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你是不是一直都觉得我会拖累你

埋头在试卷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天气很好的某个周末,苏母不知怎的心血**带着苏桃去了鹿取山。

一起去的还有苏父。

路上交流不多,却没有之前那么冷淡了,还轮着问了苏桃许多近况,尤其是在学校的事情。

苏桃知道奶奶、外婆,还有母亲的朋友都在劝母亲和父亲复合,在亲朋好友的撮合下,两人的关系似乎缓和了一些。

这让苏桃有一点开心。

没有人会不希望家庭幸福,苏桃伪装得再坚强冷漠,家庭也永远是她心里的一根刺,是她最柔软的地方。

去鹿取山需要坐大巴,苏母和苏桃坐在一起,苏父从后面递来两瓶饮料,苏母接过给苏桃拧开,又嫌弃苏父没有买矿泉水,苏父辩解几句,两人又拌了嘴。

外面阳光温和,苏桃喝了一口饮料,心里也微微发暖。

鹿取山没有被开发过,山路崎岖且远,鹿取寺在山顶,三人爬了一会儿都体力不支。苏母坚持不下去,打了电话,没一会儿就听见摩托车的突突声。

寺庙的接待人骑着摩托车下来接他们,但是一次只能载两个人。

苏母和苏父对视一眼后,把苏桃推到摩托车上。

苏桃不禁愣了愣。

接待人让苏桃坐稳了,一踩油门没了影子。苏桃回头望,父母冲她挥着手。

摩托车的发动机声音大得震耳朵,苏桃坐在后面紧紧攥着座位,身子随着山路颠簸。山风掠过她的脸颊,把她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

接待人热情好客,大声和她说:“景色不错吧?”

鹿取山上一片绿色,树木野草丛生,路边不知名的小花在苏桃眼前一晃而过,她连颜色都看不清,但空气清新,天空湛蓝,和城里对比明显。

苏桃大声应了一下,吃了一嘴的风。

她扒掉嘴里的头发,偷偷把吃进嘴里的灰吐出去。

还是不说话的好。

山路九曲回肠,摩托车快速行驶着,苏桃体验了一把速度与**。到了寺庙前,她跳下车,腿肚微微发软,差点没站稳。

接待人让她自己进去溜达,掉转车头又去接苏父苏母了。

苏桃跺了跺脚,和门口的一只土狗眼对眼相视了一会儿,土狗甩甩身子“汪”了一声,苏桃踏进了鹿取寺。

寺庙清静,院里有一棵粗壮的栀子树,上面开着白色的栀子花,风一吹过,满寺飘香。

苏桃被风吹眯了眼睛,她揉了揉,进了大殿。

一进殿,花香迅速飘散,浓重的香火气息包围在苏桃身边,她抽了抽鼻子,抬头望去,如来佛祖坐在殿上,俯视世间苍生。

苏桃心头突来一阵悲悯,能够重回这人世间,重新感受着一草一木的气息,回到白北北身边保护她,还获得了上辈子没有的朋友,要感谢神明。

她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虔诚地参拜。

苏母信佛,家里也供着菩萨,但苏母不知道,苏桃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会上三根香,真心实意求菩萨保佑白北北。

她现在心里想的也是白北北。

她向佛祖许愿,求他一生呵护白北北平安喜乐,让白北北事事顺遂,好好过完这一生,不要再为她所累。

许完愿,她又诚心拜了旁边的四大天王和其他神佛,裹了十足的香火气才走出殿门。

刚踏出去,一阵微风轻拂,她愣在了门口。

栀子树枝繁叶茂,白色的花在风中摇曳。树下站着一位少年,白衣黑裤,刘海搭在前额,比往日里乖顺一些,手里捏着一枝栀子花,微微仰头轻嗅,唇边渐染笑意。

风轻轻动,苏桃的心也被吹得动了动。

“你怎么在这里啊?”

祁凉回过头,看到一身素净的苏桃脸颊薄红,短裙下的膝盖微微泛红,身上带着轻微的香火气。

他微微挑眉,也很惊讶,反问道:“你能来我就不能?”

他说话总是很不讲理。

苏桃懒得和祁凉计较,抬头望树,树下栀子花的味道更加浓郁,不是沁人心脾的甜,是略醉人的香。

祁凉手下一用力,一朵花落在他掌心。

苏桃见了不免责备:“你随意折花,不怕僧人打你啊?”

“未必打得过。”祁凉扬起嘴角,把花戴在苏桃的头上,苏桃觉得傻,被他喝住,“别动。”

那朵白花插在苏桃的丸子头上,祁凉没忍住笑了:“是挺傻的。”

这人烦不烦!

她想把花扯掉,祁凉又不准了,握着她的手腕放下,把她拉近一点,说道:“别乱动,挺好看的。”

是哦,相信你才怪!看你疯狂上扬的嘴角!

“你来是为了白北北?”

