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月饼 男人喝了受不了,女人喝了男人受……
李宝生和王小春不清不楚, 程文华就觉得够恶心了,没想到李家还能干出更恶心的事。
如果李家直接悔婚,跟夏家说这门亲事不成了, 都没这么恶心人。他们却拖了夏芍四年, 还准备继续拖下去,要不是夏芍反应快,还不知道会落个什么下场。
夏家当初还帮过李家, 他们都这么对夏芍, 那她呢?
她爸现在是经理,李家还要求着他们, 可他爸早晚会退休,早晚有不是经理的那一天。
程文华是性子好,不是傻。那种靠岳家起家,发达之后反而恩将仇报的,她又不是没见过。
李宝生这人耳根子软,没什么大主意,未必会做得那么绝, 但李家有的是人愿意帮他拿主意。李常顺和田翠芬让他悔婚,他就悔了, 要是李常顺和田翠芬让他离婚呢?
何况这个人在男女方面还黏黏糊糊拎不清。
今天有王小春,明天再来个张小春、赵小春,也娇滴滴叫他“宝生哥”,掉几滴眼泪……
他还会被哄得找不着北。
程文华不想每天都要担心这些, 更不想父亲老了老了, 还要跟着自己糟心。
没再看李宝生那张震惊的脸,她搂住小女儿,跟父亲道:“走吧。”
程经理看都没看李宝生, 也坐到了车沿上。
眼见赶车人一扬马鞭,马儿小跑起来,李宝生这才反应过来,追在后面,“文华!文华你跟我说清楚,离婚是什么意思?”
程文华却连头都没回,只是叫赶车人加快速度,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不好了!老李弟妹不好了,你家儿媳妇要跟宝生离婚!”
李家刚开饭,就有人过来报信,惊得田翠芬筷子都掉了,“你说什么?谁要离婚?”
“你家儿媳妇文华啊,东西都搬走了。我刚路过那边,还看到她坐着马车。”
对门老王婆最爱打听东加长西家短,但这么慌里慌张跑来报信,还是头一回。
这下谁还顾得上吃饭,全跑了出去。
李来娣最为不解,“她自己不小心摔的,关我哥什么事?凭啥跟我哥闹离婚?”
老王婆就跟在后面,“说是跟什么王小春有关。”
“王小春?”李来娣压根不知道这个名字,待要再问,几人已经跑到了李宝生家所在的胡同。
程文华还坐着月子,竟然要回娘家,本来就够引人注目了。两人又是提什么王晓春,又是提离婚,围观的人就更多了。
几人赶到的时候,外面还有不少人在议论。
“小李这是外面有人了吧?”
“老丈人是他爸的领导,他也敢在外面有人?他怎么想的?”
“谁知道。”
“我就说小程养得好好的,怎么早产了……”
顾不上外面这些人,田翠芬直接冲进去,看到失魂落魄的李宝生就问:“到底怎么回事?”
她又不是受虐狂,上赶着找不痛快。自从程文华那边有了人照顾,她虽然还是每天去,待的时间却少了,今天下午甚至都没去,压根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李宝生既震惊又茫然,“我一回家就看她收拾东西要走,还以为她是要回娘家,结果她跟我说她要离婚……”
“那你也不知道去追?”
“我追了,没追上。”
“她就为了那点事要离婚?”田翠芬还是觉得不信。
李常顺也皱起眉,“这都过去好几天了,突然要离婚,你是不是又干什么了?”
“没有啊,我还给大丫买了地果。”
见他一问三不知,田翠芬急了,“老李,这可怎么办?”
好不容易攀上的好亲家,说离婚就离婚,李常顺脸色也不好,“先去道歉。管她是因为什么要离婚,道歉准没错。”
一行人又跑去了程文华娘家,却扑了个空。
“你不说他们走了吗?”看着院门上落着的锁头,田翠芬狐疑地问儿子。
“是、是走了啊。”
可这程家根本没有人。
田翠芬和李宝生不由都看向了李常顺,李常顺皱皱眉,“等吧。”
“这得等到什么时候?”李来娣完全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在这等。
李常顺没看她,只望着田翠芬和李宝生,“既然是道歉,就该有点诚意。万一他们回来,咱们却走了,人家会怎么想?连这点时间都不愿意等,还道啥歉?”
可万一他们不回来了呢?
李来娣还想问,见父母和哥哥脸色都很凝重,到底把嘴闭上了。
一家人饿着肚子,直等到月上中天,也没看到程家父女回来。
第二天早上他们又来看了一眼,还是没人,就连单位程经理都没去。
一连两天,他们都在到处找人,可不仅程经理没来上班,托儿所那边大丫也没去。田翠芬找人找得嘴都起泡了,没等到程经理上班,先等到了李常顺的调任。
“去蔬菜五商店当会计,为什么?”
