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
新的一年开始,佟夕终于有了否极泰来的感觉,事情开始一件一件顺利起来。
首先是警方找到了肇事逃逸的司机,竟然是蒋文俊的大哥蒋文海。因为这桩肇事逃逸事件性质比较恶劣,蒋文海坐牢是免不了。他妻子为了能少赔些钱,主动把蒋文俊的下落告诉佟夕。这也许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佟夕没想到蒋文俊在三年前就去了非洲,他有个同学在那边开金矿,难怪这么久都找不到他,她请了私家侦探都没有探听到他的一丁点消息。得知他的下落是个好消息,但是这个消息让她无法开心起来。沈希权陪她一起去的安城县,在回程的路上,劝她:“我看这事算了,你总不能追到非洲去。”
“非洲那种地方刚好可以买凶伤人,也不用讲什么法律了。”
沈希权笑:“哎哟,没看出来,你比我还厉害啊。”
佟夕笑不出来,她是真的有这种心思,不过不会付诸行动罢了。
沈希权道:“他哥坐牢,也算是他得了报应。他嫂子有病不能外出务工,全靠他哥支撑全家的生活。他哥这一进去,一家的日子不好过,他妈也不会好过。”
佟夕不同意沈希权的看法:“蒋文海坐牢是罪有应得,如果我那天没有遇见聂修,肯定送命。可是,他就算害死人,也就被判个几年,你不觉得不公平?”
“这世上哪有绝对的公平。就像我,虽然也干了些不怎么光明正大的事,但从来没有害过人,为什么会被老天这么对待呢,我也觉得不服。可是,不服也得憋着啊。”沈希权牵扯了一侧的嘴角,露出惯常的微笑,可是,佟夕看得出他笑容里的落寞。
“权哥,你和莫丹真的没有复合的可能吗?我看得出莫丹还是很爱你的,不然,也不会离婚这么久还这么痛苦。”佟夕顿了顿又说,“聂修走的前一天,我们一起吃饭。我看到她酒喝得很多,酒量涨得很快。”
沈希权跟没听见似的,问:“你和聂修这一段时间相处得还不错吧?”
“比较别扭。”
“别扭就对了,不别扭没戏。”
佟夕:“……权哥,你现在特像个红娘,你知道吗,聂修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啊!”
“好处就是……你将来会知道。”沈希权说了半截话。
佟夕最恨别人说半截话了,可是她了解沈希权,如果他不肯说,她怎么问,他也不会告诉她答案。
于是,晚上她给聂修发了信息问他。结果他回复过来一个问号。她气得把手机扔下就去洗澡了。
洗完了,她对着镜子梳头发,脑子里突然冒出来聂修说过的话:“下次见你,头发应该长到第三根肋骨的位置了。”
她看着镜子里的头发,后知后觉自己也够糊涂,这么多年都没留意过头发生长的速度,每天忙忙碌碌,总有做不完的事,尤其是佟桦从浠镇来到她的身边,工作日她忙着工作,周末她更忙,带着他去上兴趣班、去公园、去游乐场、去看电影、去图书馆,两天下来,比上班还累。
所以,许琳琅单身带着一个孩子,依旧过着女神般的生活,绝对不是寻常人可以做到的事情,必须有强大的经济基础。
从卫生间出来,她看到手机上聂修后续发来的微信,他并没有提到沈希权,说的是他自己今天的活动。
佟夕以为他回了英国,一切都该戛然而止,却没想到他并没有中断和她的联系,反而经常性地给她发微信。他话不多说,言简意赅,基本上就是向她报备行踪或是工作进展。那种感觉,就像她是他的领导……或是家属。
佟夕放下梳子,第无数次耐着性子提醒他:“你的行踪没有必要向我报备。”
“太寂寞,想找个人说说。”
佟夕回复:“你找个女朋友就好了。”
“正在找。”
佟夕有种出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不禁手软无力,连心里都有些软。对他的坚持,她也束手无策,只能寄希望于时间和距离来慢慢打消他的念头。
回来的第三天,佟夕再次接到一个好消息,吴耀祖确定下来要买香樟园的房子,而且开价也不低,并没有因为是凶宅而使劲压价,果然是个不差钱的富二代。
两人约好时间在中介公司碰面签合同。佟春晓当年打官司时,担心蒋文俊还有别的债主,把香樟园的房子转给了佟夕,现在户主是佟夕。
签完了合同,吴耀祖邀请佟夕一起吃饭。佟夕推托自己公司还要加班。吴耀祖便说:“那我顺路送你回去。”
佟夕忍不住笑:“你都不知道我在哪儿上班,怎么就顺路呢?”
