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黑猫
我为什么会认出来,是因为这只猫长得很有特色,它并不是全黑的,两个耳朵尖和尾巴尖各有一撮白色的毛。
那黑猫也只是刚刚示威一般地叫了一声,之后便不再叫了,只是用那双幽幽的绿眼睛看着我们,一副守在门口不让我们进的意思。
难以想象,我们还没进院子呢,就跟一只黑猫对峙上了。
我从外面看向院子里面,院子里的那些鸡也不找东西吃了,全部都竖着头,绿豆大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们。
我拽了拽小道士的衣服,侧头轻声跟他说,“小道士,你看这些鸡是不是很古怪,看着怪渗人的。”
小道士沉着脸看了一下那些鸡,然后环视了一下周围,“奇怪的不光是这些鸡,还有我们眼前的这只黑猫。”
我摸了摸身上的寒毛,“它们这么看着,我总觉得像是有人看着我一样。”
小道士眼神幽暗,“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鸡跟猫,应该都是吃死人肉长大的,才会变成这样。”
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我们来的这一路上的乱葬岗里面,有很多的坟包都是被挖开了的。
我那时候就在想是人为挖开的,还是被这山林里的野兽挖开的。现在看到这些鸡跟猫,难道是拿来喂它们了?
我只知道西藏有天葬的传统,死去的人由天葬师分解后,安放在天葬台上,由秃鹫食之。吃得越干净越说明此人生前积得功德越多也能及时的到超度。
这个“诡眼妖婆”为什么要用死人的肉来喂这些鸡跟猫?
一听小道士说这些动物都是吃死人肉长大了,我再看它们的时候,就有一种别的感觉了。
这猫看得我身上冷汗直冒,刚刚从乱葬岗里面穿过来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我看着静悄悄的院子说,“会不会不在家啊。”说实话,我现在对这个地方有点怵得慌。
我正在心里盘算,是不是说服小道士回去从长计议的好。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你们是什么人?”
这种情景下突然冒出一个陌生的声音来,我吓得差点当场跳起来,要不是拽住了小道士的袖子,我可能当场就要尿出来了。
我回过身一看,身后的不远处站着一个年纪很大了的老太太。
光看样子,已经猜不出她的年纪了。她的背佝偻得厉害,背上凸起了一大块,像驼峰一样。
手上拄着一根拐杖,她像是很怕光,我手电筒下意识照过去的时候,她吓得用手挡住了脸,并厉声呵斥道,“快把那玩意儿关掉!”
我被她的一声呵斥吓了一大跳,赶忙手忙脚乱的把手电筒关掉。周围突然没有了手电筒的光源,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这鬼地方,竟然连月光都照不进来,只能透过天上一丝朦胧的光,才能勉强分辨眼前的事物。
眼前没有了光之后,听觉就格外的敏感。我才后知后觉的发觉这老太太说话好像有些奇怪。我们能清楚地听见她说的话,但是又好像听的不是很清楚。
就好像,她是蒙在被子里跟我们说话似的。
透过微弱的星光,只能大致辨认出老太太所在的位置,我小心翼翼地询问,“您是刘老太太吗?”说实话,刚刚那一瞬间,我并没有看清楚她的长相。
老太太冷哼了一下,声音好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的一样,“世人都叫我诡眼妖婆,倒是很少有人还记得我姓什么。你们进来吧。”
老太太似乎已经很熟悉黑暗的环境,我只能凭着她的脚步声,和依稀的轮廓才能辨认清楚她的位置。
小道士已经率先跟在老太太身后了,我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跟上了。
老太太打开篱笆门走进院子,那只黑猫就不远不近的跟在我们身侧,绿油油的眼睛很警惕地看着我们。
而那些鸡则避开在一旁,也没有吃东西,依旧是用那诡异的眼睛看着我们,绿豆般的小眼睛像是目送着我们进门一样。
一想到这些鸡是吃死人肉长大的,我身上就一阵恶寒,我以后再也不敢吃鸡肉了。
老太太的屋子里就更加的黑了,黑乎乎的窗门里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小道士也停在了门口,不敢贸然进去。
幸好,老太太也不在意,兀自走了进去。她像是完全不需要光,我听到她在屋子里翻箱倒柜摸索了一下。
“嗤啦……”过一会儿,我就听到了一声清脆地火柴划过火柴盒的声音。
屋子里幽幽地亮起蜡烛昏黄的光来,隔着门窗,我们勉勉强强的能看清眼前的这间屋子。
一个字破,两个字很破,三个字非常破。
屋子的角落里放着一张木板床,上面放着的被褥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中间摆着的桌椅倒是完好的,但是看着摇摇欲坠,并不太结实的样子。
我怀疑我一坐上去,它就废了。
老太太把蜡烛放在桌子上对我们说,“进来吧!”
