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真好,什么都管

“这边怎么洗澡啊?”李侠钻到哑巴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让哑巴抱着,把自己的两个突出送到他手里。

‘澡堂子。里面有两个大池子,泡澡。’哑巴给李侠介绍了一下,还画了个示意图:‘里面人多水汽大,你跟紧点三嫂,别摔了。’

“很多人啊?”

‘嗯,人肯定不少。这边只有一个澡堂子,一三五开男堂,二四六日开女堂。厂里也有澡堂,有淋浴,但只在下班的时间才开门。’

“花钱不?”

‘要买票,一毛还是五分的,我记不清了。三哥手里有发的澡票。’

“真好,什么都给发,坐车也发票,洗澡也发票。还什么发票的?”

‘每个月有鸡蛋,可以订牛奶,隔三岔五的会分肉和大米,水果。剪头也管,不过是直接给钱,自己去理发馆。’

“你不说还给发肥皂吗?”

‘那是劳保,每个月一条毛巾半块肥皂,还有手套,口罩,工作服是半年一发。’

“工人的待遇真好,太幸福了,为什么我们就什么都没有?种一年地还吃不饱。”

哑巴无话可说。

这个国度向来对农民就充满了恶意和无视,巧取豪夺压榨剥削都是平常,没有人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偏偏用血汗养活着的人,哪怕只是城里的普通人,也对农民充满了鄙视和轻蔑,从来不会有人感觉自己吃的用的和农民有什么关系。

一个国家十几亿人,一半的白眼狼。从本质上讲,就没有一个是无辜的,骨子里充满了罪恶。

聊了一会儿,李侠开始索要,现在她弄的可熟练了。

结果就是两个人从热乎乎的被窝里爬出来换床,刚换上的裤衩又要脱下来洗。这丫头越来越熟,也越来越敏感了。

听着李侠打起了满足的小呼噜,哑巴苦笑着下地,去水房用凉水洗了把脸,让自己冷静冷静,顺手把李侠的裤衩洗了。

第二天早晨,两个人被老孙家的大公鸡给喊醒。

这只大公鸡已经养了有几年了,纯白色的,就站在院子口的石墙上抻着脖子喊,是整个宿舍的活动闹钟。

这只鸡最后是死在哑巴‘自己’手里的。

哑巴有点记不清是哪年了,它突然就盯上了‘自己’,天天在放学的时间堵在院子口,不让‘自己’进院。那是真叨。

后来没办法,看也看不住,老孙头就给了它一刀。炖的土豆。

屋子里暖洋洋的,暖气太热,两个人睡的四体横陈,被子掀到了一边,满屋子都是李侠身上那股子味道。

一前一后睁开了眼睛,头一次光着腚的李侠稍微有点不习惯,扯被子盖了一下,给了哑巴一个早安亲亲。

“就起了呀?”

哑巴点点头,打了个哈欠,在李侠的丰腴上拍了拍。这丫头这阵子长肉了,不再那么瘦骨嶙峋的,手感越来越好。

两个人穿好衣服起来洗漱,哑巴打开窗子给屋里通了通风。

暖气上晾的东西早就干透了,拿在手里还带着温度,特别舒服。鞋垫也干透了,踩上去软乎乎的,暖乎乎的。

李侠就在想,自己家里要是也有这么个暖气就好了。想了想还是没说。

收拾好,关好窗户锁上房门,两个人去食堂打饭。

早上的人比昨天晚上少了很多,食堂里有点冷冷清清的,但饭菜的味道闻着一样的香。

疙瘩白炒肉和细粉条,二米粥,馒头,食堂自制的小咸菜,

哑巴管食堂借了几个大号的铝饭盒,买了满满的菜和粥,用袋子拎着馒头小咸菜,两个人从大门出来去了三哥家里。

李侠就笑:“还想着跳窗户呢,一直担心踩着粑粑。”她看了看脚上的干干净净的夹棉鞋,这是哑巴给她刷的,可不想弄脏了。

这年头虽然穿皮鞋的人也多,但主流就是这种黑色棉布的夹棉鞋,黑面麻衬,中间缝着棉花,很暖和,就是怕沾水。

这种鞋商店有卖,厂里也给工人发。厂里还发一种翻毛皮棉鞋,样式和军靴有点像,也是相当厚实暖和,就是有点沉,挂脚。

早起的空气还是有些凉,说话都喷着白气,从锅炉房墙洞里伸出来哗哗流水的水管子也冒着白气儿,把那一片的地面墙面都挂上了一层白霜。

水管子下面的水坑四周结了一层薄冰,看着晶莹剔透的,正有几个大老爷们站在上面抽烟,水筲放在水管下面接水。

边上就是公共厕所,粪池就在这一侧的路边,难怪三嫂说怕他俩走夜路掉进去,瞅着是挺危险的。

周边的居民都在排着队上厕所,男的抽着烟吹牛逼,女的凑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不时的一通哄堂大笑。

