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八月十五,厂子里照例放假一天。

在老家每个节日都要过的。过年杀猪宰羊、蒸蒸馍、炸馓子、起五更自不必说。正月十五元宵节看花灯、蒸布袋也很热闹。蒸布袋就是把发好的面一团一团的擀成半指厚或更薄一些的面皮,把馅放进去裹起来,一头还要折进去,一头就那样自然的散着,像是布袋的样子,据说吃一个布袋就能真正扛起一布袋粮食,所以是必吃的。二月二龙抬头,炒咸豆、煎煎的馍,煎的馍就是薄煎饼,有什么说道无从考究,但一定要吃。咸豆好吃,但不能多吃,更不能喝水,不然就会拉肚子。那几天拉肚子了没人说拉肚子,都说卖鞭竿的,因为拉肚子会拉得很厉害,水一样往外喷,落到地上自然也是一溜,就像一根鞭竿了。五月初五端阳节插艾草、煮蒜瓣、煮咸鸭蛋,据说吃了不得病。六月六炒炒面,把生面放锅里一炒,喷香,放点盐用开水一烫,馋死人哩!当然,放点糖,再用开水烫吃甜的也不赖。七月七牛郎会织女,小孩子们会凑在一起包饺子,男的把一枚皮钱包进去,女的把一根绣花针包进去,谁吃着了谁有福气,男的会发财,女的则心灵手巧,不过吃的时候要小心翼翼,不然就会扎了嘴,尽管知道,可扎了嘴的女孩还是大有人在。有的男孩会比较粗心,饺子吃完了也吃不出来皮钱,直到第二天去了茅房才知道是自己吃了。八月十五是大节,杀鸡、烙油馍,自然要大吃大喝一顿的。

红麦自打出来打工已经少过好几个节了,八月十五自是不能再马虎了,何况还放了假?放假干什么?不就是让大家好好吃好好喝的嘛。可是,怎么好好吃好好喝呢?在厂子里不像在家里要啥有啥,三弄两不弄就能弄出过节的气氛来,总不能再像端阳节那样在街上随随便便的吃了吧?正发愁着,司马月玲说,老沈,明天过节打算怎么过啊?虽然跟司马月玲相处只有几个月,俩人已经很熟了,司马月玲叫她也张口就来,开始叫沈红麦,需要红麦帮忙了叫大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叫她老沈了。

红麦开始听不惯,有点别扭,一想,可不是?跟这些工友比起来自己的年龄就是最大的,不承认老也不行啊!红麦就默认了,说,不知道,明天再说吧,反正人家过咱也过,撇不到节后头去。

司马月玲就哈哈地笑了,说,老沈,你说话真有意思。明天跟我过节去吧,我那儿什么都方便,你去了什么都不用带,只要把嘴带去就行了。

红麦想了想说,中!你可多买点好吃的啊。

司马月玲说,放心,你能把我买的东西吃光才算本事呢。

红麦说,中,说不定我连你都会吃了。

司马月玲说,说好了,我明天可等你去吃了哦。

红麦说,好。

其实,早几天红麦就和红莲、沈翠开始说过节了。红莲肯定会和赖货在一起的,沈翠也不想和他们在一起,在厂子里呆了几个月,沈翠也交了一帮姐妹,想自自在在的出去玩玩,想看哪儿看哪儿,想吃啥吃啥,想啥时候吃啥时候吃,想花多少钱花多少钱,有大人跟着啥都不敢动,憋屈死了。

红麦当然不便跟红莲两口子在一起,也不想跟沈翠那帮孩娃子在一起,正不知道怎么好,司马月玲一说,正中下怀。晚上,红麦跟红莲和沈翠说了。没等沈翠开口,红莲就接口道,我正说你节咋过哩,这样也好,正好您俩也对劲儿。

沈翠附和道,可不是?

红莲自从和曹会计吵了一架没人向着她就低习多了,上班有话就说,没话就埋头干活,只在寝室里才话多起来,不过明显比以前宽和多了,什么事都不再霸着拦着了。

红麦看妹妹和侄女都没反对,放下心来,随口问,您哩?

