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发现钻石
不论暗自对自己说了多少次,总觉得那一票人还有同伙躲在窗外那片辽阔的黑暗里,这种莫名的感觉,始终没有消失。
我没死,我还活着,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要活下去。
这段话像咒文一样,不断在脑海中重复盘旋。
想要放弃人生或许很容易,但却没有重新来过的可能。就算现在是最糟糕的时刻,总有一天也一定会遇上属于自己的机会。在那之前,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必须咬紧牙关撑过去。
或许应该说是幸运吧。从抵达丰芸市的那一刻,就必须处理形形色色迎面而来的大小问题,曾几何时,恐惧也从脑海中被一扫而空了。
首先,得先找个地方住宿。其此外,考虑到手上现金的不足,必须赶紧把金项链折换成现金。
接着阿章必须要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如果没有工作,自己手上的资金终有一天会花完,要东山再起,谈何容易?
阿章先看看晚报上的征人广告,找到了提供住宿的几家游戏店在招人。
面试的这家店,因为正值暑假,老板怀疑阿章是离家出走的少年,断然拒绝了阿章。
找到的第一家和第二家店,都吃了闭门羹,不过到了第三家位于近郊的店,居然几乎没问些什么就轻易地被录用,原因马上就揭晓了。因为不但工作条件恶劣,薪水更是少得可怜,没有员工待得下去。
阿章搬进了一间号称员工宿舍,实际上不到十平方的破烂房间。直到过了半夜十二点回到房间,他才发现了更头痛的问题。放在房间里的行李,位置竟然有些微的不同,还好,自己的身份证还有金项链这两样宝贝都贴身带着,所以没造成损失,不过,直觉认为这里实非久留之地。虽然很想马上离开,但还是忍耐了一星期,领到第一份薪水。一星期以来奋不顾身的拼命工作,应该可以渐渐取得信任,但这样的信任真是一点都不值钱,拿到微薄的薪水之后,阿章毫无眷恋地离开了游戏店。
在这段期间,跑了好几家金店,找寻能将金项链折换现金的地方。不过,每家店似乎都看穿了阿章急需现金,纷纷漫天杀价,最后,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肯用市价七折收购的店家。不过,为求谨慎起见,只卖了一条。如果一次卖掉几条,可能引来不必要的侧目,况且,想暂时撑过眼前的生活,卖掉一条也足够。
这时,阿章认识到想轻易同时找到工作和住处有点难。因此,应先立定一个据点,否则根本找不到像样的工作。
好不容易,终于在离开游戏店的前一天找到了解决方法。一个亲切和蔼的房屋中介,在阿章找不到合适的房子时,告诉他还有外国人之家这种选择。
之前从来没听过这个字眼,不过,所谓的外国人之家,好像本来是为了一些来中国旅行的外国年轻人所设的住处。现在大多称为旅客之家,在丰芸市内共有几处,只要保证金和房租缴上,就可租到含有流理台,冰箱,电视,空调等设备完善的房间。
接着就是找工作了,阿章到了附近的求职所想碰碰运气,不过不景气之下,满屋子都是人挤人的求职者,让他悲观的直觉大概是找不到什么适合的工作了。不过,在不抱希望地递出求职申请书,居然获得了幸运女神的眷顾。求职所介绍了与外国人之家相隔两个车站距离的一家工厂,并且安排接受面试。
工厂的老板名叫安志林,年约五十岁,留着极短的三分头,看来个性相当耿直老实。阿章表现出自己的年轻活力、健康与拼劲,一方面又自然展现率直的个性、聪明,以及具备基本常识。此外,至今毫无工作经验这点可能在求职时会引人质疑,不过阿章却有一套不露破绽的说辞,说明高中毕业之后,对于工作的方向打不定主意,所以才好一阵子都在打零工,但心里仍对未来感到不踏实等等。
其实,安老板也不见得百分之百相信阿章的话。不过,终究还是先以实习生的名义录用,当天就开始上班。
安老板的工厂的业务为承包近来流行的整体改装工程,但其中最擅长的就是玻璃工程。从十多年前开始,就以改善隔音功能及防止凝结漏水的玻璃工程为主要宣传项目,主力业务就是将窗户或者玻璃窗框更换成双层玻璃。近来,由于从窗户潜入的小偷越来越猖獗,因此对具有防盗功能的玻璃需求急速提高,一时之间这方面的业务反而成为工厂的摇钱树。
