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超刀
从老家回到省城，林南的工作和生活又回到了原先的轨迹：早上起来送欢欢上学，到科室巡查自己管辖的病床，手术，利用一切空闲的时间做实验，去学校接欢欢回家……这样的日子让林南感到非常充实与满足。
随着实验的深入，林南发现超声波除了具有极强的穿透性之外，在聚焦后热能的产生速度还极快，大约在1秒的时间内就可以瞬间达到70到100摄氏度的温度。特别是在介入的基础之上，癌细胞被完全控制在人工设置的范围之内无处可逃，只能在聚焦超声波产生出来的高温下被一一消灭。
有了大量实验室的数据，也就意味着林南第一阶段实验的成功，接下来他的论文也很快完成。
叶疆教授亲自去实验室观察了林南的动物实验过程和结果后，即刻就给他写了论文发表的推荐语。与此同时，林南正式向江南医科大学科研处申报了下一阶段的科研报告。
叶疆教授问林南：“你准备如何称呼这个发明？”
林南问道：“老师的意见呢？”
叶疆教授想了想：“你的这个发明和质子治疗的原理虽然相近，但它比质子治疗更加稳定，可以说是开创了无创手术的先河，那就叫‘超刀’吧。”
超前的治疗方式，超声聚焦形成的高温……林南大喜：“这个称呼好。”
叶疆教授对自己想到的这个称呼也很满意，不过还是提醒林南道：“论文发表后马上就申请专利，除此之外还要充分考虑未来成型设备的外观设计。你看看国外生产的B超机、CT以及核磁共振，它们的设计都非常美观而且人性化。”
林南点头：“嗯，到时候我会注意这个问题的。”
在导师的帮助下，林南的论文很快就在国内一家医学核心期刊发表了，学校科研处向省科委申报的项目也获得了通过。林南将前期花费的试验费用划到导师的科研账户上之后就开始着手临床实验。
让林南没想到的是，他的第一个实验对象竟然会是曾经的室友童小天。
童小天研究生毕业后回到了家乡，他本以为以自己的学历可以在县医院大展身手，却没想到，这一年正好全省开始严格实施医师规范化培训制度，搞得竟然连处方权都暂时没有。对此医院方面也没有办法，童小天也就因此开始闹情绪。
好不容易熬过了3年的时间，当童小天终于取得了行医资格许可，正计划着和女朋友小冉结婚，没想到婚前体检发现肺上有一个较小的占位性病变，经过穿刺活检后被确诊为肺癌早期。
虽然县级医院也可以做这样的手术，不过童小天却不敢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于是就回到了母校的附属医院住院。
童小天的导师陶教授非常关心童小天的病情，在去看望他的时候提到了林南前不久发表的那篇论文，他对童小天说道：“毕竟常规手术很容易造成癌细胞扩散，我觉得你倒是可以去尝试一下这种新型的治疗方式。”
作为室友，童小天对林南还算比较了解，于是就去找到了林南。
林南对他实话实说：“我的这个研究目前只是完成了动物实验，临床实验还没有开始，你确定要做这第一个实验者？”
童小天道：“我可以先去看你的动物实验数据吗？”
“当然可以。”林南就将他带到了实验室。
童小天看完了实验数据后，又观看了动物实验的过程，说道：“那就从我先开始吧。不过我有个条件……”
林南道：“你讲。”
童小天道：“很显然，你的这个项目临床实验成功后，说不定医院会给你建立一个专门的治疗中心，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希望能够成为这个中心的首批工作人员。”
林南为难道：“且不说到时候是否真的会成立这样一个中心，就是成立了我也没有这样的权力啊。”
童小天笑道：“想不到你还是那么单纯。这可是你的项目，更何况你师兄又是附属医院的副院长，到时候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林南问道：“你应该已经拿到执业医师许可证了吧？为什么想到要回省城来？”
童小天苦笑道：“你是县级医院待过的，就那样的一些病人，而且地方又只有那么大，天天不是喝酒就还是在喝酒，我可不想就这样虚度光阴下去。”
这倒是。林南又问道：“那小冉怎么办？”
童小天道：“既然是你负责的治疗中心，到时候让小冉做护士总没问题吧？”
林南更为难了：“这个我可不敢答应你。”
童小天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到时候你尽量想办法就是，我不会过于为难你的。”
