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公司
“超刀”项目的临床实验完成后，紧接下来就是专家评审。这个过程没有遇到任何的障碍，毕竟实验数据以及现场手术的效果足够说服参加评审的所有专家。
“超刀”的发明开创了无创手术的先河，学校、卫生部都非常重视。因为林南在此之前还发明了伞状扩张器以及创新性地编程出了外科手术模拟系统，后来又补充了微创和显微外科手术的内容，在学校的申报和争取下，林南破格获得了正教授职称。
除此之外，学校还在附属医院设立了“超刀治疗中心”，由林南担任这个中心的主任。与此同时，在省政府的帮助下，“南博医疗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在省城的高新技术开发区正式成立。
公司的名字是林南取的，用了他自己以及儿子名字中的各一个字，为此吴双还高兴了许久。
经过权威机构评估以及学校的建议，林南的“超刀”专利估值1个亿。林南用自己10%的股份抵扣了吴双挪用的那笔资金，在经过学校同意后，祝衡阳又出资2000万获得了林南手上20%的股份。
因为童小天是最先加入“超刀”项目的工作人员，林南给了他5%的股份。附属医院也因此很快解决了童小天和小冉的编制问题。
接下来公司股东按照股份比例一共出资1000万元作为项目启动的前期资金。这时候林南才发现祝衡**本就不缺钱，他以前的那些说辞不过就是为了获得“超刀”的专利。
不过林南并没有因此多说什么，毕竟是吴双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情，更何况祝衡阳还考虑到自己与他的关系，并没有将吴双诉诸法律。
吴双也已经对自己曾经做下的事情感到后悔：“林南，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可理喻？”
林南酸溜溜道：“现在我才发现真正了解你的人是陈诵。我去找过他，他说你心里面一直有一个梦想。我愿意帮你也是因为你的那个梦想。我知道，梦想对一个人有多么重要。”
“那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个好医生，最顶尖的医生。”
“最顶尖的医生是什么样的？”
“我也不知道。但至少我可以解决别人解决不了的问题。比如赵宏亮，如果他的肝癌还没有到晚期，如果那时候我的‘超刀’已经发明出来了的话，也许我就能够治好他。”
“你的梦想可是要比我厉害多了。”
“不，每一个人的梦想都不简单，关键是要一直坚持不懈地追求下去。”
“是啊，不然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林南，想不到现在你比我还有钱了。”
“这笔钱暂时还不能用，很可能公司接下来还需要大量的资金。”
“你知道公司该怎么运作吗？”
“我就是不懂啊。吴双，要不你替我去做这个公司的董事长吧。”
“学校会同意吗？”
“我去问问。”
林南询问的结果是：林南可以委托吴双行使董事长的权利，不过事先必须要得到公司董事会的认可。
然而祝衡阳却坚决反对这件事情，而且他还把有些话说到了明处：“吴双的能力是不错，不过她并不适合当公司的一把手，一方面她没有大局观，另一方面有时候不讲原则，这两个方面的问题对于一家公司来讲都是致命的。”
林南默然。祝衡阳虽然没有详细说明吴双具体的问题，但林南知道他说的确实是事实。比如当初吴双不同意祝衡阳兼并那家药厂，还有这次挪用公司资金的问题等。
江南医科大学派出的股东代表叫谢进，他目前在学校担任的是校长助理的职务。林南听说接下来将由陈诵去顶替他做校长助理。谢进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劳烦林教授你了。”
林南无奈，只好将情况如实地对吴双讲了。吴双听了后叹息着说道：“祝衡阳说得对。如果我是他的话就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林南问道：“你这是在责怪他？”
吴双摇头：“不，我说的是事实。所以，祝衡阳才是真正做大事情的人。陈诵也是。其实你也并不适合做这个董事长，搞不好今后会被祝衡阳牵着鼻子走。”
