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以吾观之策必死于匹夫之手(求订阅月票)

被骂的那名士人脸色都憋红了,举着剑的手也在发抖,只因黄月英骂的太脏了。

一会说他巧舌如簧,厚颜无耻,又说他还不如相鼠呢!

可他又不能真的下手……

一是人家比他小,不过舞勺之龄,身高也矮上许多;二是人家毕竟有官身,如今是州牧的座上宾。

黄月英见此,又哼了一声,道,

“人孰无过,过而改之,善莫大焉。蔡家小郎君如今确已改正,浪子回头金不换一言,亦非虚言。”

“他孙伯符呢?欲偷楚纸之方,又欲掳我族妹,还伤我庄内族人性命,尔等敢说,他孙伯符不再觊觎楚纸之方了?”

“那小先生又如何敢说,他孙伯符还想要楚纸之方呢?”

“他孙伯符,要为其弟权,求娶吾之族妹、天子亲封之楚安君,尔觉得他已改正?可称为浪子回头金不换?”

那人登时也觉得过分……孙策竟然要为孙权求娶楚安君?想啥呢!

楚安君那是天子亲封,沔阳县更名为楚安县,食邑三千户,那是他们荆州士人的窈窕淑女,与东吴何干?

“小先生,此言……”旁边又有另外一人求证。

“仲宣兄长带回来的消息。”黄月英点了点头,“吾亦是昨日才知晓,可见孙贼贼心不死,仍欲盗我楚纸。”

“端的是可恶至极!”初始与黄月英吵架的年轻士人丢了剑,怒骂,随即弯腰行大礼,“此前……是宠孟浪了,还请小先生原谅。”

“不必如此。”黄月英还没骂痛快呢,这就服软了,让她有力无处使,“这位学兄……”

“哦,在下姓向,单宠字,字巨违,小先生莫要喊学兄了,宠实有愧。”向宠是真的觉得,自己白慕孙策了。

“向兄也言,浪子回头金不换,是以,向兄不必如此。”黄月英见对方是真的认错,也就没有在意。

然后才反应过来……这特么是向宠啊?年轻时候的向宠这么冲啊!

“不过,楚观学兄对孙伯符多有倾慕……不甚理解。”

“哎……”向宠叹气,“策勇冠一世,有俊才大志,多谋且善用兵,每每作战,皆得胜绩……宠虽荆州人士,亦好军阵之道,是以……”

黄月英了解了,好嘛,这年轻时的向宠还是挺慕强的,而且也喜欢行军打仗,所以对孙策是有粉丝滤镜的。

“的确如此,不过……孙策虽勇,转战千百里,但轻佻果躁,自恃勇武,又弑杀江东豪族,以吾观之,必有刺客伏起,而其死于匹夫之手。”

黄月英便算是以小先生的身份给了那位提醒,若这样还留不住……那她也没有太大办法了。

“小先生所言……可是得知其他消息?”向宠愣了愣,随后问。

想了想,黄月英算是点了点头,来自后世的消息……也算消息吧?

“小先生这般说出,不怕孙策防备吗?”

“孙贼虽与我黄氏有仇,但他以孤童子,奋一旅之众,不奄旬而据有江东,其智勇谟断,绝人远矣。”黄月英叹气。

她得乱局啊,留下孙策,才能最有力的乱局啊。

有时候看三国时期的历史,都会觉得,天命是在曹魏的。

曹操的运气……太好了呀,很多次都是死里逃生……要不是那一丝运气,哪有后来的魏王啊。

同样,她也的确佩服孙策,能在这样的时候打下江东的基业。

“宠,不及先生多矣。”听着小先生夸赞孙策,向宠登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小心眼了。

“学兄不必如此。”黄月英只得摆手。

旁边,宋衷看完了这两人的争吵过程……有些无语,年轻人脾气都这么大的吗?特别是自己这弟子,竟还拔剑了。

若非见小先生把他骂住了,他非得踹上一脚不可。

于是幽幽的问,“书卷都整理好了?”