林南知道，对于任何一项新技术而言，第一个实验对象是非常重要的。童小天虽然提出了这样的条件，不过想来今后要解决的话问题不大：“我可以答应你，不过只能限于口头上答应。”
童小天笑道：“口头答应就行。我是了解你的，你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人。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林南道：“根据临床实验的相关规定，你得在同意书上面签名才可以。”
童小天朝他伸出手：“没问题，拿来吧。”
冯鹤立对林南的临床实验当然是大力支持，特地为林南在肿瘤科开辟了一间专用治疗室。
毕竟这是第一例临床实验，林南特地去请来了导师现场指导。
像童小天这样的情况并不需要全身麻醉。在一旁可视系统的监控下，叶疆教授将探针准确地刺进到了癌肿的周围，待注入介质药物将癌肿包裹后对林南说道：“可以开始了。”
这一刻，林南忽然有些紧张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后打开了改造后的B超机，然后调整聚焦点在癌肿的中央位置，接着朝其四周移动。
可视系统的屏幕上可以清晰看见癌肿逐渐消失的过程。此时此刻，就连叶疆教授都兴奋了起来：“干得漂亮！”
童小天肺部的癌肿比较小，整个手术过程不到半小时就完成了。就连童小天本人也觉得很惊讶：“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林南道：“应该是干净了，不过还得等半个月复查结果后看情况。”
半个月后，童小天再次做了肺部CT，结果证实癌肿确实完全消失了。童小天很高兴：“看来我这个第一个吃螃蟹的运气还不错。”
林南却很恭敬地朝他鞠了一躬：“小天，谢谢你。”
童小天当然明白自己作为首例实验对象对林南的重要性，说道：“我也不仅仅是为了支持你，所以你不用那么客气。”
林南知道他这是在提醒自己，点头道：“我说话算数，到时候一定尽力而为。”
因为有了这第一例的成功，各个科室去动员说服参加实验的病人就容易多了。林南也趁机去向冯鹤立说了童小天的事情。冯鹤立责怪道：“师弟，像这样的事情你应该提前给我打招呼才是，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答应了人家呢？”
林南道：“我现在确实需要人手，童小天本来就是我们学校研究生毕业，他应该能够胜任这份工作。”
冯鹤立顿感头疼：“医院进人有规定，临床科室必须要有博士学位，这个先例可不好随便开啊。”
听他这样一讲，林南也觉得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那好吧，我去向他说明就是。”
冯鹤立却叫住了他：“既然你已经答应了人家，那就应该遵守诺言。我给你出个主意：你不是有科研经费吗？你完全可以以你个人的名义聘请他做你的助手嘛，至于编制的问题，等你的临床实验成功后我们再考虑也不迟。”
林南大喜：“这个办法好。”
于是童小天就成了林南的临时助手。
无论是动物还是临床实验，最根本的东西就是数据。如今林南有100多万的科研经费在手，又有着充足的病源，而更重要的是“超刀”治疗的便捷与疗效，所以目前所有的一切都还算比较顺利。
随着时间的推移，“超刀”治疗的病例越来越多，实验室数据已经表明这一项新型的无创手术方式越来越接近统计学“疗效良好”的标准。
然而就在这时候，麻烦的事情就开始找上了门来。
这天，江南医科大学医用物理教研室一位姓曾的教授来到了林南的专用治疗室，质问道：“你的那篇论文用了我的观点为什么在索引部分没有注明出处？”
论文写作有一个最基本的原则，如果不是原创的论据或者实验数据，就必须在文章后面的索引部分标明它们的出处，这不仅是对原创科研人员的尊重，同时也是为了科研的严谨。林南惊讶地问道：“您说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曾教授道：“‘超声波聚焦后产生热效应，或许可以利用这个原理治疗某些疾病。’。这是我在2年前发表的一篇论文中的核心观点。没想到你竟然不顾学术研究的基本底线，直接把我的研究成果当成是你自己的东西，而且还堂而皇之地去申请科研经费开始临床实验。你知道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吗？”
