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恶魔之子的诞生(二)
有一件令人担忧的事。那就是,离家之后想要独立生活,最少必须先准备四十万元。
他躲到一个不醒目的角落,确认自己手边的现金,只不过两万多块罢了。凭这么一点钱,如果逃得远一些生活,光是交通费和租房的费用就不够。不但之后的生活毫无着落,也想不到任何能投奔的亲戚或者朋友。
拿出光泽唯一的财产,也就是那张信用卡,阿章仔细端详了起来。心中只能暗暗祈祷信用卡里额度真如父亲的留言上所说,还有将近四十万。不过,带着这张卡逃亡可不聪明。不但能使用的地方有限制,也可能给那伙人留下追查的线索,况且,这张信用卡的有效期限,应该所剩无几了吧。
既然如此,只能趁现在买些可折换现金,并且尽可能便于携带的物品。
阿章拿着手机,试着上网搜寻用信用卡额度折换现金的方法。
当时还没有出现以信用卡额度换取现金的从业者或者POS机套现的方法,因此,只找到了购买现金礼券的方式或者把信用卡额度变为黄金的方式。黄金毕竟是硬通货,去金店买了金项链、金手镯放在手中跟钱一样好使。
还有没有其他的方法呢?接下来,阿章在互联网搜索信息之间穿梭,想找找是否有介绍相关资讯的内容。
令人感到讽刺的是,其中最有用的,竟然是一则说明地下钱庄洗钱伎俩的信息……
……
在车站的洗手间里,阿章换上旅行袋里的花衬衣,再戴上一副廉价太阳眼镜,接着用造型摩斯将头发固定成竖起来,加上全身晒得黝黑,应该可以掩饰自己只有十八岁的事实。
他走进了金饰店。总之先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就算是被当作是小混混也无所谓,这么一来,就算信用卡已经失效,也不会因此被人报警。
估算一下四十万的额度,阿章决定全部套成金子,依当时200元一克的金价,阿章先买了十五条100克的纯金项链。阿章扯着沙哑的嗓音告诉店员后,就把信用卡放到柜台上。
长相酷似补习班英文老师的女店员,手持卡片在刷卡机上过卡的瞬间,阿章紧张得口干舌燥,心肝差点跳出来。
幸好,信用卡并没有任何问题,阿章偷偷在衬衣上擦了擦手汗,之后模仿光泽的笔迹签了名。
这下他壮了胆子,接下来又到附近的商品礼卷店,买了两万多块的图书礼券,几近把信用卡刷光,
这么一来,信用卡套现,已经保证有一定程度的资金了,他搭乘电车回到离家最近的车站,现在还不是离开自己熟悉环境的时候。
走到离家不远的一座荒废的广场,这里是小时候经常来玩耍的地方,在杳无人迹的广场上,吸一口混着青苔气息的潮湿空气,整个人打从心底感到安稳踏实。接着绕到破旧的房屋后方,确认刚才的战利品。
看起来不过是金属链罢了,只是分量比铁和铜稍重一些。
但是,经过镜面处理后所散发出的金黄色光辉,仿佛有着伤人的威力,项链的周围似乎散发着阵阵光环。
阿章看着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拥有的黄金,整个人被深深吸引,这下他似乎也能理解,那些为争夺黄金而写下的血腥历史为什么会发生了。
阿章摇了摇头,现在可没闲功夫沉迷于黄金啊!阿章将金项链重新包好,和护照一起塞进石墙缝隙里。至于已经无利用价值的信用卡,则拿石头敲烂到完全无法辨认姓名和号码为止,最后丢弃在草丛中。
回到家时,发现对方似乎正准备离去,刘海龙的宾士轿车刚好驶出大门。阿章立刻躲出在大树之后,一瞬间看到了驾驶座上的刘海龙,嘴上叼了根烟,看来心情极佳。在车子在十字路口转弯,完全从视野里消失之前,阿章都是一动也不动。
阿章又等上一分钟才进门。玄关上贴了一张印有‘共生财务公司管理物件’的封条。虽然一阵**驱使自己撕掉封条,但还是没勇气。他绕道房子后方,从锁坏掉的厕所窗户爬进屋内。
