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古巴红糖 不对,这男人不对劲
关里夏日里有蝉鸣, 关外这地方冷,只能伴着蛐蛐儿的叫声入睡。
夏芍哼第一声的时候陈寄北还没有察觉,可她紧接着又哼了第一声、第三声……
陈寄北一下子就醒了。
此刻听她说肚子疼, 他立即想起了晚上被自己炒糊的那盘菜,薄唇紧抿, “你是不是吃坏肚子了?”二话不说就要穿衣下炕, “我送你去医院。”
“不是,不是坏肚子。”夏芍还在被子里哼哼。
陈寄北哪里懂那些,三下两下穿上了衣服, 又把夏芍的拿了过来,要帮她穿, “去医院。”
去医院有什么用?医院又不管痛经……
夏芍觉得头也开始疼了, “说了不是坏肚子, 是大姨妈。”
“大姨妈?”陈寄北皱眉。
他显然没有这方面的知识, 夏芍无奈, 只能解释了句:“这是女人家的事, 你就别管了。”
陈寄北还在皱眉,夏芍已经忍着疼爬起身, 去箱子里找了早已备好的东西。
换好回来, 她又拿出一个输液瓶,可惜手上没力气,打了半天都没打开。
“我来。”陈寄北帮她把瓶塞打开, 又问:“怎么弄?”
“装点热水。”
这年代一没暖宝宝一没热水袋, 只能用这东西代替了。
可惜暖水瓶里根本没剩多少热水, 陈寄北一拎又放了回去,“我去烧,你先回炕上歇着。”
为了赶快烧好, 他没放太多水,烧上后也没在厨房等,重新回了屋里。
夏芍已经躺回了炕上,整个人蜷成一团,合着眼睛,脸上透出不正常的苍白。
这种病恹恹的样子在她身上很少见,哪怕是上次发低烧,她依旧有心思惦记她的鱼。活蹦乱跳的时候那张小嘴更是满嘴跑火车,有时看着挺聪明,有时又笨得让人生气。
陈寄北越看,唇抿得越紧,干脆伸出手,“是这里疼?”
掌下的小腹肌肤细腻,虽然也没多少肉,却有着和他不一样的柔软。
感觉到他的触碰,对方似乎往后缩了缩,可贪恋那份温暖,又停住了。
于是陈寄北清楚地感受到了那里的冰凉,和从内透出的丝丝寒意。
他皱眉,把另一只手也贴了上去,“怎么这么凉?”
可能是前几年太饿,饿得一年多没来,伤了底子,也可能是上次跳水救人凉到了。
小腹上的手掌有着粗糙的薄茧,掌心却足够热烫,夏芍闭着眼睛没说话。
见她身体没那么紧绷了,脸上痛苦也有所减缓,陈寄北知道这样有效,也没说话。
静夜里两个人就这么无声待着,直到水烧好的声音清晰地从外面传来,陈寄北才动了动。
夏芍似乎又有点迷糊了,他一动,她两只小手都抱了过来,将他紧按在自己小腹上。
和她的腹部一样,她的手指也是冰凉的,陈寄北以前偶尔触碰到却没有注意的冰凉。
陈寄北抿紧唇,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那瞬间他甚至在想,要不就这么一直捂着算了。
可她身体太凉,这点温度显然不够,他还是俯身抱了抱她,“你乖,我去装热水。”
那一抱很轻,夏芍也不知感受到了没有,整个人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陈寄北干脆把自己那条毛巾被也盖到她身上,这才快步去厨房,灌了一输液瓶热水给她。
热水瓶塞到被子里,夏芍立即抓住,下意识紧贴在小腹上。陈寄北站在炕边看了看她,又转身回厨房,不多会儿端了一碗姜汤,“先别睡,把这个喝了。”
夏芍迷迷糊糊睁开眼,接过来喝了一口,“甜的?”
是啊,甜的。
上回她跳水救人,不是嫌他做的姜汤辣,还吐舌头?