面对对方的咄咄逼人，林南耐心解释道：“曾老师，我觉得这里面可能存在着某些误会，所以我得向您说明一下：第一，在写这篇论文之前我检索过大量的相关论文，关于超声波聚焦产生热效应这个问题，早在几十年前就有人提出来了；第二，您提到的‘或许可以利用这个原理治疗某些疾病’的观点也有不少人曾经提出过。但无论是您还是其他别的人都只是想象，并没有深入去做动物实验验证这样的可能。而我不但在这个基础之上去做了大量的动物实验，而且还对超声波聚焦过程中产生出来的副作用进行了处理。所以我觉得自己的这篇论文并不存在任何的问题。此外，任何理论的最终目的就是将它们应用到实际中去，而我是第一个想到要把超声波聚焦产生热效应的原理应用到临床中的这个人，因此，我的科研项目也没有任何的问题。”
曾教授却根本就不听林南的解释：“你这是**裸地剽窃他人的学术成果，我要去向媒体反映这个问题。”
此时，一旁的童小天再也忍不住了：“你去向媒体反映啊，可能到时候没脸面的只能是你自己！”
曾教授气愤地指着林南和童小天：“好，你们等着。”
这时候冯鹤立走了进来，冷冷地看着曾教授说道：“亏你还是搞医用物理学研究的，你看看人家国外的那些物理学应用专家们，他们发明了B超、CT、核磁共振、质子治疗、各种规格的X光机、心电监护仪，而这些东西利用的都是最简单的物理学原理。可是你们呢？你们发明了什么东西出来？如今林南一个外科医生好不容易发明了‘超刀’，你竟然想要跑来摘桃子，我都替你感到脸红。”
曾教授在冯鹤立面前不敢造次，一张脸涨得通红，讪讪着离开的时候不小心被门槛给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就摔倒在了地上。
林南感激地看着冯鹤立：“您怎么来了？”
冯鹤立将一份表格递给了林南：“最近医院在清理现有的设备，你从设备处领的那台B超机也得登记在册。这是设备登记表，你也得在上面签字才行。哎，我本来是准备来参观你的‘超刀’手术的，不曾想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亏他还是一个为人师表的教授，想不到在利欲熏心之下连脸都不要了。”
林南却不想把事情闹大：“算啦。和这样的人打口水仗太浪费时间和精力了。”
冯鹤立道：“师弟，今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就直接给他㨃回去。在这样的人面前可不能软弱，你越软弱他就越觉得你好欺负。什么人呢，真是的。”
周末的时候吴双又去了双桥镇。
林南劝过吴双：“你这样两头跑身体怎么受得了？我建议你干脆从祝衡阳的公司辞职算了。”
吴双道：“我又不是专门做房地产，只不过正好有那块地在手。这个项目做完了我就收手了。”
林南问道：“贷款的事情落实没有？”
吴双道：“资金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我的事情你别管，反正你也不懂。”
林南心想也是，于是又一头埋在了自己的实验里面。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新的麻烦却又找上了门来。
这天，祝衡阳提着一瓶酒，带着一包卤菜到了林南的家里：“听说你最近忙，也就一直没有来打搅你。”
林南戏谑道：“你天天美人在怀，哪里还想得起我这个老同学？”
祝衡阳去到厨房拿来了几个盘子，又将酒打开：“你和我开这样的玩笑就没意思了，我们俩是什么关系？再漂亮的女人也影响不了你我之间的感情。你说是不是？”
林南见他说得真诚，点头道：“这倒是。对了，要不要把陈诵也叫来？虽然我们俩在同一个单位，见面的时候可不多。”
祝衡阳摆手道：“有他在我们俩说话就不方便了。”他朝林南举杯，“来，我们先走一个。”
林南喝下后看着他：“找我有事？”
祝衡阳点头：“我公司上市的事情没有通过。哎，主要是因为小兰和我离婚分走了一半的资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林南道：“你都那么有钱了，上市不上市其实也无所谓。”
祝衡阳道：“公司那么多的人，省里面对公司也有上市的要求，我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林南问道：“那怎么办？”
祝衡阳指了指他：“所以我只好来找你了。”
林南觉得莫名其妙：“我一个小医生，能够帮上你什么忙？”
