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杀人诛心
我跟小道士无声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些莫名的情绪。我默默地把手里的手电筒关掉了,收进了背包里。
这下周围唯一的光源,就只剩下独眼老太太房间里透出来的光了。
我推开篱笆门往里面走去,发现院子的两旁也竖立着一些纸人。
这些纸人,无论是从做工还是样子来看,都跟我们在外面的那座新坟上见到的纸人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些纸人的头发不是用活人的头发做的,而是用涂了墨色的纸做的。这些纸人应该不是小道士所说的“拘魂纸人”。
可是他们那乌溜溜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们看,怎么看怎么邪门。
我之前还好心得觉得,是不是世人对她有什么误解,她可能只是个普通而又孤独的老太太。如今看来,根本就没有什么误解。
昏黄的烛光忽明忽暗的,好像是在指引我们往里面走。周围一片漆黑,我们顺着烛光往里面走去。
刚走到老太太门口的时候,就听到屋子里传来老太太喃喃自语的声音,又好像是在念经,声音很小,听得不是很清楚。
门是虚掩着的,从门缝里面透出一条昏黄的光来,隐隐能看到里面有人影在晃动着。
小道士朝着我使了个眼色,我会意从包里拿出安神香点燃,插在了门口的墙角里。
安神香白色的烟飘出去,风吹得院子里的那些纸人“嘎吱嘎吱”作响,似乎还发出了凄惨的悲鸣声。
插好安神香之后,我朝着小道士点了点头,轻轻地推开了门,在昏黄的灯光下,里面的景象更加骇人。
原来放桌子的地方现在被移空了,空旷的地面用无数的蜡烛摆成了一个阵法的样子,蜡烛阵法的中心躺着一个人,穿着一身掐金丝的黑白寿衣。
独眼老太太就站在蜡烛圈的外面,一只手里拿着一根招魂幡,另外一只手里拿着一个类似陶瓷盅的东西,嘴里念念有词的。
不用猜都知道,这地上躺着的尸体应该就是白家老爷子。
独眼老太太从我们推门的时候,就没有正眼看过我们一下。
我正准备上前去的时候,半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声。我跟小道士下意识的往旁边闪了,一只黑猫从我们的中间,跳了出来,然后落在了我们面前的地上。
正是那种尾巴尖有白毛的那只黑猫。
黑猫弓着整个身子,尾巴竖起来,上面的毛已经完全炸开了。它的眼睛也不像之前看到时那样,绿油油的,而是血红色的。
张着嘴巴,呲牙咧嘴地看着我们,喉咙里发出“呲呲”的警告声。
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却感觉到身后好像也有什么盯着我们一样。我转过身一看,那些原本并列排在院子两旁的纸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部都转过来看着我们了。
那黑色的眼睛就像是一汪无尽的深渊一样,好像看得久一点,就能把你吸进去一样。
小道士拍了拍我的手臂,我才回过神来。
小道士朝着独眼老太太扬声喊道,“刘老太太您这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嘴里刚结束一段咒语,用招魂幡在白老爷子的身上扫了一下,嘴里冷哼了一下,“我这里正好差一味‘药’,你们来得倒是刚好,就拿你们来做药引子吧!”
独眼老太太就坐在正对着门的位置,她的侧边坐着一个一个老头,身上穿着黑色寿衣。我们推门之后,正好看到他缓缓地转过头看我们。
老头大概七十多岁,脸已经呈现出灰败的样子,透着铁青色。皮肤在昏黄的烛光下,似乎还泛着一丝油光。
这个老头应该就是白家家主白宏远无疑了。
我们并没有进屋子,我看到小道士手上已经悄悄结印了,一边对着独眼老太太说,“刘老太太,我们是来接白老先生回家的。”
独眼老太太缓缓地抬起头,笑着看着我,那只格外违和的少女般的眼神里含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东西。
我被她的那只眼睛看得头皮发麻,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感觉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我低头一看,是一只黑猫的尸体,尾巴尖是白色,身体已经僵硬了。
看到脚下的这只猫的尸体,我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怪不得刚刚觉得白老先生有些奇怪。
他刚刚看着我们的时候,那眼睛绿油油的,那瞳孔就像猫眼一样!