哑巴带着李侠从路上走过,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打量着这一对生面孔。

这种舍宅九成都是厂里工人,剩下一成是其他厂的工人,大家都认识,熟悉,相互知根知底,冷丁有个生面孔特别引人注意。

一般情况下小偷要是想到舍宅这边偷东西,那真的是破釜沉舟鼓足了勇气的,肯定是实在没有别的路走了,要不然都不敢尝试。

随便一个路过的人都会盯你两眼,或者问一声,发现不对劲都会管,逮着就是往死里揍,想跑都跑不掉。

随便喊一声瞬间就能冲出来一大群人,哪怕平时关系不太对付的邻居都不会袖手。

后来舍宅都拆了,大家上了楼,这种邻里关系被摧毁,小偷的春天就来了。

“昨都看着咱们?”李侠被看的有点紧张。一大帮子人有说有笑的,突然都不吱声了,就那么盯过来,盯谁谁毛。

哑巴笑了笑,在李侠头上搓了一把,冲几个熟面孔点了点头,那几个人也笑着点头回应,然后一脸迷茫。这是谁呢?

等两个人穿过来,到房山头这里拐了弯,那边的声音才又响了起来,开始说话,不过都在议论这俩人是谁,那小丫头真俊什么的。

来到三哥家门口,哑巴往房上看了看,烟囱里已经冒着淡淡的青烟,这才进了院子。

黑虎站在仓房的角上看着哑巴和李侠进来,懒散的摇了摇尾巴,墙上的大公鸡歪着头打量着两个人。

房门砰的一声被推开,小力子跑了出来:“我憋不住啦,等会儿。六叔。”一阵风一样跑了出去,看样是冲向厕所。

就这么焦急还没忘了和哑巴打声招呼。

“一天拖屎带尿的,不拉裤兜里都不着急。哎呀。”孙大嫂端着个水盆从屋里出来,看到哑巴和李侠笑了笑:“来啦?”

“这是谁呀?”二姐小玲的声音。

“张叔的弟弟,叫六叔。你快点让地方,一个头梳一早上了。大圣,和煤去。小平还不起来呀?几点了?”大姐小兰嘁哩喀喳的一通说。

“你怎么比我妈还妈呢?把门关上啊,暖和气都跑了。”小平在屋里喊。

大圣穿着件衬衫从屋里出来,冲哑巴点了点头,叫了声六叔六婶,进他家院子撮煤去了。

他今年十九,个头有一米八,相当魁梧,也很帅气,头发有点自来卷。他们家就出了这么一个大高个。

三哥正在弄炉子,一家人都起来了,三嫂在屋里给小兵穿衣服。这会儿的人家起的都早,六点来钟大街上就都是人了。

厂子是七点二十上班,一早上又要弄炉子又要做饭弄孩子,起晚了也来不及。

“三哥,俺们买饭来了。”李侠举了举手里拎着的馒头:“要不要馏一馏?走了一道。”

“买馒头啦?行,”三哥转身去找锅:“馏馏,馏馏宣乎。这可省事了,我还琢磨弄点什么呢,现在做饭是真愁人。”

其实主要是因为昨天晚上没煮饭,早上就没什么能对付的。一般早上都是昨晚剩的糊弄一口。

把干饭煮成粥,馒头馏一馏,剩菜添点水咕嘟一下。这样。没有专门的早餐,也没那个时间。

粮站那边早上到是有油条豆浆卖,饭店早上有馄饨包子和麻花,但是离这边有点远,够不上。

“还给带的饭来的呀?”三嫂在屋里问了一声。

“嗯,大馒头,刚出锅的。”

三哥应了一声,把铝锅里添上水,把蒸屉放了进去,从李侠手里接过馒头,看到还有小咸菜,找个碗倒了出来。

哑巴把里的三个大饭盒也递了过去。

“什么呢?”三哥伸手接,问了一句。

李侠伸手帮了一下,说:“二米粥,那一盒是菜,疙瘩白炒的肉和粉条,食堂早起就这么一个菜。挺沉的。”

“扯特么蛋。”三哥骂了一句:“买点馒头还行,买菜干什么玩艺儿呢?昨晚剩的还有呢。粥到是行,早上喝点粥暖胃口。”

哑巴当没听着,看了看煤坑边上的水缸,出来去仓房里拿了扁担和水筲,出去挑水去了。

三哥从外屋看着哑巴挑着空桶出院去了,在头上抓了两下,有点奇怪老六怎么找着的水筲和扁担,不过也没多想。

他这辈子就这点好,能不用脑子就绝对不用,活到八十头发都没全白呢,一头浓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