祝衡阳道：“你手上的那个项目啊，如果你把这个项目转让给我，公司的资产在未来几年内肯定会翻番，上市也就没有任何的问题了。”
林南摇头：“这件事情可能不行。因为我的这个项目是申请了国家科研经费的，所以最终的研究成果只能属于国家所有。”
祝衡阳笑道：“你要清楚，这个项目的专利可是属于你林南。还有，你看你们学校药学院的那些专家，他们的项目也是申请了国家科研经费的，可是最终大多都把专利卖给了药企。”
林南道：“别人怎么做的我不知道，但我不能那样去做，不然就太对不起学校和国家对我的支持了。”
祝衡阳沉吟了片刻：“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去和学校商量一下，然后让学校报个价，然后我再把这个专利买下来。”
林南还是拒绝：“我怎么好意思去向学校开这样的口？”
祝衡阳叹息着说道：“你这个人啊……”
接下来两个人都没有话说了，祝衡阳默默地喝了两杯酒后就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林南歉意道：“衡阳，实在是对不起。”
祝衡阳欲言又止，不过最终只是朝着林南摆了摆手，然后就直接出了门。
几天后，吴双忽然问林南：“祝衡阳是不是来找过你关于你手上这个项目的事情？”
林南点头。
吴双道：“毕竟你们俩是老同学，又是多年的朋友，就把这个项目转让给他吧。”
林南解释道：“这个项目从一开始使用的就是医院的设备，后来又申报了国家科研经费，而且附属医院对我的支持那么大，无论是工作环境还是病源都是医院提供的，我根本就没有转让的权限。”
吴双还是祝衡阳的那句话：“可是，这个专利的所有人是属于你啊。”
林南摇头：“专利虽然是属于我，但这个项目的所有权还是应该属于学校和国家，这件事情我心知肚明，怎么可以私自将它转让？”
吴双很生气：“林南，想不到你连我的面子都不给了。”
林南连忙道：“这不是面子的事情好不好……”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吴双就突然冒出了一句：“那好吧，我们明天就去离婚。”
林南觉得莫名其妙：“你怎么不讲道理呢？”这时候他在猛然间意识到不大对劲，“吴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吴双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如果你不把这个项目给祝衡阳的话，我马上就要去坐牢……”
林南大惊失色：“这是为什么？”
吴双歇斯底里道：“还能因为什么，因为我挪用了公司的钱……”
林南张口结舌：“你，你挪用了多少？”
吴双一头冲到了家门外。当林南追出去的时候她已经驾车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告诉我，吴双挪用了公司多少钱？”林南一屁股在祝衡阳对面坐下后就直接问道。
祝衡阳满脸惊讶的样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一刻，林南忽然发现眼前的这个人竟然那么虚伪：“你不是逼着吴双来找我要那个专利吗？”
祝衡阳连忙道：“天理良心，我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这下林南就有些疑惑了：“那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祝衡阳道：“对于任何一家公司来讲，流动资金都是非常重要的。很多企业都是因为资金链断裂不得不走向破产。所以一直以来我都非常注意这件事情，即使是再困难我都会尽量想办法让公司的账上保留一定数量的流动资金。可是最近我却发现公司的资金运转开始困难起来，于是就让财务总监查找其中的原因。结果很快就发现是因为前不久吴双调动了1000万的资金说是去进货，可是库房里面又没有她购买回来的货物。于是我就去向吴双问明情况，吴双这才告诉我说，是她将资金挪用到了双桥镇的那个项目上面去了。林南，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情的性质有多么严重，不过我还是想到了我们俩的关系，才暂时没有对此事作出处理。”
林南看着他：“暂时？我明白了，所以才会有那天晚上你来找我的事情？”
