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公子呀

话说沈浪和白星一路狼狈之下终于是逃出了那地下洞穴,中途偶然发现了五色教历代教主的圣坟,并从中发现了一件江湖中久已销声匿迹的神兵——撼龙尺!

二人脱困不久便遇到了墨者行会先行进山探查的铁血青年团所布下的暗哨,几番周折,那八卦掌门人沙国栋终于相信了他们的身份,并一路将他们带到了铁血青年团在孤山峡谷中设下的营地。

白星牵了沈浪的手,二人一路跟着沙国栋来到营中,说是营地,不过是几间帐篷草草搭建而成的一个临时场所。

众人都纷纷跑了出来围观二人,其中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脸上戴了副金丝眼镜的精干男子迎上前来,看了两眼,问道:“沙师弟,这两位是?”

沙国栋笑道:“师哥,他们都是自己人,这位白小姐也是咱们行会里的墨客,先前随狗爷他们一起先行进山来的,旁边这位沈兄弟是她的朋友。”

不等那男子说话,白星已经迎上来先一拱手,笑道:“陈师哥,你好。”

那人一愣,定睛又看了两眼面前这个蓬头垢面且衣不蔽体的妙龄女子,这才认出来是白星,恍然笑道:“啊哟……原来是你!时隔半年多不见怎么…怎么……容貌看似有些变了,师哥差点没认出来。”白星和沈浪刚在山洞里转了一遭才脱困出来,形貌确实狼狈,再加之平日里她总爱易容装扮成别的模样,是以对方一时竟没认出来。

来的这人便是通州八卦掌陈庚年的小儿子,已经深得其父真传,年纪轻轻却已在江湖中闯出了名堂,人称没羽箭——陈劲松。

此人看上去好像文绉绉的,可一身内家功夫实已是颇有火候,加之为人沉稳,处事思虑周全,去年已被墨者钜子任命为铁血青年团的团长。此间的百十余人,便是由他带队进山来的。

白星与那陈劲松寒暄了几句,转而又简单的介绍了沈浪。陈劲松似乎对沈浪颇有好感,握住了他的手连连问话,显得极为热情。

聊了一阵,白星忽而有些不好意思,笑道:“陈师哥,你这里现在还有饭么?能不能匀些给我们……我们实在是饿得不行了……”

陈劲松一怔,又看了看二人那副食不果腹摇摇欲坠的样子,这才想起来。捶胸顿足,连连道:“嗨……只顾着见了面高兴,怎么把这事忘了……有饭,当然有饭!快快……你们来这边坐,这就给你们拿吃的来。”

说话间,旁边已经有人陆续拿了些吃食进来,虽然都是些压缩饼干、红绕肉罐头之类的东西。但那沈浪和白星实在已经是饿得狠了,当下再顾不上什么客套和文雅,甩开了腮帮子就只管流水价般往嘴里塞着东西,狼吞虎咽之下连话都管不上再说一句。相比之下,白星的吃相终究还是比沈浪要文雅些、好看些……

两人自顾自地吃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把速度放慢了些。那陈劲松在旁不住劝道:“慢些吃…慢些吃……不够还有……可别撑坏了肠胃……”但见了二人吃相又忍不住摇头苦笑,沈浪到也罢了,这些日子不见,怎么连白星也跟着这么豪放不羁起来。

又吃了一会儿,沈浪用手背大咧咧在嘴上抹了一把,拍着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笑道:“唉哟……总算是饱了,饿肚子这滋味可真不是人受的……”

沙国栋见他吃相虽然难看了些,但回想,沈浪都饿成这样了竟还能保持着思维和行动的底线,关键的时候还能为了白星挺身而出,到不失为一条汉子。不禁笑道:“沈兄弟这话说的,难道你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了么?”

沈浪苦苦叹息一声,将手摆了摆,道:“别提了……这些天连个蚂蚱都没扑到,更哪里正经吃过什么东西?说来也还算幸运,能保了这条小命从那暗无天日的山洞里逃出来……”

陈劲松奇道:“山洞?这一路山势虽然不小,却没见有什么特别的山洞之类。请问是什么样的山洞,竟能困住沈兄弟和白小姐二人?”

沈浪摇头道:“嗨……还能有什么?当然是那七……”

白星在他手背上轻轻一按,接道:“也没什么,就是那七拐八弯的山路,山路又连着山洞,我们误以为能钻进去能遮风挡雨,可万万没想到反而越钻越深,最后在里面迷了路……”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跟他们之前遇到的状况完全不沾边。不过她这么接茬过去,想必是不想当着众人的面将那七星拱天门宝局和山腹内的精井丹门洞穴、五色教历代教主的圣坟等等事情轻易托出。

沈浪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神色忽然变得十分郑重,接道:“是啊!这里的山一层接着一层,但那还不算什么!我跟你们说,这里的山洞那才叫一个坑人!进去了谁都别想轻易出来……以后如果遇到避雨啊、露宿啊之类的事一定要跟兄弟们说清楚,千万别乱钻!不然那下场可能比我们二人现在还要凶险、还要狼狈……”这话说得一脸认真恳切,处处都在为其他兄弟的安全考量。