“我哪知道为什么?副经理就跟我说上面看重我,让我去那边历练历练,做出点成绩来。”
“那不是好事吗?”李来娣只听到了“上面看重”几个字。
田翠芬差点被她蠢哭,“你爸一个会计,又不是一把手、二把手,怎么做出成绩来?而且一商店是什么规模,五商店是什么规模,连一商店三分之一都赶不上。”
这事看起来是平调,可跟被贬了有什么区别?
何况副经理年底就要退休,李常顺还想再往上升一升,调走了还怎么升?
他看向李宝生,“你到底怎么又得罪文华了?”一向那么惯儿子的人,脸色也变得无比阴沉。
程文华走后,李宝生这两天都住在家里,闻言没吭声。
“说啊,你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又跟那个王小春搅一起了!”
“我哪跟她搅一起了?顶多跟她说了两句……”
“还说没搅在一起!”李常顺差点没让这个儿子气死,“你脑子是有坑吗?她能给你带来什么?是能让你爸当上经理,还是能给你妹妹安排工作?她自己都还是个临时工!”
“真没有!就是文华走那天下班说的,文华之前就开始收拾东西了。”
程文华都走了好几天了,李宝生始终不肯相信她真要和自己离婚,“文华那就是说气话,过两天等她气消了,我再哄哄她,给她和她爸赔个不是就好了。可能是有人听说咱们两家闹不愉快,给你下绊子,爸你先去报到,不想待再让文华她爸给你弄回来。”
李常顺听得血压都高了,“你以为人事调动这么容易吗?我这就是文华她爸整走的。”
“不能吧?”李宝生显然不信。
“你想想五商店在哪!”
“在、在……”李宝生说不出话了。
他想起来五商店在哪了,就在王小春家附近,他还去给王小春买过冰棍儿。
李常顺表情难看,“她爸肯定托了关系弄的,就算是经理,也没权力想调走谁就调走谁。你不是喜欢给那王小春帮忙吗?他这是让咱家去可劲儿帮。”
“难道文华真要和我离婚?”李宝生喃喃,“怎么可能?她怎么会跟我离婚……”
李来娣也没想到会这样,不过这几天她倒是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哥你搭理那个王小春干嘛?现在好了吧?嫂子要跟你离婚,我还能找谁办工作?”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你那工作!”
田翠芬狠瞪她一眼,“再说她想离就能离?你哥不签字,她离个试试?宝生你别上火,过两天你老丈人上班,妈去求他。真当女人离了婚日子好过啊,咱们离了婚,照样找大姑娘,她可就只能找二婚的了。听妈的别上火,说不定过两天她自己就跑回来了……”
夏芍知道李常顺被调走的时候,之前做的月饼已经回好了油。
干燥坚硬的表皮变得油润润的,轻轻一掰,就会软软地裂开,露出装满馅料的内里。
老罗给每人都掰了一块,“尝尝,要是有哪里需要调,报价前还可以重做。”
枣泥、豆沙都是常见的馅料了,比较让夏芍惊艳的其实是五仁。
江城本地的野生山核桃仁实在好吃,虽然抠起来费劲,卖得也贵,但一口下去又油又香。
酥皮月饼也别有一番风味,这类月饼后世卖得少,主要是不好运输。但皮真的好吃,拿在手里就像一个大号的酥饼,稍微用力一点,上面的酥皮就会掉下来。
广式月饼的口感则有些类似纸杯蛋糕,比较松软,饼身也比其他月饼要高。
这是唯一一个在和饼皮时还要用鸡蛋的,饼皮也和得最稀。烤制时需要和铁模子一起烤,这些铁模子还需要提前在油里泡过,这样饼皮膨胀起来才会在模子里卡出形。
夏芍偏好蛋糕的口感,对这个也比较喜欢。
几人吃了一圈就半饱了,等到问意见的时候,都说挺好吃。
王哥不是那么爱吃甜的,掰得都是最小块。张淑真倒是爱吃,可这年代大家肚子里都缺油水,她吃哪个,觉得哪个又香又甜,完全给不出有用的意见。
郭姐自诩粗人,见大家都没意见,她也没有,只有夏芍被问到的时候沉默了下。
见她那块糖馅的只咬了一口,老罗问:“你有什么建议,只管说,让你们尝就是让你们说的。”
夏芍想了想,“这个糖是不是放多了?有点咸。”
配料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她前世三高盛行,大家买月饼都尽量少油少糖,怕胖的人更是一块都不敢吃。这里一斤面却足足放了八两糖,岂止是有点咸,一口下去吃得她发齁。
听她说,郭姐和张淑真全都看了她一眼,生怕她把老罗惹不高兴了。
这可是全车间最大的师傅,车间主任都要听他的。夏芍还只是个临时工,这么说太冒险了。
倒是王哥还算镇定,他知道老罗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果然老罗听了没说什么,掰开一块自己细品了品,“好像是有点咸。”
他这也是年轻时在店里做学徒,跟师父学的,后来来了食品厂,配方一直没改过。主要是年年问,年年大家都说好吃,他不好甜的,也就不改了。
“这个糖得减点。”老罗沉吟,“不过糖馅的本来就是以糖为主,再减就不好吃了。”
他毕竟是老师傅,很快就有了解决办法,正要说,却看到了旁边的夏芍。
一个人有没有想法,看眼神就能看出来。他说这话的时候,王哥、郭姐和小张都是一副静等安排的表情,只有夏芍微垂着眼帘,若有所思。
老□□脆不急着说了,“小夏,你有什么想法?”
