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曹警官

春长风眼见着姓曹的本就黑的脸更加阴沉,站起身挡在了碧婷面前,说:“话是不好听,但她和香栀子的确是没理由害张大元。”

“什么有理由,没有理由的,那些女人的心思你知道个屁!”老孟一把拉过春长风到自己身后,黑脸着训斥:“你吃了几年咸盐就敢张嘴胡咧咧?人家曹警官什么案子没办过,要你个屁都不懂的来站出来讲道理。要我看就是这几个女人心思歹毒,明摆着是她们合伙害了张部长。”

这边骂完,老孟看了眼曹警官的脸,见他只顾盯着碧婷,侧头朝春长风说做了个断脑袋的手势。春长风人也不傻,当然明白老孟为什么这反应,姓曹的要让香栀子、碧婷和小豆子做替死鬼尽快结案,但问题就像是碧婷提出来的——人家张家人能认吗?

“我敢这么说,自然有我的道理,”曹警官说完把手里的断头娃娃塞进裤子兜,阴沉着一张马脸哗啦拉开牢房的大铁门。

老孟扯着春长风跟在后面出去,落下前面的人几步远,脑袋凑过来小声说:“我的小祖宗,你就安分会儿成不?姓曹的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多什么嘴?你觉得你能救出来那几个女人?你以为你跟张大元一个爹?快别做春秋大梦了啊,你现在老实的,啥都别说赶紧把自己从这烂事儿里摘出去,留条命出去找玉秋吧。”

“可绑走玉秋的和害死张大元的可能是相同的人啊!”春长风说完,补了半句:“不一定是人,也可能是妖。”

“是人是妖,你都管不了,懂了吗?”老孟啧啧嘴:“人家要毁天灭地跟你没关系,你要做的就是找到玉秋,然后把人捞回来,至于那些家伙,咱犯不着去拼命。”

春长风盯着老孟,这才反应过来老孟的意思,他不是否认自己的猜测,也不是说不救玉秋,只是跟一般意义上打败邪恶拯救公主的故事不同。老孟的谋算里是不去打败邪恶的,只是要救出公主就万事大吉,至于怎么救,那就是另一套逻辑了。

“不管了?”春长风停住脚。

“管,但不是这个管法,”老孟推了把春长风的肩膀头,摆摆手示意他快走几步跟上前面死马脸的步子。

曹警官见后面的人跟上来,回头瞧了两人一眼说:“叽咕半天,你俩说什么呢?”

“那几个女人肯定是不怨,但要怎么跟张家人说明白这事儿,我们就总觉得还是缺了点什么,”老孟陪着笑说。

“缺了什么?”曹警官问。

老孟踩了春长风一脚让他闭嘴,自己笑着解释:“就怕是张家人刨根问底地追究,咱们细节说不清楚,到那时候不就叫人说道了吗?”

“张部长死得蹊跷,香栀子不像是有那手段的人,”老孟说。

曹警官撇拉着嘴角,半天点了下头,看向春长风说:“我带你去见个人,路上你再跟我说说之前那几个死人,还有什么金木水火土的东西。”

“一起一起,”老孟笑着往上凑。

春长风知道老孟操心他,也知道自己那盘子盛水的心思真算计不过曹警官,害怕被人稀里糊涂卖了,最后跟香栀子和碧婷一样成这桩案子的替死鬼。所以看了眼老孟,连忙对曹警官说:“之前几个案子都是我跟孟哥一起办的,我们还是一起过去的好。”

曹警官皮笑肉不笑地咧咧嘴,往外一指说:“那行,走吧。”

外面雨下得很大,天空快速地黑下去。春长风和老孟坐上了门口的黑色轿车,曹警官坐在前面,他踩下油门时,春长风看见了马路对面有个熟悉的人影。

“何师傅怎么过来了?”春长风戳了下旁边的老孟,指着马路对面的人说。

“还真是老何?他来找谁?”老孟拧着眉头嘀咕:“除了收尸,他就在龙王庙和海河边上溜达,怎么今儿来这里?”

“曹警官,他也是配合查案子的?”老孟问。

曹警官往外看了眼没搭理老孟,转而问春长风:“说说看,你那个什么金木水火土的东西。”

“这连续死的几个人都有个共同特点就是血被抽干了,”春长风想了想说:“起先我怀疑过吸血魁拔的说法,但仔细想想就会发现问题。如果单为了吸血,是不是挑城里的乞丐、逃难的难民和花街上的站街女更容易下手?再说句不好听的,到目前为止只死了五个人,不符合魁拔滥杀的特点。”

“所以我认为死人是被选择过的,”春长风见姓曹的没有打断他,看了眼老孟后,继续说:“后来我发现每个死人死前都做过交换,刘玲的毒药、胡太爷的夜明珠、洪七爷的孩子……”