吴耀祖却大言不惭道:“东南西北我都顺路啊。”
佟夕推辞不掉,只好被他“顺路”送到公司。隔天,他再次约她,她再次推辞。
大家都是成年人,她虽然没明说,但拒绝的意思如此明显,一般人都会知难而退,偏偏这位吴先生是个非常“心大”的人,一点也不在乎被拒绝,反而越挫越勇,连着几天每天下午打电话约她吃饭。
如果换一个人,佟夕索性就挑明了拒绝,可是,吴耀祖一来没说喜欢她要追她,只是单纯地约吃饭;二来又牵扯到房子问题,签约只是第一步,她担心自己态度太冷硬,会让他变卦。这两年来,他是第一个完全不介意香樟园是间凶宅的买主,她急着把房子出手,好去买下傅行知那边的学区房。那边的房子很抢手,纵然傅行知担保会给她留一套,她也不好意思拖得太久。
周五这天,吴耀祖竟然破天荒地没打电话过来。佟夕暗自松了口气,还以为他终于死心,谁知道从公司所在大楼的电梯里出来,便看见吴耀祖在一楼的大堂里等着她,手里还拿着一枝红玫瑰。没错,只是一枝。
佟夕定了定神,面带微笑:“吴先生找我有事吗?”
吴耀祖也不回答,笑意盈盈地举着玫瑰花:“听说送一枝玫瑰是一见钟情。”
佟夕不动声色地说:“这我就不清楚了,还没人送过我一枝玫瑰呢,抑或是……一拍两散?”
吴耀祖扑哧笑了:“佟小姐好幽默,我喜欢。”说着,他非常随意地将玫瑰插进了佟夕的皮包里。
显然他特意来她的公司,不会是送一枝玫瑰那么简单。她飞速地在心里想着要找什么借口拒绝他的邀约,正好这时,莫丹及时来了一通电话,要约她一起吃饭。
佟夕心里暗暗感激“及时雨”莫小姐,很抱歉地对吴耀祖说:“不好意思,我朋友刚刚给我打电话,要约我吃饭。”
“正好,我也是来请你吃饭的,要不我们一起?”
“我们一会儿还要逛街,恐怕你不大方便。”
“没关系啊,我可以从男性的角度来给你们点参考意见。我眼光超级好,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佟夕没辙了,只好说:“那我问问朋友的意思。”
佟夕给莫丹打了个电话,问她是否介意多一个朋友。很遗憾,佟夕听到的回答是“不介意”。
吴耀祖耸耸肩:“我就知道你朋友不会介意。多一个人多热闹,今天我请客,你想吃什么?”
“还是看我朋友想吃什么吧。”
吴耀祖今天换了一辆崭新的奔驰,很有总裁范儿,举止很绅士地替佟夕开了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你这个朋友是个女的?”
“是啊。”
“奇怪啊,周末你男朋友不约你,女朋友约你?”吴耀祖上了车,接着说,“我翻了一遍你的朋友圈,发现没有一丝男朋友的迹象,你真的有男朋友?”
佟夕很肯定地说:“有啊。”
“显然,他是个不合格的男朋友,居然下班不来接你,啧啧,如果是我的女朋友,我天天接送。”
佟夕干笑:“……”
“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
佟夕没想到他突然会问这个,一时间也没有思索,潜意识里就把聂修代入进了男朋友的角色,说他在读博士。
“哦,不错,很忙?”
