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成王败寇
周卫国骑着车来到国有银行，银行的职员，一眼就认出了周卫国。
敢从银行贷款的人，现在还不多，像周卫国一样，成功一贷就是一万元的生意人，整个蓝田县城，仅仅二三个。
更何况，上周的工作会议，行长李启兵提出要求，让他们多关注心怡服装厂的动态。
就在今天上午，李启兵刚开了会，让他们在下班以后，想办法打听心怡服装厂的事，了解越详细越好。
“周厂长，你是要办业务吗？”一个柜员第一时间站了起来，想着是不是能凭自己的口才，从周卫国嘴里打听到一点有用的消息。
这时的不少银行，柜员和储户之间，还没有被一堵玻璃墙隔开，中间隔着的只是柜台，可以很方便的面对面交流。
“存点钱，能不能给我先办一下，我赶时间。”周卫国看到有几人在排队，本来是没打算插队，既然人家打招呼了，就提前享受一下以后会推出的VIP贵宾服务吧。
“可以的，我给你办。”对方不由愣了几秒。
行长的意思是心怡服装厂可能要黄，贷款有可能会还不上，要随时做好准备扣押心怡服装厂的资产，周卫国怎么会有钱要存？
“麻烦你了。”周卫国取出折起来装进兜里的存折，递到对方面前。
这时的存折还没有磁条，柜员办理业务也没有电脑，全都是手工填写。
直至九二年，建行才成为第一家采用电脑办业务的银行，但也没联网。
直至九五年，其它银行才跟进采用电脑办业务。
“应该是三千元，你数数吧。”周卫国又将几叠用绳子捆起来的钱，递到对方面前。
“好。”对方看着有一角、二角、五角、一元到十元各种面额的几叠钱，这次足足愣了有几十秒。
周卫国说是三千元，虽然还没有清点，但看着应该是差不了多少。
不是没钱还吗？
行长难道弄错了？
他反应过来以后，连忙将旁边给人办理业务的同事叫了过来。
涉及到大数额，为了避免出错，必须有俩人一起办理，这是规定。
几个原本不满周卫国插队，正在办理业务突然被晾着的储户，看着三千元的存款业务，愣是没开口说半个不字。
自己存的几元钱，几十元钱，在三千元面前，显得有些难看啊。
周卫国等柜员将存折填写好，盖上银行公章，拿着存折离开了银行。
办业务的柜员，看到周卫国骑车离开，这才想起自己是要从周卫国嘴里套出一点消息。
不过，好像已经没有必要了？
人家能拿三千元过来存，说是一个上午的营业额，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还不起一万元贷款啊。
还是马上将这消息，汇报给行长吧。
李启兵这会正在办公室里，先后给蓝田县的两家国营纺织厂打了电话，询问心怡服装厂订购布料的情况。
普通人装不起的电话，国企是一点也不用考虑价格，每家国企都有免费安装电话的指标。
李启兵首先将电话打给了国营纺织一厂的肖光长，确认周卫国买了差不多二千元的布料，绷着的一颗心稍稍放松了下来。
再将电话打给国营纺织二厂的赵为民，从赵为民嘴里得知，周卫国买的一万多元布料，竟然一分钱也没付，他感觉心脏病马上要发作了，连忙吃了一颗从市里医院开回来的降压药。
一万多元的布料没付钱，再加上从自己这里贷款了一万元，这是二万多元的负债啊。
周卫国的行为，简直就是诈骗！
贷给周卫国的一万元贷款，就是高风险！
比他以往贷出去的任何一笔款项，风险都要高！
不行，必须马上带人去心怡服装厂，将缝纫机扣押起来。
就在这时，前来汇报的柜员，敲响了他办公室的门：“报告领导，我有事要汇报。”
“进来吧。”李启兵心情很不好，声音也因此有些重。
“行长，周卫国刚才来了。”柜员走进办公室，看到李启兵的脸色有点难看，说话的声音不由小了几分。
“马上把他带上来！”李启兵一听，立马站了起来，又很快坐了回去。
到了他的地盘，他没理由亲自过去见一个骗子。
“他已经走了。”柜员看着很少失态的李启兵，更是紧张了。
“你怎么能让他走了？”李启兵一听，气的直拍桌子。
“他办完存款业务，说厂里还有事。”柜员急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李启兵是老革命的后代，别说是在县里，就算是在市里面，也是需要敬畏的存在。
“他是来存钱？”
“存了多少？”李启兵抱有一丝希望问道。
“三千，说是今天上午的营业额。”柜员如实回道。
“你说他存了三千元？”李启兵不敢相信的站了起来：“我跟你去看看！”
李启兵跟着柜员来到前面的柜台，看到了清点完，按照不同金额存放的三千元。
检查真伪，没有问题。
清点数额，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不是工人发工资的时节，一整天的存款数额，也不过是几百元，好一点也才一千来元，一个上午，正常不可能有这么多存款。
存款是真的？
不是一个多小时，一件衣服也没有卖出去吗？
他看到的，难道都是假象？
不，这一定不是真的！
李启兵骑着车子从银行出来，很快在大街上看到了穿着裙子的女人。
人数不是很多，但视线范围内，不止一个女人穿着裙子。
心怡女裙竟然卖出去了？
一个上午，三千元营业额是真的？
下午人更多，会不会卖出更多？
这么算下来，一万元的贷款，好像没有风险？
只要能把钱还上，也不能算是诈骗啊？
结果，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直接，成了就是王者，失败了就是大骗子！
……
周卫国骑着车回到心怡服装厂，看到了陆晓峰的侄子陆小严。
“小严，你跟着我，先熟悉一下县城的道路。”周卫国看着瘦的跟猴子一样的陆小严，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
很明显，陆小严家里的经济情况很糟糕，这也是农村很多家庭的真实写照。
营养不良，个子长的不高，谁家的孩子要是养的胖，绝对是各家夸赞羡慕的对象。
“恩。”陆小严怯生生的应了一声，低着头不敢去看周卫国。
第一次离开农村来到县城的他，对很多东西都充满了好奇，同时也很自卑。
周卫国安排好生产、送货，给各家直营店员工送货的事以后，骑着车带着陆小严首先去了开在蓝钢附近的直营店。
他昨天让陆晓峰将重心放在蓝钢附近的两家直营店，想来陆晓峰应该会在那边。
蓝钢拥有一万多职工，在全省，乃至是全国，都是一家规模很大的国营企业。
选择在蓝钢附近开两家直营店，周卫国是抱有很大的期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