红莲说,我上街。

沈翠听红莲说上街,不敢再说上街了,怕红莲拉上她,就说,我跟她几个玩去。

红麦说,中,走走看看吧,来这一趟,回去一说啥都不知道也丢人。

红莲说,长长见识也好。

这样,三个人就各自把自己的明天说妥了。

第二天,红莲要走了跟红麦打招呼,姐,我走了。

红麦说,去吧。

红莲要走,忽然说,姐,你咋去啊?

红麦没明白红莲的意思,愣了,问,咋去啥?

红莲说,你空着手去呀?

红麦说,呀,你不说我还忘了,一说我想起来了,你说,我去买点啥啊?

红莲放了心说,我还兴的你啥也不买哩。

红麦说,我哪会恁傻啊?多少还是透点气的。

红莲笑了,说,鸡鸭鱼肉的她肯定会买,火腿肠、牛奶的不买一箱不像话,买一箱又太贵了……

红麦说,就是啊。

红莲想了想说,那你干脆买点水果好了,好吃,也能放几天。

红麦说,买少了不值当的,买多了太沉,拿着也累人啊。

红莲思忖了一会儿说,你不会买点稀罕的水果?

红麦想想,也是,就说,好。

又过了一会儿,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子来找沈翠了,她们都随沈翠叫红麦和红莲大姑、二姑,一进门就一片声的喊大姑。

红麦一边应着一边看了说,嗬,平常不觉得,这一打扮咋都跟仙女样啊,我都不敢认了。

女孩子们可不客气,说,那是,老了就没机会了。

说得红麦直撇嘴,老了?您才几岁啊?

女孩子们说,那也快了啊,一结婚想打扮也打扮不成了。

红麦想想也是,就不言语了。

女孩子们就跟红麦道了别,走了。

红麦慢慢地把房间收拾了一下,想等一下再去司马月玲那里,又一想在这儿也没什么事,很无聊,去晚了好像专门去吃人家一样,早一点也能帮帮忙,就锁了门去了。

厂子在开发区里,打工的人很多,超市也有几个,卖的东西不少,也便宜,但都很一般,比如水果,除了苹果、梨、橘子、香蕉、菠萝,就只有葡萄、柚子、石榴了,哪一样都不是红麦想买的。这不是说红麦平时就经常吃,事实上红麦是不怎么吃水果的,不是不喜欢吃,而是太贵了,不是价钱贵,而是经常吃太贵了,积少成多,很费钱的。司马月玲原来也是不经常吃水果的,可自从搬到外面住日子就好过多了,红麦每次去司马月玲都有吃不完的新鲜水果,虽说都很普通,但天天都有就不普通了。所以,红麦就想给她买点不一样的,又是大过节的,更得不一样了。红麦原来没注意到这点,真的来买了才发现还是颇费心思的。几个超市看完也都差不多,就坐了公交车去了离开发区不远的镇里。

镇里她原来跟红莲来过一次,是知道路的。从开发区到镇里坐公交车一次投两块钱币,总共坐五站就到了。红麦开始不知道,后来听说从这头坐到那头三十多站也是两块钱就嚷嚷,亏,亏,亏,亏死了!红莲公交车坐得多了,是知道的,就轻描淡写地说,都是这样的。后来再听红麦嚷嚷亏就忍不住冲她,嫌亏你坐到那头去吔。红麦还没听出来红莲冲她,辩解说,我上那头弄啥去啊?现在红麦依然得投两块钱币,可是没办法,心里叫着亏还是投了。

