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异度空间
槟榔仔的梦,让我转弯抹角地想起了海蛎灰和鱼腥水。
或许每个独当一面的人,都要经历这样的过程。
先一刀一刀剥掉保护你的树皮,然后砍头去尾、刨得溜圆,等打磨成型后,可能还要雕上花纹,最后再防腐防虫,涂上几道油漆,方能打造出一根坚韧的顶梁柱。
以我现在的程度,大概刚剥掉两块皮而已,还有重重考验等着我。
必须一关一关过,什么时候复兴瞳天蝶,承续艋舺三朽的威名,才算真正立稳柱脚。
小迪听完槟榔仔的梦,看了看我,也没说话,可能对梦占不甚精通,或感觉这样的梦毫无深意,只是跟眼前的场面有些相似,却不相通。
我踩在螺蚌的缝隙间,发觉后面的路越来越难走,可以说完全没有路,每迈出一步均需要把身体的平衡力提升至最佳,站着都有些吃力。
回头招呼槟榔仔,我打算让他靠近一点,好借助他身上的荧光一窥前方究竟。
还没等说出话来,忽然听到一声很奇怪的声气,如同没有震动声带而直接发出的声音,好似在说“甲蹦”!
我赶忙循声望去,四周除了满眼的蚌壳就是海螺,根本不见任何生物。
“甲…蹦……甲…蹦……”
一个有些口吃,且有气无力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学摸了半天,终于在猿方身前发现一个巨大的海蚌咧开了口,甲蹦的声音似乎从中传出。
据说海洋中一些生物的寿命出奇的长,海龟能活一百七十多岁,海胆寿长一百九十余年,露脊鲸年限均在两百或两百年靠上,最离谱的是深海蛤,听说能活五百年,甚至上千年之久。
难道这些大颗的螺蚌并不是吸收了辐射或妖气,受到外界的干扰,而是因为自身活了几百年才变得如此巨大,以至于能说出人话了吗?
我扭身冲着槟榔仔和小迪做了个“嘘”的动作,随后走近那只咧开嘴的海蚌。
刚一探头,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海蚌便“嘭”地一下把壳闭上了!
不过感觉还是看到些东西,好像有两颗亮晶晶的玩意儿与槟榔仔身上的荧光相互辉映。
莫非是珍珠?
蚌中含有珍珠是常识,我有一次喝蛤蜊汤时,竟然从蛤肉中吃出一颗米粒大小的珠子,或许不能称为珍珠,但绝对是近似于珍珠的物质。
难道这些巨大的蛤蚌中都含有珍珠吗?
刚才看到的两颗,一颗有乒乓球大小,另一颗也足有改过规格的乒乓球尺寸。
如果当真是两颗大珍珠,那么这一层实足是个大宝库啊!
我记得香港苏富比的一次拍卖会上,一颗直径二十毫米的圆珍珠拍出了几百万美元的天价。
乒乓球的直径三十八毫米,后来改成四十毫米,比拍卖会上的天价珍珠整整大出一倍的标准,价格自然也能翻上三倍有余。
难道老鲈鳗越界山这么有实力,靠的即是鲨王星船底这一舱珠子吗?莫非把船体改成能够吸水与排水的构造,也是为了这些蛤蚌?
近似鱼缸要经常换水来保持水质,以及加速蛤蚌的新陈代谢来刺激珍珠的生长吗?
再不然是这些螺蚌吃肉?
靠北!海祭仪式上的黑毛猪白皮羊,不会就是提供给螺蚌的食物吧?
外加那些赌徒们的尸体?
正在捉摸不透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我左侧9点钟的方向传来。
那个声音听起来有些邈远,而且还带有回音,说了一句不怎么清楚的话,像是“甲蹦了”。
船舱里突然间声息皆无,如同赛场上发令枪响的前夕,连同水波也沉寂下来……
良久,空间里依然毫无动静,让人喘不过气。我有些绷不住了,刚准备开口,却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再次传出。
“甲蹦了……”
我抬头看看猿方肩上的小迪,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要看她,可能船舱里已知女性只有她一人。
等我把头转回9点钟的方向,女人的声音已然消逝了。我屏住呼吸,侧着耳朵等待声音再次打破静寂的空间。
良晌,女人的声音没听到,却看到一团光从发出声音的方向显现出来。
我顿感浑身不自在,原因那团光竟是一片灰蒙蒙的光,可能太微弱了,阴森森凄兮兮的时隐时现,让人看着有些发毛。
我再次抬头示意小迪,以及槟榔仔和老龟,他们都冲我点点头,一致同意朝那团灰色的光芒前进。
脚下的螺蚌坑坑坎坎,我高一脚低一脚,试探着往里走。
此时槟榔仔身上的荧光显得有些黯淡,我三两步便卡在螺蚌的缝隙间,犹如一块没煮烂的牛肉,一不小心即会塞进牙缝里。
槟榔仔放下老龟,猿方毕竟是山野之物,走这种海礁似的路况很不灵便,索性和小迪与老龟原地驻留,由我和槟榔仔打个前哨。
槟榔仔很有眼色,作为照明工具,很麻利地走到我前面,视野一下子开阔了许多,望着槟榔仔一身的荧光条,我不禁啧啧称奇。
心想这些发光的符咒到底运用了什么属性的术法呢?某种古老的秘术?还是现代科技?
