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品味舍得
“提督，西北半球方向又发现一艘导弹舰，需要派出轰炸机追击吗？”嘉瑞号继续按照海因斯料算的航路前行，很快就碰上了同样担负诱敌任务的五号舰。
“哼，果然……耍这些小聪明。”杨希恩在心中冷哼，“让重轰炸机队出击，同样不要追得太紧，更不要击沉敌舰。”
“少爷请三思，这里派出战斗轰炸机队比较好吧，至少给本舰留下一些鱼雷可用。”柳伯言连忙劝阻。
所有轰炸机中只有战斗轰炸机搭载的不是重力鱼雷而是热能导弹，这种轰炸机同样也具有空战能力，携带重量过大的重力鱼雷就无法保证空战机动性。
“柳伯你不用劝我了，我自有打算。”杨希恩一摆手制止柳伯言的劝阻，“对了，麻烦柳伯您告诉潜舰：该是从两翼靠过来的时候了，我把指挥权都下放给他们，他们可以临机判断。”
“……少爷您这是要打算？！”一听这话柳伯言马上就意识到了杨希恩的应对战术为何。
“恩，海因斯的小伎俩我早就看破。”杨希恩笑笑，“我刚才也说过演习胜利本身不是目的，训练队伍的作战能力才是根本。”
“原来如此，我这就通知潜舰的两位管带！”柳伯言会意地点头，跑到加密通讯台那边去传达杨希恩的命令了。
另一边，海因斯还不知道自己的一切计划早就在杨希恩的预料之中，他仍然在为最后的突击做准备。
“没错……再往前一点，再来一点，再来一点……好，枉酒鬼（八成是指张松岚）给你那么高的评价，大少爷你也不过如此嘛。这次酒鬼可算是看错人了，提督职位还不如给我坐来得妥当。”看着投影桌上的嘉瑞号一点一点驶入自己精心布置的埋伏圈里，海因斯忍不住兴奋地碎碎念起来。
“老大，嘉瑞号好像察觉到我们了！他们正在急速倒车，跟着五六号的两个轰炸机群也开始回转！”忽然雷达员大声报告道。
“想跑？晚了！”海因斯故作帅气地又叼上一根棒棒糖，“全舰启动引擎，最大战速曼珠沙华阵型突击！小的们，拿下提督的旗舰，金龙酒店的酒席就在你们眼前啦！”
“哦！”被海因斯激昂情绪所感染，整个作战舰群频道里面都是狂热的呼喝声，虽然这股子狂热总让人觉得有很大的食欲成分参杂在里面……
太空中，昏暗的小行星带忽然亮起一点红色光芒，在那红色光芒的中心又瞬间分出四瓣闪亮的尖端，他们画着瑰美艳丽的赤红弧线分别向杨希恩的座舰嘉瑞号聚拢，那线条脆弱得仿佛是曼珠沙华的纤细花瓣，绘制它的却是致命的战争机器！这就是海因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的独创突击阵型，曼珠沙华阵！
实在无法想象那么粗枝大叶的一个人会创造出如此纤细美丽的阵型。
“真是漂亮的突击！”饶是此刻身为敌人的杨希恩和柳伯言也不由得为之神夺，又生出如果花瓣再多些将会更加美丽的惋惜。
“我们也不能输了！停止倒车做好冲击准备，全舰载机同时放出，一定要撑到援军赶来！”整肃一下精神，杨希恩大声命令道。
“是。”虽然如此回答，但大多数舰员都面带疑惑。
援军？哪里来的援军？敌人已经冲到近前，明显鱼雷是不能使用的，那么无论是轰炸机群还是潜舰此刻就算赶来也失去了作用。
“轰隆！”舰员们正在疑惑的时候舰体传来了撞击的震动，因为是演习所以热能导弹没有装弹头但舰载重力场的模拟冲击还是存在的，这股冲击感顿时让所有舰员回魂。
“前三区、左二区、上九区中弹！”
“上九区近防系统失效！”
“第三小队在干什么？不要管敌舰先把导弹拦下来再说……”
另一边。
“哈哈哈哈，发射发射发射！不用管命中率总之给我用最快的速度把所有的导弹都放出去，就算是战巡舰也扛不住我们几轮突击的！”胜利唾手可得，此刻的海因斯可谓春风得意。
“老大，左右区域水平线发现潜舰的踪迹！距离五万！”忽然，雷达员报告道。
“这时候才出现有什么意义？他们怕把旗舰卷进重力阱里是不敢发射鱼雷的！”海因斯完全没把新出现的潜舰当回事。
“老老老大！他们发射鱼雷了！距离49000！”哪知道雷达员下一秒就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大耳光。
“什么？！”海因斯目瞪口呆。
此刻的导弹舰群刚刚掠过嘉瑞号正处在弧形路径交叉点上，四艘参与突击的导弹舰都在急速前进根本来不及调转全部一头扎进了两艘潜舰全弹发射构筑的重力陷阱之中。
“嘟！”随着刺耳的蜂鸣声舰桥上瞬间变得一片漆黑，然后灯光再一次亮了起来。
“本舰已经判定为被击沉，主电脑将自动获取控制权，请不要对操作面板进行任何动作。”广播里传来了战舰计算机呆滞的电子音。
“他们居然……”愣愣地瞪着那两艘潜舰的身影半晌，海因斯才从嘴里喃喃蹦出几个字。
——两小时后·盘龙重船坞——