“咳咳,弟子这便整理。”

“宋师,这箱整理好了,弟子去拿下一箱。”

一旁的黄月英:……果然,不管在任何时代,学生都有些怕老师。

“楚,也去整理,这就去。”黄月英于是也转身。

宋衷无奈,“小先生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

“着实是……心中有气。”黄月英摆摆手,苦笑。

“在下也理解,孙伯符此举,确无仁义。”宋衷点头,“若是换成吾,怕早便写信骂他了。”

“在下也写了,不过是拖吾兄长写的,楚,不太会骂人。”黄月英又道。

宋衷:???

不太会骂人?刚刚是谁骂的?

算了,他不管了,左右,对方不会吃亏就行。

……

从宋衷府邸出来,黄月英擦了擦汗,整理书卷,也不是个轻松的活儿。

如果运输过程中有缺失的,要找到,然后整理成册子,都弄好了,才去记录下是哪一分类的哪部分……

而甘宁,则终于是在日头快下山的时候见到了自己这义妹,对方似乎一身疲惫。

“读书……这般累?”

“岂止是读书啊!”黄月英感慨,“就是搬书,加整理,若非这些时日与兄长锻炼,体质强上不少,怕是早就受不住了。”

甘宁失笑,“若如此,为何不喊为兄?”

“兄长不是说,见了书便头疼吗?”

甘宁无奈,“可还有力气上马?”

“自然。”黄月英随即翻身上马。

穿越了不到一年,她也算是跟着锻炼身体有一段时间了,如今已经可以不借用马镫就上马了,可见身体素质还是有增强的。

“今日,吾听闻那吴侯之弟孙权……兵败广陵。”甘宁感叹,“阿楚是如何得知的?”

“猜的。”黄月英道。

“不像。”甘宁摇头,“总觉得,阿楚每每能料人先机,莫不是……与居士学了占卜推算之术?”

黄月英:……

她忘记了,这时代,人们还是挺迷信鬼神的。

“算是吧。”

“原来如此。”甘宁于是又信了。

黄月英默了默,这样就信她,让她以后可怎么办?

“所以,阿楚为为兄占卜推算过吗?”甘宁又问。

“自然,阿楚说过,兄长会带兵打胜仗,自有秩比两千石的时候!”黄月英笑着。

“好,为兄记着了!”甘宁也笑。

于是,两人便驾马往王璨府上而去。

107 “黄楚” 楚欲将此算经列入族学所必学课目(求订阅月票)

就在黄月英与甘宁拜访王璨时,她下午在宋衷府上说的那番话,同样也传了出去。

这时代,文人是有圈子的。

巧合的是,宋衷的弟子,既有世家子弟,也有寒门子弟。

再加上此前“黄楚”便说北方定有一争,如今两边已经不和,对峙黎阳,小先生的名头那是越发响亮。

而今孙策打下皖城以及其弟孙权被陈登大败的消息也恰巧传到襄阳,与孙策相比,孙权着实有些弱。

再加上孙策想为孙权求娶楚安君的事儿也一起传开,于是,原本对东吴观感还算不错的士子都瞬间倒戈。

“东吴谋我荆州楚纸,差点儿掳走楚安君不说,虽说赔礼道歉了,可分明就还在觊觎,若不然,如何还要为其弟求娶楚安君?”

“呵,分明就是贼心不死。”

“正是!赔的那么几万钱,还不如楚纸之价呢!真以为楚安君差那么些吗?”

“原以为,小霸王孙伯符既然勇冠三军,定也是英雄豪杰,可如今呢……背地里的手段使得一套一套的。”

“你也太天真了,若不会这些手段,他岂能打下那么大的基业?”

“所以,我觉得小先生说的没错,像这种人,在江东杀成那般模样,说不得,日后就得死在匹夫手上!”

“那江东又得乱了……哎……”

“到底百姓艰苦啊。”

仅一个晚上,这事儿就有不少人知晓了。

……

王璨府上。

王璨见着饭点到的两人,笑问,“阿楚就是来蹭饭的吧?”

“是吧?”黄月英想了想,而后点头。

这一番模样,又逗笑了王璨,后者只得无奈摇头。

“仲宣先生,阿楚不是来蹭饭的……”甘宁解释,“其实我们还带了一部分书过来。”

说着,拿出一个木盒,递上。

王璨接过,而后打开,眼中惊讶,看着一本本装订的整整齐齐的书册,“这是何书?”

