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肥膘肉
蚌內的脸令我大吃一惊,这种长相其实也算“出类拔萃”了,简直没有最丑,只有更丑。
它让我突然想起深海中的一种水滴鱼,只不过个头大了些,跟日本鬼怪文化中的白妖怪有些相似。
不过白妖怪啊,白幽灵什么的,全是古书和漫画里的形象,应该不可能真实存在的。
莫非这些白色的家伙并不是寄宿在蚌壳內的异类,而是海蚌本身吗?
由于长得过大,导致身体内部的组织发生异变,从而进化出形似人脸,却没有实际效用的假器官?
我记得有种螃蟹背上的壳酷似一张脸,难道这些海蚌中的蚌肉也像螃蟹壳或木耳、嘴唇花一样,生长出带有人类特征的局部器官了吗?
眼前这个家伙的眼球能骨溜溜地转,而且可以发出甲蹦的声音,甚至脱壳而出,恐怕不只是块蚌肉这么简单吧?
即使是,也该当是块修炼成仙的蚌肉,因为蚌精是脱不了壳的,能够脱胎换骨的只能是神仙,绝不可能是精怪。
但神仙不用甲蹦吧?只有螃蟹和蚌精才会天天想着吃顿胖和尚长生不老呢。
“夹甭!夹甭!”
蚌壳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亢奋,大概陷入困境后情绪起了变化,有点恼羞成怒。
声音迅速带动周围的气氛,各种“甲蹦”声再次充溢在空间里,听得我心烦气躁。
忽然间,一只嚅嗫着双唇发出“袈蹦?袈蹦?”的丑家伙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我刹那间看清了它的全貌,该怎么形容呢?它大概有两尺多……
不能用长,也不能用高,它的形态就像一个蒸熟了却没蒸好的灌汤包,外皮如凝胶一般,看起来黏糊糊的,好似粘上就甩不掉的样子。
大肉脸寿星头,凸眼球耷拉鼻,肥厚的香肠嘴下面堆积着惰懒的双下巴,跟一块长着五官的肥膘肉没什么区别。
只见这块肥膘肉不停发出“袈蹦”的声音,引得附近的肥膘肉也先后从黑暗中探出头来。
“甲蹦,甲蹦。”
“茄甭~~茄甭~~”
“架蹦?架蹦?”
“甲…加蹦~~加…甲蹦~~”
几十块肥膘肉把我和槟榔仔围在中间,我好奇这些家伙为什么能这么油腻,到底是贡品养出来的吗,个个看起来都肥得流油。
一愣神的功夫,蚌壳里的肥膘居然从缝隙间硬挤出半颗脑袋,眼球都快爆出来了,把我恶心得一收手,被它窜出蚌壳逃脱了。
面对肥膘肉群,我不敢懈怠,抓住刚才看上的其中一颗尖螺,用力掰了下来。
没想到里面是空的,重量与尺寸也正合我的心意,套在手上刚好能抠住里面的螺道,非常稳固,真如一只螺锥手一般。
“甲蹦了!!!”
等我再去掰第二颗尖螺时已经来不及了,螺旋形的空间深处同时传出了男女的合音。
肥膘肉们听到这次叫喊后,竟然齐刷刷地一拥而上!没有立即进攻,只发出“甲蹦甲蹦”的声音,在离我们两三米的距离外紧急刹车,而后一点儿点儿靠近。
我心说这帮软趴趴的肥膘们难道不具备攻击能力?想这么腻腻歪歪的从视觉上打击我们吗?让我们一辈子都吃不了东坡肉和酱肘子?
也他妈够损的,这一招杀人诛心啊。
肥膘们渐渐聚拢过来,脸挨着脸黏缠在一起,像极了断线的人头花环,活蹦乱跳的,把我和槟榔仔团团围住,圈在了中央。
场面相当令人反胃,我不禁浊气上涌,嗓子眼儿发堵,赶紧往下压了压才没当场吐出来。
远处的海蚌陆续打开,又有几乎上百块肥膘肉脱壳而出,纷纷朝着我们的方向袭来。
它们跳起来粘连在一起,像叠罗汉一样,一块摞着一块,不等我们做出反应,已经筑成了一圈烟囱状的肉墙,黏糊糊地流淌着**。
我惊异地发现,这些肥膘肉竟然是无缝粘合,如同长在一起似的,难道是传说中的“合体”?
你妈的!跟我想象中的“合体技”也相差甚远了吧,毁童年啊!
