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下定决心
下午，叶枫挎着腰刀，穿着官袍快步从小巷进来。
再推门而入的时候，尚能闻到饭菜香味。
那桌上坐着的二人已经久候，见得叶枫进来，那李婉儿先是一惊，迅即露出一丝苦笑：“官人今日不在衙门吃饭？”
“案子破了，自然要回来了。”
叶枫皮笑肉不笑，坐在了主座上，小兰也急忙起身为他盛饭。
他将腰刀取下，拍在了桌子上，面对满座的佳肴无甚兴趣，倒是对那供桌上放着的银两发问：“娘子，那么多雪花大锭又是从何处得来？”
“今日太尉府上使人送来，合计五十两银钱。说是官人昨夜遇袭，太尉着人送来的心意，让官人好生注意身体，莫要等案件水落石出了，身体却垮了。”
怪不得适才她二人要如此议论了，原来真把自己当做了童贯的走狗。
“既然是太尉送来的，不花白不花。娘子且看这家中还缺什么物件，明日去市上一并买来。毕竟娘子与我为妻，万不能让娘子委屈了。”
说完叶枫也不动筷子，只是看着面前神情黯然的李婉儿。
“娘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李婉儿抬起头来看着叶枫，那秋目如水，轻咬朱唇：“倒是有些话要与官人说。”
“唉！”小兰叹了口气，将这筷子放到一边，气鼓鼓的看着屋外。
“有什么事情说来便是！”
“官人……”李婉儿的手在桌下捏在一起，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官人适才说案件告破，只不知那凶犯可曾抓住？”
“我当是什么事情？”叶枫笑道：“紫苑萱萱，昨儿就抓了，明儿一早就转交有司。”说罢，他将这怀中的布馕取出，拍了拍道：“这里面可是铁证，这一次便是赖也赖不掉了。”
听到这么说，李婉儿眼泪唰一下便掉了下来，低着头的她任由眼泪落在手上：“官人，奴家要与你说，那萱萱其实是奴家姐姐。”
“嗯！”叶枫面无波澜，将这布馕放在了桌上，倒是两个女子纷纷转目看向他。
对上了那红彤彤的泪目，叶枫只觉心中一软，脾气先少了几分。
“说，我听着。”
“奴家与姐姐本是御史张如家中千金，奈何家父平白遭了童贯和王郎中构陷入狱，更被他们害的家破人亡。好在户部张侍郎的帮助下方才改名换姓，方才得以逃脱。因姐姐复仇心切，而后又随姐姐去了河北家父生前好友处学剑。我无甚根基，姐姐学成之后便将我和小兰带回了汴京。”
“来这里之后，姐姐凭着家父留下的人情开始复仇。具体如何我并不清楚，只是说要将我下嫁与你。”
“为何是我？”叶枫淡然道。
“姐姐说探事司虽有逻卒几十人，但真正有能力的只有你一人。但你刚毅犯上，在这汴京官途上终归无甚前途。案发之后，这探事司查案的多半指望着你。若是我能成了你的枕边人，自能了解案件脉络和进展，以便她随时应对。若是你查不出此案也好，念你老实正直，也是个好的归宿。”
“你姐姐打得一手好算盘！”叶枫冷哼，虽然这几日李婉儿不断问自己进展，但他却只是挑着简单的说，并未说得太过深入。
若换做是以前的叶枫，只怕早就将这些事情与她和盘托出。
更何况，昨日自己是先抓了萱萱，再回来的。
“可你姐姐有没有说过，如果我先抓了她，又当如何？”
“哐啷！”
李婉儿还未回答，小兰便已将他腰刀拔出，那小手紧握着刀柄，刀尖对着叶枫的面：“姐姐还与他说什么？他不过是在戏耍姐姐罢了！他如何会放过姐姐和大姐？你且速速离去，我自杀他投案便是！”
“小兰，快放下！”李婉儿急道。
“姐姐，莫不是忘记了张府那夜？我爹爹和娘亲可是被他们活活打死的！”小兰情绪瞬间崩溃，握刀的手还不住颤抖，面上眼泪纵横。