林南道：“只要他说的是对的，被他牵着鼻子走也不是不可以。”
吴双道：“那可不行，到时候你被祝衡阳卖了都不知道。”
林南不以为然：“不是还有校方的股东代表在吗？而且他还是公司的总经理。”
吴双点头：“所以你要多和他沟通，不要祝衡阳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林南并没有全然把吴双的话放在心上，现在他主要的心思都放在了“超刀”治疗中心这件事情上面。
童小天可以说是因祸得福，不但疾病得到了彻底治疗，他和他老婆两个人的工作也得到了解决，除此之外还拥有南博公司5%的股份，这一切都激发出了他极大的工作热情。
林南对他也非常放心，不但将“超刀”治疗中心的日常事务都交给了他，最近正在进行的治疗中心的装修设计也都是由他在负责。
童小天对林南说道：“装修设计之前必须要先有‘超刀’的样品，这样才好布线、留出今后安放设备的位置。”
林南点头。关于这件事情，最近祝衡阳和谢进都已经提了出来。林南想到导师曾经的提醒，于是就提出去请一家专业的医疗器械设计机构专门做这件事情。
祝衡阳道：“专业的事情让专业的人去做，我赞同。不过说实话，国内这方面的设计单位水平可不怎么样，要请就得请国外的专业团队。你看看人家的CT、核磁共振，设计得多漂亮，多人性化。”
谢进道：“目前我们的资金就那么多，接下来还要建厂房，购买生产设备，还是应该尽量节俭一些为好。”
祝衡阳道：“我不是崇洋媚外，医疗器械的外观设计确实非常重要，它对我们今后的定价起到关键性的作用。我们的‘超刀’想要成为全世界知名的品牌，就必须首先在外观设计上面下功夫。”
谢进道：“外观确实重要，不过功能更是关键，特别是操作上的简单便捷，这更是重中之重。所以接下来我们需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
这时候林南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功能上我这里有个人，说不定他的想法能够达到我们的要求。”
林南说的是当年给他做伞状扩张器的那位郑工。当天下午林南就去找到了他。
郑工问林南：“你的这个东西具体需要达到什么要求？”
林南道：“这套设备的核心是产生超声波的设备。这个您不用管，我们可以找厂家定制。关键的是超声波的调控……”他将两根手指交叉在了一起，“就是对超声波聚焦在一起时的那个点的操控。”
郑工想了想，摇头道：“这个我做不了。最便捷的操控就是让它电脑化，这就涉及专用芯片，所以你最好还是去找这方面的研发机构。”
林南这才知道自己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他问郑工道：“我看您的身体还非常的硬朗，要不就去我公司上班吧。”
郑工笑道：“我可不想被人养着。”
林南道：“我们需要的是您的技术。如果您帮我们带一批熟练工出来的话，那就太好了。”
郑工问道：“你们公司真的需要我？”
林南点头：“像您这样的高级技工，哪里都需要啊。”
郑工叹息着说道：“要是其他的人都能够像你这样想就好了。”
林南看着那一堆被自己拆卸下来变得丑陋不堪的机器，苦笑着对童小天说道：“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麻烦。”
童小天却道：“我要感谢这个东西呢，我肺上面的那个东西可是它切除的。当然，我更应该感谢的还是你。”
林南摆手道：“现在的问题是要把它变成成熟的医疗器械，做成产品。小天，我觉得自己真的不适合做这方面的事情，做医生才是我的本行。”
童小天道：“最近我也一直在想这件事情，我倒是觉得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麻烦。”
林南连忙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童小天问道：“你知道苹果手机是怎么生产出来的吗？”
林南摇头：“我哪里会去关心这个？”
童小天道：“苹果公司并没有自己的工厂，它只出创意。苹果公司将图纸交给像富士康那样的公司，产品就这样生产出来了。我们也可以这样做啊。当然，营销方面还得靠我们自己。”
林南的眼睛一亮：“这个想法不错。小天，干脆你去替我做这个董事长好了。”
