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旧识

宫里的大大小小的宴会几乎都在碧春台举办,没想到过了这许多年,碧春台倒是比从前更大了。

三人一进去,原本还在谈笑的宾客瞬间寂静下来都朝她看过来,新面孔老面孔,认识的不认识的,季然扫了一眼,心里大概有了数。

宁阳春带着她走上座位,那些人的眼光就随着她移动。

“今日皇上有要务在身,特命老奴前来陪着各位贵人开席。”宁阳春扬声道。

“诸位,请上座吧。”

众人纷纷就座。

季然盯着面前桌上的酒器,她感觉到仍有目光不断从下面投上来,她心中微感不适。

“皇后娘娘驾到,太子殿下驾到。”一声尖细高亮的声音从场外传进来。

众人纷纷起身,季然也站起来。

周时元着宝石蓝色的长袍,肩背稍显得薄弱,眉眼同周时烬有些相像,不过更像的还是走在前边的皇后,眉眼间一颦一笑间尽显贵气逼人。

“诸位请坐,本宫就是来凑个热闹,这许久都没见意安了呀。”皇后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季然。

季然朝她一屈身。

“行了,坐下用膳吧。”皇后一摆手。

周时元端着酒杯朝季然走来,面上挂着得体的微笑道:“意安,我敬你一杯,许久都不曾见你了,这些年你流落在外,过得还好吗?”

季然看着周时元,压住胃里的翻涌,勉强一笑:“谢太子殿下关心,意安很好。”

“是吗?知道你过得好,本宫就放心了。”周时元一仰头喝下一整杯酒。

周时元坐在季然偏上的座位,故而当周时元身后的小厮目光钉在季然身上时,季然立马就察觉到了。

她看过去,同那人对视上,季然心里微惊,竟是采玉姑娘,她怎会跟在周时元身后做事。

两人对视上后,采玉不动声色的移开复杂的目光。

“意安可是认识采玉?”周时元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

“并不认识。”季然淡道。

“意安,你这次回来,父皇定是要为你寻一门亲事的。”周时元的声色有些许的阴沉。

“我知道。”

“你见过六弟了吧。”他说的是周时烬。

季然一怔,点点头。

“你们俩……没有再续前缘吗?”周时元眼中闪过试探的神色。

季然抿了一口酒:“不劳太子殿下关心。”

周时元一顿,笑道:“意安还是同以前那般一样可爱。”

季然心中的不适感增强。

不知何时,座下众人竟是纷纷走上来效仿周时元灌她酒。

来的人都想要看看她这两年被磋磨成了什么样。

季然一时间有些应付不过来,她喝了两杯酒,就端着一个空酒杯同别人碰杯,她清楚自己再喝下去会醉,身边还坐着一个周时元,她不敢掉以轻心。

反正来敬酒的人都不是想来敬酒,反而是想瞧她笑话的。

季然站到最后,眼前竟是有些恍惚重影。

季然心里暗骂了一声,坚持着跟最后几个人碰完杯后就借故离席了,她的名声也不是一般的臭了,就算她一去不复返,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季然蹲在湖边吹风,没了周时元的环境怎样都是怡人的。

可是季然发现她脑袋越来越晕,她一只手摸上脸颊,双颊上肯定是泛红了的,这里应该没人来。

季然左右看了看随即将双手浸到水里,然后啪啪地将水拍上泛热的双颊,幸亏没有喝太多。

她心里本就担心着有人来,故而身后传来一声:“谁在那儿!”时,季然吓得立即站起身,结果湖畔土地松软受不得这样大力的碾压,当即陷进去一个泥窝。

季然惊呼一声,想将脚给解救出来却因为微醺,仰头朝后倒进湖里。

由于是接近湖畔,故而水不怎么深,但是却把季然结结实实的给浸湿了。

季然忙手忙脚地站起来,喊的那个人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话吓到人了。

他微顿之后朝季然走过去。

“抱歉姑娘,在下无意冒犯……小然?”

随着那人一声惊呼,原本埋头拧水的季然抬头一看,眼前这人眼睛狭长冰冷,因为惊讶而英眉上挑,鼻梁很高,双唇饱满,着红色飞鱼服,披着黑色披风,腰旁配着绣春刀,整个人犀利又冷漠,却和记忆中的某个人重叠起来。

季然怔愣半响才想起来眼前这人是谁。

这是小时候的一个……玩伴——霍砚。

“霍砚?”季然低声不确定的喊出口,因为眼前这个人无论身形气质同小时候大不相同,小时候的他自卑怯懦还要她给他出头,现在的他高大英武,周身气质逼人,身份地位自是不必多说。

“是我,霍砚!”霍砚原本略显冰冷的眉眼霎时灵活起来,寒气退散,只余一抹道不明的温情面向季然。

霍砚见到季然,在京城中杀人不眨眼的锦衣卫指挥使突然手足无措,憋得耳根通红,最终只得惊喜的伸手抱了一下季然。

季然惊讶的看向霍砚:“你……”

虽说小时候玩得还挺好,但是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琐事,他的举动有些越界了吧。

霍砚眼中闪过一抹兴奋和不自在:“对不起,我是太激动了,见到你。”

季然心中长叹一口气,这不还是小时候的霍砚么。

“没事……阿喷!”季然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子解释道:“许是刚才有些受凉。”

“我……都怪我,是我不好,你快披上我的衣服吧。”霍砚将披风解下来想披到季然身上。

季然心思百转千回,抬手婉拒了:“我这要是披着你的衣服回去,还不知道要被人怎么说呢,我的名声就这样了,不能坏了你的。”

霍砚眼中掠过一抹失望。

“你这几年……”

季然一听忙摆手打断:“我好的很,这几年过得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霍砚心里仓皇,暗骂自己平日该同其他人多说说话的,现在倒是让气氛冷下来。

“你看起来过得挺不错,做了心仪的官了吧,我记得以前你最想做的就是能统领军队、有很大权力还不让别人欺辱你的官,锦衣卫指挥使,可是人人惧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