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机器人”“化工厂”
“我去看看。”于听瞬间下了决心，忍着眩晕感强迫自己站起来，师丰羽都来不及拦她，她已经几步走到了窗边，将手往外伸出，似乎是打算跃到那明显诡异至极，叶子甚至呈现深紫色的果树上。
师丰羽扑上去拖住她的腰才将于听拦下来。
“你现在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怎么去看？”师丰羽的面容逐渐变化，又恢复成了成年人的模样，他自己的上身也伤痕慢慢，新伤覆盖着旧伤，白皙突起的胸肌腹肌上深红色的伤痕格外明显，使得说出来的话在于听耳中也变得那么没有说服力。
“你受伤了，我不会死还好，你要是死了怎么办？”于听又翻过去拦他，一只脚已经搭在了一踩就碎的窗框上。
师丰羽却再次将她拖下。
“你是不会死，可是……”师丰羽拧着眉，锻炼得当的身体舒展着出现咔咔的声音。
“这个时候就让我来吧。”
“你会痛的。”
师丰羽没有等于听回话，一条足足有婴儿手臂粗的猫尾从裤腰处冒出，那漂亮的皮毛覆盖着有力的尾骨，黑灰色的毛发在舒展的一晃晃之下闪着细细碎碎的光泽。
这个时候的他几岁？居然是只狸花猫，还挺好看的……
于听在短暂的失神后扑到了窗边紧张的注视着身体在几十米高空中划出优美曲线的师丰羽。
师丰羽的身体整个舒展着，方才在身上还显得长了点的裤子刚刚好的绷紧着有力的大腿与臀部，勾勒出漂亮极了的肌肉轮廓。
他仿佛是一只真正的猫，一只真正的狩猎者般轻巧的落在了树枝上，同时还小心的避开了深紫色卷曲的叶片，快步走向方才出现手臂的方向。
于听清楚其实两人刚才的拉扯已经有点坏事了，正担心是否能够抓到那人时，那只手臂再次出现，就从二人的眼前硬生生摘走了一个果子！
师丰羽眼疾手快地抓住那手，却不想那人的速度居然超过了猫爪的速度，师丰羽只抓住了手背，因那人的手掌不大，加上果子也小，这样一抓竟然将那只干枯的手装个包在了手掌中。
那手的主人显然也不是好惹的，手下用力生生将那闪着荧光一看就不详的果子生生捏爆！
散发着不祥荧光的汁液迸发出来，师丰羽不敢拿自己的手去赌，忙缩回了手，却不能避免长出的猫指甲被溅上了几滴汁液。
就像是蓝色的火焰熊熊燃烧，那汁液在腐蚀了碰到的指甲尖后便开始向上蔓延！
于听的反应速度很快，手中早就备好的尖利匕首挥出，万般惊险之下将即将要烧到手指皮肤的**阻断，刚刚好擦着皮肤与荧光果汁的那一瞬间的缝隙将指甲切断。
匕首掉落下去，于听已经可以猜到匕首此刻已经在被烧毁了。
师丰羽面上难得的露出挫败感，似乎是随着变成半猫而性情都有些微妙的变化了。
“我不信那个人的手还留着。”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阴恻，似乎是对那人记上了仇。
于听一身冷汗还没冒完，又见师丰羽不管不顾的往树叶丛中去，只好忍着伤口的疼钻出窗外跳到树枝上。
想要在粗糙溜滑、布满苔藓的树枝上站稳不容易，于听却顾不了那么多了，将将要摔倒的瞬间抓住了师丰羽的裤腰带，虽是阻止了师丰羽的行动，却随着面朝下摔倒而生生将师丰羽的外裤脱到了腿弯处——
一截白皙有力的大腿线条暴露在了空中，包括那黑色的四角裤被微风吹的微微飘**，师丰羽优雅的动作消失了，扭过头时满面爆红，藏在墨发之间的猫耳竖起，就连耳朵内的皮肤都涨上来几分薄红。
“你……”
于听艰难的稳住自己的身体站立在树枝上，瞬间便将师丰羽的裤子给他穿了上去，裤子带着弹性的松紧处刚好弹在师丰羽挺巧的臀部，在两人相对无言的寂静之中将尴尬放至最大。
这种不合时宜的气氛让于听又急又好笑，她拉着师丰羽回到了楼里，让他先将自己变成情绪稳定的某种形态。
师丰羽紧闭着眼咬着牙给自己变换了身形，除去那次饿惨了以外他很少有像这样又情绪激动的时候，大多时候都是温柔的冲着于听笑。