“哦……是了,那我一定得记下这事!要是真遇到了一定不能乱钻……”沙国栋听了竟让还真信,满脸严肃地跟着点头附和。

旁边陈劲松手扶金丝眼镜笑而不语,心里对他们说的话简直一个字也不信!就算这里的山势如何险峻,山洞多么崎岖……就算这些都是真的,那又如何?若说能将诸葛家的掌上明珠诸葛白星也困住的山洞,只怕这世上还真不多见。诸葛家家学渊源,奇门遁甲之术更是独步天下。方位、测算,如果连这两样基础的问题都搞不明白,那还谈什么奇门遁甲,白星还能算是诸葛家的一颗明珠么?

这时,外面忽然有一人高声叫了起来:“星妹!星妹……我听他们说你也来了……”呼声由远而近,本来围观的众人已被纷纷朝两旁不断分开,然后从人群里挤出一个人来。那人一袭白衣,左胸口的衣襟上用红色丝绦绣了一朵两指宽窄的娇艳牡丹,左边手里握着一柄白纸折扇,右手分开众人大步走了出来。

此人的穿着打扮与众墨者迥异不同先不去说,在这荒山野岭执行任务还能穿这样纤尘不染、与众不同的一身大白衣服……此人若不是对自己的身手有绝对自信,便一定是个十分孤芳自赏之人。

来人不过二十多岁年纪,举手投足间毫不掩藏地散发着一种逼人的英气,面目到也俊朗,身段行止也算矫健。等来到众人面前长身站定,目光四下里团团扫了一遍,只见他满脸都是焦急和关切的样子,看了几遍这才认出白星来,两步冲在面前,惊诧道:“星妹!你…你……怎么弄成这样子?!”原本张开的手臂见了白星那身破烂不堪且肮脏狼狈的衣物又悄悄放低了下去,悄悄停在一边,只那么虚虚地张着。

沈浪暗自好笑:看来这人不但自恃不凡,而且还有些洁癖……

自从远远听到这人的呼喊声开始,不知什么时候白星脸上的笑容就已完全消失不见了,恢复到沈浪初见她时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从那人进来到现在,白星甚至连正眼也没看过他一眼。

那人心里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浅浅握住白星一只手掌,关切道:“星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快,快跟我说说……是……是不是什么人欺负你了?是什么人把你害成这幅模样……”自说自话问了一堆,白星只像是完全没听见一般不曾理会他半句。那人问了半晌没有回应,话语间眼光一转,堪堪停在了沈浪的脸上。

他似乎认定这事一定是拜沈浪所赐,眼光一转之下态度竟已变得十分强硬,神态中自然而然生出一种颐指气使惯了的威严感来。忽然起身,将双手背负在后,居高临下对沈浪冷冷问道:“是你吗?!”这人变脸还变得真快,刚才对白星还一副焦急关心的样子,但现在面对旁的人,他竟变得连一个字都懒得多说。

沈浪初时不经意,只被他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唬得一怔。但以他在公司里这么些年走南闯北的经验和阅历来看,眼前这人必定是哪家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单凭眼前这种没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态势,一般人就是很难做到的。只要是经历过摸爬滚打艰苦讨活的人便都难真正做到这种目空一切的状态。不过,从这人骨子里那种对颐指气使的态度就能猜得出:他从小到大一定没受过什么挫折和委屈,正因为周围所有人见了他都处处容让着他,久而久之才会养成这种根深蒂固的脾性。

如今的沈浪已经不是以前干销售时的沈浪了,他没有任何义务和责任,需要容让着眼前这个处处感觉自己高人一等的公子哥。更何况两人之前可以说是毫无瓜葛,甚至素不相识!初次见面而已,有必要这么没有礼貌,这么咄咄逼人的相待么?

常年在销售圈子里摸爬滚打的人,确实都是很会说话的,不过一个会说话的人既可以用自己的话语往高处捧着别人;反过来,也可以不给任何面子,句句都打在对方话语的节骨眼上。

今时今日,他实在没有任何理由要惯着一个没有礼貌、素不相识,且上来就对他横眉所指的,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哥。即使陈劲松在旁边一再朝他使眼色,沈浪也装作没看见,对自己笑的人他便对那人也笑脸相迎。于是他脸上还是盈盈地笑着,依旧还是那么大刺刺地坐在那里,而且二郎腿还翘得更高了一些,满脸莫名其妙指着那一袭白衣之人,愣道:“您……您是在跟我说话么?”

那白衣如雪的年轻公子手中折扇一翻,竟差点没直接指在沈浪的鼻子上,冷冷道:“就问是不是你!”

沈浪一脸茫然道:“什么是不是我?”

“我问你,把星妹害成这副模样的人是不是你!”

沈浪反而笑了,道:“哦?那她原本应该是什么样的?”