“小兰……”李婉儿此刻也失了主意，她见劝不动小兰，只能跪了下去，向着叶枫道：“官人，奴家未曾想过会如此？与官人这些日子，奴家是真的很想和官人好好过下去。官人，奴家未曾求过你什么？只求你放过我家姐姐，奴家这辈子就算是与你当牛做马也绝无半句怨言。”
说着，她便要向自己的丈夫磕头，只是身子刚弯下去，一只手却将她扶了起来。
“说什么胡话？你这辈子早就是我的了。”叶枫面上带着一丝温柔的笑容：“咱们家中可没有给我下跪的规矩，起来吧。”
“官人……”李婉儿眼泪不止，终究还是嚎啕大哭了起来。
“傻瓜！”叶枫单手便将她扶坐下，又替她抹去了眼泪：“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儿，你的仇就是我的仇，复仇的事情女人家不擅长，还是留给男人来吧。”
说罢，他又伸出手将小兰的刀背拿住：“还有你，姑爷的刀可不好玩儿，小心伤着了你。既然随着你姐姐进了叶家的门，你的委屈姑爷替你伸张。这个天下，除了姑爷和你姐姐，谁都不能欺负你！”
两句话，将这两个女人感动的稀里糊涂的，只伏在这桌上痛哭流涕。
叶枫将刀和布馕收好，也不知等了多久，这两个女人方才缓过神来。
等到她二人情绪稳定了，叶枫方才道：“此案我一手经办，其中利益牵扯甚广，无形中你们也成了别人的棋子。要想救出你姐姐不难，便是这戴罪羊我也选好了。本来适才准备和你们说的，谁承想你们却玩儿了这么一出？”
“官人难道？”李婉儿惊诧，自己难不成早就被看穿了？
“一个女人那里会经常关系这么个案子？还有，你那个劣质香与画中仙的香差不多，那也让我在水中可是泡得够久啊！”
三人相视一笑。
叶枫又道：“你们知不知道替你姐姐卖香的那人？可不可靠？”
“自然可靠！”小兰道：“那可是王俊哥哥，主君家的养子嘞。我可见过你们的画像了，哪里抓得住王俊哥哥？画得一点都不像。”
“他在哪儿？”
“早去乡下躲着了，大姐早就算出有今天了。”
“那很好！”叶枫长出了口气，让小兰备好笔墨。
三人来到这书桌前，叶枫提笔挥舞起来。
“姑爷这字可不怎么样啊？只怕还没姐姐写得好呢？”小兰现在倒是没了适才的情绪，说起话来更不怕打击叶枫，显然这感情也亲近了几分。
“怎么？娘子也会写字？”叶枫停笔问道。
“那可不？”小兰抢先道：“姐姐琴棋书画哪样不行？只是姑爷不晓得罢了。”
“呵！”叶枫笑着摇头，道：“方今天下，苏黄米蔡四家书法，我叶枫写的字算不得最好，但也差不到哪里去。只是我现在却是在模仿别人写字，这案件移花接木还得靠着它才是。”
说罢，叶枫又道：“救下你家大姐也不是问题，但是有几个条件你们必须要答应我！”
“官人莫说几个，便是千万个也使得！”
“嗯！”小兰也点头应道。
“一，日后我不管与谁为伍，替谁做事儿，你们不许说半句，更不得质疑我的目的。二，你们这个仇以后不许再私自报，得我来。三，今日的事情决不许说出去，一个字也不行，今日事今日了，且不能再说。”
“官人放心！”
“姑爷放心了。”
“你们报仇的伎俩实在是太拙劣了，以后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咱们都会在这六贼之中周旋，许多人可能都会说我叶枫如何如何。但你们要记住，我一为了复仇，二为了天下，此生不悔，谁人都可以戳我的脊梁骨，唯独你们不行！”
“嗯！”二人也是当即答应下来。
叶枫收笔，将这信拿起来吹了吹，方才道：“行了，早些吃饭早些睡，今夜我可得好好忙活忙活了。明日，你们的大姐姐可就安然无恙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