童小天连忙道：“我哪里行？”
林南回想起读研究生时候的那些事情，说道：“你喜欢参加社会活动，也比较活跃。我可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我觉得至少你在这方面比我强。”
童小天顿时激动起来，不过还是担心道：“问题是其他股东会同意吗？”
林南道：“你只是代理我去做这个董事长，想来他们会同意的。”
祝衡阳依然有他的想法：“这个人我们不熟悉，他究竟有没有能力我们都不知道，所以我觉得还是慎重些好。”
谢进也道：“是啊，这个人一直都在当医生，经营公司方面一点经验都没有，把数千万的资金，这么大的项目交给他确实让人不大放心。”
最近林南心里面最烦的就是公司这一摊乱七八糟的事情，已经铁定心思要让童小天接替自己，说道：“衡阳，你在成立公司之前不也没有多少经验？我觉得吧，有些事情还是得看天赋，看潜力。他能够提出我们可以自己不建厂，采用委托加工的方式，这就说明他是一个善于思考问题，很有想法的人，而且这个人的人品也不错。我这个人你们是知道的，除了医学方面的问题，其他的我连想都懒得去想，至少我觉得他比我更适合做这件事情。”
谢进见林南的态度如此坚决，沉吟了片刻后说道：“祝董，要不我们把这个人叫来考察后再说？”
祝衡阳了解林南，知道他最烦那些事务性的工作，点头道：“我同意。”
童小天到来后祝衡阳直接问了他这样一个问题：“我们的‘超刀’是大型设备，就像CT和核磁共振一样价格昂贵，再加上还需要前期的宣传推广，所以不可能大量生产，如果没有厂家愿意接纳我们的订单怎么办？”
童小天道：“我们首先要自己把样机做出来，在这个过程中可以先多做几套，这应该不会太麻烦。一旦产品推广出去之后，厂家肯定愿意接受我们的订单的。”
祝衡阳摇头：“既然我们可以做样机，为什么今后不可以大量生产呢？”
童小天道：“通过流水线制造成本太高，我觉得没有必要。样机通过手工做出来就可以了。”
谢进问道：“无论是‘超刀’还是核磁共振、CT，说到底就是核心技术，虽然我们的‘超刀’有专利保护，但还是不能完全保证没有人仿制的可能，代工的话就很可能泄密，这个问题如何解决？”
童小天道：“如果我们自己生产就不会泄密了？所以更需要采用代工的方式。”
谢进不明白：“什么意思？”
童小天道：“我们可以把整台设备分解成几个部分，然后请不同的厂家代工，与此同时，我们还需要与每一家代工厂家签订保密协议，而我们只需要完成最后组装的这一道工序，如此一来所有问题就都解决了。”
谢进想了想：“这个办法倒是不错。”
林南得意地看着祝衡阳：“怎么样？”
这一刻，就连祝衡阳也不得不赞叹童小天别出心裁的思路，点头道：“我没有别的意见了，不过为了慎重起见，我们必须要设置一个试用期。3个月的试用期怎么样？”
终于解脱了。林南连忙道：“我同意。”他趁机提出了郑工的事情，“他是一位技术非常过硬的老技工，当年我的伞状扩张器的样品就是他做出来的。”
祝衡阳道：“那倒是不错。那么你觉得给他什么样的职务和待遇才合适呢？”
林南道：“今后的组装车间就由他负责吧，待遇的问题我看这样，从我的股份中拿出5%给他，工资待遇按照公司的中层对待。”
谢进笑道：“再这样下去，你的股份就剩下不多了。”
林南也笑：“他值得这样的待遇。”
祝衡阳却不同意：“这是公司的事情，不能让你一个人掏钱。我看这样吧，我们3方股东各拿出1%的股份给他，我觉得这样才合适。”
林南道：“我拿出3%吧。就这样，不要再多说了。”
童小天到了公司后果然没有辜负林南的期望。他首先去了一趟国内顶尖的芯片设计公司，要求对方完成“超刀”需要的所有功能，与此同时他又在网上发布了“超刀”的外观设计招标信息，并要求设计方自行报价。
1个月后，芯片设计公司完成了他们的方案，公司也收到了大量的外观设计图纸。在经过林南、祝衡阳和谢进等人的筛选后最终看上了一家来自德国的设计方案。
“确实不错，就是报价太高了些。”谢进还是有些犹豫。
祝衡阳依然坚持他的观点：“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价廉物美的事情，在这个方面多花点钱是值得的。”
作为“超刀”的发明者，林南当然希望最终成型的产品越漂亮越好，所以他也赞同祝衡阳的意见。于是外观设计的事情就这样确定了下来。
林南问童小天：“接下来还需要做什么？”