肥膘们筑起的肉墙越来越高,我也愈加觉得不对劲,恐怕它们不是在搭建一个烟囱状的圆柱体困住我们,而是打算架造一个空心的肉锥直接将我们憋死!并且已经成型。
以目前的高度与有限的活动空间判断,即使用背越式也很难跳出去,不晓得这帮玩意儿是否有污染,能不能触碰。
“甲蹦”声变得瓮声瓮气,我能感觉到它们的口水与空气摩擦后变成喷雾状,弥散在口子越收越紧的“肉罐”里。
浓重的腥臭味已然让我的身体忽略掉湿雾接触到皮肤后的触感。先不说这帮肥膘肉们有没有其它与生俱来的能力,光靠这股子味道就足够令我们窒息而死的。
倘若再携带点能通过飞沫传染的病毒、细菌之类,就算现在突围出去,也笃定中招了,看来出门要戴口罩啊。
想虽然这么想,却不可能甘心。
我挥动起手中的尖螺,对准四块肥膘肉拼凑在一起的罅隙,猛地插将过去!没想到跟捅一整扇猪肉似的,好像已经融合为一体了。
我心说这到底是什么属性的生物啊?怎么像泥一样呢?难道它们具有超高的黏性?或拥有超强的再生能力,如同伤口愈合那样吗?
要不然它们本身就属于同一个身体?好似九头鸟、九头狮子一类的灵兽?
可是这群肥膘肉足有一百多头啊,纵使把孙猴子的脑袋一颗颗拧下来,也才七十二头吧。
槟榔仔此时也有了危殆感,跟我对了一下眼神,抬起一只手,似是要打出五雷掌!
我赶忙抓住他的手腕,拦了下来。
一是先前老龟说过,槟榔仔已经不能再使用五雷掌了,假使逼不得已要用,也不能浪费在这些小喽啰身上,因为暗地里一雌一雄两个老怪物还未出现,五雷掌可是杀招,以我们现下的资源,好钢自然要用在刀刃上。
二是假若如我预料的一般,肥膘肉们已然合为一体,纵使五雷掌打上去,顶多死一两头,未必能轰散它们脱离困境。
眼看肉锥筑得一人多高,如果再不采取行动,瓮中之鳖已成既定事实。
怎么办呢?
诶?
我看着一层层的肉墙突然间急中生智,心想肥膘肉们能叠罗汉,我们也能叠呀,何不先弄一个人出去,然后把猿方搬过来。
肉锥越高,肥膘们也越吃力,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收不了口,以猿方的高度应当可以从外面伸手把人给拽出去。
我抓住可乘之隙,利落地蹲下身子,拍拍自己的肩膀,示意槟榔仔踩上去。
“肉罐”里的空气已经接近窒息性气体的标准,很难进行正常呼吸,除非你从未修剪过鼻毛,然而过滤后的味道也足够令你戒掉肉食的。
槟榔仔非常聪明,一看之下便明白了我的意图,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槟榔仔切实跟我格外有默契,宛若老夫老妻。
或许是我的主观意识,可能在别人眼里槟榔仔一样心有灵犀,大概只是阿仔自身比较出色,善于察言观色罢了。
槟榔仔一个跨步单脚踩住我的肩头,我全身紧绷着用力往上一顶,他借助我的力道使劲往外一蹿!
纵身跃出肉罐的瞬间,肥膘肉们居然集体收拢,没想到这帮长得像白痴的玩意儿竟能如此敏锐,貌似察觉到我们的行径,要亡羊补牢!
我在全无准备的状况下,被肥膘肉们一块块收紧,一眨眼失去了自由伸展的空间。任我用尖螺怎么猛戳,肉墙也一动不动,像死猪一样。
第一块肥膘肉贴了上来,黏糊糊湿答答,带有一定温度的触感倒是能够忍耐,然而视觉与心理层面的负担却无法承受!前所未有的体验!
肥膘们接二连三地贴紧我,几乎能感觉到哪里是肥膘肉的大鼻子,哪里是肥肿的香肠嘴。
浓烈的体味呛得我无法换气,不过即使是臭气,肉罐里也所剩无几了。
肥膘们把我裹得严严实实,就像被握进饭团似的,完全挣脱不开。
我屏住呼吸,把最后的氧气留在肺里。一闭眼,尽量使自己保持在想象中的假死状态,希望多撑一会儿,等到槟榔仔他们过来救我。
在一片黑暗中,我觉得肥膘肉们正在慢慢脱离我,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湿稠的**,不知是口水,还是它们分泌出来的体液。
不明的流体持续增多。少顷,我已体察不到肥膘们的肉感,感觉只剩下一团黏液抱着我,像活的一样,不断抚摩我、安慰我。
我正庆幸自己的境遇并没有料想中那么糟糕,如手一般的**缓缓地摸到了我的脸庞。
五根手指突然间越伸越长,犹如一只鬼手似的,冷不丁插进我的鼻孔和嘴里!
我一阵抽搐,根本无力抵抗,憋气系统瞬间瘫痪,完全失去控制气息的能力,被这股如鬼手般的乱流由外向內全面侵入进来!
似乎感觉暖暖的,没有设想中那么难受,好像重新回到了妈妈腹中的摇篮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