家里一片漆黑,到处散落着垃圾,但因为几乎所有的家具都被搬走,整间房子看来空****的。
正打算开灯的时候,才发现所有灯具都不见了。看来,“土匪们”连这些东西也不放过。看过配电箱之后,确认应该还没断电。在他思索着该如何是好的同时,想起旅行袋中还有一支小型笔形手电筒。
黑暗之中,只能就着小小的光点行动,感觉自己真像个小偷。由于没有价值的东西都被四处丢弃,因为即使在自己熟悉的家中,也好几次被绊倒。
目前非得先处理不可的,就是内含自己个人资讯的相关文件,不过是信件、通讯录、毕业纪念册等,全部都用一件被单包起来。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照片类。寻人的时候,再也没有任何东西比照片更有威力。不仅是相薄,就连零散的照片、冲印过的底片,一律都不能放过。
接下来,将平常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接上网线,把写好的电子信件,以密本副件的方式传送给所有朋友,信件的内容大致上简单说明自己的状况,并告诉大家,电话和邮件都可能成为地下钱庄搜寻自己的线索。可能会带来麻烦,因此今后将与大家断绝一切联系。
带着用床单包裹的行李,阿章离开了家,想到即将与这个自己出生、成长的家永别,心中竟然没有一丝感慨。总之非得先逃到安全的地方不可。现在满脑子想地只有这件事。
借着月光,阿章穿过草原,听见了小溪的潺潺流水声。走下陡坡后,在河**有个以大石堆成的圆圈。世许,白天曾有些好些的健行者们在这城烤肉过吧。
阿章把从家里带出来的照片和信件之类放进石炉里,夜风吹拂之下,有两、三张几乎要被吹走,看得他赶紧放上另一块石头压好。
拿出ZIPPO打火机一点,红红的火焰便燃烧了起来。超乎想像的火势让阿章有些手足无措,不过火势立刻就减弱了。等到火焰完全消失时,再翻过烧剩的纸片,再度点一次火。不到十分钟,所有的回忆便完全化为灰烬。最后剩下的,只有小学和高中的毕业纪念册封面。由于温度还很高,他只得用脚把它们踢出来,拎着一角丢到小溪里。两块板状的物体先用石头敲烂,再任其缓缓漂流到下游。
接下来,就是今晚得找个地方过夜。虽然已有可能得露宿的心理准备,但明天必须尽量保持干净整齐的外表,最好还是能找个有屋顶的地方睡一觉。选项之一,是回到家里等到黎明,但这实在太危险。
脑子里只想到一个人,但现在正逢暑假,他也可能已经出门旅行,只能一面走在碎石路上,一面祈祷他在家。
李威聪家里的灯没亮,但他的狗“恰皮”却还待在狗屋中,这么说来,他们一家人并没有出门旅行,恰皮察觉到阿章的气味,懒洋洋的抬起头摇了摇尾巴之后,马上又打起瞌睡。
阿章爬上高大的枇杷树,用指节敲李威聪房间的窗户,不过十秒钟左右,阿聪房间的灯就亮了,玻璃窗也被打开。
“原来是文翰章啊。”
“你不会这么早就睡了吧?阿聪。”
阿章一边说一边从枇杷树上爬到窗边。
“只是先小睡一下而已啦,今早五点就起来骑自行车了。”阿聪打了个哈欠说道。
“今天借住一晚。”
“干嘛啊?”
“我们家最近有点状况。”
“好吧,家里没半个人,无所谓啊。”不拘小节的阿聪,并没有继续追根究底下去。
“太好了。”
阿聪到厨房拿了一瓶一公斤的白酒下楼,两人互相斟酒对饮。
“有没有什么吃的?”
“没。”
“零食、干粮之类的呢?”
“没。”
“那鱿鱼丝呢?”
“就算你再怎么问,没就是没。”
阿聪像喝水一样,把一杯白酒喝干,之后又续了一杯。
“你不是每次都没东西下酒,空着肚子喝掉一公斤的吗?”
“只有在教职员办公室那次吧?”
他们想起了高中时代,半夜躲在教职员办公室的事情。虽然不过发生在四、五年前,感觉却像是遥远的过去,究竟是为什么呢?