我们进屋之后,她又转身出去了。
我摸了一下凳子,一点都不夸张,上面的灰尘有一尺厚。但是,屋子里很狭小,我跟小道士两个大男人往屋子里面一站,就显得更加的狭小了。
我只能小心翼翼地往凳子上一坐,还好,勉强还能支撑住我的体重。但是,它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显示了它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过了一会儿,老太太从旁边的屋子里拿来一个水壶和几个碗,看着倒还算干净,可是我不敢喝。
等她坐到烛光下面,我才看清她的样子,确实如我们所知道的那样,她的一只眼睛是用布条缠起来的。
但是,让我惊异的是她的另外一只眼睛。
根据村子里那个叫“丽娘”的老太太所说的推算,这个鬼眼妖婆起码六十多岁快七十了。
因为佝偻着背,头发已经完全花白了,一张脸黝黑且沟壑分明,脸上有大块的褐色的老年斑,看着就更加老一些。
但是,她另外一只完好的眼睛一点都不像普通的老太太一样浑浊,反而瞳孔漆黑,清澈明亮的像个妙龄少女般。
老太太也不介意我这么无礼的直视,半是感叹,半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我这里已经很多年没有来过活人了。”
我暗暗地在心底啧了一声,老太太说的话好奇怪,为什么要强调没有来过活人,难道来过死人吗?
刚刚看过一眼之后,我就不敢再直视她的眼睛,村里人说,她从小能通灵,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我看她的时候,那眼睛就像无尽的深渊一般,仿佛能把我吸进去,看得我遍体生寒。
“说吧,你们找我这个老太婆干什么?”
我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小道士,既然都进来了,我也不准备拐弯抹角了,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刘老太太,您知道张秀秀吗?”
老太太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什么秀秀。我已经多年没有跟人来往了。再说了,我这个老婆子住在这种地方,谁会来。”
我皱了皱眉头,听她的语气似乎并不像在说谎的样子,“可是,张秀秀死后,分明有人看到她的家里人来过你这里。”
我有些慌了,她现在是我们最后的线索了。
老太太用她那只少女般的眼睛定定地看了看我,那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
老太太沉思了一下,苦笑着摇了摇头,“年纪大了,有点不记事了。被你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了。几个月前,确实有人造访过,是个中年男人,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说的张秀秀的家人,但是他到了前面乱葬岗就走了。”
我还想再继续追问,但是桌子下面,被小道士重重得踩了一下脚,我疼得差点骂人,看到小道士无比严肃的神情,又把下面的话咽回去了。
这时,从刚刚开始就一直都没有吭声的小道士说话了,“当年刘家出事,你的父母惨死,您搬到这个地方来,是不是跟白家有关。”
不知道是不是小道士的话戳中了她的点,老太太瞬间就怒了,那只少女般的眼睛里面悲伤和愤怒交集,连脸上松弛的皮肉都在抖动着。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借机打听当年的事情?”
