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进入工厂内部
再一晃眼看，原来夏阳离她依旧是有一定距离，于听知是自己高度紧张，竟然将一具死了百年的尸体看活了，她甩甩头，将手中的鱼骨递给师丰羽看。
师丰羽分辨出来这是一只鲇鱼，淡水鱼出现在内海已经很奇诡了，其鱼腹下那一块的鱼骨还同普通的鱼完全不同，那是两条很短很细的腿骨，完完全全就是在末世爆发之前登上报纸的那一则新闻中的鱼骨。
“你觉不觉得……从我们看到夏阳的那一刻起，就发生了太多的巧合。”
“好像是有什么不存在的东西一直在引导着我们，让我们走到了这里，让我们不得不往某个目标去……”
屏障之中，于听拧着眉看着那副鱼骨，时不时再扭头看看飘在不远处的夏天，手指不自觉地搓在一起，脑中的想法纷乱复杂。
师丰羽见于听抱着自己的膝盖，整个人缩的小小的，浑身的衣服头发都湿透了，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脊背轻微的颤抖。
师丰羽的心瞬间软了，她毕竟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若是夏阳没有出现在这里，他们还可以骗自己，这一都是巧合，但这明摆着的像一张张着大嘴的猎人，在嘴前挂了一块诱人的糖果，有声音在说着一句话：快跳！往下跳！
“太好了！”
师丰羽正犹豫要不要安慰于听，哪知于听忽然之间站起，浑身依旧在轻轻的颤抖，面上却显现出来不正常的兴奋。
“看来里面有什么大礼在等着我们。”她翻动手腕上的商城，买下一个氧气面罩，之前因为实在太贵一直犹豫不决买不买的面罩佩戴在了脸上。
于听亮了亮手上几乎归零的余额。
“回去也是死，现在可是发大财的机会送到了眼前。”
她忽然灿烂一笑，嘴角咧开，眼睛中湿漉漉的情绪统统消失，亮晶晶的看着师丰羽，露出一排整洁的牙“你在这里等我，我好像知道进去的方法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里，任何的负面情绪都不管用，有时候危险就是机遇。
师丰羽愣了一下，看着这个提到了钱和冒险之后像是在发光的女孩，微微勾起唇角笑笑，瞳孔中的图样发动，身形逐渐缩小，缓缓地变成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之前没有告诉你，我的图样能力……是每个年龄有不同的形态，比如现在……是半人鱼。”
十几岁的师丰羽同于听的身高差不多，他将自己明显大了的衣服一把脱下，扭身扶在屏障上，白皙青涩的背上生出两片薄如蝉翼的亮闪闪鱼鳍，耳下生出两片模样秀丽的鱼鳃，看上去诡异的组合，竟然为这个身形青涩的人增添了许多美感。
他转头笑着看着于听，眼神中尽是温柔。
“那就听你的，队长，我全听指挥。”
于听没想到他将自己的能力隐藏了这么久，给她带来了这么大一个惊喜，两人分头行动，将海底的沙翻腾而起，渐渐的，更多的村中遗迹显现出了它们本来的面目。
许多变异的水生生物的遗骸与人类的遗骸出现在海底，大多都是人类尸骨破碎蜷缩的缩在巨大畸形怪物的腹部位置，想来都是些没来得及逃跑被吃掉的人。
更古怪的是，越靠近工厂的大门脚下，挖掘出来的尸便放射出来一种淡淡的亮光，显得格外诡异突兀。
最让人觉得奇怪的是，其中有一具尸体，似乎是成年男性的模样，在所有尸体都以恐惧极力逃脱的姿势背对着这个工厂的时候，只有他面朝着工厂大门。
于听去翻那尸体，终于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第三块工牌！
这块工牌就夹杂在各类尸骨之中，不同的是，别说上面的信息了，就连那块塑料壳也是一抹便碎，同夏天夏阳的工牌完全不同。它就只是最廉价最普通的材料制成的，仿佛根本不用在意这个人的身份。可以确定与两人不同的是，这块工牌的主人应当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工。