“嗯,很忙。”
吴耀祖捶了一下方向盘:“再忙,也不能冷落女朋友啊!”
佟夕再次干笑:“……”
周五傍晚路上比平时都堵车,两人赶到莫丹所说的芙蓉楼,已经迟到了四十分钟。莫丹一个人坐在包厢里,把每一道菜都看了三遍。
佟夕替两人做了介绍。
吴耀祖赞道:“莫小姐真是太美了!”
莫丹当然不知道,第一次见佟夕的时候,吴耀祖说的也是这一句,也同样是惊叹的语气。
离婚让莫丹的自信心受到很大打击,这段时间又一直憋在家里不怎么出门,突然听见一个异性的赞美,而且是一个时尚男士的赞美,她异常高兴,顿时对他好感倍增。
点完菜,吴耀祖看了看手表,对佟夕说:“从我去公司接到你到现在,已经两个小时,你男朋友居然连个电话都没有,看来是一点都不关心你啊。”
莫丹一头雾水地看着佟夕:“你男朋友?谁啊?”
佟夕暗说糟糕,急忙道:“当然是聂修,还能有谁。”
“你们复合了?”
这真是猪队友啊。佟夕只好硬着头皮咬牙承认复合了。
莫丹眼睛发亮,又惊又喜地问:“哇,你们什么时候复合的?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佟夕被莫丹的好奇心弄得骑虎难下,吴耀祖就在旁边,她只得像模像样地胡说:“就前几天,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莫丹继续八卦:“你前段时间不是信誓旦旦地决定不和他复合吗,怎么又答应了?”
佟夕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编:“被他感动了呗。打算再试一试。”
这已经有点漏洞百出的意思了,佟夕正担心莫丹继续追问就要露馅,吴耀祖接过了话:“一般复合的情侣,再次分手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九。”
莫丹和佟夕都愣了一下。
佟夕好奇:“你这个统计数字哪儿看到的,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吴耀祖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亲自统计的,统计对象包括所有我认识的情侣,还有我自己。”
佟夕忍着笑:“哦……原来如此。”
莫丹很有信心地说:“那佟夕这一对就是那百分之一。”
吴耀祖看着佟夕:“真的吗?我看未必。今天是周末,他没有约你就已经很奇怪,居然连电话都没打一个?”
莫丹解释:“这你就不知道了,她男朋友在英国。”
“哦,异国恋啊。”吴耀祖愈发严肃得像个学者,“那铁定归于那百分之九十九。”
莫丹不服气:“绝对不会,不信咱们走着瞧吧,他们这一对是我认识的所有情侣里,我最看好的,也是最好看的!”
吴耀祖伸出手掌:“好啊,咱们先打个赌,如果我输了,我请你吃饭。”
莫丹信心满满地拍了一下:“那你请定了。”
言多必失,佟夕赶紧问莫丹近期的打算,扯开了话题。
莫丹说:“我等天气再暖一点就去敦煌,我有个同学在那边修复壁画。我过去帮帮忙,顺便散散心。”
吴耀祖一听敦煌,眼睛亮了起来,十分神往地说:“我也想去,你什么时候动身?咱们一起?”
莫丹摇头:“我和你不熟,不能和你一起。”
佟夕没忍住,噗地笑了出来。莫丹自打离婚后脾气也变了不少,时不时地露出一点小刺来。
吴耀祖笑嘻嘻的,也不生气,吃了饭,陪着莫丹和佟夕去商厦购物,不仅帮忙提包拿袋子,还尽心尽力地提供建议参考,事后先送了莫丹回家,又把佟夕送到了许琳琅家附近。
佟夕下了车向他道谢。他说:“谢就不用了,你下次请我啊。”
话说到这份上,实在无法拒绝,佟夕说:“没问题,你定时间吧。”
吴耀祖立刻说:“那就明天?”
“周末不行,我需要带孩子。”
吴耀祖一惊:“你有孩子了?”