“她……她原本……”白衣人话到嘴边又停住了,好像白星现在除了肮脏狼狈一些也没少了什么,她原本是什么样的?应该是什么样的?他一时也说不出来。

但急于在白星面前彰显自己的他又怎么会被眼前这个形容邋遢的男人轻易问住?更不可能听信任何人的三言两语便轻易放过沈浪这个替罪羊!双眉往上一抬,语声更显低沉,严厉道:“反……反正她以前绝不是现在这副模样!定然是你这来路不明的家伙把她害成这样的!”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沈浪反到笑得更放肆了些,坐姿也更随意了些,道:“这位公子哥,你是在嫌弃你眼前这位小姐么?可笑……真是可笑,这位小姐难道哪里不美么?值得你来如此嫌弃……”

白衣人顺着他的话,道:“她……她现在衣不蔽体,肮脏邋遢,哪里美了?!”话一出口他便有些后悔了,不过在场所有人都已经把这话明明白白的听在了耳朵里。

“哦……那你的意思这位小姐本来是美丽的,就因为跌了一跤,衣服破了脏了,所以她就不美了……那如果有一天岁月流逝,这位小姐的脸上也因此添了些许的皱纹,那她便也是不美了,对吧?这位公子哥,您这审美的标准挺随便、挺随性的啊……”

白衣人更加怒道:“别废话!我就问你一句,把白星弄成这副模样的是不是你?”

沈浪两手一摊,反问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一袭白衣的公子哥气不打一处来,从小到大还没人敢这么跟他讲话的,愤愤道:“好!不论你承不承认,今天都不会让你讨了好去!”说着往外一分众人,转身往帐外一立,戳指冲沈浪喝道:“你出来!”

沈浪偏不去理他,笑嘻嘻道:“这事连个前因后果你都懒得问清,这就要叫我出去任你宰割啊?难道墨者行会竟是你家开的?就算墨者行会真是你家开的,请问,我犯了哪条法律?你凭什么跟我过不去?难道你家的法比国法还大么……”

白衣人平日里最恨听的便是这话!他正是当今钜子膝下的唯一独子,平日里行会里无论老少碍于他爹的面子总会对他容忍宽许几分,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颐指气使惯了的。但凡旁人捧着这位“少爷”全都是仗着他爹的面份,所以这位少爷虽然这样过得挺舒坦,但也最恨别人提类似的话题。因为那样显得他总是躲在其父亲的庇护之下,显得他很没本事,甚至有点仗势欺人!

白星冷冷站了起来,第一次开口对那白衣人说话,冷冷斥道:“杨慎!你能不能不要再闹了?我的事跟他没什么干系,跟你也没什么关系……”

旁边陈劲松忙站了起来,拦在当中劝道:“好了,好了……都别吵了,杨公子,这位沈兄弟没有恶意,您快消消气……”转头对沈浪又道:“沈兄弟也别见怪,白星小姐原本和杨公子是有婚姻之约的,正所谓爱人至深,当然见不得自己所爱之人受一点点委屈……一时情急错怪了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原来这公子哥便是白星口中那位素未谋面却如雷贯耳的未婚夫了,也难怪,自从他现身以后,白星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沈浪转眼看了看白星,又转身看了看杨慎。难怪这公子哥面对白星和面对自己时,完全就像两个人两张脸嘴一样,现在想想也便能想得通了。站在他的角度:自己的未婚妻和别的男人走在一起,而且形容狼狈不堪、衣衫不整,确实,换做任何男人遇到这样的事不生气才是奇怪的。站在白星的角度想一想:就算这门亲事是他们双方父母定下的,但却是铁一般的事实,如果两人为了沈浪再继续闹下去,于白星往后的日子也实在没什么好处。

她将来……毕竟还是要嫁给眼前这位杨公子的。

沈浪当下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整了整残破的衣着,满怀诚意,冲那杨慎一拱手,道歉道:“杨公子,实在是对不住了。先前不知道您二位的关系,说了一些冲撞的话,得罪的地方还请您原谅!”

沈浪态度的转变,让在场很多人看了都暗暗点头。能伸能屈方为大丈夫;更难得心里存着他人,在这种情况下还愿意为他人着想的人,实在是不多了。陈劲松和沙国栋二人脸上也对他露出了赞许之色。

没想到那位杨公子却似乎并不解气,俊脸一板,冷冷道:“你既然知道错了,就应该有个认错的样子!凭你!难道以为便只这样淡淡的一句道歉就什么事都能算了么?”

沈浪本来还是挺认真、挺诚恳的,听了他这话不禁又露出了那种惯有的敌对笑容。看来这位公子哥还真是不能依着、惯着……越是向他低头认错,他反而越是觉得对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反到不依不饶起来。若不是看在白星的面子上,他沈浪当然不会对这样的人轻易低头,于是淡淡回道:“不知道杨公子还有何见教?”