祝衡阳点头：“是的。我的想法很简单，如果你把‘超刀’的专利转让给我，吴双挪用的这笔钱就算是转让费的一部分，事情也就了结了。可是我没想到你竟然直接拒绝了我，我估计是因为你并不知道吴双挪用公司资金的事情，但是我又不好直接告诉你，免得你因此认为我是在拿这件事情威胁你。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们俩恐怕连朋友都没法做了。”
林南问道：“可是你后来还是去与吴双摊牌了。”
祝衡阳叹息了一声，说道：“林南，你想过没有，如果你是我的话应该怎么办？这么大一家公司，一个月员工的工资都需要上千万，如果这笔钱不尽快想办法补上去的话，公司正常运转都会出现困难啊。所以我就只能去告诉吴双，希望她在1个月之内把那笔钱补回去。可是吴双却告诉我说，必须要等到她那个项目开始预售的时候才可以。我也是没有办法，这才向她提出了可以用你的专利抵扣这笔款项的建议。”
林南冷冷道：“难道我的这个专利就可以解决你目前的困难？”
祝衡阳顿时双眼发亮：“当然可以。我可以用这个专利去银行贷款啊。”
林南沉默了片刻，问道：“如果我的这个专利确实没办法转让给你呢？”
祝衡阳看着他：“林南，你不会眼睁睁看着我的公司破产吧？”
林南不以为然：“1000万就会让你的公司破产？”
祝衡阳叹息着说道：“看来你根本就不了解公司的运作方式。我这样给你讲吧，假如我公司所有的资产价值1个亿，而我在银行的贷款已经达到了7000万，也就是说公司的负债率达到了70%，这就意味着公司正面临高负债的危险。而事实上，很多公司的负债率远不止这个数，但是由于保持着流动资金的正常运转，公司才暂时没有出现较大的问题。我的情况也差不多。我刚刚收购了那家药厂后不久，赵小兰就分走了我一半的财产，资金本来就已经非常困难，如今吴双竟然又挪走了这1000万，对于我的公司来讲就是雪上加霜，这件事情很可能就会成为压垮整个公司的那根稻草啊。”
林南这下才终于明白了：“我尽量想想办法吧。”
祝衡阳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能够理解我就行。”
林南点头，转身朝外面走去，到了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转身对祝衡阳说了一句：“衡阳，谢谢你。”
林南给父亲打了个电话：“县里面的几家银行都没答应给吴双的项目贷款吗？”
林泽栋道：“吴双的那块地本来就是用她在省城的房产作为抵押向银行贷款购买的，后来她又用那块地再次向银行贷款然后开始了前期的规划、设计和建设，在没有抵押物的情况下，银行是不可能向她贷款的。”
林南皱眉：“爸，对于这方面的事情我也不大懂。像吴双这样的情况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林泽栋道：“以前的开发商都是通过拖欠建筑公司以及材料供应商的款项熬到房子预售的时候，可是现在国家严禁拖欠农民工的工资，以前的老办法当然就行不通了。像吴双这样的情况唯一的办法就是出让项目的一部分股份，这可能是她目前唯一的办法。”
林南不想告诉父亲吴双挪用公司款项的事情，说道：“那我给她说说。”
林泽栋道：“吴双应该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只不过是她不愿意这样去做。”
林南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什么？”
林泽栋道：“股份转让出去也就意味着利润摊薄了啊。你想想，她花了那么大的力气，而且又有先见之明在多年前低价拿到了土地，如今因为资金困难把该赚的钱拿去分给人家，她这是心有不甘啊。”
林南轻叹了一声：“我去和她谈谈。”
吴双已经有2天没有回家，林南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馆里面发呆。
林南去坐到她的面前：“我们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你啥都不懂，什么忙都帮不上。”
“我们家的经济情况比大多数家庭好多了，你要那么多钱来干什么？实在不行就把双桥镇那个项目的股份转让一部分出去吧，不亏就行。”
“祝衡阳公司的股份，我多年来炒房的利润都在那个项目上面，那可是我这么多年的心血，不亏就行？”
