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黄小东早早就到了洗浴中心等候他,余二多有洗浴中心的贵宾卡,是他老婆花大姐单位的福利,花大姐让给了他。原因是花大姐多次到这里享受过,认定这里是比较正规做生意的商家,没有其他那些花花绿绿脏兮兮乱糟糟、身份可疑的女人提供服务。在这里既可以做水中按摩,也有泳池可供客人健身,还有免费的自助餐供应。

会上黄小东,两个人到了贵宾包厢,刚刚脱光,手机就在更衣柜里拼命叫了起来,余二多把手机从柜子里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就暗暗喊了一声“侥幸”,电话是花大姐打过来的,显然是要查岗。余二多接听电话,果然是花大姐,花大姐问他在哪,他说在洗浴中心,花大姐怀疑了:“下班不回家,跑那干嘛去了?”

余二多瞅瞅黄小东,使了个眼色:“小东非要叫我过来,用我的贵宾卡,你用不用我被视频给你发过去?小东刚刚脱了裤子,想不想看黄小东的光屁股?”

黄小东连忙在一旁配合:“余哥,别瞎闹,我这一套不好看,别把花大姐吓着。”

黄小东从不把花大姐叫嫂子,按照他和余二多的关系,理应叫一声嫂子,他却一直称呼花大姐,这样显得更亲近一些。阴谋奏效,花大姐并不想看黄小东光屁股,“呸”了一声,把电话挂了。

两个人吃饱喝足了,又交换了情报,黄小东告诉他,太平马是个人面畜生,经常跑到海城附近的乡镇去嫖妓,还专门找幼年女孩子:“我的哥们已经拍到一些片子,随时就能挂上去。”

余二多把市纪委到他们城关区调查的结果告诉了黄小东,黄小冬气得一个劲骂太平马。余二多又把郑市长告诉他的话通报给了黄小东,黄小东听到上面有省委周书记支持余二多,顿时兴奋起来,恨不得马上通知他的哥们把太平马的丑行给晒到网上去。

余二多还有些迟疑:“这么做会不会太狠了?” 他知道,这些照片,如果真的存在,一旦挂到网上,太平马这一辈子就完蛋了。

黄小东恶狠狠地说:“他不仁咱也不义,他敢在组织部班子考核中干那种事情,为了当官还有啥事不敢干?再说了,这家伙也太缺德了,据我的哥们说,他们找老鸨子聊过,说太平马专门喜欢糟蹋未成年的小女孩,一次一千块,这还是个人吗?不灭他天理不容。”

太平马如此恶劣,的确是畜生不如,余二多叮嘱黄小东:“可千万别为了告臭人家制造伪证,那样就是犯罪,反过来倒霉的是你和你的哥们。”

黄小东说:“他们都明白,不然早就挂上去了,现在正在做最后的核实,有可能在挂上网的同时,把照片和材料,对了,跟老鸨子的谈话他们还偷偷录了音,直接寄到公安局去。”

余二多想起了下午在高尔夫球场遇到的怪老头,就又给黄小东安排了新任务,让他想办法弄清楚那个怪老头的来历、背景。

黄小东奇怪:“余哥,你下午不上班,跑那干嘛去了?”

余二多脸热辣辣地,没好意思说他是和刘蝴蝶去的,含糊其辞的蒙混过去:“有个接待任务,陪客人。”

做贼心虚是当晚余二多回家之后,品尝到的心理折磨、精神处罚。尽管贼没做成,可是面对了花大姐,余二多仍然有一种负罪感,花大姐像是无辜的受害者,自己却成了为非作歹的恶徒。花大姐年纪越大越爱看那种千方百计骗人泪水的苦情戏,尤其爱看知青在农村受苦的那种,好在现如今电视里这种剧目层出不穷,只要有时间、有耐性,眼泪够用,想看管够。余二多回到家里的时候,花大姐面容凄楚,泪眼汪汪,眼泡子都有些肿,这本来是被她正在看的催泪苦情戏给搞的,余二多看在眼里却与往日不同,另有一番滋味。