老太太面容开始扭曲,似乎是回忆到了什么事情,似乎又是在极力压制自己心口的怒气。
别说老太太自己了,连我都觉得小道士这个问题问的太直白了,听上去有点咄咄逼人的。
她将手里的碗重重地往桌子上面一顿,桌子上面的灰尘也跟着扑了起来,厚厚的一层灰雾。而我的心也跟着那口碗一起跳了一下。
当时小道士跟我说去打听诡眼妖婆的时候,后来我也并没有问过他到底打听到了什么。刚刚在村子里的时候,那个叫“丽娘”的老太太也没有跟我们提起过白家。
这诡眼妖婆怎么跟白家扯上关系了?但是,小道士的为人我是能打包票的,他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这样的话。
“我不知道您知不知道,白家的家主白宏远两天前死了。”
小道士一说完,老太太脸上愤怒的神色突然破裂了,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不可能,他的命相绝不是……”老太太自顾自地喃喃自语道,一脸颓然地跌坐在凳子上,整个人顿时陷入了一种茫然的状况。
那只少女般明亮的眼睛里有满满的泪水溢出来,里面的悲切也是真实的。看样子,这个独眼老太太确实跟白家关系匪浅。
小道士眯起眼睛,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眼前的一切,好像刚刚说那些刺激老太太的话不是他本人一样。
我猜不出来小道士说这些的意义,难道“诡眼妖婆”跟白家家主的死有关?可是,看她现在的样子,她好像并不知道白宏远已经死了。
看着独眼老太太如此悲伤的样子,我其实心里也是五味杂陈的。纵使她有些古怪,与常人不一样,可她还是个活生生的人,此时流出的神情又是如此的真实。
她还有感情,她还有血有肉,我想,是不是那些世人太过将她妖魔化了。她其实,并不像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神秘诡异。
至少,在我现在看来,她除了眼睛异于常人,住的地方也有些特行独立,其他地方就跟普通的老太太一样。
小道士似乎很惊讶于我的沉默,悠悠地看了我一眼,老太太现在的样子好像也不适合继续说话了,只好站起身跟老太太告别。
“刘老太太,今日不请自来,多有打扰了,还请见谅我们无意的冒犯。”
听了白宏远的死讯之后,老太太整个人就看上去浑浑噩噩的,也没有回应我们,只是挥了挥手让我们走。
我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的天空,一如我们来时那样的昏昏沉沉,一点光亮都没有。
一出了这扇门,外面就好像是两个世界一样,蜡烛微弱的光也只能照到门口,外面依旧是漆黑一片。
小道士转过头看了老太太一眼,眼神里是我看不懂的思绪,然后对我说道,“走吧。”
我从背包里重新摸出手电筒,一想到院子里的那些鸡,想了想还是走出院子再说。
之前还蹲在门口的猫,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小道士走在前面,我跟在他的后面。小道士的夜视能力似乎也很好,视若无睹一样的朝着篱笆门走去。
我告诫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鸡,可是,余光还是忍不住的瞥向那些鸡的方向。
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些鸡,依旧像我们刚刚进来的时候一样,安静地挤在一起,立在一旁,就像是哨兵一样。
绿豆般圆溜溜的眼睛,顺着我们走动的步伐,脑袋跟着我们,目送着我们走出院子。
快要走出篱笆院子的时候,我情不自禁地转过头看了一眼那个破败的小屋,里面的烛光已经熄灭了。
在此之前,我觉得这个破败的农舍诡异的有些可怕。而现在,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倒也没有之前那样觉得可怕,反而觉得孤零零的有些孤独。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独眼老太太跟白家那个家主的事,可惜的是,我至今没能亲自拜访一下那位白家老爷。
从独眼老太太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心里想着事,连走过那乱葬岗也没那么渗人了。
我们又回来了原来打听独眼老太太的那个村子,远远地,我觉得感觉这村子有些奇怪。
整个村子一片漆黑的,没有一盏灯是亮着的,目光所及的地方全是黑糊糊的一片。
要不是傍晚的时候已经来过一次了,要不是与天交际的地方还能看到房屋的轮廓,我都要怀疑前面是一片无人之地。
半夜三更的,看着这个村子好像有一种寒冷的阴森之气。
我们都知道狗的耳朵是很灵的,白天我们来的时候,分明看到村子里好多户人家都是养着狗的。
可是,我们这一路走过来,都快走到村口了,却连一声狗吠声都没有听到,更别说夏夜里的虫鸣鸟叫声,这不一点都不符合农村的常态。
哪怕此时已经是半夜了,也不至于一点声响都没有吧。
在还没进村之前,小道士一把拦住了我,沉着气说,“有问题,绕道走。”
小道士应该也看出了这村子的不对劲之处,果断地决定绕开这个村子。
毕竟我们现在一个张秀秀都已经应接不暇、焦头烂额的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少惹麻烦比较好。