“少爷，这是战术演算电脑对本次演习的结果判定：嘉瑞和两艘潜舰都被重力阱卷入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一号到四号导弹舰全数被击沉，五号和六号试图逃逸被轰炸机群击成重伤投降。我们算是惨胜吧。”将电子笔记抵到杨希恩手上，柳伯言报告道。
“恩。”杨希恩满意地点点头将视线转向了潜舰的两位管带，“你们做得很好，这就是我所说的临机判断，无论时机拿捏还是决策的果断都非常不错。”
“谢谢提督夸奖！”两人赶忙肃正军礼，他们可还是加入以来头一次被杨希恩称赞呐。
当然有人高兴就必然有人倒霉，战场上就这个规矩。
“老大……走吧，一直在舰桥上赖着也不是这么回事。”海因斯的提辖努力地试图将他从管带席上拽走，但这家伙就像栋青铜雕像般一动都不动。
“多好的一艘船……想想又要回去开那些破烂三手货，我真舍不得她啊！”海因斯好像抚摸情人的肌肤般小心地摸着管带席的扶手，那眼神几乎让提辖怀疑这小子受打击太大疯掉了。
几个小时前他还踩着管带席大吼大叫来着，现在倒是知道珍惜使用起来了。
“老大你别这样，我害怕……”果然提辖被海因斯搞得毛骨悚然，连一直拉扯着他的手都下意识放开了。
“嗨！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愿赌服输，今天我算是栽了……不过总有一天老子会再起来的！”不知道又是哪根神经搭上了线，海因斯很悲壮地大吼一声，然后干脆地离开了舰桥。
“……”最后只留下苦命的提辖原地发愣。
“嗯……提督大人。”从登舰通道里走出来海因斯发现杨希恩和其他管领管带都在这里等他很久了，只好低着头蹭了过去。
“怎么样？现在还有什么话说？”杨希恩如海因斯所想的那样盛气凌人。
“没了，我太小看其他人了……我这就回去收拾铺盖卷。”海因斯这家伙别看平时顽固，真心想认错的时候倒也痛快。
“等等，站住！”杨希恩严厉地叫住了想离开的海因斯。
“……”试图逃脱父母说教失败的孩子似的，海因斯脚跟一转又折了回来。
“给你，接着。”杨希恩不知道向海因斯扔过去个什么东西，看样子长度还不短。
“这是？！”海因斯下意识地伸手接过，却发现手中是一根纯银打造的花纹权杖。
一根分舰队管领的指挥权杖！
“今天的突击很漂亮，三天就能把导弹舰群训练成这样我对你刮目相看了。”仿佛雨过天晴的阳光般，杨希恩温和地笑道。
“提督……”境遇的差距太大，海因斯一时百感交集啥也说不出来。
“演习的胜负不重要提升队伍整体的作战能力才是根本，这话我在今天演习开始就说过了，你对本舰队是有作用的，所以这根权杖是你应得。不用惭愧，接着吧。”笑着摆摆手，杨希恩在一众军官簇拥下转身离开。
“提督大人！”军官们没走出多远，海因斯又跑步追了上来。
“恩？什么事？”杨希恩回头问。
“实际上，我还有点要求……”海因斯此刻的表情用死皮赖脸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大胆！提督看你有能力才破格提拔你，你还敢诸多要求……”一旁的柳伯言大怒训斥道。
“也不是什么特别的要求，不过提督大人你要是不答应小弟我日后怕是没法在舰队里混下去了……”得，这家伙现在都自称小弟了。
“哦？说说看？”杨希恩倒是没有生气，反而一脸好奇的样子。
——深夜·新昆明·金龙饭店——
今晚的金龙饭店吵得过分，平时都是商贾大儒达官贵人交际的场所却被一堆脏兮兮的傻大兵占据了。
“我跟你说啊，当时我也就是一念之差！要不然绝对不带输给提督大人的，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和平士官的毕业生嘛……”整个饭店大堂都充斥着海因斯醉醺醺的大嗓门。
“少爷，您怎么能答应他的要求呢？这有损您的威严啊。”柳伯言苦着脸对杨希恩说。
“也没什么，他们马上就要跟着我去打一场被人算计好的战争，这些人里有多少人能回来还是未知之数，就算是买下他们的性命的吧，这点钱也够便宜的。”微醺地摇晃着手中的高脚杯，杨希恩不无感伤地说道。
“既然少爷您这么说了……”柳伯言也就无话可说。
“不好意思二公子，本店就要闭店了，请您先结账如何？”一位端着账单的侍者小心翼翼地靠过来问道。
“哦，多少钱？”杨希恩抬起头。
“一共是四十八万七千五百帝国金元，不过看在二公子莅临的面子上我们就给您抹个零，四十八万好了。”
“喏。”杨希恩爽快地从军服里掏出自己的信用卡递给了侍者。
“谢谢惠顾。”侍者白牙一露，笑道。
“……我靠，这么贵！”直到侍者走出老远，杨希恩故作从容的脸上才露出无比肉痛的神色。
那几乎是他毕生的积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