佟夕笑:“没有,是我姐姐的孩子。”
吴耀祖拍着心口:“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自己彻底没戏了呢。”
佟夕脸色一红,停了片刻说:“吴先生,我真的是有男朋友了。”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吴耀祖耸耸肩,很无所谓地说:“没关系啊,我可以等。我前任女朋友是我小学同学,我等了七年,她终于和她男朋友分手了。不过,后来我们在一起了,才发现还是做朋友更合适,so,现在我们又是朋友了。”
这些年,她陆陆续续收到不少告白,一般对方听说她有男友便知难而退,像吴耀祖这样的追求者,她还是第一次碰到。他像一根弹力无限好的皮筋,居然有过等待七年的“光荣历史”。
她想,聂修此刻在她身边就好了,因为也曾经有过态度坚决的追求者,见到聂修本人,立刻打了退堂鼓。
良好的出身和教养,再加上一帆风顺的学业和事业所造就的自信,让他身上带着一种王者气场。比如,那天同学聚会,李江州追出来见到聂修,立刻就停下了步伐。
可惜他不在,不能以“实体”出现给对方造成自卑感。吴耀祖对这个她所说的远在英国的男朋友完全不介意。
佟夕怀着苦恼走到许家别墅区所在的林荫道上。
因为今天被吴耀祖请去吃饭,她给许琳琅打了电话,请她家司机去接许延时,顺便把佟桦也一并接回许家,等她吃过饭再来接他回去。
走到门岗前,佟夕突然看见许琳琅和一个男人,站在离大门不远的花坛前。两人显然是在争吵。这一片别墅区非常安静,再加上是晚上,声音听得十分清晰。
男人背对着佟夕的方向,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发飘:“你的潇洒自由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自私的人。”
男人看上去气势汹汹得像是一只暴怒的狮子,而一向很有女王气场的许琳琅,竟然完全失去气势,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几次欲言又止,像是被质问到哑口无言。
佟夕有点担心许琳琅的安危,隔着几步远叫了声“琳琅姐”。
许琳琅抬眼看过来,那个男人也转过身,三十岁出头的年纪,气得眉目都有点变形,不过还是能看得出来,容貌非常英俊。
许琳琅看见佟夕,也没和男人说再见,径直拉着佟夕的手走进了门岗。
“许琳琅,这事你必须交代清楚!”身后传来一声怒喝。
许琳琅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复,疾步往前走。
佟夕发现她的脸色很不好,没有往日的神采飞扬,史无前例地萎靡不振,仿佛受了很大的打击。
“琳琅姐,我没打扰你吧。我看他那么凶,有点担心。”
许琳琅强颜挤出一丝笑:“没事,是一个朋友。”
保姆开了门,隔着玄关便听见许延和佟桦的笑声。佟夕叫了声佟桦。
小孩儿立刻飞扑了过来,佟夕弯腰抱起他,几天不见,好像又重了一点,真是长得飞快。
“我一边和许延玩,一边还在思念小姨。”佟桦平时住校,几天没见到佟夕,格外亲切,搂着脖子先亲了她一口。
佟夕喜滋滋地说:“哎哟,还会用思念这个词,你好棒哦。”
许延说:“我早就会用了,还有思恋、想念。”
许琳琅直勾勾地看着许延,神色很奇怪,一反常态地没有招呼佟夕,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佟夕很敏感地觉出许琳琅的失态,一定和刚才那个男人有关,两人必定有过感情纠葛。可是,许琳琅不说,她也不好开口问,虽然这几年,两人十分投缘,情同姐妹,但毕竟每个人都有隐私,不便打听。
在回去的路上,佟桦的一句话更让佟夕生出疑惑。他说今天司机叔叔去幼儿园接他和许延的时候,差点和一个叔叔打架。
“为什么呢?”