回到了青田镇上,我才觉得有一丝人气了。虽然宽阔的马路上照样一个人都没有,店铺大多也已经关了。
但是很多店铺上面招牌的灯还亮着,整齐划一的路灯像一条条银河带一样。大街上华灯璀璨,霓虹灯姹紫嫣红的。
有些做夜场生意的地方,在外面都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喧闹声,突然就有一种从阴司地狱回到了人间的感觉。
我跟小道士在离白家不远的地方找了一个还在营业的旅馆住下。
青田镇不是什么热门的旅游地方,平日里来的人不多,我们找了一圈,也就找到这一家还在营业的旅店。
我本来是要求跟小道士睡一个房间的,但是被他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我骂他小气,又不是没睡过。
虽然旅馆很小,房间倒还算是干净,我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总算是洗去了一身的阴霾,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我拿出手机一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时在葫芦尖的山坳里,手机没有信号。我这会儿才发现手机里有好几个未接电话,还有一条短信。
未接电话都是陈漫打来的,我拨了回去,手机里那个好听的女声提示我对方已经关机了。
我又点开短信,也是陈漫发来的,时间是在她打电话之前。
她在短信中告诉我,她本来是买好了今天下午的票,准备来青田镇找我们的。
但是,下午的时候出了意外,陈雪从重症监护室消失了。
她看了医院所有的监控录像,都没有看到陈雪的身影。陈雪不是自己走出去的,也没有可疑的人进过重症监护室。
陈雪是在重症监护室里面凭空消失的。
我一下从**惊坐起来,拿着手机就去敲小道士的门。
小道士听完我的叙述之后沉吟了一下,“活人不见了应该找警察。”然后就把我赶了出来。
我看着小道士的紧闭的门板摸了摸鼻子,细思了一下,发现小道士说的确实没毛病!
我明白小道士说的意思,不管张秀秀现在变成了什么,是恶鬼也好,是凶煞也好,她是没有办法让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的。
就像她想杀陈雪一样,也只能诱导她,或者是一些别的办法让她自杀,而并不能直接杀死她。
所以,陈雪这次的凭空消失,肯定是人为的。人为的事情,肯定是要找警察啊,没毛病。
我回房间又打了个电话给陈漫,陈漫还是关机的状态。我只好编辑了短信给她,叫她一开机就打给我。
南方的天气一向是跟小孩子的脸一样多变,昨天我们来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的,今天的天气就开始阴沉起来,乌云密布,好像随时都要下雨一样。
我最讨厌这样阴沉沉的天气了,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来,感觉心情都跟着阴霾了起来一样。
那位叫“丽娘”的老太太说,当年刘家是搬到青田镇上之后才出事的。
一大早,我跟小道士就出去打听了一圈,却没有打听到关于刘家的半点消息。我们还特意问了镇上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他们都说不知道。
小道士说,在那个骄阳不稳的年代,凭借白家的势力,想要隐瞒下来一些事,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最后小道士说他来想办法找人翻一下白家的底,出去之后一直到晚上才回来。
小道士回来后跟我说,白家的事好像确实是被刻意隐瞒下来了。
他今天去翻了青田镇当年的县志,确实有查到当年刘家是搬到青田镇上了的,居住地的位置就在白家祠堂的后面。
但是奇怪的是,刘家搬过来之后的那几年,关于白家的记载,只有寥寥几字。
说那一年,白家娶了一位新媳妇。但是,没过几天,这位新媳妇就抱病去世了。
为此,这位新媳妇的娘家人还在闹过几天,明明送出门的女儿还是好好,怎么刚嫁到你们白家,人就死了。
可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也没证据说新媳妇的死是白家害的,那户娘家人来闹过几天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还有一笔记载是跟这件事有关的记载,就是后面说,青田镇的某天晚上天有异象,镇上出现了一位异瞳少女,能看尽天下阴阳。
对于这位少女的记载也仅限于此,最后去了哪里,并没有明说。不过,我们都心知肚明,记载的这位异瞳少女,指的就是住在葫芦尖乱葬岗的那位“诡眼妖婆”。
可是,小道士从这些县志得来的消息,也只能确定当年刘家确实搬到了青田镇上生活。但是,根本就没有记载他们跟白家有什么关系。
还有刘家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那位独眼老太太父母惨死,她也瞎了一只眼睛。白家那位新媳妇的死会不会跟独眼老太太有关系?她被道士封印上的眼睛,为什么又突然解封了?
