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妈妈给你一个地址吧

女警察名叫周怡，多年的老刑侦，曾经破获过数起震惊中外的文物盗窃案。昆汀第一次带着贺小满走进四合院时，周怡就在。这次她依旧躲在屏风背后，留意着客厅里的一举一动。

四眼金蟾看到周怡，顿时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发生了变化。原有的豪横、强硬不见了，多了几分儒雅和睿智。“您觉得他会中计吗？”四眼金蟾没有回答周怡的问题，反而抛出了新的问题。其实的周怡的问题根本就不用回答。市刑侦队在四合院门周边五公里都有布控，昆汀两人走没有，周怡比四眼金蟾更清楚。

“其实您不应该这么实诚。”周怡坐进了昆汀曾坐过的扶手椅里，习惯性地轻咬着嘴唇，环抱起双臂，望着横在客厅顶上的雕花彩梁，陷入了思索中：“1.5亿也许符合行情，可是却满足不了昆汀的贪欲，我猜他的心理价位至少5个亿，而您这个折扣打得确实有些大……”

听周怡这么说，四眼金蟾立刻紧张了起来。

“难不成饵没下足，鱼儿要脱钩？”

“那倒不至于，1.5亿不上不下，倒也真实，如果他的买家确实只有您这一个，那他还是牢牢地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他不是提到了纽约的约瑟了吗？你们调查了没有，纽约有没有这么一个人？”

“纽约当然有叫约瑟的了，而且还不止一个。”周怡笑了，于英姿飒爽之中平添了几分温柔：“我们是警察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调查清楚昆汀说的约瑟到底是哪位呢，而且，他在您面前特意提到这个名字，很可能只是为了给您施加压力，未必确有其人。”

“希望是他捏的吧。”四眼金蟾幽幽地说，经过周怡这么一说，他也意识到自己过于实诚了。与一个跨国文物贩子周旋，最重要的并不是给出实价，而是应该吊起他的胃口。“从06年2月份案子告破，到现在也两年多了吧，咱们只知道姓杨的把石墩分割后，经过广州运到了香港，再从香港送到了一名美国古董商手里，至于这名古董商姓什么叫什么，住在什么地方，有什么背景，一直也没调查清楚，这回这个昆汀又提到了美国人，我当时就在想，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呢？”

“如果是同一个人就好了，也省得咱们麻烦。”周怡的目光从高处落下，落到了四眼金蟾眉间的皱褶之上：“不瞒您说，为了追回流失海外的文物，部里一直推进着和海外警方的合作，只是事情到了美国，阻力就格外大，特别是涉及到一些富人，简直就是难上加难。”

“再难办也得办啊，东西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是咱们自己的宝贝疙瘩，美国佬凭什么不还回来！”四眼金蝉突然变得异常激动，他在说话的同时不停地用手杖气愤地敲击着青砖地板。

“是啊，再难办也得办。”周怡点点头，眼神有些迷离。

就在这个时候，周怡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看到是负责外围布控的大刘，周怡睫毛上挑，稍稍想了想，当着四眼金蟾的面接通了电话：“喂，你说。”

“那个老张，还这么放着吗？”大刘在电话那头说。他其实是想问，为了事情更加的受控，要不要把古董商老张控制起来，或者设法说服他配合警方针对昆汀的抓捕工作。

“继续那么放着吧，跑不了。”周怡说。

“好，那就这样。”大刘挂断了电话。

周怡是大刘的直接领导，按说周怡已经做出了决定，他照着执行就好了。可是，这个大刘却是个出了名的刺头儿，遇到事情总会在领导的指示之外，不断冒出自己的想法，而且敢于背着领导把这些想法付诸实施。这在案件侦破中，特别是案件调查陷入僵局时，绝对是好事。事实上，市刑警队也确实因为大刘的脑子活，破了不少案子。可是，在这样“放长线钓大鱼”的特别行动中，脑子活未必是好事。

大刘还是偷偷安排自己的徒弟小齐，对老张采取了措施。并且因此让昆汀警觉了起来。当然，这是后话。

此时此刻，周怡和四眼金蝉对即将进行的文物交易充满了期待，她们真心希望能够把握住昆汀这条仅有的线索，顺藤摸瓜，把杨某等从敬陵盗掘走，最终流逝海外的文物全部追回来。四眼金蟾说的没错，这是老祖宗留给我们的宝贝疙瘩，必须让他们还回来！

“喂，妈妈，是我。”

贺小满在低矮的楼宇之间又穿行了半个多小时，脑海中再次回想起了最近一次和母亲通的那通越洋电话。

“小满，天呐，儿子，你终于肯和妈妈联系了！”听到小满的声音，母亲先发出了一声惊叹。从在去教堂的路上抛弃新娘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了。这么长时间，她们母子二人没有任何联系。这恐怕是从贺小满出生以来，这对相依为命的母子之间最长的别离了。当然，母亲也尝试过许多办法和贺小满取得联系，可是都失败了。

“你知道吗，莫尼卡差点因为你而自杀，她和她的家族都承受不了这样的羞辱，孩子，无论你出于什么考虑，妈妈都觉得你这次真的做得太过分了，如果你不爱她，又何必骗她呢，天啊，莫妮卡是多么单纯善良的孩子啊，况且她是那么的爱你，她为了你甚至……”

“好了，妈妈，求您别再说了，都是我的错，我知道是我做得不好。”那时贺小满刚刚从昆汀那里脱身，他的情绪实在很低落，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沮丧，他给母亲打这通电话，并不是想请求什么人的原谅，而是想寻求一丝依靠。毕竟母亲一直以来都是他最最亲近的人。

“哎，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现在在哪里呢，听我的，赶紧回来吧，去向莫妮卡和她的家人道歉，这才是一个男子汉应该做的……”

“妈，我不在佛罗伦萨，我在西安。”

“西安！”

听到贺小满说他在西安，母亲顿时愣住了。过了半天，她说：“妈妈给你一个地址吧，你去见见一位老人，他见到你应该很高兴……”

就这样贺小满拿着母亲给他的地址，却被困在了这些异常狭窄的水泥路中间，被困在了一座由无数的老旧房屋编织成的迷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