陈寄北什么都没说,看着她把姜汤喝完,出去将碗刷了,又在锅底添了把火。
再回来的时候,夏芍裹着两条毛巾被,已经睡了。灯光下长睫微微抖颤,眉心还轻蹙着,平日里看起来那么高挑的一个人,缩起来却小小一只,透着脆弱与可怜。
陈寄北看着,不禁又想起上次她腿抽筋,脚踝也是纤细得仿佛一捏就碎。
她曾那样饿过,又中过农药,怎么能因为她平时都活蹦乱跳的,就真觉得她身体很好?
默默注视良久,直到那眉头再次松开少许,陈寄北才关灯上炕。
黑暗中他侧过身,将夏芍连人带被拢在了怀里。
夏芍后半夜的梦就没那么凶猛了,虽然肚子疼睡不踏实,身前和身后却始终有两个热源。尤其是身后,像是有个插电就热的趴趴熊紧紧贴着,把她从背到腰全暖了起来。
早上醒来,她还懵了两秒,才注意到小腹丝丝拉拉的疼痛和怀里的热水瓶。
要不是外面晨光大亮,厨房里还传来孙清做饭的声音,她差点以为自己才睡下没多久。不然这热水瓶怎么会这么热?就算是暖宝宝,睡一宿觉也该凉了,除非……
除非有人起早,给她换过水。
还有这炕。
自从天热了,他们家炕就不烧通宵了,只晚上做饭的时候烧一下,做完饭就将火熄灭。此刻她身底下却是热的,也不知道是早上才烧的,还是昨天半夜就烧上了。
夏芍想知道,但陈寄北不在,这男人又早起出去了。
到底还要上班,夏芍没在被窝里赖太久,还是爬起身,去外面洗漱。
孙清正在锅前打面子粥,听到动静还有些纳闷,“今天怎么这么晚。”
结果一回头,把她吓了一跳,“小夏你咋了?脸色这么差。”
夏芍肚子还疼,弱弱朝她笑笑,“我没事。”
孙清却连粥都顾不上了,“脸都白成这样了还说没事,你不是把那酒给你家小陈喝了吧?”
夏芍:“???”
夏芍还没来得及解释,孙清已经急忙忙又道:“说了让你自己喝,你给他喝干嘛?他本来就厉害。看把你折腾的,乍一看,像被哪个男鬼男妖精榨干了。”
不,她是被大姨妈这个小妖精榨干的……
眼见外面门洞处已经出现了熟悉的身影,夏芍赶紧解释,“不是,我是大姨妈来了肚子疼。”
“你大姨妈也来了啊。”孙清竟然有些失望,“我还想问问你那酒效果怎么样。”
效果可太好了,吓得她昨晚都做噩梦了,还做来了大姨妈……
夏芍怕她在陈寄北面前说穿帮,“孙姐你粥该糊了。”
孙清“啊”一声,赶忙回去看锅,“我这粥本来就没拨匀,再糊可毁了。”
她这边话音刚落,那边陈寄北就进来了,手里还提着不少东西。
夏芍有些意外,“你去买东西了?”
“嗯,买油条。”陈寄北把几根黄澄澄的油条放在灶台上,还有一大搪瓷缸子浓白的豆浆。
孙清一面盛粥一面看了眼,“这得早上三四点就去排队吧?”
这年头可没有琳琅满目的早市,麻花、油条、油炸糕,全都是国营饭店做的。自家想做也做不起,毕竟炸这些太费油,每月供应那点油根本不够。
有些人家条件差,买了油条也不舍得直接吃,都是切碎了炒菜用。
这东西也不便宜,□□票一对,一对一毛四,光有粮票和钱还不行,还得提前去排队,等着饭店的人出来发小票。发到手里的小票是一两、四两还是六两,全看脸和运气。
陈寄北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有熟人,竟然买了六根大油条回来。
那油条根根都有一尺多长,炸得外表焦黄硬挺,一看就知道特别酥脆特别香。
这还不算完,放下油条和豆浆,陈寄北又拿出两饭盒包子,“留着中午带饭。”
夏芍这何止是不用做早饭,午饭都不用做了。
陈寄北甚至都没让她动手,自己搬了炕桌拿了碗筷,还摸了摸夏芍手里的热水瓶,“不用换。”
孙清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小陈,平时跟小夏是这么相处的吗?