虽然早知道答案,祁凉还是忍不住问。尽管苏桃解释以后他心里没那么多芥蒂了,但是多少有些后遗症。

见女孩微微点头,他心里就发酸,问道:“那我呢?”

苏桃一愣,对啊,祁凉对她也很好。

她想了想,转身要跑回去,被哭笑不得的祁凉拉住手腕。女孩的手腕温滑,他忍不住握紧了一点。

祁凉温柔看着她,轻声责备:“你以为你是小菩萨要普度众生,谁都给许个愿?佛祖都没工夫管你。”

“别乱说话!”

苏桃下意识地捂住了他的嘴。

风吹得树叶哗哗响,树下两个影子一动不动。

四目相对,苏桃听到自己胸腔里的心脏跳动声,她倏地收回手,脸颊烫得不像话。

祁凉反应过来,摸了摸红透了的耳朵,不以为意地说:“说说怕什么。”

“神明能听到的。”

小姑娘煞有其事地瞪着他,祁凉没忍住笑,摸了摸她的脑袋。

真可爱。

两人在树下闹了一阵,被一道清丽的声线打断。

“小凉。”一个温婉的年轻妇人站在车边向祁凉招手。

苏桃见过她,在祁凉到三中报到的那天,是她领着祁凉来的。

祁凉低声解释:“我妈非说这寺庙灵,带我来拜一拜。”

鹿取寺就是白北北之前给苏桃求符的地方,苏桃若有所思点点头。

“你也是被家长逼着来的?”祁凉一脸无奈。

苏桃笑了笑。

其实是苏母要来,她自己跟来的。她以前不信这些,苏母想带她来她都不愿意,如今苏母不逼她了,她倒是自己要求了。

命运还真是不讲理。

祁母没有再催促,静静站在车旁,苏桃算是知道祁凉为什么这么好看了,随母亲啊!

风中的祁母有些单薄,祁凉不再磨蹭,和苏桃告了别,跑过去让母亲上了车。祁母上车前跟苏桃摆了摆手,苏桃一惊,连忙回礼。

黑色轿车顺着山路离开,摩托车才突突突地响起来,苏父苏母到了,这两个人比来之前互动更多了一些。

苏桃望着风中摇动的栀子树,抿嘴微微笑了。

体育课不会像以前一样给他们更多玩耍打闹的时间,但跑完操后的自由练习也给了他们不少的放松,只要能出来透口气,就比待在教室里做题学习好。这么想着,学生们就连跑步都没了怨言。

体育老师是新来的,和学生们打成一片,偶尔会和他们讲一些自己以前的事。他对大学的讲述让这些还带着稚气的学生对大学生活翘首以盼,增加了学习积极性。也因为这个,他成为所有老师里最受欢迎的一个。

苏桃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已经可以重新进行体育锻炼了。申请的时候,体育老师拿着本子瞧了她一眼,带着笑说:“能跑了?别又摔跤啊。”

有男生跟着打趣:“放心吧老师,我们会护好小班花的。”

班花是陆婷佳,小班花是苏桃。

最开始是白北北故意气陆婷佳才这么叫苏桃的,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男生们也开始这样叫苏桃,还开始在外班炫耀。

苏桃的形象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摘掉眼镜露出心灵的窗户,剪了头发人精神不少,看久了有些清秀的漂亮。青春期男生们的心开始躁动,路过三班的时候都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苏桃不太习惯受到别人的频繁关注,被男生拦住故意问问题接近的时候也不好意思拒绝,所以每当这时候,祁凉都会不知道从哪里出现把她拉走。久而久之,男生们也只敢口头开个玩笑。

苏桃不知道的是,少年人的想法单纯,这样明目张胆的维护几乎让所有人都默认了他们两个的关系。

调侃了几句,老师就让他们到跑道上准备热身跑。

苏桃个子高,站在女生的第一排,紧挨着男生后面。

祁凉趁别人不注意回身弹了弹苏桃的头,在她耳边低声说:“小班花,要不要给凉哥写作业啊?”

苏桃瞪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地顺了顺自己的头发。

身后有一束不友善的目光盯着她,她觉得不舒服,回过头去看又什么都没发现。

她微微皱了眉毛。

三中的操场不如其他两所高中,还没来得及修塑胶跑道,人群乌泱泱一过,土质的跑道激起尘土飞扬。

苏桃被呛得咳嗽了几声,步伐缓慢,白北北想陪着却被她往前推了推。

苏桃已经提前办了体测免考,跑成什么样子都没关系,可白北北还要过体测,练习强度不能马虎。

一旦落下就会越差越远。苏桃跑着跑着就变成了最后几个,她加快步子想追上大队伍,身后的陆婷佳和叶瑶依次超过她,陆婷佳仰着头“不小心”地撞了苏桃一下。苏桃一个踉跄,被高程扶住。

高程想都没想就责备陆婷佳:“你没长眼睛啊!”

