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事情定了
接下来几天都不用上工,要等冰雪化完了,地干透了,才开始上工打茬子,翻地修垄,准备烧荒春耕。那就是全村出动了。
这事儿各个地区都不一样,各有农时,同样是关外就算是一个市县,也是互有差异的,各忙各的,这东西也不用统一。
这段时间都是各家各户在新的一年的开始,忙活自己家里的时候。庄户院里永远没有闲,活是干不完的。
队上的活有定时,自家的地已经可以开始了,堆肥,翻地修垄,烧茬子。毕竟自留地是私人的,不能因为这个耽误队上的活,得抢时间。
其实你让大家耽误他也舍不得,那不是白扔工分吗?
哑巴和李侠也在弄家里的自留地。现在李侠还算是知识青年,还没有自留地分配,就打理哑巴的那一点。
肥是堆完了的,就是打茬子烧荒,翻地起垄。没有牲畜,全靠双手和镐头。
这活李侠干不了,哑巴也舍不得让她干,再说地也不多,就是带着她玩儿一样,让她蹲在地头看自己干活,擦擦汗什么的。
这几天下来,两个人的关系迅速亲近,感情直线升温,已经从初恋达到了近似热恋的阶段,李侠开始粘人,眼睛里全是哑巴,特别喜欢和他身体上的接触。
但是哑巴并没有走最后一步,到不是不想,他也是正常人嘛。只是他心里感觉还不到时候,需要再给李侠一段时间。
他是个哑巴,李侠和他走到一起是被迫无奈之举,这是事实。李侠因为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很容易就迷失了,但是他不能,他得保持冷静。
当然,两个人相处的好他也开心,有个这样的媳妇当然好,但必须是真心实意的,真的能接受和他的生活,而不是被迫。
他毕竟是个哑巴。
再说两个人接触的时间也太短了,还不到一个月呢。急啥?
中间他又去了一趟公社,跑房子的手续,这事儿需要公社那边同意盖章给出材料。
其实这个年代别说农村,城里盖房也没证,不需要什么手续,打个招呼有合适的地方也就盖了。
但这房子不太一样,是公社盖的青年点,是公产,现在需要转成私产……这应该是全小队唯一的有证明材料的房子。
并不是每个小队的青年点都归了私人的,大部分就归了小队,做为队部或者其他职能公产存在。那个不需要证明手续。
这事儿其实真要是农民自己跑起来,真不一定能成,最后也就是队上让你住了,但划不了私产,以后没事还好,有事就是罗乱。
但哑巴这里就变得轻松了很多,都没用他去公管所,刘金丰直接写了材料自己去那边办公室拿公章就给盖了。没毛病。
大红章一盖,这房子从今以后就是哑巴和李侠的私有财产了。
“钟老大那边基本上给他定了,”刘金丰笑呵呵的把材料袋子扔给哑巴:“去大队当个副队长,不进革委会。他连党员都不是呢。”
哑巴愣了一下,生产小队的队长竟然不是党员?这混的好像也不咋的呀。不过这么一弄事情到是好办了,毕竟你个人条件有限。
这年头,不是党员不进革委会,那一切就是虚的,啥也不是,也就是个名义,负责点具体工作什么的,话都说不上,说了也没人听。
法台生产大队,全称是杯溪县革委会乐园公社革委会法台生产大队革委会,老百姓就喊公社和大队,喊习惯了,管革委会主任就叫大队长。
事实上说了算的是书记,一言九鼎,大小事情都是他说了算,以前曾经有过副书记,后来取消了。
大队长好赖还有实权,有份量,但是副队长也就是那么回事了,何况还是个没进革委会的非党员副队长。
也不知道钟老大是图个什么。估计也是有目标的,进了大队再找机会慢慢往上活动,就是没想到改变会来的那么快。
这事儿算起来到是也不算坑他,升官是实打实的,后面政策变化是国家的事情,怪不到任何人头上去。
其实这年头党员没那么多,大多数大队上,甚至公社上的,原来都不是党员,是有了职务才给了党员的身份。毕竟需要党来领导一切。
那过程和手续简单的不要不要的,有一些甚至没有任何的形式,就是身份档案上填了一笔,个人自己都是过了很长时间才知道。
“你们小队,钟老大推荐杨春生,基本上也就定了,有事你就找他。”刘金丰点了根烟:“可惜了,好好的你就哑了。”
哑巴摇了摇头,他对这些没有任何兴趣儿,拿出材料来看了看。这才是真格的嘛。
“你那事准备怎么样了?再拖一段时间怕是南方季粮下来了,到时候肯定有影响。”
哑巴点了点头,把材料收起来扎好纸绳,拿过桌上的信纸写字。写了一段话,推到刘金丰面前,看着他。
“啥?”刘金丰把信纸拿起来看:“我问了一嘴红光大队那边,到时候要是凑不够你过去一趟,他们能给你凑点。这是从哪听的?”