“接他回家,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年轻人,我奉劝你一句,你现在从这个门出去,我就不计较,当你没来过。”
昨天的时候,我就觉得这老太太说话的声音很奇怪。但是,昨天光线太暗了,她说的话也不多,我没有看清楚。
而,就在刚刚我才看清,她在说话,嘴巴却一动不动的。难不成,她用的是腹语?
我往旁边退了两步,趁着小道士跟独眼老太太眼神对峙的时候,掏出安神香点上。
手里的香刚刚点上,小道士手里的结印已经打出去了,而那边的独眼老太太,佝偻的身体却像猫一样敏捷,快速地跳上桌子躲开了,看得我目瞪口呆。
这时,坐在一旁的白宏远突然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朝着我们走过来,嘴巴咧开了一个诡异的角度,一边发出“桀桀”般的笑声。
这白家老爷跟小道士的爷爷是至交,小道士没办法出手伤他,哪怕他已经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小道士只能做防御状,一步步往后退。
小道士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递给我,“这是定尸符,我来拖住他们,你找机会贴在白老爷的额头上。”
我们退到院子中间的时候,周围开始起风了,吹得院子旁边插着的招魂幡猎猎作响,山坳里发出“呜呜”的响声,犹如鬼哭狼嚎。
独眼老太太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四肢着地,下一秒就跳了起来,甚至越过了白老爷,从他头上跳出去,扑向了小道士。
小道士取出一张符纸扔向半空,手中结印,口中念咒。那符纸瞬间四分五裂,每一片碎片都化作锋利的刀片,朝着独眼老太太射了过去。
纵使老太太身手矫健躲开了,可还是被部分符纸划破了身体。有一片符纸甚至是擦着她的脸过去的,脸上顿时被割开了一道口子。
老太太被符纸逼到了一旁,趁着这个时候,那拿着小道士的定尸符往白家老爷跑去。
可是,我还没跑到白家老爷身旁,就觉得周围好像有些不对劲,不知道时候院子里弥漫起了黑雾。
那黑雾像是有意识一般,犹如丝带一样勾住了我的手脚,像是有东西拉着我一样,迈不开一个步子。
那些黑雾渐渐地聚成了人形,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正好五个影子。而我现在,就像被其中一个影子抱在怀里一样,浑身都动弹不了。
身上的束缚感还在收紧,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少,脸也憋的通红,身后的影子像是要把我活活勒死一样。
这时,小道士忽然跳了起来,朝着我这边扔出了一把铜钱剑。正好射中我身后影子,它惨叫了一声,身上的束缚感陡然消失。
而小道士那边,因为刚刚要救我,分了神。那独眼老太太飞扑过去,一脚踹在了小道士的肚子上,将他踢出去数米远,我甚至还听到了清脆的骨裂的声音。
可是,那些雾是无形的,被小道士的剑打散了之后,又重新聚在了一起,五个影子,一个不少。小道士射出的剑,孤零零地落在了地上。
我从包袱里拿出短刃,在手上割开了一道口子,这刀锋利的很,轻轻一割也是深可见骨。鲜红的血喷涌而出,我忍着疼痛,以血手虚空画符,空中渐渐腾起一片血雾。
“天道毕,三五成。日月俱,出窈窈。入冥冥,气布道。气通神,气行奸,邪鬼贼皆消亡。”
那血雾就如同一张渔网一样,把那些黑雾都笼罩在了一起。那五鬼被挤在网里面,时不时地发出一阵阵的哀嚎。
“破!”
