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发大财的节奏
整栋楼格外的安静，于听的脚步声显得如同惊雷落地响彻整栋大楼，任何的声响都会被旋转向上的楼梯间放大无数倍。一层楼一层楼的路过时，都有当时的工人空****挂着宽大的工作服，毫无声响的从每一节的楼梯口处路过打招呼。
他们像是在演出一台哑剧，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角色，每个人都将其演出的栩栩如生，用百年的时间讲述自己的平凡的生活。
在登上最后一层楼时，于听已经将最后的钱都花光了，稀稀落落的营养液瓶子喝完了再挂在商场中卖，也只能够勉强撑的起她的身体，而眼前就是最后的门了。
光是走到门前便明显能够感受到其中浓烈的辐射，站在那里便感觉头痛欲裂，几欲呕血，铁锈味不断地涌上喉口又被吞入。
她忍不住再看了眼这里的装潢，几乎都能够想象到当时夏阳以怎样的心情踏入这里，最后又是以怎样的心情回到了这里。
手掌想要推开虚掩的门，犹豫片刻后又转变为了用指关节轻轻的敲门。
规矩的敲门声响了几下后克制的停了下来，于听耐心的等待了许久，终于，从那门缝之间泄出了一点光。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握住了门框，吱呀一声过后，于听抬头，将目光放在了来人的脸上。
与想象之中枯瘦的近两百岁的老人不同，棕发微长盖住眉毛，一双温柔的棕色眼睛藏在金丝眼镜下，微长的实验服遮住锁骨，薄唇边挂着一抹将人溺死的笑。
他缓缓地启唇，这时于听才注意到，在他的舌上还镶着一颗会动的金色眼珠，却并不显得丑陋惊悚，反而打破了他完美的屏障，一丝轻佻的意味从正努力翻着白眼的眼珠上流出。
似乎是注意到了于听的视线，他抿唇微微一笑“好久没招待客人了，放心，其中的辐射已经被我屏蔽了。”
“欢迎光临。”
说罢修长的身躯侧过去，示意于听进入。
“谢谢。”于听为自己的失礼微微点头，走入了这扇门中。
与夏阳本人格格不入的是，这间设备实验室之大部分器材都锈迹斑斑，暴露在空气之下散发着腐朽的味道。
于听想问的东西有很多，在这瞬间又不知怎么说出口了。
她微微深呼吸，首先发问：“打扰你了，请问我们该怎么出去？”
夏阳背光立在房间中唯一一扇窗户前，长至膝盖的白衣无风自动，光洁的皮鞋面一尘不染。
他浅笑着道：“我还以为你会先问我怎么会在这里，以这副姿态。”
于听实在站不住了，找了张桌子微微靠了上去，压抑住微颤的双腿不愿露怯。“这也是我想问的，夏老师，听说做技术的都会这么称呼前辈和敬佩的人。”
“夏老师，一楼有我最好的朋友，他快拖不下去了，为了表达对您的尊重，我浪费了他的生命，求你——”
于听几乎要听到自己腿脚发出的哀嚎。
“救救他。”
夏阳上前伸出手扶住了于听的手臂，离近了于听才发现他发间似乎还藏着什么东西，在额前微微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他温柔的嗓音响起：“你先休息吧。”
……
于听不知自己怎么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躺在了房间的空桌子上，而师丰羽就躺在她的身边。
师丰羽呼吸平稳，伤口上是被重新包扎过后的痕迹，也睁开了眼，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于听地视线和师丰羽对上的那一刻，明显看到了他的躲闪，还有微红的耳垂。
两人不知怎得都凭空生出一种尴尬之情，当下相互扭过了头不说话。
休息够了，于听爬起了身，看向一直立在窗口看风景的夏阳。
“夏老师，谢谢你。”
夏阳转过身，笑着摇摇头，他将头微微垂下，状似无意的摸摸窗沿“你们在这里睡了几天几夜，还好恢复情况不错……对了，你们有在工厂门口看见一个男人吗。”
于听回忆起那具唯一头朝向着工厂方向死去的男性尸体“有，他……”
“是唯一一个想要进入工厂的人。”夏阳打断于听说的话，笑容已然消失，眼神再次看向工厂门口的方向。
“抱歉，这百年过的太寂寞了，可以听我说说话吗？”夏阳坐在他们对面的空桌子上，缓缓道来。
“很多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在门口那个人是我的父亲。”
“那天……我和母亲都意识到了我们的渺小，我从前很自负，认为我是来做一番大事业的。”
“家乡小城的这个工厂就是我该去承担的命运，我当时以为最多两年的时间就会解决这起泄露事件。”
“暑假期间，越调查越惊心，我发现这场泄漏原来只是冰山一角。为了查到更多的资料，我留了下来。”
“……然后，真的很辛苦啊，数据怎么算都不对，好像有双无形的手在阻止我去改变，甚至出现了非自然的现象要杀死我和母亲。我……没放弃，这里是我的命运和归宿，我决心留在这里面对。”
“但父母是无辜的，我骗他们说我离开了这里，布置了一具被折磨致死面目全非的尸体在海中伪造身份，他们好像信了。”
“但，亲妈就是亲妈，她也用阿姨骗了我，也给唯一愿意相信她的阿姨一次活下去的机会。”
说到这里，夏阳的眼中似乎有亮光闪过，随后又消失了。
“他也是，他早就查到了我们的计划。”
“我们一家人都一个样。”
“每个人都相互欺骗着对方自己会离开，可每个人又都不约而同地死在了同一个地方。”
说到这里，夏阳沉默了很久，起身从胸口袋子中拿出几张照片。
“我从前很想知道的真相就在这里了。”
照片折射着斑光进入两人的瞳孔中，上面的图样模糊不清，难以分辨。
“你们要看吗，我给你们一次选择的机会。”
“选完之后，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一个这段时间一直隐隐出现的想法再次出现作祟，惹得于听心中似有一团乱麻正在纠缠。
师丰羽忽然握住于听的手，定定地望着她。
“我就是为了调查这些事情才离开我的父亲，这是我和他多年的夙愿，我愿意听。”
“虽然要求很突兀，我想请求你，别面对这件事情，好吗？”
“你不该被我害的卷进其中。”
于听愣了愣，忽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你别误会了。”
“面对这样刺激的事，我怎么能不参与其中呢？”
她眼神亮晶晶的印在师丰羽的瞳中，肆意潇洒的模样美极了。
“这是要发大财的节奏呀！”
夏阳噗的一声笑了，接着是师丰羽在短暂怔愣后也突然放声大笑，引的于听眨巴着眼环视四周有些不好意思。
夏阳似乎很久没这么笑过，好几分钟后才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最初那副温柔清冷的模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缓了缓，释怀的松了口气，将照片递到两人面前“那我要开始说了……”
“最开始让我怀疑的，是这个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