陆婷佳瞪着两人,仇恨的目光流转,拉着叶瑶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高程担心地检查苏桃身体有没有问题,被她推开。她冷淡道谢,拒人于千里之外,尽管她的两条腿灌了铅一样,视线也渐渐不清晰—眼睛里进了沙子,她的隐形眼镜好像挪位了,她也不想依靠高程。

“小班花,你没事吧?”祁凉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她身边,挤开了高程。高程再不乐意,也插不进去。

苏桃已经没多少力气了,却还嘴硬想要跑下去:“没事,还有一圈呢。”

祁凉瞧着她愈发苍白的嘴唇,一直想揉眼睛又不敢揉,不由分说地牵住她的手腕扯了她一把。她脚步一绊,被祁凉带着往前慢走缓气。

“一步都不行!你打算真变成瞎子?”

他怎么还记得这个?

白北北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跑过来扶住苏桃,问道:“桃子,你怎么了?”

还有几个同学也七七八八凑过来关心她,苏桃看得模糊,心里却酸酸的。

真是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光景。

围观的人没来得及搭话就被祁凉隔开,高程更是连边都碰不到。祁凉不耐烦地说:“白北北带苏桃去厕所,你们聚在这干什么?不跑了?”

白北北得令,带着苏桃走了。

大佬一皱眉,再关心苏桃的人也不敢凑近,躲在一边,用眼睛望着,窃窃交流。陆婷佳和叶瑶站在人群外围冷眼旁观,哼了一声。

体育老师悠然走过来,拍了拍仍然望着苏桃背影的祁凉,低声笑道:“你这也护得太明显了,不怕被发现?”

祁凉淡淡瞥了眼体育老师八卦的表情,没把他的话当回事:“我的人,我乐意。”

真的是嚣张啊。

体育老师无奈地摇头笑了笑,年轻就是好,狂妄地以为自己能保护全世界,想到自己当年……体育老师默默叹了口气。

女厕所水龙头哗哗流着水,白北北在凉水下洗了手,晶莹的水珠甩得到处都是。苏桃避开水管渗出来的水,对着小镜子重新扶正隐形眼镜,她眨了眨眼睛,眼前才重新清晰起来。

白北北瞧着半弯身子的苏桃,忽然说:“桃子,你有没有发现凉哥对你格外好?”

苏桃的动作一顿,直起腰,问道:“有吗?”

白北北坚定地点了点头:“比对我好多了!同样是女生,凉哥只把我当兄弟,不把我当女孩看!”

明知道白北北在开玩笑,苏桃却笑不出来。

祁凉不把白北北当女孩看才能和白北北一直以兄弟关系维持这么久的友谊,那自己呢?祁凉是怎么看自己的?真的只是普通同学吗?

苏桃摇摇头,觉得自己越想越偏。

不然还会是什么。

突然,有三个字从苏桃的脑海里蹦出来,吓了她一跳。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匆忙洗了手,冰凉的水冲刷手腕,除去了暑气,也让她冷静了下来。

她把手在校服上随便抹了抹,转身要走,却见白北北神秘兮兮地拉住她,鬼鬼祟祟躲进了厕所里面。苏桃正要发问,白北北却“嘘”了一声,侧耳听着外面的声音。

“真的没事吗?”

“放心,主任又不知道是谁发的。”

“可要是被祁凉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是谁发的?”

“但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苏桃也没招惹我们。”

“没招惹?高程跟个哈巴狗一样缠着她,还没招惹?”

“你们两个不都分开了吗?”

“分开了我也不让他好过!苏桃那个贱人,凭什么抢我的东西!”

……

说话声伴着脚步声由远及近,苏桃听出这是陆婷佳和叶瑶的声音,接下来她们说的话被水流声所掩盖,不过大致也和祁凉跟苏桃有关系。

有阴谋。

苏桃自己被捉弄没关系,她不想连累祁凉。

她和白北北互相对视一眼,几乎立刻默契地做了决定。

陆婷佳拿着镜子在摆弄自己的头发,叶瑶站在一边拿着手机偷偷按键,两人都没听见脚步声,等她们意识到身后有人,已经晚了。

苏桃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们身后,一把夺过了叶瑶手里的手机。

“你干什么?”

叶瑶吓了一跳,陆婷佳看到苏桃,伸手就要把手机抢回来,被白北北用胳膊隔开。

“别乱动,我可不保证不会打人。”

苏桃按住白北北的胳膊:“别闹。”

白北北吐吐舌头,开个玩笑嘛。

陆婷佳愤怒地瞪着她们,见苏桃看到照片以后,她“咯咯”笑了两声,诡异扭曲,眼神跟淬了毒的刀子一样,扎向苏桃的心。

“怎么样?照片拍得好看吗?”

白北北一头雾水,她回头看苏桃,问道:“什么照片?”