看不出来啊!
他家姜百胜只是长得黑,小陈可是真性子冷,一看就不好亲近。他和小夏刚搬过来头一个月,跟他们两口子加起来没说上十句话,她都不知道小夏怎么跟他过的。
结果就这么个性子冷的人,大早上三四点排队给媳妇儿买油条,还管媳妇儿肚子疼不疼……
孙清啧啧两声,回去看到姜百胜还光着个膀子,在炕上睡得正香,她突然有点不爽。
“起来了。”孙清一巴掌糊在了姜百胜脸上,“人家小陈去给小夏买油条都回来了,你还睡!”
姜百胜都被拍懵了,一激灵,“啥?你说啥?”
“我说小陈大早上就去给小夏买油条,我没指望你也跟着学,你好歹给我起早点,别等吃饭了再让我叫。同样是来例假,这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姜百胜:“……”
姜百胜要是晚生个几十年,一定会知道这世上有个词,它叫内卷。
然而陈寄北一点没有在卷别人的自觉,吃完饭刷完碗,还问夏芍:“我帮你请假?”
夏芍摇头,“已经没那么疼了,就不耽误工了。”
听夏芍说还要去上班,陈寄北皱起眉,“一来好几天呢,总不能天天在家歇着,再说这东西每个月都来。”
“每个月都来?”陈寄北眉头皱得更深。
估计跟他说他也不懂,夏芍没再解释,起身准备给输液瓶换热水。
陈寄北没让她动,接过手帮她换了,见她拎好饭盒,又把坐垫放到了车后座上。
两人和往常一样先来到食品厂,陈寄北却没和往常一样离开,而是跟夏芍一起进了单位。
夏芍有些疑惑。
陈寄北没多说:“我找一立有点事。”
夏芍本就没精神,也就没再问,抱着热水瓶走了。陈寄北在酿造车间的一层小楼找了一圈,听说何一立还没来,又回到单位门口,站着等了会儿。
等了能有七八分钟,何一立来了,一边走一边还在打哈欠。
陈寄北一见他这副没睡醒的样子就皱眉,“你昨晚又干嘛去了?”
何一立被他吓了一跳,瞬间全醒了,“我昨晚什么都没干,真的!”
陈寄北看着他有些惊慌失措的脸,没说话。
何一立赶紧举起手,“我真什么都没干,更没去打牌,真的!不信你去问我爸,我这些天天天跟他一起下象棋,气得他一晚上骂我三遍,嫌我是臭棋篓子。”
怕这话没有说服力,他还把兜翻出来给陈寄北看,“我真不是去打牌,现在我开了工资全交给我妈,她一个月就给我一块钱零花钱,买烟都不够,哪来的钱打牌?”
自从郑大奎出事,何叔何婶儿管他特别严,别说不给钱,下班在外待久了都要小棍伺候。
那小棍还是当初抽他用的,何叔就没拿回去,一直放在门后顺手的地方。
“没去你慌什么?”陈寄北望着他。
“我、我没慌啊。”何一立低下脑袋,“我这不是怕你觉得我死性不改,对我失望吗?”
陈寄北没说话。
何一立偷偷抬眼看他,他还是没说话。
这下何一立更慌了,甚至有些沮丧,“大奎和马小宝都那样了,我能不长记性吗?我爸也跟我说了,大奎他们当初非要拉着我玩带彩的,就是想坑我。我那脑智商,下象棋都玩不过他一个老头,还想赌钱,早晚让人连裤衩子都坑得精光……”
他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努力证明着自己的清白。
结果陈寄北沉默半晌,突然低声问:“女人肚子疼,你知道怎么办吗?”
“啥???”何一立整个人都听蒙圈了。
陈寄北轻咳一声,冷着脸,“就女人肚子疼。”
怕何一立不懂,他又皱着眉补充:“就是每个月都要来,一来好几天那个。”
“我又不是女人,又不是大夫,我哪知道?”