“《九》。”黄月英答,“此前拜访各大世家,其中便有《九》的部分内容,加上恩师承彦公的存书,以及种花居士教授吾妹的部分,不仅补齐了《九》,还做了一部分增加。”

王璨惊讶,“当真?”

“自然。”黄月英笑着。

《九》,即后世所称的《九章算术》,是华夏古代十大算经之一,也是最为后世人所熟知的一本,是结合几本前人的算经补充而成。

《后汉书马援传》载其侄孙马续“博览群书,善《九章算术》,而班固的《汉书》之中,则没有提过《九章算术》,所以根据推测,这本书大约在东汉中后期成书,大儒郑玄就曾入太学攻《九章算术》。

成书了,并不代表着广为流传,而太学……也不是人人都能入的。

加之如今战乱遍地,典籍被损毁实在太常见了。

王璨的藏书之中,有《九章算术》的部分内容,却也没有全部,所以,才会惊讶。

于是,也顾不得其他,直接进了正厅,随意坐下,翻看起书来。

大约浏览一遍,就能知道这一册的内容,直到浏览到最后几册,眉头便逐渐皱了起来,显然,这是那位居士所增加的部分了。

黄月英也不急,增加的内容,要让这时代的人认可,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她增加的部分内容,与算数有关,与物理也部分相关,是对速度、密度、距离甚至抛物线的一些初步论述。

因为,这些在这时代都能用得上。

半个时辰后,王璨才放下了书,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感叹,“已许久未曾读到这般算术内容了,阿楚拿过来……是为何?”

“想请兄长帮忙。”

“哦?”

“楚欲将此算经列入族学所必学课目。”黄月英顿了顿,“但……吾族学之中,多为蒙童,是以,想请兄长将此算经稍作修改,便于孩童学习与理解。”

王璨嘶了一声,“蒙童当先学七经八义,这《九章》,便是成冠士子都不一定能治得清楚啊!”

对于这时代的人来说,经义,才是他们最主要的学习方向。

算数这般的内容,多数只要了解一番就好,唯有一些些特殊岗位的人是需要去完全学的。

黄月英则是摇头。

“其实不然,今人治《九》者少之又少,是《九》不够实用吗?非也!”

“实是如今书籍难得,求学之路艰难,多数人才能在年纪稍长接触数之一道。”

“荆州有楚纸,中等纸五钱,上等纸十钱。荆州之外,楚纸之价,兄长应当知晓。”

王璨点头,他刚去过一趟东吴,当然知道,于是问,“可荆州境内楚纸为何仅五钱?”

“想要人人都能用得上罢了。”黄月英感叹,“此为居士与吾妹共定,为的,便是能让士人读书简单些。”

王璨苦笑,“原来如此,荆州士子,那可真是幸运啊。”

“是幸运。”黄月英笑着,因为明年,她会甩出一批书籍,再次乱局,“而今楚纸并不难得,既如此,为何不让孩童自幼时便多接触数之一道?待他们长大些,便能有些本事,也好立足。”

王璨叹气,“既如此,为兄便应了阿楚所请。”

“辛苦兄长了。”黄月英点头,“届时,此书会广行于世,当然,楚亦不会让兄长白白辛苦。”

“哦?”王璨笑了。

“楚亦有十万钱奉上。”黄月英笑着。

王璨失笑,“莫不是……”

“正是。”黄月英点头,“今日州牧派人送至府中的,本来,吾妹也不在意这些钱,运回楚安也是麻烦。”

王璨无奈点头,“既如此,为兄便却之不恭了,此书完全整理完……预计要不少时间。”

“无事,本就是想要在来年再给族人们增加此课目的。”

王璨于是应下,这样一来,的确是不急了。

而黄月英,也终于是放心下来,本来是想自己弄的,但她实在也没有这么多时间,不抓点苦力,那可真对不住自己了。

然后,就求到了王璨这边。

反正,王璨在刘表这边的工作,基本上就是写个信……历史上,可没有这次的外交工作。

所以,黄月英很是心安理得,对于人才来说,才能得不到施展,才是最难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