苏桃拿着从叶瑶手里夺过来的手机,手微微发颤,是气的。

上面是消息发送的页面,内容只有一张照片,背景在篮球场,主角是苏桃和祁凉,苏桃还记得那天是校联赛。

照片角度选得很好,不管怎么看都是两个人举止亲密,苏桃的手还攥着祁凉的衣角,头微微仰着,祁凉低着头,一点也看不出PS的痕迹。

想要发给谁,听了刚才的对话不言而喻。

这时候,是没有撤回功能的,就算删除了这条记录,对方也一定会看得到。苏桃翻了翻聊天记录,庆幸的是厕所网络不好,并没有发出去,红色叹号很明显。

苏桃松了口气,把照片删掉,也删掉了聊天记录,甚至在相册里找了一番,确认没有其他的也没有备份。

外面艳阳高照,苏桃浑身都渗出了冷汗,一层又一层,寒冷至极。

但凡看过照片的人都会认为她和祁凉的关系不单纯,学校里最近抓早恋抓得紧,这摆明就是把他们两个往枪口上送。

在三中,早恋要比打架闹事严重多了,老师家长不会听你的辩解,也不会接受你的保证,只要你有端倪就会死死掐住,绝对不让早恋有一点生长的间隙。

祁凉最近已经很老实了,很久没有打架闹事,也没有顶撞老师、违纪犯错,最多就是上课睡觉。只要他安稳度过这一年,高考前他的记过就会被完全抹去。但是要是被刘挺误会他和苏桃早恋,祁凉一定是首当其冲被谴责的一个,包括她也会被重重处罚。

苏桃本以为陆婷佳只是骄纵了一点,没想到陆婷佳会做这样的事情,也想不到陆婷佳会讨厌她到这样的地步。

苏桃都被气笑了。

她有绝对的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看着陆婷佳,眼神轻蔑:“就这?你就想凭这个让我身败名裂?陆婷佳,你是小孩子吗?当天在场那么多人,主任也在,你以为几张借位照片就能诬陷我和祁凉,这不就是当着老师的面说他们眼瞎吗?”

她的视线淡淡扫过呆立在一旁的叶瑶,继续说道:“自己恶毒就算了,还要拉着别人,到时候被处罚你是不是也要推别人出去顶罪?怪不得高程和你分开,你这么小就蛇蝎心肠,真是被家里宠坏了,以为自己无法无天是吗?”

叶瑶瞬间明白了苏桃的意思。

手机是她的,消息是她发的。要是被校方发现,陆婷佳可以推得一干二净,她却会变成陷害别人的坏人。

她是被利用了。

陆婷佳做过什么她比谁都一清二楚,想到这些,她盯着陆婷佳的目光也厌恶起来。

那些阴暗的心思都被苏桃一件件拿到台面上来,陆婷佳狠狠盯着苏桃,指甲掐在手心里,留下一道道红印子。

如果不是苏桃,她还是班里人见人爱、谁都要奉承几句的班花,甚至在全校也能获得广泛的关注。可苏桃一回来,一切都不一样了!班里人开始讨厌她,苏桃受到的关注也比她多,最重要的是高程也不理她了,还追着苏桃屁股后面跑,贱死了!

陆婷佳突然朝着苏桃的方向走了几步,叶瑶仿佛知道她要做什么事情,趁着她们不注意转身跑出去找人。

陆婷佳指着苏桃,要不是白北北挡着她就要戳到苏桃脸上了。

“你还好意思说!你就是个灾星,都是因为你!因为你高程和我分开!因为你方平成还躺在病**!因为你祁凉差点进局子!祁凉有钱有势有长相,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盯上他!都是你的错!你就是个贱……”

“你给我闭嘴!”白北北一直没敢告诉苏桃方平成事件的后续,就是怕苏桃多想,她用力挡着陆婷佳,急切地撇开这件事和苏桃的关系,“桃子,你别听她的,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

苏桃心里有个声音在说。

她站在靠门的地方,阳光从外面照进来,炽热地烤着她的背,她却只觉得浑身冰凉,暗黑的角落仿佛有什么正在滋生。

她知道陆婷佳说的是对的。

路之遥之前也说了,祁凉因为她打了方平成差点进去坐牢。以祁凉家里的能力完全可以把他送到国外,让他接受更好的教育。可他却来了三中,一而再再而三地因为她受伤受处分。

她以为自己保护好白北北就可以了,却不可避免地把别人拖下了水。

都是她的错。

前世的白北北就是被她牵扯,这次又换成了祁凉。

她想保护所有人,却把所有人都拉下了水。

苏桃脸色白了又白,却还是强忍着维护祁凉:“祁凉没有做错,只是做法不合适而已。方平成是恶有恶报,你也是!不管怎样你都不该拖祁凉下水,我会把手机交给学校,也会告诉学校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情,你就等着处分吧!”