阿章就跟着工厂里的前辈,来回在店铺和顾客住宅之间帮忙安装玻璃。将玻璃从金属窗框上取下之后,用附着层调整厚度,之后嵌入新的玻璃,最后灌入密封填充材料,加以固定。而店铺等使用的大型玻璃,由于相当重,还非得由两人用大型吸盘才能搬运,每次总感到压力很大。不过,完成之后,却另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阿章在安老板工厂工作了将近两年。这段期间,他学会了玻璃片的切割和加工,还有金属窗框和一般窗框的加工技术。空闲的时候,就熟读工厂里的玻璃相关手册,竟也被玻璃这种物质所具有的奇妙性质所吸引。
所谓的玻璃,主要成分为二氧化硅和其他氧化物,不过由于无法产生结晶,加上原子排列呈现不规则,应该被视为粘度极高的**才对。
不过,它的性质又和一般对**的印象刚好相反。以莫氏硬度来说,铁为4.5,而普通的玻璃则在5.5左右,而石英玻璃更高达7,属于相当坚硬的物质。但是,另一方面却又很容易形成脆性破坏。
玻璃遭到破坏的机制,可分成两种。也就是在小范围施加强力撞击所产生的震动破坏(赫兹破坏),和在大范围下加大压力所引起的扭曲破坏。想要防止产生前者的伤害,只能用物理强化或化学强化的方法,提高玻璃本身的刚性。而另一方面,在两片玻璃之间加入特殊树脂模而成的产品,不但可提高对第二种破坏的抵抗力还可大幅增加抵抗贯穿的功能……。
阿章拼命工作,一开始虽然薪水相当微薄,单随着学习到各种技术日渐提升,薪水也略有调整。加上他从不把钱花在喝酒、抽烟、赌博这些无谓的消费上,总算累积了一笔小额储蓄。
此外,在成为正式员工之后,可以加入买社保和公积金,于是又多了一张身份证明。
促使阿章下定决心离开安老板工厂的,是相隔两年打给李维聪的一通电话。
“是阿章吗?你现在在哪里啊?”阿聪惊讶的大叫。
“在丰芸市。其它的细节不能多说。”
“为什么?”
“反正就是有很多不便啦。”
“什么不便?有麻烦吗?你走了之后,有几个像黑道的家伙,跑来家里问知不知道你在哪里。跟他们说了不晓得,还是不死心地威胁恐吓,后来我老爸气炸了,打了电话报警那票人才肯走。”
“抱歉,给你带来不少的麻烦。”
“没什么,小意思。”
“来的是哪些人?”
“不太记得了,大概是一个短卷发又长得一脸寒酸的大叔,和另外一个染金发的小伙子吧。”
看起来似乎不是刘海龙本人,也不像是王英杰。虽然知道这两个人还有其它手下,不是什么好消息,但如果本尊没有亲自出马,或者表示他们不是真的怀疑阿聪吧。
“对了,你现在过得好吗?”
“勉强过得去。……你呢?”
“顺利进入第三年重考生涯。”
阿聪的回答中听不出一丝沮丧。
“反正要把高中三年份的书从头念过一次,本来就需要花三年嘛。……对了,雷迪现在也在丰芸市呢。聪明人果然不一样,应届就考上志愿的学校。”
“是哦。”
心中感到隐隐作痛,虽然早已认定这是个与自己无关的名字。
“我有她的手机号码耶,告诉你吧。”
没等阿章回答,阿聪就拿出笔记本,念了一串十一位数的号码。阿章也不拿笔记下,只是静静的听。
“对了,你家被拆掉了。你知道吗?”
“哦……”这早在预料之中。
“啊,我想起来了。就在黑道来过我家之后,有次偶然经过你家前面,又看到另一个在附近晃**,而且看过你家拆掉后的空地,还跑来问东问西,想打探你的消息。当然,我都推说不知道。”
“那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是整张脸满满捆着绷带的男人,身材有点胖,这个人唠唠叨叨问个不停,眼睛像是鲤鱼一样死盯着别人,真是个死缠烂打不死心的家伙。另外一个跟着他的,是一个长得像黑色兵马俑的大叔。……我看你还是得小心点,这些家伙看来都不是好惹的。”
听到刘海龙还活着,虽然觉得稍微松一口气,但听到他还是毫不放弃追查自己的下落,心情又感到相当沉重。究竟要到什么时候他们才肯放手呢?“黑道可不管什么追诉时效啊!”刘海龙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那家伙给了我名片耶,他的电话你应该不会想要吧?”
