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小花裙
我在黏液中睁开眼睛,发觉空间变大了,水也非常澄澈,四周并不见肥膘肉的身影,貌似自己正置身于一汪深水之中。
难道又进入另一个折叠的空间了?
记得从形似六芒星的坑洞口坠落时,我们掉进一摊水中,莫非那摊水也是肥膘肉们制造出来的?具有将两个空间连接在一起的魔力吗?
我本打算浮上水面一探究竟,忽然发现一条奇特的鱼从眼前经过。
并不是它的外形有多古怪,而是它游泳的姿势,好似一条在水中爬行的毛毛虫,一窜一窜的,尤其是它蜷缩起身体的那一刻,像极了石俑中那条跪得很骚的鱼。
不知不觉中,我尾随上这条鱼,尽管它的速度比同体积的毛毛虫快不了多少,可是我始终都追不上它,总差着一步。
骚鱼再次收缩起身体,带着一骨子奴颜婢色的媚态,猛地往前一窜!
我一眼没盯住,只看到骚鱼的尾巴,钻进了一片淡红色的珊瑚群中。
这片珊瑚乍看之下,以为是颜色偏浅的莫莫珊瑚或沙丁珊瑚。
细观之后才发现,在长满了白色触手的里面,每株都隐藏着血红色树枝状的骨骼,像是阿卡级的珊瑚。
莫莫、沙丁、阿卡,红珊瑚的分类名称;由低到高,代表红珊瑚的颜色、品质与等级。
莫莫是日语翻译过来的发音,原意是桃子色,这种珊瑚由于颜色大多偏桃红或桃粉,所以得名莫莫,主要产地在台湾。
沙丁源自意大利的沙丁岛,这种珊瑚最早在那里发现,大多为橘色或橘红色,后来只要是地中海一带出产的珊瑚,均会以沙丁来命名。
阿卡的发音同样由日语翻译而来,意为红色,非常浅显易懂,是红珊瑚中最为珍贵的一种,产区位于日本,台湾也有少量输出。
分析珊瑚的种类可以帮助我确定位置,如果这些珊瑚全是顶级的阿卡珊瑚,那么现在很有可能还在台湾周边,再不然就是日本海域附近。
我一时间被红珊瑚吸引,财迷心窍;听说宝石级的阿卡珊瑚每克能卖到过万,若是摘两株回去,便能启动一人一骑、饮马江湖的计划了。
到时多收集一些散落在民间的秘本,也学个五雷掌、镇魂鼓之类的秘术;再改个响当当的名号,在大黑巾会试上一飞冲天!
人前显贵、鳌里夺尊!最好令瞳天蝶也跻升八兽锦的行列。
珊瑚群生长在一座方圆数十米,从海底直插上来的圆柱形礁体上,像一根巨大的棒子。
放眼望去,刚才还觉得很空旷的水域里,竟然林立着无数根这样的棒礁,高高低低的,每根都不相连,全独自延伸至幽深的海底。
远处有一片断崖,黑压压的,宛若一面牢固的城墙,划清海水与陆地的界限,相互抵御,冲突不断。
我眼前一亮,心说承天之佑,可算见着陆地了,不管这是哪里,先上去保住小命再说吧。
依然游不快,我好似被什么东西束缚着。
俯瞰身下的棒礁,我不禁感叹怎会有如此罕见的奇观呢?
难道这些棒礁是珊瑚虫的骨骼堆积而成的珊瑚礁吗?工程之浩大与恒久真是空古绝今了!
为了能够更加亲近阳光,恐怕在数百万年之前,珊瑚虫们就已然开始构筑自己的志向了!
巨大的棒礁上坑坑坎坎的,有许多孔洞,珊瑚虫并不是这里唯一的主人,另有很多海洋生物寄宿其中;莫非它们也像人类一样,有了节约土地的意识,都搬入高层了吗?