花大姐每当看苦情戏的时候,很容易带入现实场景,似乎自己就是戏中的主角,而这种苦情戏的主角大都是善良、温柔却又命运不济的妇女,所以一经带入,花大姐就会变得格外温柔体贴,这也算余二多的意外收获,所以他从来不阻止花大姐观赏苦情戏,尽管他非常不喜欢那种人为营造出来的哭咧咧情节。

余二多今晚心情不同,没有像以往那样每当花大姐体验苦情戏的时候,就自己躲进书房摆弄电脑,而是老老实实的坐到了沙发上,陪着花大姐。花大姐感动惨了,连忙起身给他沏了一杯热茶,又从冰箱里掏出两个红富士,跑到厨房洗干净,切成一牙一牙的端了上来:“电视上说,看电视的时候吃苹果对眼睛好。”说话的时候,花大姐鼻子囔囔着,显见得刚才余二多没回来之前,哭得厉害、哭得畅快。

余二多品茶,吃苹果,眼睛却没有看电视,而是品茶一样品味着花大姐,脑子里悄悄拿她和刘蝴蝶比较。平心而论,论长相,花大姐绝对胜出,小时候她就是山东大院里的一朵花,现在年过四旬,仍然风韵犹存,甚至比年轻青涩的时候更多了一份成熟之美,就像这盘子里熟透了的大苹果。刘蝴蝶胜在比花大姐年轻,更有活力一些,或许是从文艺单位出来的,身上更多了一些妖媚、性感,对于余二多来说,自然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因素:新鲜。

花大姐扭头看到余二多贼兮兮地盯着她看,以为自己有什么不妥,刚好电视剧结束,蹦出了兴高采烈的广告,花大姐的情绪回归正常,便扑过来揪着余二多追问:“今晚上这么老实,老实交代,干什么亏心事了?”

余二多苦笑,女人的情绪变化简直跟小孩儿有得一比,刚才还陪着演员哭哭咧咧,电视剧一完,马上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开始寻衅闹事了。

“别胡扯了,我能干什么亏心事?”余二多跟所有男人一样,在这种情况下嘴比钢还硬,做出的表情就跟初生的婴儿一样纯洁无邪。

“来,我看看你洗干净了没有。”花大姐用手指头在他胳膊上、腿上搓了搓,又扒过来在他身上嗅了嗅,点头认可:“嗯,洗的挺干净,我也得去洗洗,你关电视啦。”

花大姐跑回卧室,片刻脱得半裸,踩着拖鞋钻进了卫生间,卫生间里传出了稀里哗啦的水声。花大姐洗澡从来不用热水,她说冷水对皮肤好,能够刺激毛细血管,增加皮肤的弹性。听着卫生间传出来的水声,余二多心情复杂,竟然有些宿命起来,今晚怎么了?连着听两个女人洗澡的水声,难道真的是巧合?莫非冥冥中预示着人所不知的必然?这些事儿真的想不透彻。他又想起了在高尔夫球场遇到的怪老头,他为什么会对自己说那些话,却对刘蝴蝶摆出了明显的不以为然、甚至可以用不屑一顾来解释的态度呢?而余二多询问刘蝴蝶的时候,刘蝴蝶明确表示并不认识这个老头,虽然也听说过关于这个老头的传闻,却仅仅是传闻而已,余二多相信,在这个问题上刘蝴蝶没有说假话。

花大姐从卫生间跑了出来,雪白的肌肤被冰水激得粉红,胸前的肉团随着她的脚步跳**着,活像两只惊慌失措的小兔子,雪白的大屁股扭动得活像两颗去了皮的大柚子:“你还要看吗?”见余二多仍然坐在沙发上发愣,她以为余二多还想看电视。