工牌被遗落在外面，说明当时定是发生了什么灾难，才让他们从自己的工作岗位之上往外逃窜为自己夺得活命的机会。
只可惜这个工人不知什么原因回了工厂门口，最终也没能逃窜出去。
看来刚才的思路有问题，从海中无辜死去的平民身上找不到什么线索。
于听拉来师丰羽比划手势：里面的工人没跑出来几个，线索不多。
做完手势交流，两人分头行动扶着工厂大门慢慢的向上游，除去掉大门地位置，还有一些管道附在工厂的墙壁上。
从正常的通道找不到方法就从不正常的方面下手，于听仔细观察，终于从其中一条管道上发现了端倪。
案例来说，工厂必定会有排烟的大型管道，再有就是排污的管道，会制造出无法避免的污染。
但这整个工厂就犹如一口封闭的棺材，之前是如何运作起来的？这些尚且还亮着的小灯又是从何而来的能源？
就算藏着什么极深的秘密，也该有进入的通道才对，若是没有任何排污的管道，工厂当年是如何运行起来的？
这条管道比起其他的管道稍微粗一点，将覆盖在上面的细细密密的海草剥开之后便能够发现它与其他管道的不同。
工厂当然不会将自己足足四五人宽的排污管就这样明摆摆的贴着大门放着，但是到这种时候已经不能够用平常的眼光去看待这里，于听还在管道的缝隙之中看见了一些细小的骨头渣子。可以想象到当年发生海啸之后，有多少人被人类根本无法对抗的巨大力量拍在管道之中瞬间四分五裂时的绝望。
管道的质量明显也是极好的，于听将耳朵贴在管道上敲敲打打，似乎听到了其中细微的空响。
身体贴着管道缓缓地下游，因为管道太过错综复杂，时而藏在其他大小差不多的管道之下时而突然变换方向，一定要特别小心才能够不失去其方向。
师丰羽则是去探查另一条同样有异常的管道。
于听越顺着管道的方向去越觉得有些奇怪，半小时之后，两人都神色茫然地在靠近工厂最顶端的左右两边面面相觑。
于听忽然意识到是自己忽略了什么，他们对一次对这地方进行检查的时候，似乎并没有来到工厂的正上方进行观察！
不能够莽然上顶端，师丰羽先一步到了整个工厂正上方，尽量游到了最上方，头顶是铺天盖地的礁石，直到已经不能够再往上去，再用强光手电筒向下照明，光线穿透黑暗，将触目惊心的一幕展现在了眼前。
一具具属于原本均阳市居民的尸体正在拼命的举着手试图向上攀爬，认爹叠着人，每个人都在用尽全力的伸出手，同夏阳的姿势神似，搭成了一个金字塔型的人梯，在最外围，全是小孩子的尸骨，被他们的父母一个个举着脚往上推。
是下面的成人在用自己的身体将孩子们架起，想要为孩子们博得一条生路。
那最顶端的孩子的手臂已经被海水的波动带走了，却唯独留下了一个高高抬起的头颅，用已经空洞的眼眶去“注视”那不存在的生路。
他们许多人的身体还散发着微弱的、摆明了遭受辐射化学伤害的荧光，在海底中显得那么渺小又闪亮。
两人一时之间相顾无言，短暂的震惊过后小心的搬开这些层层叠叠的尸骨，花了足足一天的时间才将最后一具从工厂的顶端送了下去。
果然，在顶端看见了已经被破坏的排烟管。
刚将其撬开游进去，便被其中的景象炫的头晕目眩。
管道的内部生长了满了密密麻麻不认识的植物，还可以在其中看有各种闪着光的小果子，游在其中，仿佛是进入了什么奇幻的世界，于听试着将其卖掉，谁知刚碰上那些果子便感觉到一阵猛烈的头晕目眩。
就连植物也都变异了，带上了不知名的毒素和一定量的辐射，他们必须加快速度，不然身体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师丰羽变身之后手指与脚趾尖都生长出了长而锋利的指甲，他负责在前方开路，幸好管道没有多长，很快两人就看见了一道重重锁上的大门。
那个工厂会闲到把自己排烟的烟管用门锁起来？
二人对视一眼，从脖子上摘下夏天夏阳二人的工牌，将工牌放在门锁上一贴，一道微微带了些卡顿的开锁声穿透了水流的咕隆声，准确无误的传入了二人的耳朵里。
锁开了！!
