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梦里的狐妖
“我昨晚做了个梦,”春长风在去龙王庙的路上跟玉秋说:“梦见骆家的阁楼上有一条蛇,黑色的,碗口这么粗。”
春长风说着用手比画:“后来蛇跟一只狐狸打了起来,狐狸是红色的,额头这里有三撮白毛。”
听到额头有三撮白毛的狐狸,玉秋打了个机灵,她蹭得扭过头看向春长风,以为他发现了自己的原型,但盯着人半天发现小警察只顾着讲述自己的梦,这才反应过来那不是试探,应该真就只是个梦。
“我总梦见那只红色的狐狸,”春长风絮叨着说:“它似乎没打算害我,有时候甚至是在保护我。我也说不清那狐狸为什么总跟着我,但和害死我爷爷的肯定不是同一只,它不像是会杀人的凶恶妖怪。”
春长风怎么会总梦到自己?是预兆还是其他什么?玉秋心里的事儿一时更多,巴掌小脸皱着走到了龙王庙。
老鳖精像是算到了两个人要来,一早就在门口等着,见到两人后招招手走进院子。佝偻着背的老头子坐在石阶上,听着春长风和玉秋把最近骆家的事儿讲了一遍。
“按这么说的话,骆家阁楼上是有个东西,”何归点头说:“法术不稳说明它很虚弱,没办法长久地维持两层幻境。”
“虚弱?”玉秋问:“可若是受伤,我不该闻不见一点味儿啊!”
“说明楼上有结界呗,”何归啧啧嘴:“你这都没发现啊?”
被何归这么一说,玉秋脸色僵了,她恨不得拍脑瓜,怎么昨晚胡思乱想半天,却没想到最简单的。结界啊!一个能施展双层幻境的家伙要布置结界对它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现在想来那黑漆漆的楼梯应该都是障眼法。
它幻术很厉害!玉秋感觉头疼,她向来最不擅长幻术,否则也不会让人家两个场景就骗出乳名。玉秋对着何归隐瞒了这事儿,只憋闷地撅着嘴听何归继续说:“据我所知,妖物里最擅长幻术就是蛇妖,阁楼上那个八九分也差不了。”
“难怪晚上嘶啦嘶啦的。”玉秋嘟哝:“这么说就是蛇妖在地上爬呗……它晚上虚弱结界松懈,所以楼下才能听到动静。”
“嗯,这么说是和梦里对上了。”春长风点点头,接着他抛出来一个问题:“可如果梦里的蛇就是藏在骆家阁楼上的蛇妖,那总出现在的狐狸又是谁?难不成我周围还有个狐妖?”
春长风这话着实把何归和玉秋都给惊住了,一老一小俩妖怪大眼瞪小眼谁都给不出来一个解释,最后还是春长风自己把话圆了回去:“我爷爷跟我说过,每个人都有背后神,兴许我的背后神就是那狐狸。”
“是了,是了!”玉秋连忙应和:“我娘也跟我讲过,每个人都有背后神,有的人是狐狸,有的人是老虎,猫、狗、耗子都不稀奇……我听说甚至有人是什么树啊花啊的……”
“咳咳”何归眼瞅着玉秋开始胡言乱语,连忙咳嗽两声把她打断,生怕是越说越离谱最后彻底圆不回来。何归喝了口茶,老神在在地说:“背后神这东西要说起来那可复杂了,一百句一千句也不好讲清楚……但应该就是家里祖宗在保佑你。小春,下次梦见也别紧张,那狐狸不会害你。”
“我知道它不害我,”春长风看着何归点点头。
“接下来呢?”玉秋插进来:“我要去楼上看看吗?”
“先别轻举妄动,”春长风摇摇头,“那蛇妖幻术厉害,你这么上去只怕要吃亏。”
“那怎么办?”玉秋问。
“洪七爷的案子正在查,”春长风说:“我寻思可以找个理由申请下来搜查令,借着青门的人手去骆家搜。人多,总是比你一个要好。”
玉秋想说抓蛇妖,青门的打手怕是没多大用处,但话没出口就听何归说:“不用那么负复杂,只需要再等三天。”
“三天?”春长风抬起眉梢。
何归回答:“若楼上的蛇妖真是当年抢了阿元天蓝翡翠的蛇妖,三天后是它受雷劫的日子。那天长好的皮肉会再次裂开,正是蛇妖最虚弱之时。”
“嗯,这时候好,”玉秋想了想说:“趁它病要它命。”
“我到时候找个由头过去跟你一道。”春长风说:“我们一起。”
“好啊!”玉秋一笑露出虎牙。
事情上商定好了,何归见春长风不再说话,摆摆手:“我今天没做午饭就不留你了,要没啥事儿,你先回去?”
