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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醉剂失效后,江意又留在医院观察了几天。这期间,江铭宵的保镖一直守在病房门口,不许任何人探视,江总本人直接大马金刀地往病床前一坐,面色黑如钟馗,十分不善。

瞎子都能看出来江总正在气头上,江意也不敢轻易触老爹的霉头,躲在被子里偷偷给盛言臻发消息,提醒他先别来探视,来日方长,不急一时。

盛言臻也确实不方便露面,江铭宵老当益壮,不输当年,两记手杖砸得结结实实,险些打断盛言臻的骨头。他肩膀肿得厉害,衬衫都穿不上,需要时间休养。

傍晚时,小护士进来给江意送药,顺便把插在花瓶里的蝴蝶兰换成了扶郎花。

扶郎花对江意来说可谓意义非凡,当初她一口气给盛言臻送了整整七天,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小护士背着江铭宵冲她使眼色,指着花瓶用口型做了个“盛”字。

江意眨眨眼睛,忽然笑起来,唇边旋出一粒浅浅的笑窝,甜美极了。

江铭宵只当没看见两个姑娘的小动作。

于是,住院观察的时间里,早晚各一束盛开的扶郎花,按时送进了江意的病房。

小护士偷偷问江意,扶郎花的花语是什么,江意告诉她,是互敬互爱,不畏艰难。

出院后,江意被江铭宵派车直接接回了家。

这几天江意被关在医院里,缺了太多的课,她急着回学校去赶进度。江铭宵则心有余悸,只觉处处都是危险,甚至想让江意暂时休学,等傅清源的案子处理干净了,再去上课。

父女俩都是倔性子,针尖对麦芒,不可避免地吵了一架。

江意脾气上头,把自己关在别墅的卧室里,谁也不理。家里的保姆阿姨得知小江意居然被坏人绑架过,吓得险些晕过去,握着江意的手哭得稀里哗啦。

阿姨都如此后怕,更何况是江铭宵。江意忽然理解了父亲的感受,亲手煮了碗鸡丝汤面送到书房里,给江铭宵当消夜。

面条虽然煮得马马虎虎,还有点咸,但是小江意漂亮啊!她弯着眉眼,笑得乖巧又温顺,一双眸子清透明亮。

江意主动向江铭宵道歉,恳切地说:“我知道错了,爸爸别生气。”

她笑得那样好看,叫人心头发软,天大的火气也给她笑没了。

不等江铭宵作声,江意又说:“爸爸,你别怨恨言臻,在这件事里他也是受害者。我不怪他,你也不要怪他,好不好?”

江意一边解释,一边观察着父亲的神色,动作和声音都万分小心,战战兢兢的。

江铭宵叹了口气,沉默良久,对江意说:“你回学校之前,让盛言臻来家里吃个晚饭吧。”

盛言臻等肩膀上的红肿消了一些,才敢登江家的大门,他不想被江意看出来,在江家父女之间埋下心结。

江意跟家里的阿姨交代了一下盛言臻的口味,他最近在养声带,胃也不好,忌辛辣忌油腻,菜一定要做得清清淡淡。

阿姨被江意念叨得直笑,往江意嘴里塞了个洗干净的草莓,让她到客厅去玩,不要在厨房里到处转悠,瞎添乱。

那天天气极好,傍晚时分,夕阳浓烈。

江意站在别墅前的台阶上,看见盛言臻的车在门前停下,然后,他从车上走下来。

双腿修长,身形挺拔板正,五官英俊至极,气质偏冷,眼神却温柔而绵软——

因为,他看见了江意。

盛言臻带了很多礼物,最醒目的是一大束扶郎花,被他抱在怀里,颜色干净又浓艳,恰如他放在心上的那个女孩。

江意忽然想起初识盛言臻时,她同他打过的那个赌——

“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吧。”

“赌什么?”

“就赌你请我吃饭那天会不会是个好天气。”

“我猜那天一定会下雨。”

“为什么?”

“坏天气让人懒得出门,只想待在家里,但是,和盛老师吃饭例外。”

如今看来,她似乎输了一个赌约,但是,赢回了想要的人。

这样好的天气,这样喜欢的人,她都拥有了。

多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