听说有一种荧光粉能把自然光或灯光的光能储存起来,再以荧光的方式释放,在完全没有光线的黑暗中持续发光,时间长达几小时,甚至一个对时以上。
但是荧光粉应该直接可以看到发光才对,不可控制,为什么槟榔仔身上的荧光符在他刻意想让它发光时,才放出光芒呢?
莫非跟荧光棒原理一样?
在弯折棒身时致使棒内的夹层破裂,两种本来分隔开的**化合物融合,产生反应而放出荧光?不过这种方法似乎不好操作吧?笃定有更加巧妙的手段。
当然也不能排除是雷法的一种,雷除了能施放出巨响和能量,也能发光放电,说不定这些荧光符就是利用符咒将雷光召引过来的。
我把眼睛从槟榔仔身上移开,将注意力集中到脚下,感觉走出去老远之后,一回头,居然还能借着荧光符看到小迪她们,行进的速度比软体动物快不了多少。
又往前摸索了一段,感觉四周的空间好像变得非常压抑,上下左右都能看到螺蚌的影子,真的像一个洞穴一样。
我不敢确定,拉着槟榔仔继续往前走,没多远便摸不着头脑了。
但见船舱里的空间不断压缩,越来越窄,扭曲成一条近似螺旋状的圆形通道。
我云里雾里,心说难不成越界山老鲈鳗童心未泯,在底舱里建了一座海盗船模式的迷宫大冒险?真的反老回童了?
不应该呀,按常理说,谁也不会把这么奇幻的空间安在船舱里吧,若是为了满足创作的欲望,也该找块稳妥的地方才对。
莫非我们正处在一个异度空间之中?
不然怎么会有如此巨大的螺蚌,以及这么不合理的环境呢?
从上层船舱里的阴阳门和拱形门,以及井的设置,都好像在暗示些什么。
难道形似六芒星的坑洞,连接着另一个折叠在一起的空间吗?而我们正置身于其中?
空间折叠是真实存在的,是由强大的引力导致空间发生扭曲的现象,形似一张纸两端的两个点,除了可以用直线连接,也能把纸折起来将两点对接。
刚才我就有所怀疑,只不过被水一淹脑子稀里糊涂的,也根本没机会去想。
记得上船的时候看到船身上有两条腐蚀的水痕,一条在8米的吃水线上,另一条超出吃水线一人多高。
现在想起来,应当是邮轮吸水后船体变重,时间久了才形成的额外水痕。
我从病院的井口跳下去时,感觉好似从三层楼的高度坠落,一层楼按2.8米算,三层楼即是8.4米,再加上井道,怎么也得十几米。
老龟说过,满是石雕的那一层曾经灌满过海水。
也就是说,吃水线上方那条水痕最多是船体灌满水后留下的。
船外8米的吃水线,加上一人多高,算作十米;船内石雕层的坠落高度有三层楼,加上井道大概十几米;考虑到浮力,船里船外有误差是说得通的。
重点在于我们所在的这个空间,绝对不可能是船体的内部啊!
我勒个去,难道我们果真来到一个跟六芒星坑洞口折叠在一起的异度空间了吗?
现下的关键,要先弄明白这个空间属于什么地方?
是跟我们现实中的世界折叠在一起的空间,还是跟某种不可想象的异域连接在一起了呢?
正在大惑不解之时,耳边乍然响起三声女人的狂嗥!
“甲蹦了!”
“甲蹦了!!”
“甲蹦了!!!”
那种声调的态度活像一个准备了一天才做出一桌饭菜的老女人,看到菜凉了还没人入席,全在不紧不慢地打着麻将、唠着闲嗑地反应。
我虽然不知道这件重要到要说三遍的事情是说给谁听的,但是情绪里忽地有了一种想要赶快入席的紧张感,等脑子转过弯来才意识到。
“甲蹦了”就是“吃饭了”的意思,我们的角色是吃饭的,还是所谓的“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