对于学生来说,没有什么比学校处分更加惭愧羞耻的事情。陆婷佳不允许自己背上这样的污名,她什么也顾不了,朝着苏桃冲了上去。白北北想拦,却被疯了一样的她甩在一边。

苏桃动作敏捷,瞥到陆婷佳冲过来便握着手机迅速一闪,陆婷佳扑了个空。

地上有漏出的水,混着泥土,从水管下面蔓延出来,苏桃躲开了陆婷佳,自己却一个脚滑,脑袋磕上水池,摔倒在地。钝痛和晕眩感交替袭来,苏桃摸了摸后脑,摸到湿黏的**。

眼前是白北北焦急的脸,苏桃想要安慰她,却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

苏桃觉得自己陷入了一阵混沌,脑海里掠过很多事情,曾经的、如今的,数不胜数,走马灯一样,她完全来不及看。

等这些场景消失,最前方出现一束光亮。

苏桃看了看周围的黑暗,抬脚向着光亮的方向走了过去。

光亮晃着眼睛,她挡住视线,待光渐渐消散,苏桃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这似乎是在医院,她看到躺在病**的自己盖着白床单,身上连着的各种医疗器械都被一一卸掉,白北北趴在她的床边哭得撕心裂肺,她身上还带着伤。

医生在和护士说着什么,她听不清。

突然门口传来声响,病房门被打开,一个身影逆着光走进来,是更加年长的祁凉,他风尘仆仆,面容冷峻得像一块石头。

苏桃心里猛地一抽,莫名其妙的悲伤铺天盖地而来。

白北北抽着鼻子,满脸泪水地望过去,嘴唇一张一合,说了什么。

苏桃却来不及听到,连思考的机会都没有,整个人轻飘飘的,一股极大的力量将她往上一抽,整个人扭曲起来,消失在空中。

醒来的时候,苏桃是躺在看似诊所的地方。

祁凉坐在床边,白北北坐在椅子上叽里呱啦讲着什么,她的语速太快,苏桃还没听清,她就说完了。

注意到她醒了,两束目光聚集在苏桃身上,她莫名脸颊发热,下意识想要抬起手捂住脸。

手动了动,却被握得更紧。

苏桃微愣,她视线下移,才发现祁凉握着她的手,没有放开的意思。

祁凉幽幽盯着她,瞧得她心虚。

她强行逼迫自己把目光挪到白北北身上,舔了舔嘴唇,问道:“怎么了?”

“桃子你没事吧?陆婷佳竟然敢撞你!幸好你没事,要不然我一定让她负责你的下半生!”

那还是不要了。

苏桃当然知道自己摔倒了,还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梦里白北北没有死,死的只有自己,祁凉还出现在自己的病房……他为什么会在?苏桃不明白这个梦的含义,她苦思冥想,却换来剧烈的头疼。

白北北还想要跟苏桃讲些什么,见祁凉冷淡的眼神扫过来,白北北就不吭声了,很识趣地挠挠头,干笑两声:“我先出去给你买瓶水,桃子你躺着啊。”

说完,人就溜了出去。

苏桃动了动,祁凉松了手,撤离的手撑在床边,和她离得近了一些,苏桃看到了他眼里的疲惫。

“你干什么吓唬她?”她病恹恹的声音带着点抱怨,有点撒娇的意味。

祁凉扯了扯嘴角,点了下她的额头,委屈地说:“你就冤枉我吧。”

苏桃撇撇嘴,支起身子想要坐起来。祁凉连忙伸手扶起她,把枕头垫在她背后,说道:“不用着急,给你请假了。”

“老师那里……”苏桃开了头却不知道要怎么说,“对不起……”

祁凉把她头发捋顺,碎发塞到耳后,顺手捏了捏她的耳朵,低声安抚道:“没事,不是你的错。”

这亲昵的动作让苏桃缩了缩,她想起了陆婷佳的话。

“你就是个灾星,都是因为你!因为你高程和我分开!因为你方平成还躺在医院的**!因为你祁凉差点进局子!祁凉有钱有势有长相,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盯上他!都是你的错!”

尖锐的声音响在耳边,苏桃揉了揉额角。

“苏桃,”祁凉双眸深邃,温柔的嗓音打断了苏桃的思绪,“别多想,没事的。”

苏桃不明白他的意思,皱眉看着他。她握了握拳,发现手里是空的,她想起原本攥着的手机,连忙问道:“手机……”

“交给学校了。”祁凉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柔声安慰,“你现在只要休息就可以,其他的事情学校会秉公处理的。”

“可是……”苏桃想问他会不会被牵连?