杨慎正要开口故意刁难沈浪一番,旁边忽然跑出一个人来,正是之前被白星用分筋错骨的擒拿手卸脱了手臂那人。看他样子显然是这位杨公子平日甚为亲近之人,这时凑近了附在耳边悄悄又说了几句……不知道说的是什么,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还没等那人说完,这位杨公子已经又忍不住暴跳起来,戳指冲着沈浪恨恨道:“今天除非你跪下认错!若不然……嘿嘿……”说话间竟已经是将沈浪恨得牙痒痒,几欲现在就要杀之而后快。

沈浪一脸莫名其妙,那人莫不是有什么魔力?怎么几句话竟能将那杨慎说成这副暴跳如雷,像要吃人一般的样子!

那人说完话,便嘴角含笑站在了一旁的人群里。还斜着个眼,等待冷眼观瞧这场好戏。他身边还有几位也都同样抱着手,互相挤在一堆,看那样子这几位跟他恐怕也是一伙的。这些都是平日里跟在杨慎身边混迹的人,杨慎其人本身也许还并不算坏,但被这样一群吹鼓手整日价围着胡乱吹捧,日久年深,难免自我膨胀到这样目中无人的状态。

沈浪肯当众认错,原本就是看在白星的面子上,如果现在及时收场,事情便还有很大的缓和的余地。若是连他也变得翻脸不认,只怕这事就很难下得来台了。

没成想,三言两语之间那杨公子又变卦了,暴跳如雷丝毫不肯罢休起来!陈劲松狠狠瞪了旁边那些个平日里混迹在杨慎身边的鼓吹之人一眼,径自走上前来,抱拳冲两边一拱手,首先冲杨慎笑道:“杨公子,这位沈兄弟实在是没什么过错,况且他方才已经向您道歉认错了,您看……这事是不是就这么算了吧……”

杨慎脸上青一阵红一阵阴晴不定,这会儿铁血青年团的团长亲自上前来劝阻,自然不能轻易驳了陈劲松的面子,但心里这口气却又偏偏放不下。嘴里既不说个“好”字,也不说个“不”字,强自咬了牙站在那里,不吭声也不表态。

旁边白星忽然一跺脚,话也不说,愤愤离场跑了出去!

众人正不知杨慎究竟是何意,这事又将作何解时,那杨慎终于还是忍不住跟着追了出去。口中不断呼道:“星妹,星妹……你要去哪里?等等我……”临走时不忘回头冲沈浪狠狠瞪了一眼,目中满是难解的怒气!

这事来得没头没脑,去得也不明不白,还是白星了解杨慎那公子哥的脾气,她若不见机逃开,事情只会愈演愈烈到无法妥善收场的地步。

沙国栋转而对众人道:“散了…都散了……各自回岗位值守,可不能有何差错!”

劝退了众人,陈劲松走上前来冲沈浪一拱手,道:“沈兄弟,抱歉得很,这位杨公子平日里是骄纵了些,得罪之处还望沈兄弟你多多海涵。”

沈浪哈哈一笑,摆手道:“陈大哥说的什么话呢?他是他,你是你,用不着为了他而向我道歉。再者说,我也没真的跟那位杨公子置什么气,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生气是为的什么……哈哈哈哈……”

陈劲松拍着沈浪手臂,显得十分满意,笑道:“沈兄弟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对了,一路想必困顿得很,我这就给你找身干净衣服换上,先好好休息一阵,等回头有精神了,我还有很多事想向你咨询呢。”

沈浪确实是累了,接过一身干净的换洗衣服,匆匆洗了把脸,人也顿时清爽放松了许多。忽然想起什么来,转而又道:“陈大哥,白星那身衣服也确实是够邋遢的,难怪杨公子见了生气……能不能也帮她找一身换洗的衣服,我这就给她送去。”

陈劲松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放心吧,我已经让沙师弟送过去了,她现在可能已经在别的营帐里睡下了吧。不过……沈兄弟,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白星小姐和杨公子毕竟是定过亲事的……”那接下来的意思不用说傻子也能明白,就是让沈浪注意他与白星之间的分寸,最好是

保持一定的距离。

沈浪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低头笑道:“陈大哥放心,我虽然是个俗人,但人情世故和做人处事的道理自然还是懂的。有些事情你不用说,我自己也看得极重。白星既然和杨公子有这层关系,无论怎么说,看在白星和您的面上我也会让着那杨公子一些,不去与他计较。当然,也分得清自己和白星的关系,我们只不过是普通的朋友,仅此而已……”

陈劲松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莞尔一笑,道:“我没别的意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沈兄弟一表人才,为人又那么正直,将来一定能找到一个好姑娘并且幸福相伴一生的。”这话里的意思更加明显不过,就是让沈浪以后找谁过日子都别对白星有什么非分之想,沈浪自然也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不禁笑道:“陈大哥言之过早了,但愿如此吧……不过,现在我真是得好好睡上一觉才行……这身子实在是困乏得很……”说着长长打了个哈欠。

陈劲松识趣道:“那沈兄弟好好休息,就不打扰你的清梦了……”说着拉上沙国栋退了出去。

简易的营帐里,现在只剩下沈浪独自一人躺在行军**,头枕着双臂,望着前面的空气怔怔发呆……

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也只有他自己才真正知道,嘴上虽然对陈劲松这么说,但心里却又确实有些恋恋不舍的感觉油然而生。若说这几天对着白星这么好的一个姑娘没有任何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但他们毕竟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而白星又已经有了婚约在身。他萌生的念头不仅是妄想的,还是过分的!