一瞬间,那血雾如同绽开的烟花一样,那些黑雾消散得无影无踪,空气里只剩下浓厚的血腥味。
白家老爷见那些黑雾消失了,突然嚎叫着像我扑过来,还好他的行动比较迟缓。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小道士给的符纸贴在他的脑门上,他瞬间瘫倒在了地上。
我转头看向小道士,他被独眼老太太踢出去之后,那老太太此时正趴在小道士的身上。
全身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曲着,一只手抓住了小道士的手,另外一只手掐住了小道士的脖子,一只脚跪在地上,另外一只脚跪着压住了小道士的身体。
如果是个妙龄少女,这姿势倒是挺刺激的。
小道士已经惨白了脸,嘴角还有血迹,画面看上去诡异般的唯美。
独眼老太太张开嘴巴,她的牙齿不像人类的牙齿,倒像是猫,上下两旁各有两颗尖牙。
她先是在小道士身上闻了一下,“年轻的身体就是香。”
小道士不知道是不是被刚刚的那一摔摔懵了,双眼紧闭,就算被独眼老太太这么压着也没有任何反应,也没见他有丝毫的反抗。
我双手结印,可是我的血符才画一半,那独眼老太太突然回过头看我。冲着我龇牙咧嘴地笑了起来,笑得我毛骨悚然,连手上的动作都忘了。
那一只独眼幽幽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笑得很灿烂。她的嘴巴动了一下,仿佛是在警告我。
她回过头看小道士,露出了她像猫一样的獠牙,猩红的舌头舔过小道士脸上的每一寸皮肤,像是在品尝美味佳肴一般。
不知道小道士要是在这个时候醒来,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最后把目光锁定在了小道士白嫩的脖子上,眼看着她的尖牙快要刺进小道士的脖子,我手上的伤口已经莫名痛到钻心,根本画不了符。
我情急之下,身上也就只有小道士还放在我这里的那块玉牌了。我拿出玉牌跑过去,眼疾手快的把玉牌塞进了独眼老太太的嘴里。
独眼老太太不可置信的看了我一眼,随后嘴里立刻冒起了黑烟,喉咙里发出“呜呜呜”的惨叫声。
半分钟之后,她便不动了,也松开了对小道士的禁锢。我探了一下她的脖子。体温正常,是温热的,脉搏也有,不是邪祟,实打实的活人,应该只是晕过去了。
我赶紧去把小道士扶起来,探了一下他的气息,还好没死,只是晕过去了,脖子上被掐出了一道黑色的手印。
看小道士没什么事,我才想起自己手上的伤口。刚刚情急之下割得太深了,到现在还在流血,几乎把整个手掌都染成了红了,此刻是钻心的疼。
我翻过手掌看了一下,伤口上面浮着若有若无的黑雾,这钻心的疼痛来自于那些黑雾好像要往我的伤口里面钻一样。
我定睛一看,不对!
这些根本不是刚刚的那些黑雾,倒像是一个个针眼大的小虫子。它们也不是在往我伤口上面钻,而是在啃食我伤口周围的血肉。
此时,我的伤口周围已经被啃得血肉模糊,翻绽的血肉里面全部都是这些细小的东西,几乎能看到里面白花花的骨头。
我又惊又恐,看得我头皮发麻,难怪痛得我冷汗直冒。
我看旁边有个水缸,赶紧跑过去,水是满的,上面有些漂浮物,应该是蓄的雨水。我这时候也顾不上这么多了,连忙把手浸在水里,拼命的把上面的东西甩下来。
可是那些东西很顽强,就像是黏在我的血肉上一样,用水洗也是纹丝不动,反而好像啃得更加的欢实。
“这是尸虫,这么洗是洗不掉的。”
小道士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悄无声息的走到了我的身后,把我吓了一跳。
他把我的手从手里拿出来,我已经觉得我这手快要废了,疼得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
只见小道士从怀里拿出一张黄符,然后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用自己的血咒加持,再把黄符贴在我的伤口上面。
那些虫子不知道是不是惧怕小道士的血,或者是知道危险的来临,纷纷开始往我的伤口里面钻进去。
“啊……”我忍不住叫了出来,那感觉,就像是上万只蚂蚁爬到我的骨髓里面一样。
“忍住点!”