镇里热闹多了,不但有农贸市场,超市也比开发区多了很多、大了很多,里头的商品也目不暇接琳琅满目流光溢彩的。红麦没心思看别的,就到了水果区。果然是大超市,水果区就气势不凡,红麦见过的有,没见过的更多,看了名字才知道世上居然还有这种水果!杨桃、青枣、金钱橘、野枣、冬枣、火龙果、木瓜、提子、芭乐、脐橙、蛇果、苹果梨、榴莲、芒果、柠檬、菠萝蜜、木瓜、牛油果……红麦看看,再看看,想买,又不敢买,不买又不行,犹犹豫豫吞吞吐吐迟迟疑疑的拿不定主意,很是为难。这些水果红麦连听都没听说过,见还是第一次,更别提吃了,要是连吃都不会那才丢人呢。司马月玲要是也没吃过,想让她当场教她咋吃那咋办?红麦原本以为世上的水果不过是她见过的那几种罢了,没想到远远出乎她的意料,第一次明白什么叫长见识、见世面了!原来觉得自己都活了半辈子了还能有啥不知道的啊,现在才知道半辈子都白活了!

红麦左看看右瞧瞧,很希望来个人帮她一下,可是根本没人理她,来买水果的人看了扯个袋子装上自己想要的水果就走。红麦不好意思问,踌踌躇躇的半天,只好胡乱拿了几个,像别人一样去过称。小姐接过去又倒了出来。红麦莫名其妙,叫起来,我都要,我都要啊!小姐说,我知道你都要,但这些水果要分开装。红麦说,搁一起装得下啊。小姐说,是装得下,但品种不一样,价格就不一样。红麦这才弄懂了,脸不由地红了。等过了秤,红麦手里就不是一个袋子而是好几个袋子了,提在手里滴滴溜溜的,有些不适应,看看别人也是这样才坦然了一些。过称把红麦过精了,她再不敢像在老家那样想当然地做了,而是学着别人,人家咋的她也咋的,顺顺当当就到了收银台。

小姐问,有会员卡吗?

红麦没听懂,问,啥?

小姐再问,有会员卡吗?

红麦慌乱地说,有。

小姐说,请出示一下。

红麦摸了摸身上,一阵庆幸,赶紧掏了出来,递过去。

小姐接过去一看又递了过来,说,这是工卡,不是会员卡。

红麦又是一愣,说,啥工卡?

小姐看看她,说,这是你上班的工作卡,不是我们的会员卡。

红麦就不懂了。小姐说,那你刷卡还是现金?

红麦又不明白了,也紧张得不行,呆呆地看着小姐。

小姐等了半天不见红麦的反应,又问,请问您刷卡还是现金?

红麦还愣着,排在她后面的一个小伙子急了,说,阿姨,她问你给现金还是刷卡。现金就是付钱,刷卡就是刷银行卡。

红麦还不是很清楚,但知道买东西是要给人家钱的,就把钱掏出来递了过去。

小姐接了,问,袋子要吗?

红麦说,要。

小姐找了钱,拿出一个袋子三下五除二就把红麦的水果装了进去。

红麦提着沉甸甸的塑料袋出了超市的门,本来想按出门时的计划立刻去司马月玲那里的,要是司马月玲还没做好饭就帮把手,要是做好了就一边吃一边看电视,反正不上班又没有别的事。不过,看看热热闹闹的大街红麦忽然很想逛逛。在厂子里一天到晚就四个地方,宿舍、车间、餐厅、厕所,车间、餐厅、厕所、宿舍,餐厅、厕所、宿舍、车间,厕所、宿舍、车间、餐厅,要是不出来她就什么也不想,就这样转了,可出来了就忽然开窍了,觉得天天这样好没意思啊!一这样想,突地就腻歪起来,就想逛街了。

到底是过节了,街上男男女女来来往往说说笑笑都很高兴的样子,每个人的衣着都很光鲜。红麦看着就有点恍惚,不知道人们都是哪来的钱,反正一个个看起来都很快活,一脸一脸的灿烂。红麦自然会打量一下自己的,刹那间自惭形秽起来,没了底气心里就慌慌的。她来好几个月了还没给自己添过一丝半寸呢,身上穿的都是在老家时穿的衣裳,不光是穿的有些时候了,样式也不大时兴,在老家还不觉得有什么,在厂子里也不觉得有什么,跟街上这些红男绿女一比,这才显出不一样来,很不一样很不一样的,有点像老家的衣裳跟乞丐比一样。红麦一下子没了兴致,赶紧掂着袋子回来了。