“鬼才要咧。”阿章苦笑着回答。
“那倒是,这个叫什么共生财务的黑道公司,也在丰芸市耶。”
刹那间,不由得哑口无言,每次总听到刘海龙满口的东北腔,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们公司位于东北。做梦也想不到,他们竟是大老远从丰芸市出差去讨债的。
“公司的地址在哪里?”
“嗯,丰芸市紫冷区……”
听到阿聪念出来的地址,阿章整个人不禁呆住。不需费心确认地图,就知道那里和外国人之家,在直线距离上相距不到一公里。这么说来,自己简直是自投罗网。两年多来,居然一次也没遇到过他们,或许只能说是幸运吧。
当然,身在丰芸市,即使在相隔极近的距离生活,或许也几乎没有机会碰头。不过,一旦发现真相之后,心中的恐惧就无限膨胀,甚至打算就此离开丰芸市。
不过,能够将自己存在的事实完全淹没的,也只有在丰芸市这种大都市的汹涌人潮之中。
适合隐形人居住的都市规模,不是取决于物理上的距离,而是人口。丰芸市是个多数街区的集合体,只要从不同的车站出口出站,感觉就像相隔一千公里。在这种情况下,和那票家伙偶然碰头的机会,应该是微乎其微吧。
“欸,那个满脸包着绷带的阿伯,该不会是你的杰作吧?”
“嗯。”阿章爽快的承认。
“是用我给你的刀子吗?”
“是啊。”
“看来你也不赖嘛。”阿聪笑着说。
“不过刀子当时被我丢了。”
“是哦。如果要随身携带防身用的话,最好买支长的螺丝起子。想攻击对方脸部的话,一字型的也可以,不过,实战上或许还是可刺伤任何部位的十字型来得好用一些。况且,就算被警察临检,也可以说是假日打工或是修理机车等,很容易蒙混过去,如果要放在家里的话,其实最好的还是日本刀,不过,铁棒应该会来得合手一些。建议最好找个容易握的细铁棒。不过一定要挑口径小但厚重的,一击之下,就可在战力上先占上风。”
阿章在心里盘算,依照阿聪的推荐准备铁棒。毕竟,干架高手说的话,自然有一定的说服力。
“用那种东西,不会打死人吗?”阿章笑笑。
“要是这样的话,我身边的尸体早就堆得像山一样高了。”
“说来还真奇妙耶,怎么被你海扁的人,一个也没死啊?”
“那还用说,因为我很小心啊。要是往脑袋敲下去,一棒就呜呼哀哉了。重点是攻击肩膀啊,只要锁骨一断,大部分的人都只好认输。”
“可是对方不是会一直移动吗?如果误打到头呢?”
“这个啊,是有撇步的呢。”
阿聪得意洋洋的解释。
“如果对方是个行动迅速的家伙,那么,就瞄准他的头部K下去。这么一来,多半的人会选择闪躲,那就刚好打在正确的部位啦。”
“……就像哥伦布立鸡蛋。”
即使行动再怎么荒诞不经,这世界上有些人或许总是能获得上天祝福,没什么失败的度过一生。
“反正,有任何麻烦再跟我联系吧。有什么能帮忙的,一定挺你到底。”
“嗯,搞不好以后还得拜托你。”
当天,阿章就到了房屋中介公司,打算搬到其它的外国人之家。
新的住处位于丰芸市的黄乐区,等到搬完家之后,阿章立刻辞去安老板工厂的工作。虽然从安志林老板到同事们都一再挽留,但他含含糊糊说了有苦衷之后,大家便察觉另有隐情,也不再多说些什么了。
搬到黄乐区之后,每次外出都比从前的更紧张,在不知不觉间养成了戴一副黑框的平光眼镜,并压低棒球帽遮住双眼的习惯。
庆幸的是,阿章立刻就找到了下一个工作。丰芸市天宝大楼维修保养公司正好在招募清洁员,尤其是高空作业员,也就是搭着吊篮或秋千打扫大楼窗户外墙的工作。时薪更是优渥。由于清洁玻璃的工作之前在安老板的工厂相当熟练,因此在技术上很有自信。
应征之后,经过简单的实习,就直接被带到工作现场。换上写着公司名称的蓝色连身工作服、戴上安全帽,并在腰间绑着附加救生索的安全带,先到二十楼以上的大楼屋顶,再乘坐吊篮顺着大楼墙面下降。使用沾有洗剂的拖把擦拭玻璃,让表面的污垢浮出,接着再利用类似雨刷的刷子刮除。