“……那些家伙居然在办公室藏酒,被我们俩喝得一滴不剩。”
阿聪笑得很开心。
“还不都怪你喝太多,居然还吐老师桌上,才会事迹败露。”
不过,就算是被发现有人闯入教职员办公室,最后还是找不出凶手。
“对哦,我大吐了一场。”
阿聪说得眉飞色舞。
“还说呢,吐得乱七八糟,而且那股臭味根本不会散掉。”
“就当作是给那个偷懒家伙的惩罚吧。”
阿章和阿聪发现老师居然制作定期考试的考卷时,完全都是抄袭参考书上的题。为了给他一点教训,他们才会偷跑进教职员办公室,把考题改写成狗屁不通的题目。
“话是没错啦,可是为了潜入学校,我还花了一个礼拜的时间耶。”
阿章不禁发起牢骚。
知道学校窗户装设红外线感应器的阿章,每晚都在半夜跑到学校,刻意让感应器侦测到。每次都造成紧急铃声大响,让附近的居民抱怨连连。饱受多次‘错误感应’之苦的学校,最后终于关掉感应器。这前后的过程,刚好是一星期。
“那倒是,真是超厉害。你有十足的小偷天份。”
说不定往后还真需要这种天份。阿章一口气喝干了酒。
“你一直都在补习班集训学习啊?”阿聪询问。
“嗯,从早到晚都在看书。”阿章叹了一口气。
“真的假的?我根本还没开始准备哩。”
“反正,我是不能再考不上了。”
“不过,你不需要这么拼吧?你本来就很聪明啊,小学时的智力测验,你还是全县第一名咧。”
在闲聊之间,阿章的脑子里却一直想着其它事。就是想借用阿聪的身份证。
不过,还是不妥!李维聪这个名字还是有点小众了,如果有人起了疑心,一对照户籍,马上就露出马脚。
得再找另一个目标才行。最好是有个普通常见的名字,家世清白的户籍。
可是,上哪里去找个符合这个条件的人呢?经过一番思索,一个名字隐约在记忆中浮现。
“哎,高中的时候,有个大我们两届,叫刘波的人吧?”
“刘波?这个名字多得跟鬼一样。”
“就是那个在学校被欺负,结果从此不上学,整天关在家里的人啊,好像就住在附近吧。”
“哦,就是刘波啊?”
“对,就是他,你最近有看到他吗?”
“问这干嘛?”阿聪一脸诧异。
“没什么,只是今天好像看到他了。”阿章情急之下,想随便蒙混过去。
“什么?在哪里?”
“图书馆。”阿聪忍不住爆笑,在面前摇着手。
“不可能啦,那你一定是看到别人了。”
“你怎么知道?”
“听说他已经四、五年没踏出房门一步,好像是整个人迷上电玩,一整天都握着操纵杆,几乎和双手合而为一了。对了,新出的游戏,你玩过了吗?”
阿聪后半段的话,阿章根本没听进耳里。
找到了!再也没有这么理想的目标了。刘波这个名字在我们国家可太常见了!就算是再怎么优秀的侦探,也无法追溯出两人都叫“刘波”的关系。但是……别人刘波凭什么把身份证借给自己?自己和刘波的关系,又不是和阿聪一样紧密……
阿章完全陷入个人的思绪,好不容易才在阿聪反复不断的言词刺激下回过神来。
“什么?”
“我说雷迪啦,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阿聪一脸愕然。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你不是喜欢雷迪吗?”阿聪说。
阿章顿时感到心如刀割。
“我帮你回答她吧?看起来雷迪对你也很有好感呢。”
“没关系,我自己跟她说。明天就会找个时间和她碰面。”
“嗯,加油啊!”
阿聪说完皱起眉头。
“你是不是有什么烦恼啊?”
“嗯?没有,没什么……”
完蛋了!阿聪的个性虽然不属于感情细腻的类型,一定是看到时自己的表情,开始起疑了。
“要是有什么麻烦,不妨告诉我。不管什么事,我都能帮你解决。兄弟。”
阿聪站起来,拿起放在枕头边的日本刀,拔出刀来。
“哦……小心啊。”
阿聪拿着刀,做了两三次纵向的劈砍之后,又像练习棒球挥棒一样挥舞了起来。
“喂!太危险了!别玩了!”