“因为他跟着我和许延,还问我们谁叫许延。司机叔叔怀疑他是人贩子。可是,我看着不像,那个叔叔看上去很帅,开的是大奔驰。我听宁宁说,人贩子都是开面包车,拿着大麻袋的。”
佟夕若有所思,莫非佟桦说的这个人,就是和许琳琅吵架的那个男人?许琳琅一直人缘很好,从不和人结仇,这一点沈希权经常在佟夕面前夸赞,说许琳琅的性格很像个男人,心胸宽广、知人善任,不然当初也不会把度假村的项目交给他去运作。
这是佟夕和许琳琅相识五年来,第一次看见她失态,许延生病时,她都没有这么魂不守舍。那个人到底是谁?他居然还骂她自私。
佟夕想来想去,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难道他是许延的亲爹?
佟夕知道许延不是佟鑫的孩子,也是近两年的事。佟鑫离婚后,佟夕依然和许琳琅走得很近,每次给佟桦买东西,都会给许延捎上一份。她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聪明漂亮的小侄子。
许延也很喜欢她,经常在同学面前嘚瑟说自己有个混血的姑姑,长得像仙女一样漂亮。
后来是佟建文实在看不下去了,对佟夕说了实话。佟夕震惊之余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待许琳琅和许延。感情不是说收就能收的,再者,许琳琅这几年帮了她很多忙。
回到家里,佟夕给佟桦洗了个澡,把他哄睡,接着打算给莫丹打个电话,解释一下复合的误会。从包里拿出手机,她发现聂修二十分钟前发来的微信:“听说我们复合了。”
佟夕奇怪:“你从哪儿听说的?”
聂修:“朋友圈。”
莫丹发了一条十分煽情的、图文并茂的朋友圈:“原来世间还是有真爱的。真心替你们高兴,祝你们永远相爱。”分别@了佟夕和聂修,配图是一张旧日的合照——佟夕考上T大那年,聂修为她庆贺,几个朋友聚在一起拍了张合照,照片正中是聂修和她。她那天穿着一件天蓝色长裙,聂修穿着藏蓝色衬衣。她偎依在他的怀里,笑靥如花,眼里像含着春水。
下面是一溜儿的点赞和祝贺,傅行知、莫斐,还有几个朋友。
佟夕头疼地揉着眉心,耐心地解释了这个误会。聂修听完,半晌没作声。
佟夕说道:“对不起。”
“那个吴什么,你发张他的照片给我看看。”
这语调酸气直冒,佟夕又好笑又好气:“我哪有他的照片。”
聂修回了句:“那还好。”
“我去让莫丹删了,因为刚才急着去琳琅姐家接佟桦,还没来得及和她细说。”
莫丹接到电话,失望不已:“我还以为我又看到了真爱的影子,原来是一场空欢喜。”
佟夕莞尔:“抱歉,让你失望了。”
“失望的不是我,是聂修吧。”
没过多久,佟夕惊讶地发现,一向不发朋友圈的聂修,发了一条:“论如何从正牌男友沦落为挡箭牌男友。”
配图是一张美国队长的盾牌。
佟夕笑意盈盈地给他点了个赞。
聂修本来就酸气横溢,看到佟夕点赞,更是“心如刀割”,转而向傅行知兴师问罪:“让你找个人过一下手,你倒好,给我找个情敌!你还嫌我这复合的难度不够大是不是!”