干脆闭上了眼不再去想这些事,可是闭上了眼,更反而满脑子都是她的样子,挥之不去……

过去了许久,迷迷糊糊地有人将沈浪推醒,睁眼一看,白星已经换了一套干净整洁的衣服,头发也整齐地梳了个马尾辫扎在脑后。沈浪习惯地拉住了她的手,嘟哝道:“你来了……”

白星不好意思地红起了脸,低下了头。

触手温润滑腻,沈浪这才一惊!忙将白星的手放开,慌乱坐起身来,难掩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他本以为是在梦里又见到了白星,却没想到这竟是真的。白星不知什么时候摸进了自己所在的营帐里,转眼间这才发现,来的还不仅仅只是她,还有那铁血青年团的团长陈劲松和他的同门师弟沙国栋。另外还有一人,一袭白衣,此时的脸色更是极为难看。

刚才的举动都被众人齐齐看在了眼里,那陈劲松和沙国栋忙不自觉地将眼神都偏在一边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终于尴尬地也咳了两声,陈劲松率先开口道:“沈兄弟,白小姐特地约我们一同过来,说是有事要跟我们说。”

沈浪连眼神都不敢多瞟白星一眼,忙起身来穿了外套就往外走。

白星却拦住了他,道:“你干嘛?”

沈浪道:“你们谈正事,我出去回避一下……毕竟我也不是墨者的人,留在这里不方便……”

“不用,你留下,我要说的就是我们一同经历的这些个事。其中有些关窍要是我没说明白的,你也能帮着补充补充。”

“哦……”沈浪只得又老老实实回来坐下,身子不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尽量与白星保持一定的距离。

杨慎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双目中几要喷出火来!

白星看也没看其余众人一眼,开口道:“陈师哥,当着你和沙师哥还有杨副团长的面,有些话现在可以说出来了。之前因为人多口杂,不方便当着众人都说了这些个事。这次五色教既然有无相鬼到场,我们对保密工作的谨慎性还是应该更要重视些的好,说不定这队伍里就混着几个五色教徒也说不定……”这话并不是危言耸听,之前无相鬼本人就装扮成墨匠五尺的样子混在狗爷他们的先遣队里,不同样也没被任何人发现么。只是让沈浪没想到的是,原来那杨慎竟然还是铁血青年团的副团长,只怕也和他爹是当今钜子脱不开干系……

白星缓缓续道:“我和这位沈…沈浪,这些天所经历的事情,其中有些关窍很可能关系到我们这次行动最根本的目的,甚至影响到这次行动的成败。所以,一定要和几位先说明白,然后再烦请陈师哥将这些情况尽快上报给钜子他们知晓……”

陈劲松暗自点了点头,这就是了,之前二人说钻山洞迷了路,被困了很多天差点没能出来,那样的鬼话谁真能信?当时没有揭穿,也是想着他们或许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愿意当众说出。不过现在看来,也许是他想偏了,白星的顾忌不无道理,她现在将要说出的话,才是他真正想听到的内容。

于是白星将这些天经历的整件事从头娓娓道来。从她和狗爷等人进山之后所遭遇的状况,到如何遇到了沈浪,再到她和沈浪是如何降服无相鬼的鬼猫,然后坠崖,被困山腹之中……等等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只是她口中的叙事却故意漏去了一些地方,有些地方又被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比如鬼猫内丹她便只字未提,或许她认为那是沈浪送给她的东西,根本没必要对别人说;但听到后来,关于撼龙尺的功用和真龙真身的猜想那一部分,白星也什么都没有说。这才明白,她是故意瞒下来的,或许因为她觉得那只是自己一个不成熟的猜想,才没说出来的吧……还有那关于七星拱天门宝局和精井丹门的事,白星也完全只字未提,其中的原因沈浪就猜想不到了,但他相信白星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所以也没真的替她去“补充”什么。

关于白星辛苦布下奇门八阵中的风扬阵困住鬼猫那段,也是轻描淡写便带过去了。

不贪功喜大,更不会因为得了一点便宜便沾沾自喜,白星的城府可比她那未婚夫杨慎要强多了!

众人听完了这些事情,不禁啧啧称奇。

沙国栋拍着沈浪的肩膀,赞叹道:“沈兄弟,那无相鬼所豢养的鬼猫,便是江湖上成名的高手也未必能敌得过它!你竟能将它斩杀于刀下,而且还能全身而退,实在是令人佩服!”