阿聪平常老对众人说,要是有小偷敢闯进家里,绝对让他变成两截,身首异处。这家伙很有可能做得出来。从小不但体力、体格都高人一等,脾气更是火爆,曾经有过地痞流氓纠缠他的女朋友,结果被他砍得半死,最后阿聪还被警察拘留。
虽然也想和他商量一下地下钱庄的事,不过,万一阿聪又克制不住,到最后可能被逮捕或被黑道追杀。想到这里,话又吞了回去。
阿聪似乎洞悉阿章的心思,丢给他一支带有盖子、类似钢笔的东西。
“给你吧。”
“这是什么?”
“打开盖子看看。”
打开一看,里头嵌的不是笔尖,而是一把小刀。
“给你防身用的。别看它不起眼,到了危急的时候。还蛮有用的。”
看他说得一副很老练的样子,这种东西能哪有什么用处?
阿章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受了阿聪的好意,今后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状况,也算是有备无患吧。
“谢谢。就算借我吧。”
“不还也无所谓啦。”
接下来两人天南地北闲聊了一阵,一点过后就铺了好几个坐垫睡了。
只是,千头万绪在阿章的脑中盘旋不去,几乎一刻也无法成眠。
隔天早上,阿章在离开李维聪家。
阿章走到空无一人的公园,突然感到一阵饥饿,看看手表,已经一点多了。阿章到面包店买了最便宜的面包棒。虽然也想买点喝的,但还是决定喝点自来水将就一下。往后还不知道得克服什么样的状况,现金如今比什么都还珍贵。
在路上边走边啃着面包棒时,他感觉到后面的脚步声与视线。
突然转过头去。出现在身后的并不是地下钱庄的人。
“文学长!”
雷迪带着浅浅的微笑,慢慢走近。
“你从补习班集训回来啦,在吃什么啊?”
阿章看着自己手上的面包,回答得不太自然。
“没什么,我的午餐。”
“只吃面包?”
“我在减肥。”
阿章拼命掩饰自己内心的情绪,但雷迪毕竟不是李维聪,没那么好骗。
“发生了什么事吗?”
只见她皱起了眉头,从口气中听得出她相当担心。
“没什么。”
“可是……”
“我说没事就没事。”
说完之后,他便转过头去背对着雷迪。在这样下去,已经没把握还能摆出自然的表情了。
“嗯,我和瑞瑞约好了要到海南旅行,可是瑞瑞居然临时又说她想找男朋友一起去,所以……如果……”
雷迪才说到一半,就被阿章打断。
“我之后会很忙。”
“这样啊。”雷迪声音里充满了失望“你明天有空吗?”
“不是跟你说我很忙吗?”
阿章就像想摆脱被牵绊的思绪般快步跑开,雷迪竟也没有追上来,离开了一小段路之后,才猛然回头,看见她伫立不动的身影。
这就是最后一次和她面对面交谈。
这一天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不过为了怕撞见刘海龙那帮人,他尽量避免到自家附近和其它人多的地方。
当晚就在公园露宿。其实也可以在阿聪家多住一晚的,不过这么一来,他一定会起疑。
隔天清晨,他天还没亮就醒了,周围充满了各种鸟儿的鸣叫声。看看时钟,还不到五点呢。
做一下体操,舒缓因睡姿不良而紧绷的肌肉。到水龙头旁漱漱口、洗把脸。为了忘却饥饿,阿章灌下了满肚子的水。
连穿两天的T恤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汗臭味。昨天白天用公园的自来水洗得脏衣服,晾在树枝上,伸手一摸,竟然已经全干了。
换过衣服之后,收拾好行李,走到车站搭上首班电车。等候一阵后,再转乘另一线电车,抵达离驾照考场最近的一站。由于离早上的尖峰还有一段时间,四周相当宁静。
肚子实在饿得受不了,只好到一家清晨开始营业的咖啡厅,点了一份有咖啡、吐司、水煮蛋和蔬菜色拉的早餐,信手翻着运动报和漫画杂志杀时间。只要一发呆,雷迪的脸不时就在脑海中浮现。这时只得赶紧提醒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未来的日子上。
终于等到周遭开始出现许多准备出门工作的上班族,阿章才步出咖啡厅,回到了公园,但就在这个时候……
“你这个小鬼!居然干出这么不知死活的事!”
自己的双臂被有如千斤的力道抓住,眼前出现的,就是双排扣西装下有着拳击选手般壮硕身材的刘海龙。
“我不是说过了吗?要是想跑掉的话,会有什么下场啊?哼?”