红麦买水果花了十几块钱,坐公交车去花了两块钱,要是再坐公交车回来还得两块钱,啥也没买,等于白白的花费了,就有些心疼。红麦是这样算的,坐公交车投钱投的当然是路费,可这路费有点贵,不值,再说,她走路也是一样能到的,那么着急回去干什么?能省一个是一个,能省而不省那不是纯粹的傻蛋吗?红麦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对,就付诸行动了,慢慢地走回去了。

红麦没回宿舍直接去了司马月玲的出租屋,到底是去得多了,还没觉得怎么着就到了。红麦走上二楼的楼梯口就看到司马月玲的门是开着的,忽然想跟她开个玩笑,就蹑手蹑脚起来,到了门口悄悄往里探了探头,想看看司马月玲在干什么,房间里静悄悄的,司马月玲正坐在一把小椅子上勾着头,还时不时的往脸上抹一把,不用说是哭了。

本来红麦想乘她不备吓她一跳的,现在司马月玲的架势反倒把红麦吓了一跳。她一下就冲了进去,司马,你咋了?

司马月玲抬头用红红的眼睛看看她,指了指另一把小椅子,平静地说,没事,坐吧。

红麦自己找地方把水果放下,又问,到底咋了?

司马月玲说,没事。

红麦说,没事你哭啥?

司马月玲刚要看她头还没抬起来就忍不住嘤地一声哭了,不一会儿就抽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了。

红麦看了忽然明白了,看样子大概是跟那个男人吵架了。劝了一会儿,等司马月玲平和下来,红麦就把她的猜测说了。

司马月玲果然说,不是他个该杀的还能有谁?

原来司马月玲晚上回去就跟那男人说了请红麦来这里一起过节,那男人开始不同意,司马月玲就劝他,红麦是她的好姐妹,请她来这里吃个饭一来消除上次的尴尬,以后认识了什么都好了,二来大家都是出门在外的都不容易,图个热闹。那男人想想就同意了。今天早上俩人一气睡到天光大亮,这才爬起来洗了脸,那男人到外面买了早点,一起吃了,又一起洗了头、换了衣裳,再一起上街准备买过节的东西。俩人一路手挽着手有说有笑的直奔菜市场,俩人已经计划好了要买的东西,一条鱼、一只坛子鸡、二斤肉、半斤虾、六只螃蟹、一瓶酒和一些青菜。司马月玲相中的坛子鸡在菜市场门口,原来就吃过味道不错,十五块钱一只也不算贵,本来打算回来的时候顺便买的,不然一直提在手里又重又不方便,不成想过节买坛子鸡的人很多,看样子晚了就买不到了,反正早晚都要买就先买了。司马月玲好不容易在挤进密不透风的人群里抢了一只,一边要人家找袋子装一边催那男人掏钱。那男人说,我换了衣服忘了带钱了。司马月玲又窘又生气,说,没带钱买个屁啊?那男人说,你先垫上呗,回去再还你。司马月玲也没带钱,那男人就说,没带钱买个屁啊?不知道那男人是不是在学司马月玲,反正这话司马月玲听起来就是在挖苦她,立时不干了,丢了坛子鸡忿忿地说,有男人跟着还用得着女人出钱吗?那男人说,那有什么?我不觉得有什么啊。司马月玲说,我就不值十五元钱啊?那男人说,我可没这么说啊。司马月玲说,那你怎么连十五块钱都不舍得啊?那男人脱口而出道,十五块钱我都不舍得?一千多我都出了还在乎这点钱?司马月玲说,不在乎你出啊?那男人说,我不是已经说了嘛,换衣服了,忘了。司马月玲就冷笑了,买东西你还忘?别忘了你住的可是我的房子!那男人说,房租可是我出的!司马月玲说,家具可是我买的!那男人说,你吃的穿的可是我买的!司马月玲说,我没给你买衣服吗?我还把自己搭上了!那男人说,你把自己搭上了?那我还把自己搭上了呢!司马月玲说,占便宜的是你!那男人说,你不舒服吗?司马月玲一顿,还不服气,说,我还给你洗衣做饭了呢!那男人说,那算个屁啊,动动手的事!我花的可是真金白银扔哪儿都当当响的!司马月玲说,你还是心疼你的钱啊!就骂起来。那男人也不示弱跟她对骂起来。司马月玲就火了,滚你妈的蛋!司马月玲以为那男人会软下来的,不料那男人不吃这一套,边收拾自己的东西边说,滚就滚,再住下去就得要饭回家了!司马月玲恨得不行,就动了手,自然不是那男人的对手。