童小天道：“现在芯片和外观设计都有了，但还不能形成最终的产品，所以接下来还需要将芯片与制造超声波的设备融合在一起，这个部分最好是由专业的医疗设备设计公司去完成。”
林南摇头道：“我觉得可以让郑工试试。”
随后郑工就到了公司。林南谈了自己的想法：“首先是要人性化。什么是人性化？就是要尽量减少患者在治疗过程中的痛苦。此外，还需要医生在操作上尽量方便。比如常规的X光照片，老是让患者变换体位，有时候还需要医生去帮助患者摆正身体，这就是设计上的不足。”
郑工一听就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在治疗的过程中只需要病人躺在那里就可以了，其他的完全由设备去调节？”
林南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还有就是，超声碎石设备配备了一副耳机，让患者在治疗的过程中听音乐，我觉得这个设计很不错。”
谢进笑道：“可惜的是超声碎石机配备的音乐太单一了，里面只有一首曲子，而且还是京剧。”
所有的人都笑。林南对童小天说道：“到时候电脑系统里面应该有一个音乐库，在手术过程中播放患者最喜欢的音乐。”
谢进道：“还有光线。光线一定要柔和。”
接下来大家都分别提出了自己的想法，郑工都一一记录了下来：“我试试，应该问题不大。不过要完成这东西太花钱，公司能不能先拨付给我一部分资金？”
祝衡阳皱眉问道：“大概需要多少？”
郑工想了想：“至少得5万块钱。”
祝衡阳禁不住就笑了起来：“我还以为需要多大一笔钱呢……先给你10万吧。”
郑工道：“这东西最值钱的其实就两样，一是小林的发明专利，这一部分是无价的；二就是控制整个操作系统的芯片。”
祝衡阳点头道：“所以接下来的定价非常重要。”
谢进问道：“祝董觉得我们‘超刀’的价格大致应该在什么范围？”
祝衡阳道：“起码这个数，800万。”
林南吓了一跳：“不行，价格太高了，得少个零。”
谢进也道：“价格太高会导致今后的销售困难。”
祝衡阳笑道：“销售的事情交给我就是。你们要知道，这可是高科技产品。质子治疗的费用为什么那么高？其中的道理就在‘高科技’这3个字上面。还有，我们的‘超刀’治疗的可是癌症，癌症是什么？是绝症！别说我们的‘超刀’，就是那些江湖郎中乱七八糟的中草药都要收高价呢。”
林南摇头道：“我发明‘超刀’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赚钱，如果把设备的价格定得太高，治疗的费用肯定就会水涨船高。衡阳，我的高中班主任郑老师，他当时就是因为没有钱去做质子治疗，只能眼睁睁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祝衡阳道：“我们现在谈的是公司经营，是商业行为，不是医疗方面的问题。”
林南道：“可是我并没有说要将‘超刀’按照成本销售出去啊。这确实是公司经营的问题，也是商业行为，但我们不能纯粹为了赚钱就把发明、制造‘超刀’的初衷忘记了。”
祝衡阳道：“你知道CT和核磁共振的价格吗？国外进口的CT价格在500万以上，高规格配置的核磁共振设备价格上千万！它们为什么那么贵？其中的核心是科技。林南，难道你不认为自己的这个发明是高科技？”
林南道：“你说得对，它确实不是什么高科技，只不过是对超声波技术的一种新发现、新应用罢了。”
祝衡阳怔了一下，说道：“如果按照你的说法，那么我问你，CT是不是高科技？核磁共振、800毫安X光机，这些东西是不是高科技？难道它们应用的不都是物理学最基本的原理吗？所以，高科技并不一定非得需要高深的理论，其核心价值在于发现和创造。”
谢进见他们两个人争论不休，连忙打圆场道：“我觉得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不过刚才郑工已经说了，除了芯片、专利之外，制造一台‘超刀’的成本也就在5万块钱左右，如果再加上公司运营、前期产品设计以及后期营销等费用，单纯从成本上讲，估计20万一台应该能够拿得下来。当然，郑工和祝董也说得很对，核心技术是无价的。不过我也是当医生的，从职业的角度我也赞同林教授的观点。综合以上所有的因素，我觉得价格定在200万一台比较合适。”