他是糕点车间最大的师傅,从来都只见他指挥别人做事,什么时候见他问别人的意见了,问的还是个才来一个月的临时工……
几人都诧异地看向了夏芍,就连夏芍自己都有些意外。
不过老罗这几天对她指点颇多,既然老罗问,她也就说了,“可以把糖减少,多放一点油提香。纯糖馅的卖得便宜,本身油放得就少,一斤面只有二两油。”
跟老罗想到一块儿了。
老罗脸上的褶子都笑了出来,点点她,“不错,脑子很灵。你过来帮我配料,七两糖和六两糖的咱们各做几斤,五两的就不用做了,看看哪个更好吃。”
那边一老一小忙上了,郭姐悄悄看向王哥,“老罗很喜欢小夏啊。”
“师父喜欢一点就透的。”王哥说。
如果他是老罗,他也喜欢夏芍,学得又快又好还能举一反三,省了多少事儿。
“小夏的确很聪明。”张淑真有点羡慕,但她知道自己做不来。
让她干活行,以前没怀孕的时候,流水线生产她不比男工差,让她弄配方她就不行了。
说到这里,郭姐忍不住挤挤眼,“还好周雪琴没在这,这要是让她看到,肯定得气死。”
他们也知道周雪琴暂时被停职了,不能说有点高兴,只能说大快人心。
就连留在车间那几个,都说没了人折腾来折腾去,他们干活都轻松多了。就是周雪琴每天拉着个脸,活像刚刚死了爹妈,昨天还跟来嘲笑她的吴班长吵了一架。
要是她知道夏芍愈发得老罗的青睐,还不知道得怄成什么样。
果然晚上下班,几人迎面碰上周雪琴,周雪琴把脸一拉,转身便走。
郭姐他们心情正好着呢,也不在乎。上午试吃过那几份月饼,剩下的老罗全给了他们,每人都分到了三四块完整的,也难怪人人都巴望着能被老罗选中。
陈寄北爱吃甜的,夏芍给他留了两块,剩那一块拿去给了对门孙清。
“这么早就有月饼了?”孙清很吃惊。
月饼这东西需要粮票,因为油大糖大,卖得还贵。她和姜百胜两个人,每年也只舍得买一斤尝尝。而一斤月饼只有四块,夏芍拿给她这一块就是二两半。
“我们单位试做的样品,我分了点。”
夏芍直接把用纸包好的月饼放到了桌上,小声问孙清:“上回我让你帮我做那个,做好了吗?”
“做好了。”孙清也放轻声音,从柜子里拿出一小块布料。
见外面没人,她还在胸前比划了下,“布料这么少,真能穿啊?”
这年代没什么内衣,女性穿的多是自己缝制的小背心,从上到下一溜儿米粒大小的扣子,勒得特别紧。以前夏芍瘦,还没什么,最近长了点肉就觉得难受了。
于是她照着前世内衣的样式,悄咪咪找孙清做了个,效果肯定没那么好,但总比背心强。
果然孙清手艺够好,真给做出来了。没有海绵垫,她密密在里面缝了几层柔软的纱布做托;没有弹性布料,她就在外面加了两条松紧带,扣子正好开在胸前。
“你这也太厉害了!”夏芍忍不住赞叹。
“那必须的。”孙清听得很受用,还摆摆手,“别跟我提钱啊,你都给我月饼了。而且多亏了你那条布拉吉,最近我又接了不少活,今年都靠你接了两回了。”
夏芍本就长得漂亮,又会打扮,都快成了这几条街的流行风向标了。
正好她家对门就有裁缝,找谁模仿,也没有孙清模仿得好,孙清可是跟着沾了不少光。
“我看你这个……背心也不错,可惜不能穿在外面,不然我又能挣一波。”
不,姐姐你错了,后世挺多人把这东西穿在外面的,布料比这个还少。
当然这个夏芍不能说,“你要是喜欢也可以做一个,比背心凉快。”
“我做了。”孙清鬼鬼祟祟又拎出来一个,“今晚我就穿上,给你姜哥看看。”
“???”