何一立觉得自从结了婚,自家好友画风就有些不对。以前下了班就和他在一块,东摇摇西晃晃,可自在了;现在下了班就往家跑,好像回去晚了也要被小棍伺候。
当然他媳妇儿温温柔柔的,又贤惠,肯定干不出来那种事,可他怎么关心起女人肚子疼了?
何一立小心翼翼问:“是不是你媳妇儿不舒服?不舒服赶紧找人看看。”
陈寄北:“……”
陈寄北这个光棍儿也没比自己好多少,“你要是不懂,回去问问何婶儿和你妹,帮我问。”
……
夏芍脸色发白,怀里还抱个热水瓶,郭姐和张淑真都是过来人,一看就懂了。
“肚子疼?”郭姐给她倒了杯热水。见夏芍点头,又去翻储物柜,“正好我这里有红糖。”
郭姐家黄哥是林场的,挣得多,拿出来的红糖是这年代能买到最好的古巴红糖。糖色比普通红糖要深,呈棕褐色,冲出来也没有普通红糖那么强烈的甜味,却很香。
夏芍接过来喝了口,“谢谢。”
“这算什么?平时我也没少跟你蹭吃蹭喝。”郭姐不怎么在意,又低声问她:“我看你上个月没这样,你是平时都不疼,还是月经不调,上个月没来?”
“前两年闹饥荒,我在老家没吃饱。”
夏芍一说郭姐就懂了,“那你可得好好补补,月经不调是大事,以后还会影响要孩子。”
听她说到要孩子,夏芍心一提。
还好不是谁都是孙清那种老司机,郭姐只是嘱咐她要怎么调理,“今天你先歇歇,活我们几个帮你干了。你别不好意思,等你好了,多给我们做点好吃的。”
张淑真也跟着点头,“多做点辣的,正好我现在身子不重,还能帮你干动。”
这要是让周雪琴知道,又得气死。
周小梅不干活,大家集体排挤她;夏芍还没说不干活,却有人抢着帮她干。
晚上下班,陈寄北又去饭店买好了饭,袋子里还拎了一大堆东西。
他往外拿饭盒的时候夏芍看了看,看到一包和郭姐一样的古巴红糖,明显是给她的。还有几块药丸子一样的东西、一些干艾草,甚至一瓶新买的黄酒。
“不做鱼不做肉的,买这个干吗?”夏芍有些疑惑。
陈寄北没说话,吃完饭,等她病恹恹躺在炕上翻连环画,却热了半杯黄酒,给了她一粒药丸。
“这是什么?”夏芍拿着那黑乎乎的东西。
“鹿胎膏。”陈寄北说,“何婶儿给的,说吃上不那么疼。”
何婶儿是过来人,家里也有女儿,会有这些倒不奇怪。只是夏芍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她肚子疼,昨晚又没睡好,现在脑子钝钝的,失去了往日的灵光。
直到晚上睡觉前,陈寄北给他端过来一盆泡脚水,里面是煮好的干艾草。
肚子里的热黄酒暖暖的,到现在还残留着些许热意。脚下的泡脚水更是散发着丝丝热气,泡暖了她冰凉的双脚,又一路向上,暖向她隐隐坠痛的小腹。
夏芍感觉没那么难受了,困意也随之袭来。
只是还没等她打起瞌睡,就看到陈寄北试了试水温,又往里添了些热水。
她一下子醒了。
不对,太不对了!
哪有好哥们生理期,能照顾成这样的?
前世那些所谓的直男,女朋友生病了,都只会说多喝水,早点睡,照顾好自己别太累。
而且昨天半夜他还什么都不懂,今天就知道鹿胎膏能调理月经了,还给她烧艾草水泡脚……
夏芍脚趾动了动,“你去找何婶儿问的?”
“找何一立问的。”陈寄北盯着水盆,没抬头。
何一立中午回家吃饭,下午来上班,就丢给他这袋子东西,还支支吾吾教了他怎么用,“下回你可别找我问了啊,我妈还以为我处了对象,抓着我问了半天。”
不过他不说,夏芍也想起来他早上说有事找何一立,水盆下的脚趾又抠了抠,替他抠的。
大男人找人问这些,跟去超市问卫生巾买哪个有什么区别?
