锁的房间》)

挂有“阿弥陀佛”白布之告别仪式的诡异密室,失踪数天的殡仪馆总经理被发现死在家里,但他是站着死去的……

烧炭自杀的房间,警察也一筹莫展的防盗辅助锁,完美的密室,谋杀究竟如何发生。

有严重质量问题的房间已经歪斜,门窗卡死。这不吉利的劣质房屋,就像歪七扭八的箱子,化身无法上锁的双重密室。闹剧一般的舞台表演,无厘头剧情中的杀人事件,竟然弄假成真?

……

圣玛莉亚教堂的钟刚敲了两下,她正好从紫冷区的地铁站出来。在赶往广场之前,她停下来点了一支烟。

教堂喧闹的钟声回响着,她回想起童年时那些阴沉的星期日。她在离圣玛莉亚教堂仅仅数个街区的地方出生、长大,这个教堂也是她受洗和接受坚信礼。的地方——那已是将近十二年前的事了。有关坚信礼的课,她只记得自己问了教区牧师:林浩。他形容圣玛莉亚教堂的钟声有“忧郁的旋律”,那是什么意思?她想不起他是怎么回答的。

坚信礼,天主教和东正教圣事的一种,也翻译为“坚振礼”。象征着一个人通过洗礼,同上帝建立的关系得到巩固。教徒一般在快到成年人的年纪时,要接受坚信礼,这是继洗礼之后的第二件圣事。

②斯特林堡(August strindberg,1849——1912),瑞典作家、剧作家、随笔作家。

烈日照在她的背上,穿过圣保罗街之后她放慢了脚步,她不希望弄得大汗淋漓的。突然,她意识到自己太紧张了,她后悔在离家之前没有吃颗镇静剂。

她来到广场中央的喷泉旁,把手帕浸在冰凉的水里,然后走到树荫下的板凳上坐着。她摘下眼镜,用湿手帕擦了擦脸,再用浅蓝色衬衫的衣角擦了擦眼镜,然后戴上。两片大镜片反射着日光,将她上半部的脸遮住。她摘下宽边蓝丁尼布帽,撩起金色及肩的直发,用手帕擦着颈背。之后她戴上帽子,把它拉低到眉毛上,静静地坐着。她的手帕在手里捏成了一团。

过了一会儿,她把手帕摊在长凳上,双手在牛仔裤上摩擦着。她看了看手表:两点半。在出发之前还有几分钟可以让自己冷静下来。

时钟走到两点四十五分时,她打开腿上那个深绿色帆布背包的盖子,拿起手帕。手帕已经完全干了,她折也没有折便直接把它塞进袋子里。然后她站起来,把袋子的皮背带挂上右肩,迈步前行。

快到鹿角街时,她开始不再那么紧张,她说服自己:一切都没问题的。

今天是星期五,六月的最后一天,对许多人来说,暑假才刚开始。在鹿角街以及两侧的人行道上,人车川流不息。走出广场后她左转走进建筑物的阴影里。

她希望自己选择今天是明智的。在权衡得失之后,她知道最好将计划延到下个星期,但其实也没有什么影响,她不希望让自己的心理压力太大。

她比计划中早到了些,所以她在街道另一边的树荫下站了一会儿,观察马路对面那扇反射着日光的大窗户。来往的车辆遮住她的部分视线,不过她仍注意到,窗帘是拉上的。

她假装在逛街,慢慢地在人行道上来回走着。虽然旁边一家钟表店外挂着一面大钟,她还是低头看自己的表,同时不断注意马路对面的状况。

两点五十五分,她走向十字路口的人行横道。四分钟后,她已经站在银行门口了。

推开大门之前,她掀起袋子的上盖。走进银行后,她的视线扫过整个办公室,这是一家瑞典大银行的分行。这间办公室的格局狭长,前面只有大门和一扇窗户;右手边的柜台从窗户一直连到另一头的墙边,左手边靠墙有四张桌子;更后面是一张圆形的矮桌和两张铺有红色方格布的凳子。最里面是一道非常陡峭的楼梯,向下延伸到地下室,那儿应该是银行的保险箱存放室。