其实那当中绝对离不开白星的功劳,所以沈浪这时候受到这样的赞赏,实在是令他有些惭愧。当时若是没有白星相助,就是十个沈浪也未必是那鬼猫的对手。现在他额头直往外冒汗,却又只得连连回礼,口中不断道:“不敢…不敢当……”。

但随即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白星说这些事情的时候非要自己在场。一来,是为了让众人更了解沈浪,而且也千万不要小瞧了他;二来,自然是要沈浪明白她现在都说了哪些、没说哪些,希望将来他的口径能和自己一致,有些话千万不要在人前说漏了嘴才好;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对于沈浪的身世和过往的经历等等,白星的话里同样也是只字未提的。为的,就是替沈浪保住他那份想要平凡度日、不理江湖恩怨的未来构想。白星深知,江湖路,踏上了,便是很难从中抽身离去的……

沈浪感激地冲着白星偷偷一笑,白星也抿着嘴唇对他暗暗点了点头,二人目光交换之下,那些个感激的和想要说的话便已经统统都包含在了里面。

这时,白星才从她那个军绿色的军用背包里拿出一个长长的、用布条包裹住的物件,放在桌上,一层层解开上面缠绕的绳结,最后终于露出了撼龙尺的庐山真面目!

虽说二人早在山洞里就得到了这东西,不过那时光线实在太过昏暗,这撼龙尺又在无形之中压制、吞噬了鬼猫内丹所散发出来的光芒。所以一直到了这个时候,沈浪和白星也才算是第一次、真正的,看清了撼龙尺的真实面目。

借着太阳西沉的余晖,只见桌上黑黝黝、沉甸甸放了一个长条状的事物,看那形状像极了旧时私塾里教书先生所用的戒尺,只是堪堪比那还要长出一截来。其表面布满了细如发丝的纹理,纹理层层相接,密密匝匝地反复纠缠在一起,也看不出勾勒的到底是个什么具体图形;只在尺身正中一侧,微微凹陷进去一些,那些细纹在那个位置虬结成一个隐约的龙形,除此之外更无再多特别之处。看那撼龙尺的形状和纹理,完全不像是人工雕刻或是浇筑而成的,竟像是天生天成的整个一块顽铁,却又显得那么通透自然。是什么样的自然环境和自然条件才有可能催生出这样一件撼龙铁尺来?实在令人难以通过想象来企及!

这样一个毫不起眼,乌黑暗沉的东西便是江湖中大大有名的神兵,也正是百余年前引起两派争斗的那件不祥的神兵——撼龙尺!

沈浪凑过去看了两眼,还没看清就被人用力一撞,正好重重撞在他胸口上,将他的人也跟着撞在了一边。回眼去看,挑衅的正是杨慎,当着众人的面,沈浪也不愿和他过多计较,强自忍住了怒火不去理会。

“这就是撼龙尺?!我墨家钜子传承数代的神兵终于重见天日,真是老天开眼!看来此行必定胜利在握!”那铁尺放在桌上,本来谁也没敢轻易去动它,这时已被杨慎自说自话地抄持在了手里。略微抡动手臂挥舞了两下,复又道:“这神兵长短到还合适,跟我手里那柄金钢折扇差不太多,就是略重了些……”

沈浪站在一边暗自摇头好笑:这位杨公子真是已经自我膨胀到一定程度了!一言一行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当今钜子的儿子,更似乎真是把墨者行会看作是自家的家产了一般,想必在心里更觉得未来钜子已经非他莫属。所以也就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撼龙尺便就理所当然的该归他所有。

要知道,墨家墨者,行会历代的头领便称为钜子,但那钜子本是职位,并非世袭罔替的王位!钜子多是行会里推举当今最有才德、最有担当远见之人胜任。钜子这个职位,从来都不是禅让制,父传子位的事情古往今来在行会之中虽说不是没有,但也必定是经过会中上下一致认同的人才能担当钜子一职的。这位杨公子到好,上来就将“自家”的撼龙尺顺手抄在了手里,就差放下原有的金钢折扇,从此改用这玩意儿当做武器了。

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没羽箭陈劲松脸色也有些难看,又不便直接开口斥责得罪了杨慎,他毕竟还是当今钜子的独生子。于是轻轻咳嗽了两声,道:“这等宝物实在是难得一见,让陈某也瞻仰瞻仰可好?”说着话一抄手,不知怎地,那撼龙尺便已到了他的手里。此人平日里一副文绉绉的斯文模样,但这会儿一出手,动作竟是快得出奇!在场众人,包括沈浪在内都没看清他的动作,撼龙尺就已经到了他的手中。

杨慎一呆,手里已失去了撼龙尺的影子。

陈劲松将撼龙尺端在面前看了两眼,点头称赞道:“此物果然是沉稳内敛且浑然天成,果真是撼龙神兵!白小姐,这么珍贵的物件还是请您代为保管吧。”说话,又双手将那铁尺恭敬地递在了白星面前。