小道士口中念咒,手上的黄符开始发烫,最后烧了起来。虽然那些虫子才不过针眼大小,我还是能感觉到它们在火里面挣扎,最后被烧成了灰烬。
小道士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把我的伤口严严实实地缠起来。
“他们怎么办?”
天渐渐亮了,哪怕是在这个山坳里,也有见光明的时候。
老太太的院子里一片狼藉,白家老爷白宏远被我用定尸符定住了,那个独眼老太太嘴巴里塞着玉牌昏迷不醒,地上到处都是血雾留下的血滴。
小道士走过去把那把铜钱剑捡了回来,走过去看了一下独眼老太太,“把她抬到屋里去吧。”
老太太身子倒是很轻,我把她放在了她自己的**。想了想,拿出一支安神香点燃,插在她的床头,然后把她嘴里的玉牌取了出来。
她嘴里像猫一样的尖牙已经不见了,只是普通的牙齿,仿佛昨晚晚上只是我的一场错觉。
小道士昨天晚上被独眼老太太踢的那一脚伤的不清,最后还是决定由我把白家老爷子背回去。
走出乱葬岗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下,似乎看到从草丛里一闪而过一个白色的人影。
我在路上已经不止一次想骂人,幸好我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还有点力气。
天才刚刚蒙蒙亮,街上也没什么人,我跟小道士小心的避开,悄悄的把老爷子的尸体送到了祠堂后面的小院子,放进了原来的棺材里面。
我又送了一封信到白家,告诉他们白老爷的尸体已经送回来了,叫他们在今天中午之前送去火葬。
没过一会儿,就看到那个老管家带着一群丧葬队的人把白老爷子的棺材抬了出去。
经过这么一折腾,怕是他们也不敢再节外生枝,老老实实的送去火葬场举办了仪式,火化了。白老爷子的墓是早就选好的,没有什么问题,我们这才放心回到旅馆里。
刚到旅店房间里,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显示是陈漫打来的,我赶紧接起来。可是,就在我接起来的同时,那边就挂断了,只剩下一串“嘟嘟嘟”的忙音。
等我再拨过去的时候,已经是关机了。
这陈漫怎么回事,我们两好像每次都不在一个频道上。既然她关机了,我只能再等她打过来。
小道士自从回来之后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一回来,就躺在**睡着了。我问他要不要去医院,他只是摇了摇头。
我只能打电话给旅馆的前台,叫他们去给我买了一些药回来。
天空中闪过一道闷雷,刚刚还是艳阳高照的天,这时已经阴下来了,灰暗的天空布满阴霾,预示着一场暴雨即将到来。
我不放心小道士一个人在这里,幸好我们定的都是标间,有两张床,我洗了澡之后,躺在了另外一张**。
躺下来之后就觉得房间里静悄悄的,一片沉寂,厚厚的落地遮光窗帘把窗户遮得严严实实的。
只有床头的一盏小灯是亮着的,光线幽幽暗暗的。
小道士整个人陷在柔软的被子里,紧闭着双眼,一张脸在昏黄的灯光下白得像纸一样,脆弱得好像随时都会被风吹散一样。
他似乎睡得很不安稳,连眉头也是紧锁着的,不知道他梦里梦到了什么。
一晚上没睡,我的眼皮也开始打架了。
睡着没一会儿,那种黑暗中熟悉的窒息感又侵袭了上来。
我从小到大,经历过无数次的鬼压床。但是,没有一次是像这次一样,整个人仿佛陷在泥沼里一样,全身都没有力气,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
我听到了房间里有脚步声,鬼魂是没有脚步声,可是来的又不像是人。
“宋山河,你快回来啊,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黑暗中,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房间里回**,那声音似乎是从天边传来的,又像是在我的耳边,犹如地狱的勾魂使者一般。
回到哪里去?我该去的地方又是哪里?
我想喊出来,可是嘴巴像是被黏住了一样,根本张不开。我拼尽全力睁开眼睛,房间里一片幽暗,床头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
房间里黑下来之后,外面的灯光从落地窗帘的缝隙里挤进来,在房间里撒下细碎的光。
我看到我的床尾站着一个人,一个女人,竟然是陈漫。
我没有由来得打了个冷战,通体生寒,只觉得身上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她是怎么进来的!