扔下这句话,也不等余二多回应,花大姐就钻进了卧室。余二多却有些惊讶,花大姐的**竟然勾起了他久违的冲动,当然,这里的冲动是专门针对花大姐而言,不包括傍晚对刘蝴蝶的那次。夫妻做久了,亲情成为主流,相互间也太熟悉,用中国人的传统话说“夫妻一体”,既然是一体,自然很难产生欲念了。余二多和花大姐几乎已经习惯了相亲相爱却没有欲念的生活,或许是傍晚受到的刺激这会儿重新发作,或许是花大姐的肉体果真引发了余二多的欲望,余二多站起身走进了卧室。这个时候,丈夫的优势就显示了出来,那就是对妻子理直气壮的侵略和占有。刚开始花大姐还有些吃惊,本能地推拒了两下:“你要干嘛?你今晚上怎么了?”

余二多根本不跟她废话,三把两把扯掉了花大姐刚刚套上的内衣,将她按在**一通搓弄,花大姐咯咯笑着投降了。余二多奋勇出击,空前勇武,当花大姐被他弄成了一滩泥,顺从的犹如拉面馆厨师手里的拉面时,余二多坏坏地想:今天傍晚刘蝴蝶扇乎起来**,倒便宜了老婆花大姐。

夫妻俩忙活完夫妻间久未温习的功课,相拥着准备舒舒服服睡觉解乏的时候,余二多的手机又开始高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这个点来电话,不是要人就是要事,余二多不敢耽搁,连忙爬起来接听。黄小东来的电话,余二多连忙拿着电话跑到客厅,他是担心有什么不该让老婆知道的事情。花大姐说了一声:“别跑出去接了,冷。”

余二多假装没听见,在客厅里才问黄小东:“这么晚了,啥事?”

黄小东效率真高,他已经搞清楚了余二多在红花山高尔夫球场碰到的那个怪老头的来历背景。他一个哥们是红花山高尔夫球场的总经理助理,他试着给他打电话问问老头的情况,其实也并没有报什么希望,如果真的像余二多说的那么神奇,估计他的哥们也不会如实告诉他。黄小东低估了那个哥们的能量,也低估了自己在哥们心目中的分量,他刚刚把余二多向他形容的怪老头情状说了出来,那个哥们就毫不犹豫地告诉他,那个老头是现任党和国家领导人的老师,是原来的中顾委委员,现在离休了,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到海市住上两三个月,每次来了都住在红花山高尔夫球场的会所里,住在这里也是深居简出,就是海市的市领导,要见他也需要经过中央统战部的批准。

黄小东悄声说出了那个老头的名字,余二多一听就怔住了,这怪老头完全可以称之为元老级的高官,而且是深居红墙后面的元老。余二多连忙叮嘱黄小东,这件事情除了他不能再给任何人说,传出去惹得麻烦必定是大麻烦:“小东啊,你想一想,一个离休老干部,如果不是有特殊原因,市领导拜见他还会经过中央统战部批准吗?此事千万不能往外说,万一传出去,追查起来,责任你我都承担不起。”

黄小东连连保证,此事到此为止,从今天晚上开始就彻底忘掉:“余哥,挂了电话,你我就当没有通过这个电话。”

余二多又叮嘱他:“你一定要给你那个哥们说清楚,让他千万不要再给别人乱说了,出了事他吃不了兜着走。”

挂了电话,余二多却怎么也静不下心,他总算明白了,怪老头之所以不去住官方接待宾馆华岳山庄,唯一的解释就是尽量要掩盖自己的官方身份,尽量减少和本地官方的接触。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余二多估计很可能属于国家机密,他这个级别的官,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打听,打听也打听不来。然而,也许正是因为这一层神秘性,他却对这个怪老头有点放不开舍不下,意识深处总觉得,既然知道了那个老头的身份,不去找机会跟他深入的谈谈,就是人生的一大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