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石化
玻璃洞里无缘无故多了一根柱子,令人有些不可捉摸。
如果不是海蛎灰记性差,我只能把它设想成鬼打桩,或某猴子戳进山里的九转镔铁棍了。
怎么可能呢?凭空多出一根柱子,难道跟人脸蘑菇相似,是一种在极短时间内便能长出来的菌类吗?巨型杏鲍菇?超级鸡腿菇?
我们慢慢靠近柱子,我不敢直接伸手去触摸,用小燕铳在表皮上捅了捅,相当坚硬,排除了可能是蘑菇的猜测,看来我又异想天开了。
我看着柱子再次感叹此中的诡秘,心想这么圆这么粗一根实体柱子,怎么会无中生有呢?
不由自主地蹬了两脚,柱子仍像根柱子似的丝毫未动,几片黑曜石碎屑从洞顶掉落下来。
我刚想抬头确认,忽的听到一声熟悉的咆哮从正面传来!
“大妹子!快退后,我来对付它!”
一颗灿艳的白色火球,应声粘附在不远处一个高大的洞顶上,亮光霎时盈满整个空间。
这时我才发现,此处几乎与龙王庙正下方的空间一般无二,莫非是古代虺第二个头吗?
可是四周看起来仍是黑曜石形成的玻璃洞穴啊,难道古代虺跟黑曜石已经融为一体?或者黑曜石是古代虺身体的一部分化成的吗?
绝非无稽之谈!
所谓的化石,并不是经过亿年的演变,致使动植物的身体变成了石头,而是通过矿物质填充、交替、升馏等方式石化后形成的。
填充是动物肢骨和髓质等有机物分解消散后,由矿物质在动物中空部分重结晶偶然形成的。
交替是生物硬体的组成物质在地下逐渐溶解,再由外来矿物逐步补充替代,从而保留原生物外部形态的过程。
升馏则是古生物遗体被埋藏后,身体內不稳定成分和可挥发物质消失,只保留下一些具有生物外貌的碳质薄膜的变化,也叫碳化。
因此化石的成分是不固定的,如果被碳酸钙填充便是碳酸钙化石,比如石灰岩、大理石,珍贵的珊瑚,都属此类化石。
倘若被硅酸盐交替即是硅酸盐化石,譬如花岗岩,以及被称为硅化石棉的木变石。
只要条件适宜,在不同的地质环境下,化石还可能玛瑙化、黄铁矿化、甚至宝石化;另外冰层里封冻的尸体、琥珀,也同属于化石。
我就曾听说过一块琥珀,名字叫“七龙戏珠”,传闻在黑市上价值连城。
七条小蜈蚣围捕一只蜷成球的西瓜虫时,刚好被滴落的松脂包裹,掩埋在地下千万年,受压力和热力的影响石化而成的。
由于生成的几率极低,品相也好,可能全世界仅有这么一块,因而成为稀世之宝,名闻天下,行内的收藏者大多戏称它为“七龙珠”。
这时巨大的黑曜石空间里已光可鉴人,小迪和鱼腥水的身影一前一后出现在我的视野里,随之而来的,正是双头虺与其众多的龙蜥爪牙。
我见状大喜,拼命喊道:“小迪!水哥!快来,往这边跑!”
鱼腥水闻声一扭头,“诶呀画麇,可找着你了!诶……老海!太好了!你太神了!画麇!要不还得数你小花裙儿,什么都能给你找到!”
鱼腥水端着大燕铳,语气明显跟我一样兴奋,说完连续拽动了两次拉环,两条黄线随之脱铳而出,直奔虺龙飞去。
可惜双头虺和蜥蜴早已适应了黄纸弹丸的味道,再加上空间大,弹丸根本无法形成屏障,只稍稍拖慢了对方的速度。
不过鱼腥水的举动倒让我想起小燕铳里那颗黑纸弹丸,假若黑丸真的带毒,此刻便是施放的最佳时机。
只要小迪和鱼腥水跑过来,我对准被黄丸暂时困住的虺龙和龙蜥一拽拉环,几乎能把一帮龙众全数覆盖,到时我们掉头就跑,毒雾根本没那么快飘过来,说不定与黄雾混合后会有奇效呢,不是说“龙战玄黄”吗?
我打着如意算盘,抬手握好小燕铳,对着小迪和鱼腥水喊道:“快过来!我有好办法!”
鱼腥水和小迪一溜烟儿跑到我和海蛎灰身后,四个人重新聚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舒坦。
来不及话旧,我慌忙扯动小燕铳的拉环,只见一颗比其他弹丸还要亮上数倍的火球,在空中划出一条七彩的弧线!
行进至半途时,居然“嘭”的一声炸开,分成若干个小光点向四下扩散,拼出一只Q版的小梅花鹿形状。
我一下子晕菜了,心说这他妈不是一发烟花吗?我还以为是什么高端的生化武器呢。
海蛎灰脸一红,“兄弟,那是颗信号弹,怎么在你那儿呢?”