她这样纠结,把祁凉逗笑了。

“好了,别胡思乱想。你这么乖,刘主任对你印象不错,不会误会的。”

“万一老师找你怎么办?”苏桃见祁凉要抽身离去,下意识就拽住了他的衣袖,这样潜意识的依赖连她自己也没有发觉。

祁凉垂眼看着她纤细的手指,手覆了上去,温热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摩挲了几下。苏桃抬眼和他对视,莫名心慌起来。

祁凉眼里带了些许的笑意,温温柔柔地望着她,捏了捏她的脸颊:“凉哥很厉害的,无所不能,相信我。”

他有些过于温柔了,苏桃奇怪他的态度,想再多问,他却捂住了她的眼睛,低声哄她睡觉。

“给你讲故事啊,从前的从前……”

“我不是小孩子。”

“有一个白雪公主,她有着乌黑的长发,白雪一样的皮肤,遇见了七个住在森林里的小矮人……”

富有磁性的低声自带催眠能力,苏桃明明刚刚醒来,又起了困意,在祁凉的胡扯故事里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的人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后,祁凉才小心地给她掖了掖被角,帮她整理了头发。

他看了她许久,微微俯下身,又停了下来,默默叹了一口气。

白北北的小脑袋出现在门口,她一路蹭过来,难过又纠结地说:“凉哥,桃子睡了吗?”

祁凉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嗯。”

“学校本来已经决定要开除陆婷佳和叶瑶了,后来因为叶瑶供出了之前欺负苏桃的事情,看在她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学校对她处以留校察看。”

“嗯。”祁凉太过平静,让白北北都有些害怕。

“凉哥,你没事吧?”

祁凉把目光从苏桃脸上移开,淡淡瞥向白北北,问道:“我能有什么事?”

不教训陆婷佳就很奇怪,这样的平静有点可怕,白北北不敢说,小心打量着他:“要不要叫陆天他们过来?”

祁凉明白她的意思,摆手道:“该得到的惩罚陆婷佳已经得到了。”他看向白北北,略带迟疑,“我有那么暴力?”

白北北光速摇头。

祁凉只是心疼,还有后怕。

为什么他没有陪着苏桃?为什么陆婷佳离开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他以为自己可以保护好苏桃,却还是让她受了伤。

她在受伤前还维护了他,醒来以后又担心自己。

祁凉赶走了白北北,自己陪在苏桃身边,伸手戳了戳她柔软的脸颊。

傻不傻啊……

第二天回到学校,班级里安静得可怕,苏桃在这种诡异的气氛里惴惴不安地等着董明的召唤,却平稳地度过了一天。

这不正常。

她看向在座位上睡着的祁凉,不知道是不是心有所感,祁凉睁开了眼睛,刚睡醒还不是很清醒,他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撑着脑袋看她,嗓音还带着刚醒的低哑:“看我干什么?喜欢我?”

想得美!

苏桃别过脸去。

祁凉垂目看她,勾了勾嘴角。

耳边是他的低笑声,听到他坐直身体活动的声音,苏桃往外面挪了挪。她刚要挪椅子,就发现椅子异常地沉,低头一看,能不沉吗?祁凉踩着呢。

苏桃瞪他一眼,挪了身子。

祁凉微微笑着,看着苏桃毛躁的头发,抬手拍了拍,捋顺了。

讲台上,老师发现祁凉的动作,目光微沉,喊道:“祁凉,起来把这道题做一遍。”

祁凉:……

下午大课间,刘挺亲自检查做操情况,祁凉也被拎出去,教室里清清冷冷只有苏桃一个人在,她安静做着题,又起身把前面的垃圾桶倒掉。

看到黑板角落的值日表的时候,她意外发现陆婷佳的名字被画掉了。

她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她一天没有听到陆婷佳的声音,也没有见到叶瑶。她又转过头往两人的座位上一看,空空如也,一本书都不剩。

她呆立在讲台上,久久才回过神。

下午的大课间休息时间会更长一些,苏桃望了眼操场上打球的黑色身影,走到白北北旁边的位置上坐下。

白北北本来和赵洋闹着,听到周围安静下来,扭过头,见到一脸严肃的苏桃,心说:糟糕,苏桃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猜不到。

她“哈哈”干笑两声,望着门口,想溜。

苏桃挡在她身前,问道:“陆婷佳和叶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坐在旁边的徐婧不明所以,也没有看到白北北的眼神暗示,奇怪地问:“苏桃,你不知道吗?陆婷佳退学了,叶瑶被留校察看,在家反省。”

退学?

苏桃以为只是记过,没想到竟然直接退学了。

她微微睁大眼睛,难以置信过后是长久的无奈。

自作孽不可活,陆婷佳和叶瑶也是该受些惩罚才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白北北怕苏桃多想,替祁凉解释:“桃子,这是校方的决定,和凉哥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可担心你了,你昏迷的时候一直陪着你,他怕你不喜欢都没有再教训她们……”说多错多,白北北捂住了嘴。

苏桃对白北北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表示自己没有事情。她的心思飘远,心里的大石头却越压越重。

陆婷佳和叶瑶对她只是一个小插曲,虽然脑袋还疼着,但事情已经结束了。

况且她知道祁凉不是那种乖戾的人,他做事情都有分寸有原因,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担心。