祝衡阳激动地站了起来：“不可以，太低了！价格太低也就意味着低端。‘超刀’是一项领先于全世界的高新技术发明，而且开创了无创手术的先河，它的价格绝对不能低于核磁共振和CT！”
谢进为难地看了林南一眼，这时候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将目光看向童小天：“现在公司可是你在负责，你的意见呢？”
童小天道：“价格的问题最终应该是由国家物价局确定吧？”
祝衡阳纠正道：“国家物价局是核定价格，不是确定。所以，价格的问题必须由我们自己首先提出申请并做出相关的说明。”
童小天道：“那我们还是应该征求了学校和省里面的意见后再说。”
祝衡阳道：“这倒是。”
林南非常清楚祝衡阳的公关能力，说道：“不管怎么说，至少名义上我还是这个公司的董事长，反正我不同意800万这个价格。”
祝衡阳笑道：“你这不是在和我赌气吗？林南，你要知道，价格的问题并不像你以为的那么简单，它不仅关系到‘超刀’今后究竟是走高端还是低端路线的问题，还直接体现了你这个发明的价值，而且它还是省里面的面子。我看就这样吧，最终的价格就由省里面去确定，免得我们在这里继续做无谓的争吵。”
从公司出来的时候林南不高兴地问童小天：“关于‘超刀’设备的价格，你的真实想法究竟是什么？”
童小天道：“其实我是赞同祝董的意见的。”
林南不解地看着他：“你也是做医生的，怎么会和他的想法一样？”
童小天道：“古代春秋的时候，因为战乱，鲁国许多子民在他国沦落为奴隶，后来鲁国出台政策，凡是见到鲁国人在他国当奴隶的，只要将鲁国人赎回来就可以拿到赏金。孔子的弟子子贡赎回了一位鲁国人，但却没有接受赏金。当子贡把这件事情告诉老师的时候却遭到了批评。孔子说，子贡你错了，向鲁国领取偿金不会损伤到你的品行，但你不领取偿金的话，鲁国就没有人再去赎回自己遇难的同胞了。其实‘超刀’的价格和这件事情差不多，你想想，学校为什么给你80%的股份？说到底就是为了鼓励其他的人也能够像你一样去创新和发明啊。”
林南道：“可是这样一来的话，治疗的费用……”
童小天道：“现在所有的人都有了医保，需要个人支付的部分并不多，如果真的遇到家庭条件特别差的，不是还有民政部门在管这样的事情吗。”
林南叹息着说道：“我还是觉得800万的价格太离谱了。”
童小天道：“还是看省里面和学校的意见吧，他们站得比我们高，看问题应该比我们更全面、更客观。”
林南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来你确实适合做这样的事情，好好干吧。”
童小天道：“对了，有件事情我还没有来得及向你汇报。按照祝董的想法，他准备让他公司一个叫聂丹的人来我们公司做销售总监。我对这个人的情况不大了解，不知道你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聂丹？林南顿时想起那个笑着的时候习惯用手捂住嘴唇的漂亮女孩子来。他想了想：“这样，等我回去问了吴双后再说。”
“聂丹的能力怎么样？”林南问吴双。
“为什么问我这个？”
“祝衡阳准备让她来我们公司做销售总监。”
“我不大好说。”
“你和我之间有什么不好说的？”
“你这个人脑子不会转弯，到时候你把我说的话都拿去告诉了祝衡阳怎么办？”
“我自己倒是无所谓，公司涉及学校那么大的利益呢，你得告诉我实话才行。”
“我只能告诉你，这个人肯定不行。”
“是她的能力不够？不会吧，祝衡阳想要用的人能力应该不会有问题的才是。”
“如果我告诉了你，你可不要把我的话拿去对祝衡阳讲。”
“好。”
“聂丹的能力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她采用的方式……比如江北省人民医院就是她拿下来的。”
听她这样一讲林南顿时就明白了：“色诱？祝衡阳搞什么名堂？难道他想在我们公司复制那样的营销模式？”
吴双道：“林南，这是我们公司的商业机密，你千万不要拿出去到处讲。”
林南一巴掌拍在了桌上：“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人进南博公司！”随后他拿起电话给童小天拨打，“我不同意聂丹进我们公司，如果祝衡阳要问为什么的话，你就告诉他说这个人的文凭不够。”
吴双在一旁听了后不住地笑：“你这算是什么理由？”