夏芍觉得不太对,内衣是白天穿的啊,晚上谁穿这个?
结果孙清给她展示完内衣,又向她展示了另一样东西——一大玻璃罐子酒。
那罐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要的,足有近一尺高,里面泡着些奇奇怪怪的药材。
夏芍还没到秃顶的年纪,养生知识有限,只能认识个人参**之类的,枸杞能勉强跟五味子区分开,再多就不知道了。于是她看得不明觉厉,“这是什么?”
“鹿鞭酒啊,鹿鞭和红参泡的,我找人弄了好久才弄到。”
孙清一脸神秘,“据说非常有效,男人喝了受不了,女人喝了男人受不了。”
夏芍:“……”
突如其来的车碾了夏芍一脸,她觉得这样的孙姐她有点受不了。
“今晚我跟你姜哥就一人喝上二两,肯定能三年抱俩,五年抱仨。”孙姐放完豪言,又拍拍夏芍,“不过你就不用了,你们家小陈厉害着呢,再喝你该哭了。”
夏芍:“……”
妈妈孙姐家太危险了,她想回家!
想到就做,夏芍当即抱起新内衣,“祝你和姜哥马到成功。”赶紧溜了。
回去刚把内衣放好,孙清又跟了过来,手里还拎了个酒瓶子。
一见那酒瓶子夏芍就眼皮跳,果然孙清压低声音,“我又想了下,你还是有这方面需要的。”
老司机一脸我对这方面很有研究,“你想啊,男人喝了受不了,女人喝了男人受不了。你家小陈平时不喝你都受不了,你正应该喝点,才能跟他打成平手。”
打成平手是这么用的吗?夏芍都快不认识这几个字了。
她赶忙推辞,“不用了,我们不着急要孩子,你还是留着自己喝吧。”
“没事儿,我配了两副呢。”孙清把酒瓶子往她怀里一塞,“记得喝啊,不够再管我要。”
夏芍尔康手还没伸出去,孙清已经利落地走了,还和陈寄北打了个照面。
“什么记得喝?”陈寄北目光落在夏芍怀里的酒瓶上。
“没什么。”夏芍想也不想抓起一块月饼塞他嘴里,试图用甜食堵住他的嘴。
塞完才发现她抓的是自己咬过那半块,正要收回来,男人已经就着她的手咬了下去。
陈寄北睫毛浓密,垂眸时眼眸略长,比他寒着眼睛看人的时候少了几分锋利,多了一分安静。他神色认真,一口沿着夏芍那个牙印咬下去,还仔细嚼了嚼。
“好吃吗?”夏芍下意识问。
陈寄北顿了下,黑眸看她,“甜。”
一斤面足足放了八两糖,都发齁了,能不甜吗?
不过这男人就爱吃甜的,难怪不嫌弃她的牙印。
夏芍拿起另一块,“你吃这个吧,那块我咬过了。”
陈寄北没接,拿起咬过那半块又咬了一口,目光重新落回酒瓶上,“这是什么?”
还是没绕过去,夏芍也顾不上月饼了,“没什么,就是粮食酒,孙姐给的。”
她准备把这个当普通酒先跟别的放一起,过后再说,反正陈寄北平时不喝酒。
结果孙清准备得挺好,没到晚上就惨遭滑铁卢,她家亲戚来了。
姜百胜当时还没回来,夏芍正在炒菜,听到孙清叫她,只能先让陈寄北帮自己炒两下。
等她找到孙清要用的东西送到厕所,再回来,锅里已经传出了糊味。
原本脆生生的小青菜全黑了,干巴巴趴在锅底。陈寄北手拿锅铲站在锅边,人都是懵的。
见夏芍看过来,他抿抿唇,准备把菜盛出来倒掉,“我重做。”
“算了,就这么吃吧,反正都吃月饼了。”
也不知道是晚饭没吃好,还是被孙清的凶猛吓到了,夏芍竟然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自己把那一整罐药酒全抽干了,兽性大发,准备找个小鲜肉干点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事。然后找啊找,找啊找,竟然看到了正在换衣服的陈寄北。
理智告诉他不能对好哥们下手,身体告诉她这个小鲜肉真香。
就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小腹一坠,忍不住痛呼出声。
“夏芍!夏芍你怎么了?”
迷迷糊糊中有人叫她,夏芍哼哼,“我受不了……不是,我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