“对不起。”阿章用尽全力,才勉强挤出一点声音。
“我没想逃跑,我只是……”
刘海龙脸上浮现一抹凄厉的笑容。
“只是怎样?翘家一下吗?你以为有人相信啊?还是你想说,没跑得太远,所以要酌量求情啊?话说回来,你这小子就算被杀掉也怨不得人。没想到一个小鬼,居然还敢从债主身上偷钱。喂!你知道吗?黑道可不吃什么少年法那一套的!”
这下子已到了穷途末路。脑子里拼命想着死里逃生的办法。
“你说的钱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听不懂?什么?你这小子,死到临头还不老实招来!”
被刘海龙用膝盖猛踹心窝之后,阿章整个人都瘫到地上,按着腹部大口大口吐着黄色的胃液。一边忍耐着身体上的痛楚,一边却在脑中浮现莫名其妙的想法,觉得还好中午之后什么都没吃。
“就是昨天啊,你居然拿着那个信用卡,把额度刷个遍了吧。买的居然还是金项链,这招倒是学得挺不错的嘛,怎么样!我都把罪状说出来了,还不快点从实招来!”
为什么这家伙会知道昨天才刚用过的信用卡?他又不是信用卡公司,随时掌握及时的使用情况……
“卡片在哪里?哼?”
“被我丢掉了。”
“你说什么?这种谎话鬼才相信。”
“真的。反正额度快被我刷光了,继续留着也没用,所以就用石头把卡敲烂丢掉,就在那边的废弃房屋里。”
刘海龙在一瞬间用可怕的眼神凝视阿章,但却又马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那就算了,反正也没额度了。话说回来,我们应该谈谈今天的偿债计划,虽然有点距离,还是请你来我们公司一趟吧?”
阿章一言不发,点了点头,但就在此刻已经下定决心。只要这么坐上宾士轿车,被带回黑道的办公室,一切就都完了。要逃的话,只能趁现在。
况且,现在只有刘海龙一个人。或许,老天爷对自己还算眷顾吧。
“你啊,今天算走了狗运,是被我发现。要是碰上王英杰的话,包你吃不完兜着走,那个人做事可是心狠手辣、穷凶恶极。不知道你现在会是什么下场。”
刘海龙抓着阿章的手腕,打开宾士轿车的助手座车门。
趁着对方两手都没空的时候,就是现在!
阿章从胸口的口袋里掏出阿聪给的小刀,并用大拇指弹开盖子。
听见盖子掉落在泊油路上的声音,刘海龙投以怀疑的眼光。
“咦?你搞什么……”
将反手握好的刀锋,面对抽不出双手的刘海龙,奋力往他左腿上刺去。
刘海龙发出野兽一般的哀嚎。
第二刀、第三刀。
之前如钢铁一般抓住自己的左腕的手指,这下终于渐渐松开。正打算直接翻身逃走的时候,原本倒在地上的刘海龙,奋力迈开右脚,并揪住阿章的衣襟。
“你这个小鬼!非杀了你不可……”
只见他一副鬼魅般的模样。
阿章心生恐惧,吓得缩成一团。下个瞬间,什么也不想,直接将握紧的小刀往刘海龙的脸上刺去。
刘海龙发出一阵惨叫,想用双手挥开小刀。但结果只让小刀将伤口越砍越深,脂肪层和肌肉被划得裂开,小刀最后从颊骨擦过,一刀划到下巴骨。
阿章向后倒退了五、六步。
刘海龙用四肢在路上匍匐,一面用双手按着脸。手指间喷出大量的鲜血,全部滴到了泊油路上。
逃吧!快逃跑吧!
牢牢紧握的右拳好不容易松开,沾满血迹的小刀笔直落下。
阿章将目光从身负重伤的刘海龙身上移开,迈步跑离现场。膝盖之下完全使不上力,感觉宛如在一场噩梦中逃亡。
背后仍然传来一阵阵毛骨悚然的哀嚎,仿佛临死的野兽断断续续发出的诅咒;这比起刘海龙之前所说的恐吓字眼,更让人感到可怕。
恐吓导致整个人喘不过气,浑身无力。即使如此,阿章还是头也不回的继续跑。
只觉得自己仿佛是只被狼群追杀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