春长风说着卡住,他不知道第四个死者骆家的三太太得到了什么,正茫然中听到老孟叹口长气说:“我也是今儿来总局这边才知道的,骆家那个失踪的小儿子找着了,就在张珍秀原来房间的床垫子里,被发现的时候小孩已经闷死好些日子了。”

“所以三太太求的是儿子回家,”春长风说完陷入沉默,他想等着曹警官开口说说张大元求了什么,但对方却始终阴沉脸一言不发。

车子拐过弯,车子开进一片小洋楼中间,曹警官回头看了眼说:“继续,你还没说到金木水火土那里。”

“那个说法不对,”春长风摇摇头。

“怎么个不对法?”曹警官追问。

春长风谨慎地看了眼老孟,见他没什么反应,接着说:“我原以为杀人是按照金木水火土进行,但现在看来并不是,张大元没有被烧。”

曹警官点点头,不说对也不说不对,沉默地将车停在一栋洋楼下说:“走吧,去见个人。”

老孟和春长风随着曹警官走进洋楼,里面三米一盏油灯从门前一直延伸到楼梯口,豆丁大的火光跳跃着,微弱的灯光只能照出来一条道,其他地方都被黑暗包裹得严严实实。春长风小心地观察着周围,问:“他是谁?”

曹警官回头食指压在嘴唇上,然后指了指楼上。从出警务总部,老孟的左就眼跳了一路,他看眼屋子里的窗户后走到春长风前面,右手一勾从右边裤腿里抽出来把短刀背在身后,压低声音说:“小心跟着。”

“孟哥,”春长风见老孟这般样子,也不由地更紧张,手心里冒出来一层汗。

曹警官到二楼后朝身后两人招招手,指着一扇晃动着油灯的红色木门低声说:“他就在里面。”

“他是谁?”春长风又重复了遍那个他已经问过好几次的问题;“你究竟想让我见谁?”

“你不是想知道张大元求了什么吗?”曹警官说:“他知道,他会告诉你。”

曹警官说完,窗户全都紧闭的洋楼里平地起了一阵风,八月天里却是针扎一样冷得刺骨,春长风往那红色木头门看了眼猛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上当了,姓曹的可能与害死张大元的家伙是一伙的。

“跑!”老孟比春长风反应更快,猛推一把身边的人,然后亮出了刀子。

“找死,”曹警官说着揪住老孟的衣领,想直接将人甩出去。

好在是老孟年纪虽然大了,但早年底子够结实,他反手一扣,靠着巧劲儿扭到姓曹的背后,右手持刀,半点犹豫也没有直接朝着腰子扎下去。原本以为能一招将人放倒,可现实却让老孟一时都懵了神儿,他只听“当啷”一声,刀子像是扎在了铜皮上。

“呵呵,”死马脸的家伙笑了两声,侧身抬脚将老孟踢得翻了个跟头。刀子随即掉在地上,春长风上前捡起来,左手拉着老孟,右手横刀对向来人。

晃悠悠的火光下,曹警官那张脸异常骇人,皮肤泛出一种金属感光泽,眼珠子黑乎乎的像两团墨块没有人的生气。

“他是人是鬼?”老孟捂着肋骨疼得倒抽气,拧紧眉头看向步步紧逼的人。

“活金刚,”春长风想起来爷爷给他讲过的事儿,深吸口气说:“似人非人,似妖非妖,他吃了某个妖怪的内丹。”

“妖?什么妖?”老孟被这话说得愣怔。

春长风正要解释,被老孟抱住就地一个轱辘,这才将将躲开半人半妖的曹警官的铁拳。被砸到的地面木板“咔嚓”被当场砸断,老孟倒吸口气,再顾不上什么妖不妖的,拉着人一边退一边问:“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春长风手脚慌乱地从脖子上取下一个尖牙坠子,刀子划破手掌,将血液涂在犬牙上后塞给老孟,轻声说:“孟哥,我去吸引他注意力,你那这个扎他肚脐。”

看了眼手里不到小拇指长的犬牙,老孟指头磨着尖头一脸为难:“这东西连衣服都扎不穿吧……”

抱怨的话没说完,老孟就看着春长风不要命地拿刀扑上去,刀尖用力一划撕开了曹警官的黑色制服。肚脐是软肋,对方显然猜到了春长风的目的,他本能往后慌乱退了几步,面容狰狞地捏住春长风的脖子把人提起来。幸好春长风个子够高,脚尖撑着地才没让自己立刻憋死过去。

老孟见这架势也顾不得犹豫,把染血的犬牙夹在右手食指和中指指缝间。他大步上前,左臂抱住姓曹的上半身,右边拳头朝着他的肚子猛砸,期间姓曹的反抗,石柱子一样的腿结结实实地踢了老孟好几脚,踹得五脏六腑差点分家。

也不知道在纠缠中到底打了他多少拳,老孟只忽然感觉那人没了力气轰然倒下去,春长风也终于趁机挣脱开。

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人,春长风小心上前,走手压在曹警官的脖子上半分钟,然后回头看向捂着肚子坐在地上的老孟说:“孟哥,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