鱼腥水忍俊不住,看样子很想笑,又碍于当前的场合,硬憋着没笑出声来。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哪是什么信号弹呀,明明是一颗泡妞的神器。
矮油,可爱的小梅花鹿姿态,海蛎灰还真是用心良苦啊,又是纹身、又是研发炮仗的,看来长得丑的人都有些把妹的手段。
怪不得那么多正妹偏喜欢插在牛粪上呢,原来都热乎乎的,全是刚出炉的暖男。
那位田鹿真是不开眼,像海蛎灰这种一往情深又体贴入微,在一些特殊情况下还可能重色轻友的男子,**好了绝对是夫纲不振的妻管严啊,打着灯笼都难找,还不得一辈子幸福死?
古书有云,惧内有三:一为势怕、二为理怕、三为情怕。
势怕又有三:一是畏妻之贵,仰其伐阅;二是畏妻之富,资其财贿;三是畏妻之悍,避其打骂。
理怕亦有三:一是敬妻之贤,景其淑范;二是服妻之才,钦其文采;三是量妻之苦,念其食贫。
情怕也有三:一是爱妻之美,情愿奉其色相;二是怜妻之少,自愧屈其青春;三是惜妻之娇,不忍见其颦蹙。
不知海蛎灰纹在心间的田鹿,是个娇鹿,还是头悍鹿?
黑纸弹丸全无效果,在空中炸开的冲击力反而帮了倒忙,把困住双头虺和龙蜥的黄烟冲散了一大半儿。
我们见势不好,正欲望风而逃,忽听身旁的柱子传出一阵“咯咯咯咯”的声音。
与此同时,空间另一侧突然一声穿云裂石般的巨响,而后一根圆锥形的巨柱从十几米开外的洞顶插了进来,同样发出“咯咯咯咯”的摩擦声。
我顿时如梦初醒,一根柱子看不出来,但是两根几乎平行,且持衡的柱子摆在特定的场景里,一下子就明白了。
这他娘的哪是柱子呀,分明是两颗巨蛇的毒牙!
我感觉心头一悸,连带着脚下一软,如同被吞入蛇口中一样没了底气,心说这颗古代虺的头难道还活着吗?
靠北!神兽就是神兽,身体已经变成化石了,头颅竟能临界于生死之间,苟活到现在吗?
正当我觉得难以想象的时候,脚下好像并不安宁。只一晃神的功夫,一条粗壮异常,分着叉的触须,忽地从我们身后破洞而出!
我转眼一看,靠邀,这不是把我拖进淤泥里的东西吗?从来都不是八爪鱼的触须,哪来的八爪鱼呀?
看这个形状,估摸是古代虺嘴里的蛇信子!刚好堵在大空间与玻璃洞的衔接处,恐怕是要阻断后路,给我们来个腹背夹攻!
前面有双头虺和龙蜥群,后面有古代虺的信子,不是被撕成碎片,就是被囫囵吞枣啊。
诶?囫囵吞枣?我突然间茅塞顿开,心想纵使被古代虺吞了,咽下去,最多进入那条已经石化的螺旋形虺腔里,小迪她们不就是从那条腔子里滑下来的吗?好像也没什么危险的。
想到这儿,脑中又出现了那幅古代虺像弹簧一样,抱缠着整块巨大黑曜石的画面。
奥,我再次顿开茅塞,原来是这么回事,其实古代虺并没有化成黑曜石,而是缠绕着黑曜石想要把它吞入腹中。
蛇的进食方式一贯如此,首先缠缚住猎物,再一点点吞下去。
这就解释通了,虺腔是虺腔,黑曜石是黑曜石,不存在虺死后石化成黑曜石的可能。
黑曜石中的玻璃洞应当是人工开凿出来的,也许为了在藏书阁中存放法器和秘本,或是宝图、天书之类的东西,不过全被越界山那老鲈鳗给卷走了。
我无意中想到空空的藏书阁,生出几分遗憾,然而眼前的形势,根本没有多愁善感的时间。
我们此时的处境可谓狗熊斗群蜂,腹背受敌。古代虺的蛇信子像条肥大的缠尸带,随时可能把我们裹成木乃伊,双头虺和龙蜥又步步逼近,前有埋伏后有追兵,算是彻底被包饺子了。
诶?
我盯着近在咫尺的双头虺,猛然发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好像自从这次看见它之后,那颗吃了黑头仙丹而复活的尾头,一直都气息奄奄地拖在地上。
难道强弩末矢,连成了精的仙丹也无力回天了?还是黑头仙丹筋头巴脑,如橡胶般难嚼难咽,双头虺吞下之后难以消受,又原封不动给吐出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