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特征重叠

牡丹明眸皓齿,又来得勤,只消稍加描述她的样貌,住持就想起来了。

“是,那个女施主经常来。她会在佛祖的像前祈愿,还会手抄佛经,吃斋饭。是个虔诚的姑娘。”

“那她最近一个月来红叶寺,有没有什么和平常不一样的地方?”苏子言问。

“不一样的地方啊……”住持说到这儿,声音低了下去,下意识看了眼门口的方向。

苏子言直觉其中有内情,追问道:“大师有话不妨直说,不必顾虑。”

住持低低一叹,妥协道:“好吧。老衲一个出家人,原本不该多嘴多舌,背后讲别人的闲话。可此案牵扯数条人命,施主又奉命追查,于情于理,我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唉,多嘴了。恕罪恕罪,阿弥陀佛。”

住持说,有位公子有时会来红叶寺门口支摊。他学识渊博,生得一副好皮囊,什么也不卖,专门帮城里不识字的人给远方的亲人写家书。

“有几次,老衲见牡丹施主总是与那位公子同进同出,有说有笑,像是关系很好。可后来,不知怎的,又形同陌路起来。老衲也不知道这些话对施主有没有帮助,就当我胡言乱语,阿弥陀佛。”

程怀瑜闻言,立刻把头转过去,探头探脑地往外看:“奇怪,没有人摆摊啊,算命的倒是有一个……哎!那个大婶,别信他的,别给钱!自能成羽翼,何必仰云梯,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苏子言:“……”

容璟:“……”

谢云舒:“……”

哪里有缝能钻钻?挺急的,在线等:)

住持见他率真,也忍不住露出笑意:“施主别看了,那位公子只有雨天才来,今日是大晴天,他不会在的。”

雨天?

谢云舒的心里咯噔一声。几乎是下意识地,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男人的身影。

苏子言觉得奇怪,问:“这是为何?”

住持摇了摇头:“世人皆有不可说,不能说,和不愿说,老衲从不主动打听旁人的事情。”

“那,你可知道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住持亦是摇头。

几人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红叶寺在京郊,位置偏僻,庙也修得不大,在京中根本排不上号,是以香客也少。

这样一个平平无奇摆摊做善事的普通男子,若是要查,还真不一定能查到。

“回国色天香,去找莺儿。”容璟突然道。

他这话里潜藏的含意,谢云舒和苏子言都明白了,独程怀瑜还不懂,问:“回去干嘛?”

苏子言解释道:“方才莺儿话说一半,摆明了是有事情隐瞒,而她隐瞒的这件事,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就是牡丹和那位陌生公子之间的情愫。”

牡丹身为一个有金主的人,却在外面偷偷交小男朋友,这个绿帽子要是被兵部侍郎之子知道,肯让人继续追查下去才怪了。

莺儿不想让牡丹死得不明不白,所以隐瞒了一小部分事实。

而这小部分事实,很有可能直接关乎真相。

**

四人到时,莺儿正在为牡丹誊写往生咒。

见他们去而折返,她的心底生出一丝紧张,拿笔的手不自觉轻颤,担心红叶寺里有人跟他们说了什么。

莺儿安慰自己不会的,同时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问:“怎么了,大人?”

“牡丹去红叶寺,不单单只是祈福祷告那么简单吧?”苏子言直截了当地问。

莺儿眼神躲闪:“大人说的话,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

苏子言直直地看着她:“莺儿,如果你真的想帮牡丹,那你就把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否则,你的隐瞒,只会让凶手逍遥法外。”

莺儿还是不说话,可她的五指却缓缓收拢,用力攥紧书页,可见内心挣扎。

半晌,她抬起头:“我说。”

莺儿说,牡丹很喜欢那个男子。他风度翩翩,待人谦和有礼,而且极有善心,与纨绔的兵部侍郎之子简直天差地别。

她不可抑制地动了心。

那段时间,她天天盼着下雨,一下雨就去红叶寺。那个男人似乎也很喜欢她,会温柔地等她。

这段关系谁也没有点破,但是两人心照不宣。

“姑娘认定那人就是她的良人,为了尽早与他结秦晋之好,她甚至当掉了自己最喜欢的翠玉镯子。可是没想到,那人却不要她。”

莺儿记得,那段时间牡丹几乎每个晚上都在哭,白天好好吃着饭,也会莫名其妙落下泪来。

她怪自己为什么是不白之身,那人光风霁月,她连给人家做妾都不配。

“姑娘对那公子予取予求,没有任何怨言,几乎要卑微到尘埃里。姑娘总说,那公子其实也喜欢她的。我不懂情爱,可我见那公子对姑娘忽冷忽热,心里总觉得,两情相悦不该是这样。”

谢云舒听完,心里咯噔一声。

等等等等……

这怎么听着,有点像p某a啊?

顿了顿,莺儿走到床边,俯身从床缝夹层里拿出一封信:“其实,姑娘自尽当日,曾留下过一封遗书,是写给那位公子的。我怕被人看到,偷偷收起来了,想等下次当面交给那人,也算是完成了姑娘最后的遗愿。”

苏子言接过。信的封口处完好,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信封上写着岑郎收。

谢云舒看到那三个大字,心里又是咯噔一声。

完了完了,除了只在雨天出现,连姓氏都这么一致,该不会真的是岑逸之吧?

她心里想着,见苏子言已将信拆开,忙把脑袋凑过去,一起看了起来。

信上一大半的篇幅都是牡丹在表真心,诉衷肠。谢云舒一目十行地看过去,这时,最后一段话吸引了她的视线。

「岑郎,都是我不好,位卑身贱,让我们注定情深缘浅。你说得对,今生既已成定局,不如早日来世相见。我先去了,你且慢慢来,我等你。」

谢云舒看到这儿,心脏都快打嗝了。

古代人民淳朴善良见识短,不知道有这种渣男的存在,她上辈子看新闻看报纸,可听说得多了。

想到这儿,她顾不上其他,出声问:“那个人是不是总说你家姑娘不够爱他,嫌弃她的出身,打击她,有时理她,有时故意不理她,让你家姑娘患得患失,恨不能倾其所有,讨那人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