看着陈漫的样子,依旧是我认识的那张脸,但是脸上的神情绝对不像一个活人,灰败得像个死人。那双水灵灵,像是会说话的眼睛也不复往日的光彩。
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无意间冒出来的一个念头,我说我跟陈漫好像不是在一个频道上。
现在想来,我们恐怕是,是不在一个世界上。
她走到小道士的床边,弯腰低头看了他一会儿,像是在确定他是不是熟睡了,又转过身到我的床边。
“宋山河,你知道这世间最大的悲剧是什么吗?”
我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陈漫自问自答,“最大的悲剧,就是眼看着悲剧发生,却无能为力。姐姐跳楼的那天,我看到张秀秀了,我就知道我也活不了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上虽然笑容如花,还是我熟悉的那个模样,眼神中却透着深深的悲伤和不甘心。
“可是,张秀秀不是我跟姐姐害死的,她的死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我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像是有一双手紧紧抓住了我的心脏一样,我很想问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漫低下头,突然凑近我,“宋山河,心里不干净了,看什么都是混沌的。”
她的手贴在我的胸口上,虽然穿着衣服,但是我还是感受到了从她手上传来的凉意,“宋山河,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别忘了自己的初心。”
我闭上眼睛,并没有被鬼压床,心口莫名的窒息感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希望这只是一场梦。
只是,一场梦而已!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大亮了,一瞬间的明亮让我有些恍惚。我看了一下时间,我已经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怪不得脑子睡得昏昏沉沉的。
小道士的**空空如也,只有凌乱的被子显示,他在这张**睡过。
我洗了一把脸出来的时候,小道士也正好回来了,虽然还是有些憔悴,但好歹精气神还不错。他是出门买早饭去了,顺便看了一下白家的情况。
我跟小道士说了昨天晚上的梦,或者说,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梦。但是,我能确定的是,陈漫肯定出事了,不然我不会无缘无故的梦到她,她也不会跟我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小道士默默沉思了一下说,“等下吃了饭,我们去挖坟。”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挖什么坟?谁的坟?”
“你还记不记得乱葬岗的那个新坟,那个坟肯定有问题,既然没有立碑,那就挖开看看。”这确实像小道士的风格。
吃完饭之后,我们出去买了两把铲子,就直奔乱葬岗。
不知道是因为睡的太久了,还是昨天晚上那个梦扰乱了我,走在路上的时候,两条腿轻飘飘的,跟踩在棉花上一般,脑袋一阵眩晕。
我没办法,点了一支安神香闻了一下,才觉得精神好多了。
昨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雨,到处都是一片泥泞,坟头立着的那个纸人被雨水浇透,倒在了地上,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走近看了才发现,坟包的侧面有一个一人宽的洞,看着像是一个盗洞,因为被雨水冲刷过,周边的痕迹都被冲掉了,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怀疑是不是有人挖过这个坟了。可是,就算是盗墓,谁也不会到这乱葬岗里来挖东西吧。
我看向小道士,“这坟我们还挖不挖?”
小道士摇咬了咬牙,一铲子铲进去:“挖!”
顶着夏日的大太阳,我们两个人挖的全身都是汗,挖了足足一个小时,才把坟包挖开,露出里面的一口薄棺。
我第一次看到这个坟包的时候,已经设想过很多可能。这新坟里面躺着的,可能是被白家随随便便扔进来的张秀秀,也可能是莫名其妙消失的陈雪。
我却从来没有想过,里面居然会是陈漫。
她瞪大了眼睛躺在棺材里,眼睛里面满是绝望,十根手指的指甲全部剥落,上面的血已经干了,棺材的内壁和盖子上是密密麻麻的抓痕。
死之前把手机紧紧抓在了手里。
也就是说,陈漫被埋进这个坟包里的时候,是活着的,她是被活活闷死的!
我全身像是脱了力一样,跪倒在坟边,低着头泣不成声。
我不确定,她之前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是不是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