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藏得够深
见叶枫将这一切都说清楚了，那萱萱却依旧没有认罪，只是抚掌而笑：“大人说的当真是好笑得很，可就算萱萱真的是张如的女儿，又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萱萱犯下此等滔天大案？你说我杀了王郎中，可不知我用何物杀了王郎中？”
“你说我取过海外，可萱萱一介弱女子哪里能去得海外？你说我晓得外邦迷药，可萱萱哪里弄来分毫？龙涎价值千金，萱萱一介女流，又是孑然一身，哪里来的千金买那龙涎？”
“那户部的郎中下毒也好，不下毒也罢？又与萱萱有何相干？”
萱萱有恃无恐，一扫适才的神色，整个人也淡定了许多。
“你说的很对！”叶枫笑道：“可是要查又有何难？你常年用剑，但是手上没有茧子，可以证明这一两年你休息得很好。但是你身上因为练功只怕没少落下旧伤，你能洗脱身上的嫌疑，但洗不掉这满身的疤吧？”
“就算我身上有伤疤，又能证明什么？小女子学点功夫傍身，难道也是罪过吗？”
萱萱死不认账，这案件似乎又已经回到了原点，没有铁证如山，仅靠自己的推理只怕也不能将人家伏法。
从公房中出来，叶枫心中更是乱了许多。
现在只望府衙能够抓住那个卖香的人，可看萱萱有恃无恐的样子，只怕卖香的人抓住了又能如何？说不定又是那房山送来的死士，又或者早去了房山落草。
户部郎中到现在还没有清醒，根本撬不出什么话来。
这个案件，难道就算查出来了也只能是一个悬案？
不对，这个案件一定还有一个不对的地方。
他思索着来到了赵虞侯的房中，看着那墙上贴着的各种关系图和整个案件的进展，心中产生了一丝怀疑。
难道自己的侦破方向真的错了？
现在能确定的是萱萱就是幕后黑手，只是没有如山铁证来证实而已。
但至少有一点自己可以确认，那就是萱萱的心理十分强大，只靠着诈术只怕也诈不出来，最终还得找到证据。
龙涎香虽然价格昂贵，他萱萱用钱买不来的东西，但并不代表其他手段拿不到。
“最晚明天必须要破案，不然何来一展抱负？还想要利用探事司组成锦衣卫？还想要在即将来临的乱世之中驰骋？一个案件就将你难成这样？这算什么？”
叶枫暗自想着，只是那关系网上的一行字却引起了他的兴趣。
“乌头？”
“对！”赵虞侯走过来给叶枫一杯茶，方才道：“两位侍郎中的都是乌头，只是分量多少而已。”
乌头！哈哈哈，这个案件算是一下子在叶枫心中明朗了起来。
“报！”一个亲事官快步进来，见叶枫在此，也将手上物件奉上：“按照都头的画像，我等虽未缉拿到贼人，但寻到了贼人住所，取得此物！”
叶枫从亲事官手上将这布袋取过，里面赫然是半支细香，只是敞开布袋那味道便袭了上来，果真是龙涎！
他这才想起，昨日太尉抱怨购来的香太短！
原来这萱萱派去卖香的人将这香折成两半在卖，只等这风头过了再拿出来卖。
“此香若还在，那么此人必然还未出城！然而你们去了他的住处，只怕已经惊了这蛇。此子必然会在今日内出逃，各门有府衙人在自然不怕他遁走。你们将这画像拿到各家军巡铺，全城缉捕此人！拿下此人，此案告破，尔等皆有功！”
这次，我看你不死！
叶枫大喜，亲事官们领了号令也纷纷告退。
他却快步从探事司出来，只是将这香放入了怀中，本来怀揣着喜悦的心情想要去太尉府的，只是走到这路口他却驻足。
‘这……我这是在干什么？陷害义士？助手奸佞？叶枫啊叶枫，你上辈子杀了那么多坏人，这辈子难道要走错这路吗？’
他犹豫了，转头向着家的方向过去。
案件告破在即，他却在这个时候却犹豫了。
回到家里，房门紧闭，难道这家中的人都出去了？
只是当他准备推门的时候，却眉头微皱，那门前的台阶上有好几道脚印，显非女人所有。
他紧握着腰刀，轻轻推门而入。
房中的桌上摆放着一盘雪花大锭，而楼上却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他缓步向着楼梯过去，直把这声音听得真切。
“当真要如此吗？官人这般好，我这漂泊的心方才定下来，有了一个家的感觉，为何又要去过那种漂泊生活？”
“姐姐不知道当初了吗？大姐如何交代的？我们在此间只不过是为了探得案件消息。若那姑爷待你好，这案件未曾查出来，咱们便随他安定。”
“那日大姐不曾说要杀了官人啊？”
“姐姐！”小兰的声音有些焦急：“那姑爷如今与童贯狼狈为奸，迟早便是他童贯的爪牙。如今大姐已经被抓进去了，若是姐姐再犹豫，等姑爷破了案子咱们谁都逃不了。”
“可……官人带我那般好，我却是下不了手来。莫不等官人回来了，我与他好言将这事情合盘说出。他必念在夫妻情义的份上，无论如何也帮我保出大姐。”
“姐姐怎的那般糊涂？当初大姐便是看在姑爷屡屡破案，且又为人刚毅的份上才出此下策，将姐姐许给了姑爷。那姑爷如今富贵便要到手，却又如何肯放过大姐？”
“小兰，恁这般说话？反正我不同意，便是将我这命给了官人，我也绝不害官人。”
听完这些话，叶枫又静悄悄的退了出去。
其实他早该想到了，原本的自己家徒四壁，本身又是刚毅犯上没有丝毫前途的人，又如何可能会迎娶这么好的一个女人？
回到房门前，若非是今日犹豫此事走了回来，今夜又将会发生些什么？只是没想到，自己刚刚才有了一个家的感觉，却又要这般被夺走吗？
想想，王记当铺也好，自己拿来银钱也罢，那昨日种种还历历在目，方才对这个女子投入感情，方才打算为了这个家好生努力。
可转眼，一切又成了泡影
他没有伤心，只是有些失落，难道自己终究还是不能有个家吗？
‘看来我没有必要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