只是,看似简单的作业却不如预期的顺利。虽然自己不算有惧高症,但在五十公尺以上的高空,即使只是直接接触到空气,还是令人紧张到双手僵硬。况且,不只是双脚感到莫名浮动,不听使唤,每当一阵风刮起,吊篮还会大幅剧烈摇摆。虽然被身边的前辈大声训斥了好几次,却始终无法集中精神专心擦拭玻璃。
结果,那天收工时比预定的作业时间要超过许多。阿章满身大汗地回到公司,做好了会被开除的心理准备,没想到竟被录用。后来才听说,说自己从头到尾都没发出尖叫的耐力获得赏识。
隔天他就开始当起了高空作业员,最初的三天都在与恐惧搏斗,不过一旦适应高处之后,也能渐渐掌握要领了。
丰芸市内十二层以上的高楼,屋顶上大多备有吊篮。有些大型的高楼在墙面上还设计了供吊篮滑行的凹沟,不过,大部分的吊篮都只是从屋顶向下悬垂的而已。因此,最让人害怕的就是风。遇到风力过强时,有时也会延后作业,不过即使在无风或者吹着微风的日子,也可能因为突然一阵强风,把吊篮吹得东摇西晃,让人吓得直打寒颤。
不过,最要人命的就是那种高度中等,没设置吊篮的大楼。为了要擦个窗户,得从屋顶悬垂一根登山专用的绳索,并坐在绳索前端的秋千上,沿着墙面往下降。虽然系着救生索,但世界上大概没有比这更恐怖的工作了。
况且这种高度的大楼,多半是一些脑袋里没有维护保养概念的设计师的杰作,尤其喜欢搞一些奇怪的花招,比方说墙面稍微倾斜,或是窗户上有些碍手碍脚的遮雨棚等等,更是让人紧张。
但是,就像前辈们常挂在嘴边的,最可怕的只有一开始往下降的阶段,一旦面对墙壁,专心清洁玻璃之后,恐惧就会自然消失。
阿章将所有的心力都投注在清洁大楼玻璃的工作上。迅速且确实的工作态度,不但让他增加了自身的价值,结果也提高了安全性。擦去污垢之后闪烁着美丽光芒的玻璃窗,看起来就象征着崭新的人生。阿章的这种敬业精神,自然也得到公司的赏识,很快地,他也开始指导工读生和新人,成了公司中最深受信赖的一名员工。
虽然日复一日过得专心忘我,工作也渐渐上了轨道,但在生活得以稍微从容一些时,他竟陷入了另一个漩涡,开始对未来产生各式各样的恐惧。
面对未来的恐惧,阿章的结论就是,只要有钱,所有的问题都能解决。
不对,追根究底,根本不需要舍弃一切逃走啊。
只要有钱。
只要有钱……。
目睹到那一幕,只能说是出于纯粹的偶然。
那天,阿章搭着前辈同事的车,抵达了茂源大厦,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了。
他到保安室拿了钥匙,直接上到屋顶,和平常一样,在作业之前先进行吊篮的安全检查。
首先,是供电设备。确认橡胶电缆外表是否有损伤、插头和插座是否有裂缝或受损、连接状态是否正确,漏电阻断器是否正常运作。接下来检查滑行道,再来则是吊车和钢索,最后还要检查吊车和作业床的开关,以及对讲机。
就在阿章忠实地按照标准作业流程依序进行时,另一个人却敷衍了事,草草装出检查吊篮的样子。清洁窗户用的吊篮,一般大多供两人搭乘,不过茂源大厦的却只能容得下一人,因此打扫作业就由一人进行。另一个人的工作,除了注意吊篮正下方没有行人之外,还得在吊车旁边待命,以因应非常状况。
通常和前辈同事同一组时,阿章几乎都负责清洁窗户的工作。除了认为可多做点人情之外,也因为自己没有汽车驾照,每次都得搭人便车而不免感到亏欠。
完成检查之后,阿章乘坐吊篮从建筑物北侧缓缓下降,并在最高楼层的西侧窗户之前停下来。玻璃窗上沾有柴油车废气的粉尘,脏得不得了。就在拿着拖把开始在玻璃窗上涂抹洗剂泡沫时,他发现一件令人惊讶的事。
最高楼层北侧的窗户,全部没用百叶窗,而是装了颇为高级的厚层窗帘。而且,竟然在这个时候全部拉开。不仅是外层,连内侧的蕾丝窗帘也是拉起来的。
他透过玻璃窗看到了房间内的人影。一张大书桌前坐着一个男人,还是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有着一双令人联想到米老鼠的招风大耳,手上拿着一支镊子,看来正在专心地进行某项工作。