红麦听了惊得目瞪口呆,半晌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司马月玲停了半天幽幽地说,都怪我,一切都是我自找的。唉——

红麦知道到这时候自己再不发话就不好了,想了半天说,好了,你也别责怪自己了。别说你俩,就是两口子还不是一样,哪有舌头不碰牙的啊?

司马月玲说,唉,大姐,你不知道,我和他说到底还是不是两口子嘛。

红麦心里说,这倒是,嘴上可不敢这样说,想了想,说,其实两口子也差不多,两口子是啥?就是搁伙儿,能将就就将就了,实在将就不下去就分了。红麦说完半天不见司马月玲回应,一扭头看见司马月玲正在惊异地看着她,问,咋了?

司马月玲说,大姐,还是你看得透啊。

红麦这才回过味来,没想到自己的嘴里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吃了一惊,再说不出话了。

司马月玲停了一会儿说,唉,两口子争争吵吵分分合合酸酸甜甜那都是正常的,我和他到底不比两口子啊。

红麦说,好了,都过去了。

司马月玲慢慢想起来,说,看,请你来过节的,没想到……

红麦说,咋样都是过节。说着站起来准备做饭。

司马月玲说,不做了,到街上吃吧。

红麦说,也好。

两人来到街上随便找了个饭馆,司马月玲要了一碗咸饭,红麦要了一碗饺子,简单吃了。红麦早就饿了,又是很久没吃过的老家饭吃起来自是狼吞虎咽的,不一会儿一大碗饺子就落了肚,看看司马月玲还有一口没一口的难以下咽,知道她还在难过着,就付了帐,等她。一会儿,饭凉了司马月玲更不想吃了。

吃完饭,红麦想直接回厂子里,看看司马月玲又有点不忍,再说回厂子里也没什么事,就又陪着司马月玲回去了。

回到出租房司马月玲的话就多了起来,说东说西慢慢就说到了她搬出来租房子的事。红麦这才知道,司马月玲最初租房子是因为流产,后来搬回来在厂子附近租房子是为了上下班方便,自然也想见到曹会计,岂料曹会计却不怎么来了。司马月玲有点着急就给曹会计打电话,曹会计应着却还是不见半个人影。司马月玲发了狠就找到会计室。曹会计却劝她还是搬回厂子里住。司马月玲就明白了,曹会计是怕被人发现,也怕厂子里那些工友,说不定谁不高兴了把他捅出去麻烦就大了。司马月玲无奈只好做了搬回来的打算,就在这个时候她很意外地碰上了那男人。开始不怎么说话,后来又见了几次就搭上话了,一说,倒很合得来,两人一个天南一个地北的,将来也好聚好散,于是那男人当晚就住了进来。自然,最初还不大适应,慢慢就习惯了,一直都很好,她还担心哪一天要分开了还舍不得怎么办呢,没想到一只坛子鸡干干脆脆的就把两人断开了。按说也知道分是早晚的事,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分的,又分得这么快。分了倒也好,一了百了,落得清静。

红麦听了好半天没言语,又过了会儿才犹犹疑疑的地问,那你以后咋办呢?司马月玲说,以后?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