他的脸通红着，变成了最开始于听遇见他时五六岁时的模样。
“这个形态还没完全觉醒，不会有情绪倾向，虽然我每个年龄都有不同的形态，但是完全觉醒的不多。”一个脸蛋圆圆的小孩冲着自己正经的说着话，耳朵尖却还是红的，于听压抑住自己想捏脸蛋的冲动，放松了因为担心师丰羽安危而紧张的身体。
“你那个形态得少用，太冲动了，既然没有办法在树上抓到那个人，就沿着这些楼梯下去看看吧。”
楼梯是用铁铸成的，已经磨损锈坏的差不多了，踩上去刚走几步别提吱呀作响的能够成为一支交响乐团了，就是生怕一踩就像饼干似的碎裂让两人掉下去。
刚下两层楼，一层叠着一层尸体的场景便猝然出现，他们身上都着均阳工厂的工作服，大多的尸体都簇拥在楼梯的边缘，都想要往上逃窜，却都因为断裂的楼梯而被迫绝望死在那处的人。
当然，即使他们能够逃窜上来，也得不到任何生路。
一层楼的距离对两人来说都算不得什么，于听为了不发出声音引起什么意外落下时特地选择了尸体堆上，却不想虽然一定程度上减少了自由落体的声音，却感受到了身体下压着的尸体竟然开始动了起来。
尸体见得多了，能动的尸体还是第一次见，于听被吓得够呛，忙远离了尸堆。
师丰羽仗着此时幼小的身体轻巧的落在于听身边，目光紧紧的盯着发出动静的尸堆。
只见那些尸体缓缓地爬起，你拉我一把我扶你一把，竟然在浑身皮肉都干巴在骨架上的情况之下站立起来，让两人极度紧张。
哪知那些人就这样带着干枯的身体深陷的眼窝就这样目不斜视地从两人的身边走了过去。
尸体早就干的没有什么气味了。但他们呢的动作却十分灵巧，若不是他们的外表，那够灵活的动作几乎要让人以为这些人只是在工作的过程中睡了一个悠闲的午觉，拍拍屁股上的灰，又该继续上工了。
更加强烈的诡异与突兀感从他们的肢体动作之间透露出来，让人头皮发麻从头顶到脚底都被清醒的击醒。
这绝不可能是人类的手笔。
于听忽然伸出手抓住其中一人的肩膀，那人却连看也不看他们，依旧自顾自地走，到了一处已经腐朽的看不出来曾经是什么机器旁，手上开始重复起来接**拧瓶子的动作。
明明机器已经坏掉了，可他们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就那么矗立在自己的岗位上，继续为自己的生活“发光发热”。
“你觉不觉得这一幕真的很……”于听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形容词，在看到其中一台依稀可以辨认出操作台的机器时，钝涩的话语脱口而出。
“真的很像是一道还没停止的程序。”
就像是程序员敲下的最后一个代码，程序正式开始运行起来，且永远的运行了下去。
他们清楚，这些尸体之前绝不可能会是机器人，他们都在均阳这个地方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家人，是过着虽然平凡却幸福的生活的普通人。
是什么人，或者说根本就不是人的什么诡秘的东西操纵了这个地方？让它的时间既冻结住却又在疯狂的流逝。
于听胆子大了起来，干脆抓住其中一个像是在做着拿着一个本子和笔的动作，似乎是记录员监督员一类工作的工人，将其按在地上进行一通搜刮。
师丰羽刚刚松开帮于听按住工人的手，那尸体就如同身下有弹簧似的蹦了起来，继续重复自己机械且没有意义的行为。
从那人身上拿到了一个工牌，上面写着这人的入厂时间与部门。
依旧是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于听看着它们遍地忙忙碌碌着，心中缓缓生出一个念头：能不能将他们卖掉？
生出这个想法并不只全是为赚钱，于听心中有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她想要试着去验证看看，自己想的是否是真的……