白星微微一笑,道:“陈师哥,我自知手段低微,又是一介女流,况且我在墨者之中一直也仅只是依着家父的意思,兼了个闲职罢了。这撼龙尺事关重大,我看还是由陈师哥你亲自保管的最好。等钜子他们来了,再转交给他们。有了此物,只要适当放出消息,相信引来那百目魔君现身应该不是难事。只是在钜子他们之前,这事却万万不能声张,以免走漏了风声。那魔头若是得知了消息提前找来,我们这些人只怕是难以对付的……”

白星这话很有道理,铁血青年团中论才智、身手,队伍中更无人能比没羽箭陈劲松更强的硬手。撼龙尺事关重大,确实由他保管是最为妥当的。

哪知陈劲松还未接话,杨慎突然抢道:“还是让我来吧!这东西既然事关重大,放我这里才是最安全的,我身边有那么多兄弟左右相护,谁敢来打它的主意?”当下也不等众人同意,伸手就从陈劲松的手上又将撼龙尺夺了过来,匆匆转头对众人道:“回头等我爹来了,我会亲手交给他的……”说话间,已经头也不回地出了营帐往自己的帐篷走去,更完全没将众人放在眼里。

陈劲松沉着脸,在后面不忘叮嘱了两句:“杨公子,请一定小心收好,不要给任何人见着此物……”可是还不等他把这话说完,那杨慎已经走得没了踪影。

一旁沙国栋脸色十分难看,愤愤然一拍桌子,连桌上的茶杯都跟着跳了起来,怒道:“他算什么东西,也配……”

陈劲松连连冲他使着眼色,示意沙国栋住口,毕竟白星还在面前,有些话不能乱说。

沙国栋其人性格最是憨厚耿直,早就看不惯杨慎那些目中无人且嚣张跋扈的行径,只是一直碍于师哥和师傅的再三叮嘱才算是勉强忍在心里。这会儿没好气地看了陈劲松一眼,又转头看了白星一眼,忽而转头对沈浪大声道:“兄弟,会喝酒么?!走!哥哥请你喝酒吃肉!去是不去?”

沙国栋冲他往外一扭头,大声道:“当然!”

“当然好,走!喝酒去……”两人一前一后,勾着对方的肩膀径自去了。

营帐里只剩下白星和陈劲松两人,无奈摇头笑道:“白小姐见笑了,你看我师弟这粗人,行营里竟然敢公开邀约他人饮酒。不过他和沈兄弟到也算一见如故,要知道,我那师弟可是十分小气的,更鲜少听说他要请人喝酒。”

白星看着沈浪和沙国栋离去的背影,幽幽一叹,道:“他们这样不是很好么,想喝酒就去喝酒,想吃肉就去吃肉,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像我……活这么大,却连酒是什么滋味都还不知道……”

陈劲松楞了一下,忙道:“那……白小姐你现在要不要也喝点?我自己也藏了两瓶不错的好酒。”

白星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摇了摇头,道:“不用了……陈师哥,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我想先休息一会儿,兴许是受了些风寒,头疼得很……”

陈劲松忽而有些诧异,指着那行军床,道:“你要在这里休息?”

白星反而疑惑道:“怎么?这里有什么不妥?”

“不不,也没什么不妥……”这本是临时安排给沈浪休息的营帐,白星现在要住进来怎么不令他诧异。不过好在今晚沈浪看样子是不会回来了,他和自己的师弟在一起喝酒恐怕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停杯的,最好也不要停杯……喝到酩酊大醉便在外面随便找个地方挨上一宿,不然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钜子和诸葛家的家主交代这事。

“那……白小姐你早些休息,我尽快安排联络钜子他们的事宜,将你所说的情况及时报告上去。”陈劲松一边说一边退了出去。

白星点头应道:“有劳陈师哥了。”

陈劲松转身刚要出去,想了想,又站住了脚,犹豫道:“白小姐,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您和杨公子……”他想将对沈浪说过的那些话换个方式再对白星提醒上一遍,让她注意自己的身份以及和杨慎之间的关系,最好是和沈浪保持一定的距离,以免引得旁人口舌是非。

哪知话陈劲松话没说完就被白星给截住了,她淡淡笑道:“陈师哥,既然不知道该不该说,这话还是不说的好些……你的好意我明白,心领了。不过,杨慎是杨慎,我是我,现在的我,无论做什么都不需要经过他的同意,更何况……你觉得我像是个没有分寸的人么?”

陈劲松想要说的都被她给堵在了嗓子眼里。不过想想也是,人家小两口自己的事,他跟着瞎掺和什么?跟自己又有半毛钱的关系么?皇帝不急太监急,只得尴尬地笑了两声,连连点头应道:“是,是……白小姐说得是,那您早点休息,我这就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何曾见过这位干练、深沉的团长在执行任务中有过不淡定的时候,更别说这会儿竟然不顾自己定下的严令,当着众人的面开口跟自己师弟讨酒喝……

不远处的一个营帐显得比周围的都要更厚实宽大一些,杨慎现在就坐在当中,借着油灯的光亮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神秘且得意地在众人面前晃了晃。那营帐里还挤了另外五个人,现在,这十双眼睛都齐齐落在那黑黝黝的东西上。

一个用纱布包裹悬吊着手臂的男子忍不住轻轻伸出手在那铁尺上摸了一把,嘴里啧啧称奇,道:“少主,这就是那江湖传言中的奇异神兵撼龙尺了?这宝贝真是令小的们都开了眼界啊!”

