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秦萧的手绘漫画

“相传,晋国的君主晋景公卧病在床,请来巫医诊治,却让他的病情骤变恶化。无奈之下,他只好派人到秦国求医。而秦国恰有一名叫医缓的医生,其医术高明,全国皆知。”

“正当医缓前往晋国之际,晋景公突然做了一个梦,梦中出现了两个小人,其中一个说:‘医缓是医术高明的医生,可比前次那个巫医厉害,恐怕他会抓到我们,我们该往哪里躲避?’另一个回答说:‘到心的下面、膈的上面,叫'膏肓’的那个地方去吧,看他能把我们怎么样?’”

“等到医缓到了晋国,给晋景公辨症后,为难道:‘这病不可治啦!病在膏肓,不能采取攻伐治法,何况药物也不能到达那里去发挥药效。’后来,人们常用‘病入膏肓’来形容病情严重,难以医救,而这句话也进一步引申为一个人犯了不可挽救的错误。”

借着窗外的月光和床头的灯光,乔檀翻看着秦萧给她的漫画绘本,阅读着用小漫画来讲述的中医典故。

尽管这些故事她在读书的时候都有耳闻,甚至还在语文课本上学过,但头回以漫画的方式呈现,这让她颇感新奇。

“这些都是秦主任自己画的吗?”

她挠了挠头,继续阅读关于“防微杜渐”的故事,“司徒丁鸿见窦氏一族把持朝政,便上书和帝,建议趁窦氏兄弟权势尚不大时,早加制止,以防后患。他在奏章里说:‘杜渐防萌则凶妖可灭。’...在医学上,防微杜渐体现了以预防为主的原则,而中医更是十分重视早期诊治疾病。”

“《内经》说:‘善治者治皮毛,其次治肌肤,其次治筋脉,其次治六腑,其次治五脏’。任何疾病都是一个由浅入深的发展过程,高明的医生应该趁疾病轻浅的时候治疗,若等到疾病已深重,则会变得比较棘手。《内经》还说:‘夫病已成而后药之,乱已成而后治之,譬犹渴而穿井,斗而铸锥,不亦晚乎!’因此,中医把一个医生是否能对疾病作出早期诊断和治疗当作判断这个医生医技是否高明的标准,提出‘上工治末病’之说。”

“唔..‘防微杜渐’不正是在说我们营养科吗?我们营养科的医生负责及时清除病源隐患,将其扼杀在萌芽期,以免滋生出更大病根。”

翻了个身仰躺在枕头上,乔檀高举着手帐,喃喃自语,“借古鉴今,用在我们医生身上同样合适。不过,秦主任不是一直待在国外的吗?怎么会比我这个九年义务教育下的祖国花朵更懂古代典籍?”

“‘对症下药’也叫‘因人治病’,既可针对病情,亦可针对病患。华佗为皆患头痛发热的倪寻和李延开了两种不同的处方,前者乃泻药,后者为解表发散药,只因倪寻是由于饮食过多而引起的头痛发热,病在内部,当服泻药,将积滞泻去;而李延则是着凉感冒,病在外部,当吃解表药,风寒之邪随汗而去,头痛也跟随治愈。”

“华佗此法是于病情,而我们在面对性情各异,配合度各不相同的病患时,也可‘对症下药’,顺者柔之、逆者刚之,八面玲珑,只为救人治病。”

“好一个‘顺者柔之、逆者刚之’!”

乔檀腾地坐起,回想起秦萧轻松说服犟拐拐王辉星配合营养膳食的画面,不禁竖起了大拇指,“我也要像秦主任一样,面对不讲理的病人时,不卑不亢,以专业知识以理服人,以强大的气场‘hold住’病人。”

说着,她就单手捏拳,目光如炬。

“阿嚏!阿嚏!”

已然就寝的秦萧,似乎睡得并不踏实,眼皮不停颤动,忽地又打了两个喷嚏。

“谁在念叨我啊?”