林南恨恨道：“只要我不同意，任何事情都可以作为理由。”
“说说，为什么不同意聂丹到南博公司？”祝衡阳跷着二郎腿问道。
“原因很简单，我不想采用传统的商业模式。”
“你说说，准备采用什么样的商业模式？”
“我暂时还没有想好。”
“是不是吴双对你说了什么？”
“她说聂丹的能力很强。”
“林南，你根本就不了解、不懂得销售，所以这方面的事情你得听我的。”
“南博公司的背景是江南医科大学，是高校。高校是什么？是我心目中的象牙塔。祝衡阳，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产品生产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销售，产品销售不出去，一切都是空话。”
“只要是好东西，销售不应该存在问题。”
“那可不一定。”
“反正我不允许把你公司的那一套搞到南博来。”
“我有接近30%的股份，我有话语权。”
“我的股份比你多，决定权在我这里。”
“林南，你这个人太理想化了。”
“正因为如此，才有了如今的‘超刀’。”
“我说不过你。这件事情暂时不讨论，等样品出来后再说。”
林南看着他那不住抖动的二郎腿：“衡阳，你变得太多了。”
祝衡阳将二郎腿放了下来，站起来说道：“所以才有了我的今天。林南，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我祝衡阳干不了的事情？”
林南看着他：“你这是内心膨胀，用不好听的话讲叫作狂妄。”
祝衡阳哈哈大笑：“兄弟，我说的是事实。”
郑工终于把“超刀”的样机做出来了，非常漂亮，而且在功能设计方面也可以说是煞费苦心。
“超刀”的主体是产生超声波并进行聚焦的部分，这部分看上去显得有些庞大，很有气势。
“超刀”主体部分的里面就是治疗区，是一个像太空舱样的空间，空间弥漫着淡蓝色柔和的灯光，空间的四周设计了镶嵌式的音响系统。
患者通过自动传送装置送入治疗区。传送装置是一个略微凹形的床样，用真皮包裹，下面垫有弹性适中的乳胶。
其余部分就是显示屏及操作系统。
“我想了一下，操作端还是采用摇杆式比较好，就像汽车上面的挡位杆一样，可以前后左右移动超声波聚焦点的位置，手柄上面还有旋转按钮可以调节超声波的频率。当然，如果你觉得使用不方便的话还可以改动。”郑工介绍说道。
林南尝试着使用了一下，点头道：“这样就好，操作起来非常方便。”
祝衡阳问道：“为什么不采用触屏的呢？那样看起来更高级一些。”
郑工道：“操作部分如果采用触屏的话，时间一长就容易失灵。我觉得没有必要全部采用电脑系统，一旦出现卡顿维修起来就很麻烦。”
林南补充道：“触屏的话主要是通过手指去进行操作，估计大多数医生都不大习惯。现在这样就很好，操作起来很方便。”
祝衡阳特别在意产品的格调，说道：“那这个手柄最好是用胡桃木或者用真皮包裹，外形还要更漂亮一些。”
郑工道：“这个也没有问题，你们拿出图纸后改进就是了。”
“超刀”的样机出来后，售价的问题也就不可能再拖延下去了。为了这件事情，林南特地去了一趟任校长的办公室。
任校长亲自去给林南泡了杯茶，笑呵呵地问道：“小林，你是为了‘超刀’价格的事情来找我的吧？”
林南诧异地问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任校长道：“你和你导师一样，除非万不得已是不会来找我这个校长的。谢进对我讲过了你们关于‘超刀’价格的争执，我想也就只有这件事情会让你登门来找我。”
原来是这样。于是林南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任校长，这东西是我发明的，我觉得价格太高了不合适。”
任校长道：“其实祝衡阳的想法也很有道理，而且‘超刀’如今已经被省里面列为高新技术重点项目，并将在近期拿出1000万的项目扶持资金。如今‘超刀’项目就是省里面的脸面，价格太低了也不合适。”
林南道：“但是800万的价格也太高了啊。”
任校长点头道：“这件事情我们已经和省里面进行了沟通，价格定在500万一台。”
林南摇头：“价格还是太高了些。”
任校长摆手道：“这件事情就不要再争论了。小林，听说你和祝衡阳的关系很不错，对于你的这位老同学，你怎么看？”
林南想了想：“他是一个标准的商人。”
任校长问道：“什么叫作标准的商人？”