或许是惊觉窗外的阳光被遮住,老人惊慌地抬起头来,凝视着自己。阿章在此刻选择了所有同行都会做的行为,试图蒙混过去。
就像面对魔术玻璃一样,假装从外面完全无法看到房间里的情景,继续清洁窗户的工作。用拖把在玻璃窗上轻轻附上洗剂泡沫之后,再用刷子把泡沫从四边向中央集中,最后在把整个泡沫堆成圆形刮除。
老人面无表情,拿起书桌上的遥控器,朝着窗户的方向按下开关。之后,电动窗帘立刻从左右两边朝中间拉上,将阿章的视线完全阻挡在外。
阿章直到换到其他窗户,仍然持续自己完美的演技,按照一贯的标准流程作业。但是,这时脑袋却迅速运转,思考其另一件事。
虽然只是那么一瞬间,但老人摆在书桌上的东西,却已烙印在阿章的视网膜上。
在看似黑色天鹅绒的一小块布上,有着无数闪闪发光的星星。虽然外型酷似玻璃弹珠,却散发出异常强烈的光芒。老人用镊子将它们一颗一颗挑起,放进白瓷的咖啡杯中,再用光笔从旁边照射。
阿章过去也曾有那么一次看到类似的情景。父亲坐在茶几前看着的玻璃弹珠,也散发出同样的强烈光芒。
“蠢蛋!不准**!这些全是钻石呢!”
耳边再度响起了父亲光泽的声音。
是啊!那的确和当时看到的是同样的光芒。错不了!老人看着的,就是钻石啊!
那个老人大概是个珠宝商,正在鉴定钻石吧。这么一想,倒也没什么矛盾之处。不过,就在此刻,从脑袋一隅的记忆中浮现一个画面,那是之前清洁这栋大楼窗户时所发生的事情。
这房间也是同一个老人吧,而且,应该也是周末才对。嗯,没错!由于非假日行人众多,比较危险,因此这栋大楼的窗户清洁工作,大多在假日进行。
一个老人在假日独自呆在办公室里看钻石。这究竟代表什么意义呢?一时半刻还无法了解。
结束作业后,将吊篮钥匙拿到警卫室归还时,他顺便看了一下大楼的标示牌,看看最高层是什么公司。
茂源国际集团。照这样看来,那个老人铁定是公司里的董事长之类的人物。
结束工作之后,阿章找到了一家网吧休息,在电脑上搜索名为茂源国际集团的公司,便出现了几个类似的名字,不过位于茂源大厦的,是一家看护服务公司,并且还是业界最具规模的企业之一,最近好像还准备在证券交易所挂牌上市。
公司董事长名字叫作周润民,网站上也有他的照片,是个一头白发的中高领男子,长相就是一副绅士的样子。尤其那对厚实的大耳朵更是独特,就是刚才那个男人没错。
话说回来,怎么想都不太对劲。虽然自己对看护业界毫无了解,但若以常理判断,和钻石应该牵扯不上任何关系吧。看起来也不像是公司的正当资产,若是个人的收藏,那可就是价值连城了。通常这种价值不菲的物品,要不是放在银行保险箱,就是收藏在自己家中,就算是董事长办公室,也很难想象把大批钻石就这么放在公司里。
如果说是为了整理鉴定才带到公司来,那也说不通。以现在这么糟糕的治安情况而言,很容易在路上被强盗盯上上,甚至遭到抢劫,一般应该都会尽量避免携带才对啊。况且,再怎么说,真的有必要在假日还带着钻石到公司吗?
阿章反复思索,这恐怕是一笔见不得光的财产,可能是以盗领公司公款,或是逃税所得的钱买来的。所以为了防备常在连续剧或小说出现的稽查人员、国税局的查察,他才选择藏匿在公司,而非放在家中。一定是这样没错啊!
如果真如自己所料,那么,就不难理解为何以这样的高龄还得频繁咋假日加班了。一定是为那些钻石担心得不得了吧。
接下来,试着搜寻有关钻石的鉴定方法。果然,不出所料。
传统分辨天然钻石和模造品的方法,是滴上水滴后观察水滴凝聚的情形,不过好像有些仿造品是连这种方法也无法区分的。这时,可将检体放进白色的咖啡杯中,再从侧面以光线照射。如果是二氧化锆的复制品则会分散出现虹光,但真正的天然钻石,则只看得见白光。
阿章喝着咖啡,脑海里浮现各种不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