随着两人刚刚意识到门锁打开的瞬间，一道强烈的压强吸力将其直接吸入其中！身体在那一刻被强烈的重击激得五脏六腑都要移位，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师丰羽的背部被重重地拍击，在晕过去的前一刻看到于听面上的氧气面罩被击碎，血色蔓延开来，他用了最后的意识用力伸出双臂将于听固定在怀里，身体随着水流的轰隆声与压强的冲击在海水中若一只蜉蝣飘**……
……
“咳咳……咳咳咳！!”猛烈的咳嗽声回**在空旷的空间之中，肺部与器官被水液进入带来的巨大刺痛感使师丰羽清醒过来。
强烈的痛感过去，肺几乎都快被咳出来。师丰羽稍缓过后搽去眼角不由自主涌出的刺激性泪水，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起来。
他第一眼先看怀中的人，却见于听紧闭双眼生死不明额上面上还被破碎的氧气面罩滑出几个伤口，血液已经凝结了甚至呈现出暗红色，怀中的人几乎一点生气都快没有了。
巨大的孤独感瞬间倾倒而来，他抖着手指去探于听的鼻息。
几次试探过后，于听极其微弱的鼻息让他恢复了几分理智。
差点忘了她不会死。
师丰羽松了口气，这才有时间观察起来周围的环境。
二人正身处工厂的内部，整个空间中放着许多已经坏掉的机器，当时的杂乱过后残留下来的各种锈迹斑斑的铁链与滑车、传送带旋转的痕迹依旧历历在目。
化学残留的物质泼洒了一地，依稀可见几具连大部分的骨头都被烧化的尸体伴随着不明物体将厂房的地板墙壁甚至天花板都染成了令人作呕的焦土。
最让人讶异的是，他们居然只是落在了其中的最顶层，抬头看那烟管的门已经再次封上，不知是怎么做到在这么深的海底之下，其留下的能源还能够在那巨量的海水倒灌之下将大门封闭上的。
墙壁上有木制的窗框，许多玻璃被打破了，还有穿着工作服的尸体挂在碎裂的玻璃上显得干瘪孤独。
从窗户往外看，合金设备上滋生着各种苔藓以及蕨类等喜阴植物，甚至在巨大的工业蒸馏塔之上还能够看见不知怎么生长出来的百年树木。穿插在巨大的管道之上，几株爬藤植株得到了无忧无虑的生长环境，甚至长了有几十米，缠缠绕绕着附生在盘根错节的工业丛林之中。
整个工厂已然成了一片丰富茂盛的雨林。
师丰羽只匆匆看了一眼，便将目光转移回于听身上。
还好她贴身放着一个防水的小型医药包，可以用来简单处理伤口。过了半晌，于听悠悠转醒，同样被眼前的场景惊得说不话来。
在进入这个工厂之前，她确实有想到过工厂之中会一滴海水都没进入，保存着百年前的模样，她万万没有想到这种想法真的实现了。
“不对劲……”这地方没有水没有空气没有阳光，是如何发展成现在这副模样的？这片雨林之中的每一片叶子，每一株活着的植株都是极其新鲜，生机勃勃的模样，漂亮的就像是假的。
“这地方有很大的问题，在那之前你再休息休息，饿不饿？”师丰羽边说话边检查了周围已经损坏的设施，遗憾的发现，这里已经不可能再运行起来了。
于听缓了缓，打开商城想买些食物和水，却发现自己账户里的钱如今就连一个馒头都买不起。
二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放在了挂在那些树木枝头的果子。
“弄下来吃？”
“不不……”于听摇摇头，这些果子，不用猜都知道集齐了化学元素表，吃下去恐怕整个人都会变成一个发光的放射体。
幸好动物变异了人也在变异，按照他们现在的身体来说，如果只是表面暂时的触碰应该没什么问题。
两人走到窗边，将头伸出去往上看，这工厂真是不走寻常路，全封闭的四周挂满了各种大小的灯具，且都在发着亮，也不知道电源从哪里来。
一种强烈的违和感就侵蚀着两人的理智。
“你觉不觉得……这里不像是人类的成果，额，我的意思是……”
“这不像是那个时候的人能够弄出来的东西，就算到了现在再过几百年，人类也弄不出来这些东西。”
植株反生物的生长，百年后依旧存在的科技，不仅不像是人类的，甚至让人感觉到，这一切都是隐藏在黑暗之中的，非生物的手笔。
在二人低头沉思时，一个奇怪的声响忽然出现，二人一抬头，发现刚才还挂在枝头的那些果子竟然消失不见了。
“你看，那是不是……”
只见有一只干枯的手臂忽然从叶片之间伸出，快准狠的抓住一个果子后再次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