这些,都是未知的疑团。而且,我怎么觉得,越深入下去,这里面事情已经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复杂了。
小道士出去打探消息的时候,我也没闲着,给自己乔装打扮了一下去白家门口溜达了一下。如果不是门口悬挂着的白幡还有白灯笼,一点都看不出来这家人正在治丧。
我找了一个没有人关注的角落,拿出安神香点燃,安神香白色的烟袅袅地朝着白家宅子里面飘去。
我的面色暗了暗,看来这白家里面确实还有我们不知道的邪祟。
我们之前以为陈雪的魂魄被拘,只是因为与张秀秀撞上了,形成了红白双煞,所以就没有往白家本宅里面想。现在看来,我们之前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没想到白家宅子里面竟然还有邪祟的存在。
这一天我们都没什么大的收获跟进展,只能看看明天白家家主出殡的情况。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守在窗户口等着白家家主白宏远出殡。但是,我们一直等到中午,都没有看到白家那边有任何动静,这太不寻常了。
我们看过黄历了,如果白家请教过正经阴阳先生,今天就已经是最适合出殡的日子了。
现在这么热的天气,白宏远的尸体不可能放在宅子里停尸这么多天,这尸体都要发臭了。
我们走出旅馆,往白家走去,发现围在白家周围吃瓜的不光是我们两个人,走到白家不远处的时候,正好听到几个大妈在那边一边嗑瓜子,一边在窃窃私语的。
“这藏着掖着不出殡的,这白家到底在搞什么鬼,难不成这死人还能活不过来了不成。”
“嘘,你可别乱说,听说这白家啊,是真的闹鬼呢。”
“就白家半月前办喜事,新娶的那个媳妇,据说结婚当天就死了。”
“啊,会不会是因为跟那天村西出殡的那家冲上了。”
“你们不知道了吧,我听说啊,村西的那家女儿跟白家这小孙子不清不楚的,就是因为白家这小孙子才死的。”
“我就说呢,哪有人偏偏挑那个时辰出殡的,还非要跟白家送亲的队伍冲上,原来是因为这样啊。”
我们等了一会儿,白家依旧是大门紧闭的,只有大门口高大飘扬的招魂幡拖着长长的尾巴,昭示着这户人家正在办丧事。
我在想这个正门,那个小心眼的老管家应该是不会让我们进的吧,都已经吃过一次闭门羹了,不能再吃第二次。我们合计了一下,看样子只能去后门看看了。
白家的后门也是紧闭着的,我绕着后门的围墙看了一圈,外面有几棵大树。我摸着下巴正在考虑爬墙不被别人发现的几率有多大。
这时,突然传来“嘎吱”一声的开门声,我探头看出去,是白家的后门突然开了。
从窄窄的门缝里面钻出来一张非常清秀的小脸,先是警惕的东张西望了一下,看没有人注意,才从门后走出来,低着头往前走。
我眯着眼睛仔细盯着那小姑娘看了一眼,虽然只是刚刚匆匆的一瞥,可是还是看出来这小姑娘看着有点眼熟。
我一拍脑袋,可不就是当时我们在白家,给我们送毯子的那个可爱单纯的小姑娘吗?
我小跑着上前,挡住了小姑娘的去路,在她还没有一把将她拽到了墙边,在她尖叫之前捂住了她的嘴。
我连忙跟她解释道,“别叫,别叫,是我,你看清楚了,半月前我还在白家住过,你记不记得。”
小姑娘瞪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眼眶都吓红了,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
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我眨巴眨巴了一下,似乎是在搜寻脑海中的记忆,然后在我无比“真诚”地注视下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们就是向你打听点事情,你别喊,我就松开你。”我语气尽量缓和地问她。
看着她又缓缓点了点头,我才慢慢忪开了她的嘴,并且还有些忐忑地看着她,生怕她反悔,我一放开手,她就喊人了。那我真是,给我十张嘴,我都说不清了。
“你能告诉我白家出什么事了吗?”
小姑娘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睛红红的,像一只可怜的小兔子,眼神里是又惊又委屈。
“老管家不让我们说,我要是说了会打死我的。”小姑娘咬着唇,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想了一下,既然这个问题不然问,那我决定换一个问题,“行,那我不问你这个,你知道白家怎么处理张秀秀尸体的吗?就是白家娶亲那天,跟你们一同出殡的那个。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