“嗯,”春长风站起身,却见玉秋没动弹,她看了眼何归,然后对春长风说:“我老家里有点事儿,跟何叔说两句。”
“是,老家乡下的事情。”何归应和。
“那我先走了,”春长风说完,起身出了龙王庙。他走出一段后,又回头看向里面挤着脑袋说话的玉秋和何归,他认定这俩家伙必然是有事儿瞒着自己。刚才那个所谓的“背后神”是春长风顺口胡编的,玉秋和何归急着应和的反应明显是要把这茬绕过去,他们在掩饰什么?那只狐狸吗?难不成身边真的有一个狐妖?
这个想法才冒头,一个名字立刻从脑袋里跳出来!“玉秋”!春长风后背起了层鸡皮疙瘩,一个天上掉下来似的姑娘没头没脑说着要嫁给自己,行为举止莽撞怪诞,她掺和进来的每件事儿如果不细想那倒也无所谓,可若是细想,一切都变得过于巧合。
为什么?春长风问自己,她为了什么?一个要钱没钱、要权没权,也不会什么降妖除魔本事的小警察,有什么值得玉秋费心费力地靠近?
“难不成真就是看上我了?”春长风的脸一下子烧起来,他想否认这荒唐的想法,但左右思索一番却发现这个倒是最有可能的,毕竟只有“喜欢”不讲逻辑、不论因果,否则春长风挖地三尺也不懂玉秋还能图他什么?
春长风脑子乱哄哄,搓了把脸又把已经快跑出天津城的思路拉回来,“狐妖”归根到底还只是个猜测,眼前他首先要搞定的该是三天后骆家阁楼上的蛇妖。
看着春长风出了门,玉秋紧绷的后背终于垮了,她耷拉着张小脸,苦兮兮地问何归:“为什么春长风会做那些梦?他今儿路上跟我讲的时候,我差点被吓死,我当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呢!”
“你知道他爷爷为什么不乐意小春学降妖的法术吗?”何归问。
玉秋立刻摇脑袋:“我上哪儿知道去?”
“春长风的爹娘对外说病死,其实是被蛇妖咬死的,他那会儿才一岁多,受太大刺激导致三魂七魄一直不是很稳,很容易被吓到。”何归解释:“阿春怕孙子哪天受惊丢魂,就折了自己阳寿强行给他开天眼,让小春能在梦里预知某些危险,这样将来真遇上了也不至于太害怕。”
“又是蛇妖,”玉秋蹙起眉头:“跟骆家阁楼上的是同一个?”
“不知道,”何归啧啧嘴:“阿春跟我说,他回家的时候那蛇妖已经跑了,除开地上的一点黑色蛇皮,什么都没留下。阿春找了它很多年,但……不知道藏起来,还是已经不在天津城里了。”
“真可怜,”玉秋垂着脑袋长叹口气:“他爹娘被蛇妖咬死,爷爷被狐妖害死,换我是他,肯定恨死妖怪了。”
“你见他恨死妖怪了?”何归问。
玉秋愣了下:“但总也喜欢不起来吧。”
“你还想嫁给他?”何归戳了下小狐狸的心事,见她没动静便开导说:“你要报恩方法也不用非得嫁给他,现在这样不也是报恩?”
玉秋闷着,好半天抬起头,黑亮的眼睛看向何归,扁扁嘴说:“我挺喜欢春长风的,不为了报恩也喜欢他。”
何归几百年也没个人说喜欢,他愣了半天接不上来话,小狐狸见状嘟哝:“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少女怀春,我是不懂。”何归一点不客气的怼回去,气得小狐狸跳脚,骂对方老光棍的话还没出口就被人家一个指头“请”出了龙王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