“不管怎么说你都不应该挪用公司的钱，幸好祝衡阳看在我和他是同学的分儿上才没有追究。现在无论如何你都得尽快把这笔钱给人家还回去才是。对了，我们现在住的房子不是可以抵押贷款吗？”
“这套房子也早就抵押出去了。如果能够贷款我还用去挪用公司的钱？”
“那怎么办？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祝衡阳的公司陷入危机吧？”
“把你的专利转让给他不就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了？”
“我不能那样做，因为……”
“那你还跑来对我说什么？”
“吴双……”
“别说了，我心烦。”
“吴双，问题总得解决才是，祝衡阳那里……”
吴双骤然间就发作了：“我正在找人融资，我正在考虑转让项目的股份。林南，明明你手上就有解决问题的办法，可是你就是不愿意帮我！既然如此，你还跑来假惺惺地关心我干什么？”
林南连忙解释：“吴双，不是这样的……”
吴双将手上的咖啡杯用力一搁：“你是有理想、有情怀的人，我只不过是一个喜欢金钱的俗气女人罢了。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林南知道她此时心情的烦闷，也知道她只不过是在气头上才说出了这样的话，于是就站起身来默默地离开了。
晚上的时候林南去了陈诵家里。
“陈诵，我真的不理解吴双，她为什么要把钱看得那么重呢？”
“据我所知，吴双一直以来都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希望有一天由她自己投资并主演一部电影。她不是把钱看得太重，而是一直都在为了那个梦想努力。”
“既然如此，家里就没必要住那么好的房子，开那么好的车啊。”
“吴双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她看到祝衡阳和我都住在这样的小区里面，所以她也不想你被人低看了。”
“可是我并不在乎这些，她是知道的啊。”
“问题是她在乎。你想想，大学的时候那么多男生追求她她都没有答应，那时候的她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现在的她骨子里面依然骄傲着。她确实也很有能力，而且还很有想法，所以她不能忍受自己的失败。”
“我确实想帮她，可是我的这个专利真的不能转让给祝衡阳啊。”
“按照国家科研经费的管理规定，这个专利确实不是属于你个人，不过一旦将这个专利市场化之后，你和你的团队就可以获得80%的净收益。也就是说，这个专利的价值最主要的部分还是属于你和你的团队。因此，这件事情其实是可以去和学校进行协商的。”
“那样的话，我岂不就变成投机商人了？”
“既然你问到了我，我就告诉你相关的政策，至于去不去做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林南纠结沉默着，过了一会儿之后，他终于对陈诵说道：“能不能麻烦你去问问任校长，他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陈诵道：“你现在的临床实验都还没做完，接下来还要专家评估，现在去问任校长是不是稍微早了点？”
林南道：“临床实验已经基本上做完了，而且真实的数据非常漂亮，专家评估应该没问题。”
陈诵道：“那我明天就去一趟导师的办公室。”
第二天陈诵就给林南回话了：“任校长的意见是，当你的项目通过了专家评审过后，首先要在附属医院搞一个‘超刀’治疗中心，除此之外还要成立一家公司用于生产和销售‘超刀’这个产品。因为‘超刀’是你发明的，按照相关规定，治疗中心的负责人和这家公司的法人都只能是你。”
林南皱眉：“治疗中心倒也罢了，公司法人这件事情……我可不会做生意。”
陈诵继续说道：“按照规定，学校占股20%，你和你的团队占股80%。但是任校长特别提到，不允许祝衡阳的公司在这家公司参股。”
林南顿时急了：“那怎么办？这样的话吴双的事情就解决不了了啊。”
陈诵道：“我想，祝衡阳会有办法的。”
祝衡阳确实有办法。因为省里面对他的公司有上市的要求，所以他就直接去找到了相关部门的负责人出面协调此事，江南医科大学也就只能同意祝衡阳公司入股的事情。
虽然林南觉得腻味得慌，但想到吴双的事情终于得到了圆满的解决，心里面也就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