他搓了搓发烫的耳朵,迷迷糊糊地嘟囔一句后,便翻了个身,复又睡去......

“县(腺)长?”

翻到最后几页,乔檀看到了一则关于内分泌科的工作简介与误区纠正,“内分泌科看啥病?糖尿病加各种腺:甲状腺、垂体、肾上腺、甲状旁腺、性腺、胰腺...所以,内分泌科的医生也叫县(腺)长。”

“噗!腺长这个说法形象又精准,只是不知内分泌科的前辈们晓不晓得他们的新主任给他们取的这个新外号?”

乔檀噗嗤一笑,“不过,县长确实比谢大伯听起来有气势。”

在C大附属医院内,各科医护人员都给自己的科室取了不同的别名,既是调笑,又是为繁忙紧张的工作增添一丝乐趣。

就比如内分泌科,原本叫“谢大伯”,只因在常人眼中,内分泌科就是专治糖尿病和甲亢的,而前者则属于代谢性疾病,所以,才被众人打趣为“谢大伯”。

他们营养科因与饮食脱不开干系,所以被戏称为“医院后厨”,而科室里的医护人员就被称作某大厨、某小厨。

王小博所在的急诊科则叫“急得板”,顾名思义,前来此处求诊的病人大多很着急。

乔檀母亲檀溪所在的妇产科被称为“送子大殿”,其父乔维所在的外科则是“来一刀”,而胡涂母亲杨阳所在的神外科却叫“神戳戳”。

至于胡涂所在的肛肠科,名字颇为不雅,但却是现任主任罗大美亲自提笔点名——搅屎棍。

“腺长..以后,我也要当一名腺长...”

乔檀迷迷瞪瞪地嘀咕一句后,便抱着手帐慢慢睡去......

“刘姐,这白粥也太素了,就不能加点鸡丁进去吗?”

次日清晨,当乔檀精神奕奕地来到王辉星的房间时,正好撞见刘蓉为其送餐,而他亦如前几日一般,对自己的膳食抱怨不满。

不过,兴许是被秦萧教育过,即便他抗拒乔檀为他配制的营养膳食,但至少不会似刚来那般,直接上手掀翻。

“你这么爱吃鸡,上辈子是和鸡有仇吗?”

乔檀笑着揶揄,给他递上一瓶从餐厅拿来的鲜榨果汁,“听过讳疾忌医的故事吗?”

“在语文书上读过。怎么了?我可没有讳疾忌医,这不是在乖乖吃药吗?”

王辉星接过刘蓉递来的药,皱着眉吃了进去。

“除了吃药,饮食也要配合,因为药物只能治愈病情,而你自身的健康则要从膳食和作息上改善,才能拥有一副好身体。”

乔檀于床侧坐下,循循善诱,“你之前说我们营养科其实就是医院的后厨,这个说法本没错,我们的日常工作确实是在为病患提供饮食服务,但也不尽然。如果普通医生和病患的关系是汽修工和破损汽车,那么,我们营养科和病患则是汽油和汽车的关系,有了足够的汽油,汽车才能上路,否则,即便汽修工把汽车修补得再好,汽车也无法启程。”

“所以,就算你康复出院了,汽油还是得继续补上,否则,没了汽油,你还能开上路吗?”

“嗯嗯嗯。”

王辉星一边喝果汁,一边频点头。

“咳!”

斜靠在门边的秦萧在见到这一幕后,忍俊不禁,偷笑出声。

“秦主任?”

乔檀回头,恰见他向自己勾了勾手,便起身向其行去。

“秦主任,那本漫画是你自己画的吗?”乔檀笑眯眯地问道。

秦萧没有回答,而是给她下达了新的任务。

“乔医生,现在王辉星的病情基本稳定,如果你手上暂无其他工作,麻烦你写一份关于慢性肾炎的营养指导报告给我。”

“慢性肾炎?是新的综合会诊吗?”乔檀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