傅行知给他发了个笑脸:“要不是这位吴先生,你连挡箭牌男友都算不上呢。”
真是锥心。要不是隔得那么远,聂修都想扔个锅盖过去。
有了挡箭牌男友,佟夕再次和吴耀祖碰面时,就“不经意”地聊几句“我男友”。吴耀祖的反应特别“平和沉稳”,丝毫没有受到打击的样子,一如既往地和佟夕相处,时不时地找机会约吃饭,或是发发微信,但也不会很露骨地表达好感,唯一过火的举动,就是那天送了一枝玫瑰。
佟夕摸不清这人的路数,也就不去琢磨了。
还好,房子交易顺利,四月中旬办完过户手续,拿到全款的时候,佟夕立刻给傅行知打电话,傅行知约了她第二天去看新房。
户型是佟夕春节后选过的,只是不知道傅行知给她留了哪一层。走到小区门口,看到“清华梦园”这个名字,她忍不住笑:“这楼盘的名字,真是取到了家长们的心坎上。”
傅知说:“没错啊,寓意就是圆梦清华。”
进了电梯,佟夕见他按了一个数字六,心想原来是六楼,还不错。
傅行知说:“万一有什么特殊情况不能坐电梯,爬上六楼也不累。再者,这市中心也没什么风景可看,到处都是楼,楼层选太高没必要,而且贵。”
佟夕点头:“傅总考虑得很周全。”
傅行知笑道:“你还是直呼大名吧。聂修嘲讽我的时候,才叫我一声傅总。”
佟夕抿着嘴点头。说也奇怪,傅行知一向狂妄,却独独在聂修面前十分“乖巧”。
精装修的房子,户型非常好,小而紧凑,采光也好。而最让佟夕满意的地方是,楼上装了新风系统,这对很多家长来说非常具有吸引力,难怪这房子卖得好。
佟夕交了房款,佟桦的入学问题圆满解决,忍不住给许琳琅报了个喜。
许琳琅接到电话说:“佟夕,我正要找你呢,咱们晚上一起吃饭。”
佟夕这一段时间忙着旧房新房的事情,和许琳琅有一个月没见面,一碰面见她瘦了一圈,忍不住说:“琳琅姐,你已经够仙女了,不用再减肥了。”
许琳琅撇了撇嘴,“我没减肥,是最近遇见了一件麻烦的事,被硬生生折磨瘦的!”
佟夕忙问:“什么事?”
许琳琅没回答,先问佟夕五一放不放假。佟夕说:“放三天假。”
“那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当然,琳琅姐,你只管说。”
“五一我想请你和佟桦跟我一起去香港玩两天。”
佟夕忍不住笑:“琳琅姐,你这是让我帮忙吗?这不是请我们去旅游吗?”
“当真是请你帮忙。”许琳琅表情严肃,不像是说笑。
佟夕露出不解的表情。
许琳琅皱着眉头,揉了揉太阳穴:“你还记得有一天,你去我家接佟桦,碰见我和一个男人在吵架。”
佟夕点头:“记得。怎么了?”
许琳琅搅着咖啡,重重地叹了口气:“那个人就是许延的爸爸。”
佟夕虽然已经猜到,但是听许琳琅亲口说出来,还是惊了一跳。
“他是我以前的男友,叫裴正钧。他最近知道许延是他的儿子,和我闹得不可开交。我当然不可能把许延给他,所以只能一再让步。五一他要领许延去玩。我不放心把许延一个人交给他,可是,我跟着他去吧,又觉得很尴尬。”
佟夕明白了许琳琅的意思,爽快地说:“如果琳琅姐觉得我们方便随行的话,我们陪你一起去。”
许琳琅忙说:“当然方便,刚好许延和佟桦两人一起玩。我俩一起,也避免我和他大眼瞪小眼地天天吵。你都不知道,我这一段过的什么日子,简直跟罪犯似的,被他各种痛斥怒责,只差把我告上法庭坐牢了。一见我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佟夕打量着她的脸颊:“怪不得你瘦了这么多。”
许琳琅揉着太阳穴:“被他折磨了一个月,我能不瘦吗?我真是悔不当初。”
佟夕小心翼翼地问:“当初……他不知道你是独身主义者?”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那时候他正在创业,不打算结婚。所以,我才和他在一起好了五年。起先他从来不提结婚的事,后来,事业越来越顺,他也到了而立之年,就向我提到结婚生子的问题。我压根不想结婚,更不想生孩子,就提出分手。我不愿耽误他。”
佟夕点头,这也不算是欺骗,应该算是好聚好散。
“分手后没多久,我爸突发脑溢血,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我妈一着急也住了院。这件事对我刺激很大,看着爸妈在医院里的那个样子,我真的觉得自己很不孝,也很自私。
我享受着别人羡慕的生活,生下来没有受过一天的苦。我有钱,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我买得起我想要的一切,我可以满世界地去旅游,可以自由自在地享受独身,然而,这一切并不是我自己奋斗来的,是父母给我创造的。他们给了我可以任性一辈子的条件,而我对他们没有任何回报。我还惹他们生气,让他们失望。”
许琳琅叹了口气:“我决定妥协。爸妈希望我有个孩子可以继承家业,我就生个孩子给他们。裴正钧的基因也很优秀,所以我就想到了他。主要是,我爱了他五年,也不想生别人的孩子。我和你堂哥结婚,只是走个形式,给父母和大家看,也是给孩子一个名分。许延的身世,我不会告诉他,也不会告诉裴正钧。当时我想得特别简单,就把这个秘密一直带进棺材里,除了我自己,谁也不知道。”
佟夕忍不住问:“那他怎么发现的?”
