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看好了
然而,不用黄如喜说什么,林知南还有更加不留情面的话。
她要的不是今日祖父不被带走,而是往后都不能被带走,所以她必须把黄如喜这位院首的遮羞布全部扯掉,让庆都百姓都觉得皇宫安排太医院带走林老爷子,不是救人,而是杀人。
当今皇上早年并不昏庸,可这到了晚年,却沉迷于长生不老仙丹妙药,以及要千古流芳,做人人敬仰的明君。
所以,老百姓的评价论调,对那位九五至尊的决策影响很大。
只要众人觉得林老爷子不该入宫,那么即便是皇后娘娘的旨意,也不能逼迫了。
“黄太医,你医术高不高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三十年前,在南郡你与我祖父拼过一场医术,你虽用了极为不光彩的手段,但依旧输了,自此便与我祖父处处作对。”
“你这黄毛小儿,信口雌黄,胡说八道!”黄如喜恼火地说。
“黄太医,你可别恼羞成怒,当年南郡的见证人都在,要不要请来论一论。”林知南朗声说道,态度沉稳,与黄如喜的气恼是鲜明对比。
“根本就没有这回事,林知南你故意坏我名声,你林家现在如此落魄,你还胆敢污蔑我,信不信我禀告皇后娘娘,将你、将你关入大牢!”黄如喜气得声音尖锐变形。
“黄太医,我不过一个小小女子,你又是要禀告皇后娘娘,又是要告官,我可受不起。”林知南冷笑。
“是了,反正你成了太医之后也是处处针对我林家,之前我们从未说出这件事情,不想坏了你的名声,你不仁,但我林家不是不义之人。”
“不过如今我林家遭难,你拿了铁笼镣铐,如此践踏侮辱我祖父,我若不说出此事,真让你带走了祖父,只怕祖父与我从此天人永隔了!”
华灯初上,这林府门口的围观人群越来越多。
林知南条理清晰,声音中含着悲愤,林家一向乐善好施,在民间的口碑极好,这一番话也是能激起大伙儿的共鸣,不少人对黄如喜指指点点。
毕竟,那冷冰冰的牢笼镣铐就摆在眼前。
黄如喜气得浑身发抖,跟在他身边的一个中年男子出面来帮腔:“林小姐,你不要误会,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也是对你林家的恩典,我师父只是慎重以待,亲自来接。”
言下之意,你可不要不知好歹,更不要妄想违抗懿旨。
“我信不过他,更不会让祖父进这牢笼。”林知南冷声说道,“我也说了,我祖父,我林家自己来医治,就不劳黄太医费心了。”
“知南,那是皇后娘娘的恩典呢……”一直没说话的周氏这时候才开口,劝说着,“黄太医,请您撤了这牢笼就好。”
周氏得到的指示是今日要将林恩远送去皇宫,原本是要低调行事,偏偏黄如喜要来这一场羞辱。
更没料到的是,林知南竟然悄没声息地提前回来了。
“有人用皇后娘娘的恩典做这公报私仇的事情,我必不让他得逞。”林知南斩钉截铁,“二婶,难道你能眼睁睁地看着祖父被此人带走!”
周氏微微蹙眉,连外人都觉得黄如喜有问题很过分,她作为林老爷子的儿媳,不能太过明显。
纵然她已经提了皇后娘娘,林知南也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还是咬住黄如喜说事。
“哼,看来林家大小姐还真是被惯坏了,连皇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那黄如喜身旁的中年男人已经再度开口。
“知南感激皇后娘娘的恩典,只是有小人从中作梗。若娘娘责怪,知南愿前往解释,也愿接受一切责罚。”林知南只是说道。
她不怕惹事,惹出事来,不是还有温如言吗?她总得给他一点表现机会。
皇后与温如言本来就敌对,日后,温如言还得杀了她的儿子,林知南真的一点也不担心。
既然皇后趟了这浑水,对林家也有想法的话,她一点也不介意将这水搅得更浑。
“知南,不可任性。”周氏再次劝说着,用手帕擦了擦眼睛,“父亲的一众徒弟都束手无策,我只是担心耽搁了病情,黄大夫是院首,必不是心眼狭隘之人,你这样做……”
“二婶,从前你不这样的。”林知南打断了她,“你和二叔最疼我,二叔一走你就变了吗?你要联合外人欺负我吗?你也要送走祖父吗?”
周氏被噎得一个字都说不出。
还不等她回神,便见林知南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把小刀,握在手中,笔直地指向了两三尺外的黄如喜。
“老头,你看好了!”
众人惊讶,没想到看热闹看到了这种地步,若林家大姑娘当街行凶,他们是跑还是拦啊?
黄如喜吓得倒退几步,失声道:“林知南,你要做什么,这么多人看着,你要行凶!”
“保护我师父!”那中年男子也咋咋呼呼的道。
“知南,你你你……”周氏惊了,她知道林知南性情中人,疾恶如仇,生怕她悲怒交加之下,真动手杀人,这可不行。
然而,林知南转回身,蹲了下来,只是开始割开祖父手脚的粗绳子。
“知南,不可。”周氏慌忙摇头,按住她的手,“老爷子现在真的不认识人的,你松开了他,只怕伤人。”
“没事的。”林知南说,拉开了她的手。
无数目光的关注下,林知南将林老爷子彻底松开,得到自由,老爷子手舞足蹈想要挣脱拉住他的护院,朝着周围的人抓挠。
“快,捆起来。”周氏连忙喊。
“林知南,你看看你祖父这个样子,你以为你……”黄如喜见到昔日仇人如此惨状,总算心花怒放。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林知南从随身药箱中拿出银针,让护院按住老爷子,手法又快又准地以银针刺穴。
不消片刻功夫,林老爷子安静下来,不再攻击他人。
接着,她又拿出一粒药丸,让小厮给老爷子服下,老爷子虽依旧神志不清,但软绵绵地任凭别人扶着他,没有发狂。
一切发生得很快,原本议论纷纷的人群瞪大眼睛,鸦雀无声,黄如喜如鲠在喉,周氏的眉头皱得更紧,脸色越发的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