夏芍实在无法想象这男人一向眉眼冷峻,当时是怎么说出口的,又是什么表情。
不过现在更重要的不是这个,是什么好兄弟能做到这种程度,社会主义好兄弟吗?
不是夏芍心太大,主要她是看过原书的,而原书里,大佬就是个孑然一身的工作狂人设。
本来就够先入为主了,新婚之夜这人还离她远远的,表示对她没兴趣。人家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她要是一有点什么就往歪里想,岂不是自作多情?
可她没往歪里想,这男人怎么越来越往歪里跑了呢?
夏芍没敢妄下定论,正好她也困了,决定先睡觉,明天再观察观察。
也不知道鹿胎膏和艾草泡脚哪个起了作用,次日起来,夏芍痛经的症状又减轻了不少。
于是她暗搓搓开始观察陈寄北,看他又去排队买饭,看他忙里忙外,接送自己上下班。
然后她就揪住了好几次这男人偷偷看她,每次她看过去,他又一脸冷漠移开视线。
又到了晚上泡脚时间,夏芍翻着连环画,突然说:“也不知道李家现在怎么样了。”
陈寄北本来在刻东西,闻言刻刀立即停了,蹙起眉。
夏芍假装没看见,“这两天我没去买菜,也不知道李大爷是不是真走了,程经理去没去上班。”
“你还想帮他们说和说和?”陈寄北憋不住开口了。
这阴阳怪气的语气太过熟悉,此刻夏芍再听,竟然有一种了然之感。
她接着翻了一页连环画,“说和倒不至于,那是人家的家务事,我管不着。”
陈寄北从她身上收回视线,刚要继续刻,她接着又道:“我就是有点唏嘘。早知道李家是这种人家,还不如别跟他们家结亲,定我们村村南的黄一胖。”
“黄一胖?”陈寄北动作又停了。
夏芍睁着眼睛说瞎话,“对啊,老黄家一胖。虽然他们家条件没有李家好,但这人比李宝生高,比李宝生好看,比李宝生有工作能力,家里还有亲戚在县里……”
都没等她说完,陈寄北就放下东西出去了。
夏芍转头,果然发现他在院子里抽烟,一个人生胖气。
确定了,这人的确对她有点意思。
不然这么敏锐的一个人,也不会连黄一胖是她拿来气李来娣的那个傻子都没发现。更没发现她后面和李宝生那些对比,换种说法套在他身上正好合适。
不过他是没长嘴吗?
该说的时候不说,不该说的时候瞎阴阳怪气。
就他这样,难怪在书里单身了一辈子。
不,现在书里的内容也不能全信了,至少她就不会再跑去给男女主当保姆。
说实话夏芍很吃惊,但她这人一向想得开,不至于因为发现陈寄北对她有意思,就纠结得难以入眠。更不可能对书中人物有什么滤镜,立马激动无比去找大佬贴贴。
这男人不是不爱说话,还总生胖气吗?让他生好了,等他能好好说话了再说。
夏芍稳得很,擦擦脚,去外面把水倒了。
倒完回来放下行李,想想又把陈寄北那套也放了下来。
等陈寄北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夏芍已经睡了,继那天半夜痛醒之后,脸上难得有了点红润。
只是……
看着突然又离开半米距离的两套行李,他沉默半晌,悄悄往一起拽了点。
夏芍没反应。
他又悄悄拽了点,察觉到夏芍翻身,又下意识停手。
不过夏芍始终闭着眼睛,好像并没有要醒。直到他把两套行李拽靠到一起,也没有发现。
这回看着顺眼多了,陈寄北关灯,脱衣服上炕。
正准备像前两晚一样把人搂过来睡,他顿了顿,低声唤:“夏芍。”
夏芍呼吸绵长,恍若未觉。
陈寄北这才把毛巾被盖到夏芍身上,伸出手,将那个纤细的身影圈进怀里。
然后他就被人踹了一脚。
夏芍整个人都从他怀里溜了出去,只留给他含糊的一声:“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