陆婷佳有一句话说得没错,祁凉确实是因为她才卷进了不少的事情里,很多事情本可以避免,却因为她才变得更加严重。所以只要有她在,祁凉就会像以前的白北北一样,一生被她所拖累。

说不定还会像白北北一样……因她而死,而这次,她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去弥补。

苏桃心事重重,快到家时才想起来自己忘带练习册。

她翻了翻记着作业的本子,望了一眼还亮着的天,叹了口气,转身往学校走。

其实可以第二天早点到校补的,但苏桃不喜欢那样。

晚自习已经开始,学校里静悄悄的,路过教学楼楼下的时候,苏桃习惯性地瞅了眼停车位,没有看到董明的车,估计是回家带孩子了吧。

天渐渐暗下来,她快步走进教学楼,到了班级门口,门口的谈话声让她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你说祁凉怎么会看上苏桃呢?”

“谁知道?可能是缠着他的人太多有点腻,想换换口味吧。”

“那他眼光也太差了!他不知道高程都看不上苏桃?”

“最近高程不是反过来缠她了吗?不知道她有什么手段,这么会蛊惑人心,真以为摘了眼镜、剪了头发就变好看了?又不是巴啦啦小魔仙!”

“就是就是!殊不知大佬就是玩玩而已,真以为自己能贴上祁凉?”

……

议论声在没有老师看着的情况下越来越大,传到白北北耳朵里,她摔了笔:“一天天说什么呢!嘴巴那么大不如去喝长江水看能不能装得下!”

她吼了一声,班级安静下来,没一会儿又开始小声地议论。

苏桃攥着书包带子的手微微发白,她迈着平稳的步子走进教室。说闲话的人没想到她会回来,张着嘴巴,神色有点难堪。

苏桃走回自己的位置找出数学练习册,又面不改色地走出教室,全程没有看教室里的任何一个人,也就没看到想喊住她的白北北的眼神。

出了学校,她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手心被掐得发麻。

体测那天,苏桃没有下楼。

她在教室里做着题,偶尔往窗外望望,视线总能从白北北身上滑到祁凉身上,她看着那个清瘦的身影,轻轻皱起眉头。

要怎么办才好呢?

体测分为男女两组,男生跑的圈数多,比女生先测完。

陆天和纪末修凑在一起喋喋不休议论哪个班的女生好看,哪个女生又偷偷早恋和谁在一起。

祁凉坐在篮球架上,伸长双腿,望向教学楼。

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他寻找着自己班的窗户,妄想能够从这么远的距离看到什么。

旁边还有其他班的男生在,他们背对着篮球架看着女生们跑步,聊着聊着,嘴贱的毛病就犯了,没注意到祁凉,所以一点也不顾及在场这么多人。

“知道。她不是品德不端,拿着手机拍别人隐私吗?”

“知人知面不知心,真是可怕。不过他们班的苏桃也很好看,那双腿……啧啧。”

“你怎么这么猥琐?有照片吗?”

“我还真拍了……”

男生掏出手机想要翻找出照片,突然身后飞来一个篮球,直接砸上他的脑袋,后脑像被铅球砸中一样,嗡嗡地疼。

男生骂了句粗口,转头一看,祁凉站在篮球架上,沉着脸问道:“你刚刚说谁好看?”

体测很快就结束了,学生们成团回来,一个个累得不像样子。苏桃在同学进来的时候已经放下了笔,她望着门口,自己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直到上课,祁凉也没回来。

董明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来教室说些教导的话。

她心里奇怪,回身问后桌。后桌是个男生,见到苏桃回头蒙了一秒,差点咬了舌头:“苏桃,你不知道啊?祁凉打人了,被老师拎到教导处去了。”

什么?

苏桃睁大眼睛,秀眉蹙着。

男生以为她在担心祁凉,很热心地告诉她事情经过,最后还感叹:“凉哥真的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他兴奋地讲述着祁凉的“英雄事迹”,苏桃却越听脸色越差。

他又为她打了架……又是因为她。

苏桃在座位上呆呆坐着,不知道坐了多久,她站起身,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出教室去了教师办公室。

祁凉被耳提面命一下午,全程不耐烦听着,离开教导处后,他以为董明还会教训他,可是没有。

他心里有些不安,一踏进教室,原本吵闹的班级渐渐安静。

祁凉目不斜视往座位走,忽然脚步一顿,视线落在讲台旁边的苏桃身上,他又看了眼自己位置旁边的空桌子,一把拉住了苏桃,将人带出了教室。

苏桃被他吓了一跳,手中的书落在地上。她挣了挣手腕,发现已经红了,皱眉轻斥了一声:“祁凉你放开!”

“为什么要换座位?”