鱼虾嬉游于棒礁之间,让我忽然有了一种穿越时空的感觉,仿佛看到未来世界克服了引力后,能够在城市的楼宇间随意传递物品,在空中任意遨游俯望的景象。
这时候,我见一个影子在棒礁间穿梭,比鱼游得还快,一转眼便消失了。
我回味了一下,似乎看到一团黑白分明的东西,长长的,不知什么生物。
瞪大眼睛我环视四周,不料却看到骚鱼从礁体中游出,仍然一拱一拱的,带着一身令人很想把它捉上岸,吊起来用柳枝抽它的贱相。
移时,影子也追着骚鱼游出,这次我看得真切,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像缎子一样在水中飘动,穿了一件白色满是花瓣的连体短裙,好像是个女人。
我未加思索,朝着眼前的女人游去,因为她身上那条绣满花瓣的裙子非常眼熟,是小时候爷爷买给我众多花裙中,我最喜欢的一种花型,现在还存放在老衣柜里,不过是条长裙。
人可能都会被喜欢或熟悉的东西吸引,虽然我还未看到面前这个女人的长相,但脑中的苯基乙胺已被源源不断地分泌和释放出来,一种近似一见倾心的好感,让我在女孩身后紧追不舍。
我追着女孩,女孩跟着鱼,好在骚鱼的动作既扭捏又迟缓,我才没被甩开。
此一时彼一时,这会儿看着骚鱼也没那么想抽它了,反倒想嘉奖嘉奖它,或许这就是谄媚小人能够存活下来,甚至混得风生水起的缘由。
我加快速度,打算赶上去,可是今天的海豚蝶却怎么都使不上力,甚而无法切换泳姿,连蛙式潜泳都用不了,两条腿仿佛粘在一起似的。
继续摆动笨重的蝶腿,我生怕这次邂逅就这样擦肩而过……
女孩觉察到我的存在,轻轻回过头来。
天啊!这张脸简直太美了!我像个雕像一样呆呆地望着她,几乎“石化”在水中。
她嫣然一笑,从嘴角冒出一串如水晶般美妙的泡泡,好像并不觉得惊讶。
我迎着那串含羞的泡泡,准备游过去与女孩并排,突然发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似乎我来到这里之后,从来没呼出过空气。
靠北!我顿感胸闷气短,一口湿稠的海水呛到气管里!一咳嗽,又吸入大量的水,直接灌进了我的肺泡,瞬间又从口鼻中呛出……
反复了几次,我不停地乱抓乱蹬,感觉自己就要溺死了。抬眼瞩望女孩,我心有不甘,恨自己与她相见之晚,岂料看到女孩的脸竟然变成了一坨肥膘肉!
我去!我立时崩溃,罔知所措!
一阵剧烈的咳嗽令我吐着黏液苏醒过来!眼前的东西一直晃,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
“醒醒~~~~”
“醒醒~~~”
“醒醒~~”
“醒醒!”
耳边的声音带有回音,最后终于清定下来。
是……是小迪?
我在模糊中看到小迪,还有猿方,手里正拎着两块肥膘肉,槟榔仔与老龟也在一旁注视着我,原来我还处在满是螺蚌的空间里。
没有骚鱼,没有珊瑚,更没有巨大的棒礁与阴阳分明的海岸线,也没有命中注定的女孩。
“怎么样了?有事吗?”小迪问道。
我仍然恍恍惚惚的,有些不清醒,又吐出了几口残留在胃里的黏水。
小迪托起我的脖子,用手抹去我脸上的黏液,我方才看清楚,还是这张与女孩的美貌不相上下的脸庞更加真实。
我微微闭上眼睛,躺在小迪怀里回想刚才的女孩,就像失恋了,又在别人的身上找到慰藉一样,既不想忘掉女孩,又不想失去小迪。
难道我连一次恋爱都没经历过,就变成了劈腿的渣男?还是说,我是一个博爱的屌丝呢?
如果小迪知道我在想什么,恐怕不是半片三文鱼甩到脸上那么简单了,说不定会把整块肥膘肉都塞进我嘴里。
我暗自窃笑,有种在外面偷吃没被发现的心理,幸好只是精神上出轨,想想也没罪。
若是像古代那样可以填房纳妾,小迪和女孩应该怎么分房呢?谁做大?谁做小?
不对!我可是有婚约在先的人,倘若按古时的规律,应当小师妹癸玲珑为妻,小迪和女孩都是妾,呵呵,别人嫡妻,她叫迪妾。
“呵呵……”我越想越觉得有趣,不禁笑出声来。
小迪一拍我的脸,厉声道:“笑什么?呛傻了是不是?”
我一惊之下睁开眼睛,梦也跟着醒了。
依然看着小迪笑,这次我并没有把小迪当成安慰奖的意思,而是从心里感到自己幸运,怎么能遇到这么姣好的女孩呢。
小迪看我没事,又在我脸上拍了一下,“小花裙,命蛮大的嘛,这么久都没把你憋死。”
听小迪一说我才回忆起来,八成我被肥膘肉包裹起来之后,吸入了它们分泌出来的**,虽然不能呼吸,但是脉搏、血压、体温还在,处于昏迷,甚至休克的状态。
没被憋死也许得益于我超出常人的肺活量,也可能是欲望所致。
男人贪恋的无非金钱和美女,棒礁上的红珊瑚和一见钟情的女孩,大概都是我能够活下来的因素,若不是看到女孩吐出的泡泡,说不准我还能坚持着跟女孩再游一会儿呢。
我又想到了女孩,心说她身上那件花裙为什么那么熟悉呢?
难道她就是我小时候在安魂水中梦见的,那个和我一起长大,一起玩耍,一起在蒲苇中奔跑,一起在树下**秋千,一起在断崖上采珊瑚,一起在水中嬉戏的女孩吗?
或许叫她“小花裙”,才更加贴切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