许琳琅扯了扯嘴角:“怎么发现的,你肯定想不到。他和我分手后,陆陆续续也相过亲,没找到合适的对象,耽误几年也没结婚。去年,他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妹子叫叶敏勤,和他门当户对,家境比较好,人也比较精明。订婚前,她找人把他的过去调查了一番。他唯一谈过的对象就是我,然后也不知道她脑子哪根弦不对,怀疑到了许延是他的儿子,就直接去问了他。”
佟夕听得目瞪口呆。
“裴正钧立刻来找我,我当然否认。他又去找你堂哥,你堂哥也否认了。但是,他还是不死心,要去做亲子鉴定。我严防死守了一个月不让他有机会接近许延,结果,你猜怎么着?”
佟夕跟听故事似的忙问:“怎么着?”
许琳琅呵呵了两声,道:“他居然直接找到了我爹!我爹带着许延去和他做了亲子鉴定。”
佟夕心道:这个裴正钧的思路还真是不一般。
许琳琅捂着额头,一副万念俱灰的表情:“接下来,我的日子,你就可想而知了。”
佟夕同情地看着许琳琅:“……”
许琳琅苦笑:“五一假期你带着佟桦陪我一起,就当是帮了我的大忙。”
佟夕点头:“这事我义不容辞,你放心,琳琅姐,他要是敢欺负你,我替你出气。”
“现在不光是他欺负我的问题了,我爸妈知道许延是他的儿子,开始逼着我和他结婚。”许琳琅撑着额头,“天哪,我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他不是有个未婚妻吗?”
“他告诉那姑娘实话,人家立刻和他拜拜了,谁也不想做后妈啊。所以,他越发恨我了。”
佟夕陪着许琳琅吃了一顿愁云密布的晚餐,也实在想不出解决难题的办法。因为许琳琅坚决不结婚,一家三口团圆的戏码,在这里行不通。
五一那天,佟夕在机场见到了一脸寒霜的裴正钧。
那天夜里,她匆匆一眼没仔细看,再加上当时他一脸怒容,容貌大打折扣。今天她再一看,见他风度翩翩、容貌俊美,只是脸上一丝笑意也无,看见许琳琅就跟看见一只蚊子似的。
佟桦比较胆小,看到冰山一样的裴正钧,往佟夕身后躲去。许延说:“爸爸,这是我姑姑,这是佟桦。”
“你好,裴先生。”
“佟鑫是你哥?”
佟夕感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点了点头说:“是我堂哥。”
佟桦附到许延的耳边说:“你爸爸好吓人。”
许延小声说:“那是因为我妈在这儿。我爸只要看见我妈,立刻变脸,就和那个,川剧变脸人一样,不过,我爸爸的脸比较好看。”
佟夕又好笑,又不敢笑。
上了飞机,佟夕发现许琳琅和裴正钧的位置居然挨在一起。
佟夕还是第一次坐头等舱,还没来得及享受一下,就听见后面爆出压低了声音的冷笑:“你怎么不带着保镖呢。”
“呵呵,恭喜你猜对了,佟夕就是跆拳道高手。”
佟夕望着窗外的白云,预感到这个五一假期可能会过得很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