由师丰羽负责按住他们，于听一个个的去尝试，在尝试了几十次后，他们终于不得不承认商场弹出来的提示语：
这是活物，请勿买卖！
这是活物？连眼珠都干枯没了的尸体也能叫做活物？
两人百思不得其解，在死一般的寂静中，于听扯了个笑道：“说不定这些东西是卡了世界的bug呢，乐观点。”
本来只是玩笑话，只是两人离开了这一楼越来越往下的时候，这种强烈的违和感也就越来越重，非要说的话，就是给人一种在一个运行完美机制程序之中藏得最深处的一块乱码而被迫重复所呈现出来的剧情中狂走。
越走越没有收获，越走越难受。
师丰羽一直没有说话，在下楼的过程中同于听观看了各种各样的像是由尸体来演绎的情景剧中的片段之后突然极小声的说了些什么。
于听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特地弯下腰再去听时，发现师丰羽的表情格外的扭曲，就像是找到了一直在追寻的什么东西似的，手指不断地搓着指关节，眼神中有无限的兴奋。
于听骇了一下，这样的表情突然放在五六岁的师丰羽身上，又恰好是在这种地方，叫人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也中招了。
然师丰羽很快恢复了正常，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绝口不提刚才的事。只是于听听到了在他变换表情的那一刻从他嘴里听到的话。
“终于找到了……”
于听埋藏在心中的某个秘密忽然动了一下，又惊又疑的再次回头望了望刚走出的这栋楼的门口。
不会吧……
一声类似猴子的叫声打断了两人心思各异的思路，那干枯手臂的主人正出现在二人的面前，那是一只变异的猴子，不知是得了什么病还是受了辐射的影响浑身的毛发都掉光了，它此时的模样就像是一个佝偻却动作敏捷的瘦老头。
尤其是它的脸，已经完完全全不像是猴子了，被大大小小十几只眼睛从嘴角额头脸颊耳朵上生长出来，牙齿更是连鼻孔中都有，被它看着直教人深感瘆人。
若是刚才还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的话，在看过了那楼中的百态百态之后，两人心中都得出了一个答案。
那就是这个家伙在灾难发生的那天误闯入了这个工厂之中，也许是命大也许是因为身手敏捷的原因，总之它就是这么活了下来，寿命也被暂停在了百年前的一天。
尽管身体依旧会受到岁月刻刀的雕琢，但是其中被牢牢锁鲜的寿命又让它能够在其中不断地吃着充满辐射的果子存活下来，甚至可能都进化出来了抗辐射性的身体性能。
四周都是茂密高耸的树木，诡异的扭曲生长着，几乎要化作食人的妖怪，猴子转眼之间又不见了身影，两人下意识地冲着它地方向走去。
那猴子时隐时现，两人需要集中注意力才能够发现它饿身影，有时候刚走到了距离它不足一米的地方，它却在短短地几秒之内逃到了其他地方。
随着跟着猴子地时间越来越长，两人发现周围的景物也开始逐渐的变得愈来愈奇怪。
植物生长地越发卷曲诡异起来，极深极深地紫与红占据了这条原本供工人们上班的斜坡“路”，放眼望去浓稠地、诡异地气氛成为了主流，在路旁还依稀可见的告示牌上写着工人工作时地安全事项提醒，却早就被攀上来地爬藤植物遮盖。
他们明白过来，这只猴子并不是毫无智商，它正在带着他们前往不远处地一栋楼。
那楼早就布满了裂痕，幸得标注楼名得牌子还摇摇欲坠的悬挂着，上面是三个褪色的大字——化工部！！
这不是夏天和夏阳所在的部门吗？！
整个均阳化工厂之中只有这两个人穿过了那一大片礁石丛，当时的灾难是否和他们有关系？！
事已至此，师丰羽化作猫，将露出的尖长指甲背在身后，而于听则是发动复制功能，将自己刚才失去的匕首再次复制了出来。
在极度紧张危险的气氛之中，两人一左一右的推开了刚才猴子跑进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