旁边马上有人拍开了他的手,责怪道:“赶紧把你的脏手拿开!这是少主家几代传下的异宝,别被你那臭手弄脏了!”说着却将自己的手放在了撼龙尺上,不断摸索起来。

那手臂用纱布吊在胸肋之前的人马上不服叫道:“也把你的脏手赶紧拿开!别污了少主家的异宝……”

旁边其余几个还没有摸到的人纷纷凑上前来,你一言我一语,都吵着要亲手摸摸传说中的撼龙尺究竟是个什么质感。大家聚在一起,嘴里左一句少主,右一句少主,直叫得围在中间那人有些晕头转向。

“好了!好了!都不要吵!”杨慎满脸得意,将那撼龙尺高高举过头顶,道:“这是我们家的异宝,可不是人人都能摸得的!”刚才隔得较远,还没有摸着撼龙尺那几人脸上很快便露出不乐意的神色。但杨慎又接道:“不过嘛,你们都不是外人。都是行会里跟我最亲近的兄弟,大家想摸摸撼龙尺的质感又有什么关系?一个一个来,别抢,都有份……”说着将撼龙尺递在那缠着白纱布的人的手里,然后顺着又一个一个传递着下去,众人都仔细观摩摸索了一番。

这些人将撼龙尺掂在手里,虽然谁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但仍然依次将它吹捧得天上少有、地下全无。

旁边一人最后将那撼龙尺双手恭敬地捧到杨慎面前,一脸谄媚笑道:“少主得了这件异宝实在是可喜可贺之事,将来名震江湖,继承钜子衣钵简直已是指日可待之事!”

杨慎佯装恼怒,嗔怪道:“唉!这话可不对!撼龙尺这件异宝,等我爹来了还是要亲手交给他老人家的。至于什么名震江湖、钜子衣钵……难道我心里真的还在乎这些个虚名不成?”

杨慎听了这话甚是得意,持了撼龙尺在手,满脸自负地傲立在众人当中,竟真的飘飘然觉得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些都易如反掌,指日便能成真!

那白纱布裹吊着手臂之人忽然面露愁苦,皱眉重重叹了口气,道:“唉……只是……可恨……可恨呐……”

旁边有人顿时叫道:“少主志得意满,异宝横握在手,你说的什么丧气话?说话就该说完了,什么只是?又什么可恨?”

那白纱布面露惋惜痛恨的神色,一副愤愤的模样,咬牙道:“只是新来那姓沈的小子偏不生眼,见我们少主家的白小姐生得俊俏便起了贼心,不但言语轻薄、行为无状,来时半路之上竟当着我的面想去强拉白小姐的手……幸好被我及时发现!不过可恨呐,那时我这手偏偏又习惯性脱臼,不然非跳上去跟这姓沈的小子好好理论一番,若是不成劝,定然跟他拼命不可!以报少主平日里对咱们这些人的知遇之恩……”他的手明明是被白星用分筋错骨手弄脱臼的,这时偏说成是习惯性脱臼。看来这仇恨他始终是记在心里,只要找到机会便会不断从中挑拨杨慎和沈浪之间的关系。虽然拿白星是没办法了,但若是能将跟她一起来的沈浪整治得半死不活,想来也能觉着解气些。

杨慎听完这话,脸色立马就变了!身旁众人更是群情激分,纷纷叫道:“这还得了!那色胆包天的小子竟然敢打白小姐的主意,非弄死他不可……”七嘴八舌纷纷献计献策,还有那忍不住的,佯装现在就要冲出去找沈浪拼命,幸好被周围的人连忙拦下……

杨慎恨恨地咬着牙,冷冷笑道:“众位兄弟放心,只要那小子一日不死,就不会轻易放过了他!放心吧……杀个把牲口而已,何必急于这一时……”

众人听了纷纷叫好,夸赞杨慎有勇有谋,于是纷纷扰扰地又讨论了一阵。其实他们也没什么真正狠毒的具体计划来对付沈浪,毕竟外面还有一位铁血青年团的团长陈劲松在,此人外号没羽箭,动起手来年轻一辈中没人是他对手;所以若是想在他率领的队伍里动手,陈劲松知道了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只不过借着少主在场的面上,也都跟着起起哄,过过嘴瘾罢了。但这些话听在杨慎的耳朵里却已然当真了!

一件本来就毫无根据的事,现已被他们硬生生钉在了墙上!在杨慎的心里,那事就是真的!对于沈浪,他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只要沈浪还在这孤山峡谷中待上一天,这些人便有心将他除之而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