少年冷漠的视线落在苏桃身上,她顿了一下,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近视,看不到黑板,要坐到最前面。”

祁凉信了她的邪,她都在这儿坐了快一个月了,现在才说看不见?他把苏桃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要带她回原来的座位,说道:“我不许。”

“祁凉,你放开,我已经和老师说过了!”苏桃感觉骨头都被他攥得生疼。

阵阵寒意从祁凉身上传来,苏桃在这时候才想起来祁凉本来就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只是平时对她温柔而已,而且自己对他的影响……真有这么大了吗?这更加坚定了苏桃要换座位的心。

开玩笑,怎么可能放她走?

祁凉舍不得对苏桃发狠,也知道苏桃吃软不吃硬,他稳了下情绪,尽量不吓到她,难得压低声音:“苏桃,不换好不好?”

“苏桃……”祁凉是真的不敢放开手。

其实只是隔开座位而已,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可一旦尝到了甜头,他就不想再回到之前一个人的时候了。

“祁凉,放开!”苏桃是铁了心要和祁凉保持距离,不论他怎么样都不会心软。

“为什么?”他又问,“因为我?”

苏桃深吸一口气:“高考前时间太紧了,我不想因为其他事情分心。”

“我是其他事情?”

“祁凉,我已经经历过被人非议的时候了,不想再经历一次,你放过我好不好?”

祁凉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刚刚刘挺指着他骂,说年轻人青春躁动很正常,但是不要耽误好学生,他在这里一厢情愿,对方未必会把他放在心上。

他没把刘挺的话当回事。

他以为至少苏桃不会和其他人一样,只要有一点污点就将他判了死刑。她能对白北北好到那个程度,至少也可以渐渐接纳他。

不过十几分钟,苏桃就狠狠扇了他的脸。

他咬破了舌尖,血腥味冲进口腔,问了一个问题:“你是不是一直都觉得我会拖累你,会影响你,会妨碍你?你和别人想的一样,我就是无药可救,对不对?”

苏桃心里说:不是的,是我拖累你才对。

见她沉默着没说话,咬着嘴唇为难的样子,祁凉的心渐渐冷下去,眼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他松开了手。

苏桃手上一轻,心里瞬间空**,像龙卷风过境,到处破败,什么都不剩下。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和祁凉纠缠下去,她怕自己心软,于是转身装作没看到他压抑的情绪,回了教室。

本以为以他的性子还会再纠缠一下,或者发火,或者打她,又或者怎么样……然而都没有,之后他都平静接受了。

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苏桃和祁凉开始了显而易见的冷战。

白北北夹在中间只觉得大夏天如寒冬来临,瑟瑟发抖,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高三第一次模拟考试。

苏桃考进了百名榜前十名,白北北激动地说以她这样的成绩下去,别说一个庆应义塾,一百个也能拿下。

这当然是玩笑话,苏桃看着历年庆应义塾的分数线和书桌上厚厚的资料书,还是很头疼的。

她还差得远呢。

唯一有优势的,就是在刚回来的时候就着前世的记忆把日语N2给过了,按照以前的基础,准备起N1也简单很多。

“哎?凉哥怎么跌出百名榜了?”

白北北一句话让苏桃翘起来的嘴角僵住,她拿过成绩单在最下面找到了祁凉的名字—几乎各科都是零分,他怕是根本没去考试。

徐婧有些可惜地说:“哎呀,我还期待着他考第一呢。”

说来也奇怪,以前祁凉一直保持着全校第二的名次,不论第一如何换人,他都稳如泰山,每一次都适当地少做几道题,以表示自己的“谦虚”。很多人都在好奇,他到底什么时候会拿出自己的真实能力。

白北北担忧地摇摇头,偷摸瞄了苏桃一眼,心里叹气。

从他们冷战开始,祁凉就很少到学校了。

他好像又变回了以前的那个祁凉—冷漠孤寂,漠视一切。

白北北瞧着自己闺蜜的姣好侧脸,计上心头,“噔噔噔”地跑过去拿起祁凉座位上厚厚的一沓卷子塞进苏桃手里,交付她一项重任。

“桃子,你去给凉哥送卷子吧!顺便把他劝回来!”

苏桃几乎是立刻就拒绝:“不行,我不能去。”

“你不去谁去?除了你,凉哥谁的话都不听。”

“他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

“嗯……你不让他打架的时候。”

……

旁边徐婧也跟着附和,苏桃于是把求助的目光抛向帮白北北解决数学卷子的赵洋。

赵洋的眼镜已经加厚了镜片,愈渐沉重,总是往下滑。他扶了下镜框,说道:“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人的确会更加听心里最重要的人的话。”

还不如不说。

苏桃试图挣扎:“就算这样,那也是以前,他现在……一定还生着我的气,不会听的。”

“所以要你去哄他!骗他也可以!”白北北不听她继续废话,把卷子整理好装进苏桃的书包塞进她手里,“你逃不掉的!这是你的使命!”

放学后,苏桃站在白北北提供的台球厅地址门前,心里止不住叹气。祁凉不会因为不想见她,把她打出去吧?

她垂下头,泄气地踢了踢脚边的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