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姜云晴

“公子,谢谢你。”小红眼含泪珠,心生感激。明日,父亲就会来缚妖境接她母女,如果没有狐公子,这将是不敢企及的奢望。

十余年苦楚,十余年辛酸,每一个战战兢兢的夜晚小红都在恐惧中入睡,不知会否看到明日的朝阳。她虽美,但虚弱。

“无需谢。”狐公子微微一笑,心中有欣喜,也有落寞。天地之大,孤苦无依的际遇早已让少年变得沉稳,异样的沉稳如深潭波澜不惊。在深潭的最深处隐藏着些什么,也许是刻意遗忘的往事。

“伯母。”公子将竹笛捧在手中,极其恭敬的递给白玲。

“公子是我母女恩人,无以为报。此笛赠于公子,以慰寂寥岁月。”白玲郑重的说道。

“不可,此笛是至宝……”

狐公子还未说完,白玲接口道;“公子身份尊贵,此笛虽有些功用,但难入公子之眼。公子如若不弃,暂且保管。等离开缚妖境时再归还不迟,此笛日后也许会有用处。”

白玲明白,以狐公子家世身份定然不会收安魂笛,只能退而求其次,劝说狐公子。

狐公子低头沉思,他不知何时离开缚妖境,安魂笛还真有大用。

“晚辈恭敬不如从命,暂替伯母保管此笛。”

“好,好。”白玲见狐公子收了安魂笛,心中高兴。

狐公子离开后,小红依偎在依然虚弱的白玲怀中:“母亲,父亲是怎样的人?他高大吗?威武吗?”

“你父亲在母亲心中是最高大威武的男子。”白玲一边抚摸小红的秀发,一边陷入回忆之中:“我们的婚事触犯了天道,你父亲只要抛下我们母女不理,就不会忍受十余年痛楚。为了救我们,也为了我们一家团聚,他毅然走入困仙阵。”白玲双眼闪现泪光,她还清楚记得那日的情景:“道门中人承诺,只要我们忍受十三载刑罚,今后再也不干涉。”

“母亲,不要难过,一切都过去了。”小红轻轻擦拭白玲面颊上的泪滴,一丝阴霾让小红娇美的笑脸变得恐慌:“父亲不会有事吧?”

“放心,你父亲道行高深,定然无碍。”

“那就好。”小红放下悬着的心,随即说道:“母亲,狐公子要是同我们一起离开缚妖境就好了。”

“红儿,狐公子有狐公子的难处,就好像你爹自行走入困仙阵一般。”

“那他今后都不离开吗?”小红心中难过,声音有些哽咽。

“会的,一定会的。”白玲悠悠说道:“当狐公子遇见了让他重新振作起来的人,就如同我们遇见狐公子……”

孤独是智者的镜子,强者的磨石,他们从镜中审视自己,在磨石上磨砺自己。岁月中沉淀,思绪中凝练,如同烈焰中的真金变得更加纯粹。

但孤独来得过早会变为可怕的毒药。

在小树的阴影中坐着一位俊美的少年,他静静的等待第二日的朝阳。

这时,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坐在他身后。

少年感觉到来人,是那缕熟悉的清香与莫名的气息。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为何来?”狐公子首先打破沉默。

“想要了解你是怎样的人?”

“我不值得探究,况且我不是人族。”狐公子的话很冷漠,但他自己知道冷漠的伪装下跳动着充满期盼的心灵。也许怕伤害,怕失去,才要冷漠。

“给。”女子并未理会狐公子的话语:“这颗丹药对你有用。”

狐公子转头去看,月光下的女子还是那样美丽,美得如同天空中的星辰,恍惚间竟然有些失神。

“你要是不要?”女子觉察出少年的目光,不禁有些好笑。

“多谢仙子关心,丹药珍贵,不好收受。”狐公子起身拜了一拜说道。

“不要啰嗦。”女子起身跃起,单手在少年下颌处一点,将丹药送入狐公子口中:“小小年纪如老态龙钟的老头,说起话办起事像快要入土的朽木一般,简直迂腐可笑!你同我家老仙尊有得一比。”

“仙子……”狐公子差点被丹药噎死。

“你当我不知?你是傻还是幼稚?在缚妖境中连续几日用安魂笛,即使你有祖辈父辈的内丹护体,也难以承受多日的损耗。更何况你并不懂得什么护体的功法。”女子指指小木屋说道:“要不是我这几日在此看护,说不得那些囚徒都要聚拢到兔妖母女的住处,一并夺了你的性命!”

狐公子闻听此言,心中大骇:“是呀,笛声覆盖之处,能够抵消符咒之力。如果多一妖,自己就要多付出一丝修为。岂不是在不知不觉中让自己多受损伤?难道伯母她也是因此加速了伤势?”想到此处,狐公子再次下拜道:“多谢仙子搭救。”

“愁死我了,我最烦你这个样子,简直婆婆妈妈。”女子秀眉紧蹙,不禁叹息道:“算了,你的性情是改不了了,我可不想被你气死。”说完,女子嫣然一笑道:“小狐狸,今后你还不理我吗?”

女子的笑容让美丽的容颜更加娇艳,狐公子愣愣的望着女子,眼中没有一丝失礼的意味,充满着少年人对美的赞美。

一年多以来,女子时常来看望狐公子。她的率真与美好在狐公子心中刻下深深的烙印。

“不会,但你……”狐公子欲言又止,上一次并没从女子处得到答案。

“有什么快问。”

“为什么时常探望我?”狐公子换了一种提问方式。

“小孩子家的,不该问的不要问。”女子故作神秘。

狐公子笑了。这一次女子没有失落,也没有生气。可见问一个女子为何缠着自己有多么失礼。

“你很善良。”女子赞许道。

“跟仙子相比,我实感汗颜。”

“又来了,能不能好好说话?对了,不要仙子仙子的叫,我有名字。”女子仰起头,等着狐公子发问。

“敢问仙子芳名?”

“咳,我真服了你,算了,我也不跟你计较。本仙子名唤姜云晴。”

“姜云晴?好名字。”狐公子听罢,抱拳说道:“在下洛青峰。”

“青峰,以后见面要有礼貌,叫姐姐,明白吗?”姜云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洛青峰一愣,随即答道:“小弟见过姐姐。”

“我来问你,何时离开缚妖境?”姜云晴突然严肃起来。

洛青峰闻听此言,变得如同夜空般深邃,他望向远处默默说道;“我不会入道门,何来离开缚妖境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