刘金丰坐直了身体,拿着信纸看向哑巴。
哑巴指了指外面,写:刚才你去弄材料,我去了趟厕所。他们认识我,知道我是你亲戚,也知道我是哑巴。
“就当你面说的?谁?认识不?”
哑巴摇了摇头:不认识。那俩人以为我是哑巴听不见,就在厕所里说的,我也装没听见。
哑巴凭着记忆,把那两个人的长相,穿着,说话的语气和声音特点描叙了一遍递给刘金丰。
刘金丰接过去看了看,皱着眉头琢磨了一会儿,笑了笑:“你这个哑巴的身份到是合适当特工,一般人还真想不到你耳朵好使,唬人哪。”
哑巴也笑起来。他这个哑巴又不是天生的,耳朵不但好使,还比一般人更好使一些。
“没事儿,”刘金丰把信纸扔在桌上:“想搞我哪有那么容易?我敢干就不怕人叨咕,这都是没什么尿兴的,也就在背后捅咕捅咕,起不来什么风浪。”
哑巴知道刘金丰说的是实话。他被举报被针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大风大浪见过,从来也没倒槽。所以说他智商情商都在线。
他做的事儿,拿的钱,都没有说偷着藏着自己暗地里搞,都是‘光明正大’有背书的,公社几个头头一清二楚。
他在外面把事情做的顺利,圆滑,严密,回来不藏不躲,钱也拿的最少。
要想扳倒他,得把整个公社一锅端掉,这是基本条件,还不算捋清县上的关系。就哑巴的了解,别的不说,就农机这条线,谁敢碰他县里就能炸锅。
公社这么大,县里人这么多,为什么大事紧要事都得他刘金丰全国跑一年有大半时间都在南方?那些人也不好好琢磨琢磨。
所以说人哪,做事真的先看眼界,眼界不到就别琢磨太多,容易把自己给搞死。
哑巴也只是听到了就提一嘴,并不担心。也不是没有作用,起码刘金丰知道了是谁在背后使坏,也能有个防范。
‘这个房子没院子,需要整一整,厕所猪圈啥的,砖头水泥瓦这些得在公社买。还有石灰。’
“小事儿,你算个数,等你用车的时候直接拖回去。院墙怎么弄?也用砖?”
哑巴摇了摇头,院墙这事儿他还没想好,先把猪圈鸡舍厕所这些搞定就行了。
哑巴懂建筑,这些东西都是算好了的,直接写了数量给刘金丰。不用他去要,买也没多少钱,现在一百二百的他俩都不会在意。
哑巴交代完这些事儿,拿了材料起来告辞,刘金丰跟着送了出来:“去送粮的时候,去你三哥那瞅一眼,给我带个好。”
哑巴点点头。三哥家他肯定是要去的。
“我妈那边,你琢磨着缺什么给添置添置,我也顾不上,我家那个和我妈不对付。粮给弄点吧,也不用精粮,不嚼高粱米就行,他们老俩也吃不了多少。”
哑巴又答应下来。这事儿不用刘金丰说他也会办,都在心里面呢。
刘金丰在哑巴后背上拍了拍,这味道就有点复杂。哑巴心里也复杂。
“回去你通知钟老大和杨春生,这个人情他们必须得领。你让钟老大再来我这一趟。”
哑巴笑着点了点头,摆手让刘金丰回去,他溜溜达达的出了大院去副食商场。
上次忘了买糖,还打算买点鸡蛋。鸡蛋不能在大队供销社买,那边就没有几个农民会去买鸡蛋,买完用不上几天就得传遍所有小队了。
公社这边不一样,城镇户多,买鸡蛋就是很正常的事儿,大酱都有卖的。
白砂糖七毛五,红糖八毛,鸡蛋三十个四块八,大公鸡一只三块,还有兔子,一块五一只,哑巴想了想没买。
这东西可以上山套,实在不行让堡里的半大小子给套也行,给他们五毛一块的得乐的蹦高。这会儿兔子便宜,野鸡要贵一点,一对得六七块钱。
哑巴找了找,果然也有母鸡,三块八,想了想,买了一公三母,打算回去杀一只母的,另外一公两母先养着,正好鸡崽儿没鸡带。
交钱,拿货,那边副食商店里就轰动了,所有售货员都在往这边看,窃窃私语。
有几个扎着大辫子的姑娘眼睛直放光,相互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嘻嘻哈哈的闹起来,小脸一个一个通红。
但这个年代还不至于过来要联系方式,也就是偷偷过过嘴瘾,或者背后找人打听一下这大款(败家子)是谁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