只有一个客户在她之前进来,是个男人。他正在柜台前面把钱和一些文件装进公文包内。柜台后方坐着两个女办事员,更里面是一位男办事员,他正站着翻阅索引卡。

她走到一张书桌前,从袋子外面的口袋里找出一枝笔,同时用余光看着那个拎公文包的客户走出大门口。她从架子上拿出一张存款单,开始在上面涂鸦。过了一会儿,她看到男办事员走到门口把门锁上,然后弯下腰去松开那个钩住内门的钩子。

当门发出刺耳的声音并关上时,他又走回柜台后面。

她从袋子里拿出手帕,然后左手握着手帕,右手拿着存款单,假装在擦鼻子,同时走向柜台。

随后她把存款单塞进袋子中,拿出一只空的尼龙购物袋放在柜台上。接着,她掏出一把枪指着那个女出纳员,用手帕遮着嘴说:“这是抢劫。这把枪里面有子弹,如果你给我找麻烦的话我会开枪。把你所有的钱装进这个袋子里。”

那个女人在柜台后面注视着她,慢慢地拿起尼龙袋子,把它放在面前。另一个正在梳头的女人也停下动作,慢慢地放下手,她张开嘴好像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柜台里面的那个男人站在书桌后面,突然动了一下。

她立即把枪指向他并且大叫:“别动!把你的手放在我能看到的地方。”

她不耐烦地朝面前那个受到惊吓而浑身僵硬的女人挥舞着枪,继续说道:“赶快把钱放进去!全部都放进去!”

女出纳员开始把一沓的钞票放进袋子里。装完后,她把袋子放到柜台上。

突然,书桌后面的男人说:“你无法脱身的,警察会——”

“闭嘴!”她尖叫。

她把手帕塞进打开的袋子里,抓起尼龙购物袋。袋子抓起来的感觉很好,也很重。她慢慢地退到门口,枪口轮流指着银行里的每一位员工。

突然,一个人从房间另一边的楼梯口冲向她。那个人很高,4有一头金发,穿着平整的裤子和有金纽扣的蓝色运动上衣,胸部的口袋上还缝有一枚金色徽章。

一声巨大的枪响震动了整个办公室,余音不断回响着。她的手臂猛然弹向天花板,同时她看见那个穿着运动上衣的人向后倒下。他的鞋子又新又白,橡胶鞋底是红色的,很厚,还刻着花纹。直到他的头敲到地板并发出可怕的撞击声后,她才意识到她射中他了。

她把手枪丢进袋子,双眼凶狠地瞪着柜台后那三个吓呆的人。然后她冲到门口,慌乱地打开门锁。在奔到街上之前她仍在想着:“冷静,我必须十分镇定地走出去?”但是一走到人行道上,她就开始向十字路口奔跑起来。

她看不到身边的人群,她只是感觉自己不断地撞到一些人,耳边也一直回响着刚才的枪声。

她转过街角,开始快跑起来,手中的购物袋和沉重的背包不断地碰撞着她的臀部。匆忙推开儿时住所的大门后,她循着熟悉的道路进到院子里,镇定了一下情绪,然后放慢了脚步。她穿过露台的门廊,直接进到另一个后院,走下陡斜的楼梯进到地窖,然后坐在最下面的阶梯上。

她想把尼龙购物袋塞进袋子里盖住手枪,但是没有足够的空间。她脱掉帽子、摘下眼镜和金色假发,把它们全部塞进背包里。她原本是黑色的短发。她站起来,解开衬衫的扣子并脱下来,也放进袋子里。在衬衫里面她还穿着一件短袖黑色棉毛衣。把袋子甩上左肩后,她捡起尼龙购物袋,走上楼梯回到院子。她翻过几道墙,最后终于到了街区另一端的街上。

她走进一家小杂货店,买了两公升牛奶,把那些纸盒放在大纸袋内,再把尼龙购物袋放在上面。

之后她走到闸门广场,搭乘地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