林南道：“在我看来，一切都以追求利润为目的就是标准的商人。”
任校长笑道：“你的这个定义倒是比较准确。那么，这个人的人品呢？”
林南道：“还算是比较重情重义吧。”
任校长不以为然：“一个连结发妻子都可以抛弃的人，也算得上重情重义？”
林南道：“男女之间的感情问题比较复杂，有句话说：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脚才知道。所以我觉得不能简单地用婚姻的事情去评判一个人。不管怎么说，林南离婚的时候给了对方一半的财产，这是很多人做不到的。”
任校长道：“这是法律规定的，和重情重义没有任何的关系。”
林南心里面一动，问道：“任校长，听说当初祝衡阳想和我们学校药学院合作开发新药，结果您没有同意，这次祝衡阳想要入股南博公司您开始的时候也是持反对意见的。任校长，我可以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吗？”
任校长微微一笑，问道：“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
林南道：“祝衡阳是我的同学，也是我的朋友，所以我很在乎也很好奇别人对他的看法。”
任校长笑道：“我相信你说的话，因为这才是真正的林南。”他见林南看向自己疑惑的目光，“其实在你上大学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名字了，后来裴佳琪老师又有好几次在我面前提到过你，所以我对你还算比较了解。其实我也很想让你考我的研究生的，但是我觉得叶疆教授更适合你。”
林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任校长，您千万别这样说。”
任校长却继续再说道：“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这些年来，我们学校的本科生中很少有你这样一个思维独特的学生，而我的事务性工作太多，想法也没有叶疆教授那么纯粹，所以我不想毁掉了你这样一个好苗子。现在看来，我当初的这个想法是对的。”
想到裴佳琪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关心，林南心里面很是伤感：“裴老师太可惜了。”
任校长叹息道：“是啊。她能够带出来你这样的学生，就足以说明她的优秀。不过你的那个同学祝衡阳却不大一样，也许是因为他大学没有毕业的缘故，也可能是家庭环境的影响，这个人太喜欢剑走偏锋了。剑走偏锋其实就是使用诡计，以此谋求快速地达到目的，虽然他成功了，但他也会因此习惯并依赖于这样的方式。我们是高校，无论是搞教育还是做项目都应该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一旦他加入了进来，他的理念去影响我们的人，而且也一定会影响到我们的人。因为走捷径是人的本性，更何况他还那么有钱。”
林南不得不承认任校长的看法和担忧是对的，点头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任校长道：“谢进最近对我讲，祝衡阳向他提出了一个想法，他想在南博公司实施员工持股方案，还说这是什么新型管理模式。”
前不久祝衡阳确实在股东会上提出过这样的想法，不过当时他也就是简单地提了一下。林南不解：“让员工持股可以激发他们的工作热情，这有什么不对吗？”
任校长道：“问题是，他为什么不在他自己的公司实施这个方案？”
林南明白了：“您的意思是，担心他从中搞出什么名堂来？不过据我所知，他加入这个项目的主要原因是想让他的公司上市，这也是省里面愿意帮他的原因。”
任校长道：“也许是我想多了。不过为了‘超刀’项目的顺利进行，有些事情我们还是得提前防范才是，所以我希望你在类似的事情上面多留一个心眼，不要任何事情都听他的。”
林南点头：“我会注意的。”
从任校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林南还一直在想：祝衡阳究竟想要搞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