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化雨
路上,常辛问她这东西有什么用,她应道:“我需要借助它的力量,在这里降一场雨。”
常辛仍是不解,“降雨做什么?”这次,兰隐却没再回答。
她挑出一只小雀递给常辛,“这个送你,算作谢礼。”
常辛接过,有些疑惑,“什么谢礼?”
兰隐笑道:“自然是谢你在布庄中为我讨公道。”
对上她笑意盈盈的目光,常辛有些不自在地低头去看手中木雕,“我是你的仆人,为主人分忧本就是分内之事。”
“唔,说得有理,那,东西还我?”
“给都给了,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那好吧,拿着也累。”
兰隐说着,索性将手里的东西全都递给了他。
他一边接过一边问道:“这些又是做什么的?”除了那只小雀外,兰隐还挑了一只小兔、一条狗和一只猫。
兰隐答道:“兔子给阿淮,狗给玄耳,猫给明珠。”
常辛有些惊讶,“明珠小姐?”他这才发现,他们走的路不是回隐古的,而是去县令府的。
兰隐笑道:“是啊,想要解决孟家之事,为仇女郎正名,可少不得吴娘子呢。”
两人来到县令府后,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在后院见到了吴娘子。
她十分惊喜,“姑娘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兰隐笑着与她见了礼,“冒昧登门,乃是有一事相求。”
“瞧姑娘说的,什么求不求?能帮上姑娘的忙,是妾的荣幸。”
吴娘子一边说着,一边招呼两人坐下,又吩咐青袖看茶。
兰隐左右看了一圈,“明珠小姐不在吗?”吴娘子笑道:“先生在授课呢。姑娘要见她吗?妾这就命人去唤她回来。”
说着,她就要叫人,兰隐忙制止了她,“倒也没什么要紧事。”
她让常辛将带来的木雕小猫奉上,“只是在路边见到些小玩意,就顺道给明珠小姐带了一只。”
吴娘子拿在手里左看右看,很是欢喜,“多谢姑娘惦记,她一定会喜欢的。”
闲话完毕,兰隐才说起正事来。
她此行的目的很简单,“今夜伏县会下一场雨,等这场雨过去,希望娘子能促成仇郎桥重建之事。”
吴娘子十分不解,“姑娘想重建仇郎桥?这事怕是有些难办,那桥虽年代久远,却依旧完好,这无缘无故要重建,百姓们恐怕不会答应。”
兰隐笑得神秘,“等今夜过后,自然会有契机。”
吴娘子虽仍有疑惑,但还是答应下来。
兰隐没有在县令府多待,很快就告辞离开。
他们回到隐古时已是下午,兰隐将礼物送给阿淮,她十分高兴,坐在假山上瞧了好半天。
常辛随兰隐一起进入后院收衣裳,见那件被自己搓破的衣裳已经补好,心中不由感动。
兰隐见后倒也没多说什么,叮嘱他将玄耳的礼物放回房后,就自带着押鱼木雕回屋了。
这天深夜,天空果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常辛被雨声惊醒后,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索性开了窗往外看。
长廊上依旧亮着灯,借着昏黄的灯光,可以看到有细密断线连绵不绝落入池中,在水面跳跃。
风朝他脸上吹来几丝雨水,冰凉而粘腻,他抹到手上一瞧,竟见那雨水中含有一丝淡淡的绿光。
他心念一转,很快有了个猜想。
所以说,今晚这场雨会将仇女郎的过往带入百姓们的梦境?
可……
他想起当初那些村民,心中不由担忧。
百姓们就算知道真相,就真的能站在仇女郎这边吗?
或许他们会代入那些过冬艰难的村民,或许他们会怨恨仇女郎明知村里没有食物,还要保护一群可以果腹的牲畜;又或许,他们会觉得仇女郎誓死不从是在害人,会同那些村民一样,觉得女郎就不该行医。
站在窗边胡思乱想许久,一阵寒风忽然刮过,将常辛拉回神来。
他叹了口气,甩甩头强迫自己不要再瞎想,便又回去睡下了。
后半夜时,他终于迷迷糊糊进入了梦境,但这个梦境与他在槐树下所见不尽相同。
梦中的仇冬尽心尽力医治感染瘟疫的百姓,可有一天,县长大人命人将她传唤过去,要纳她为妾,她誓死不从,最后抱着药箱从那座桥上跳了下去。
她死后,天降神异,村里又来了位术士,在官差的怂恿之下,术士将青莲打散,不少村民也因此遇害。
后来,侥幸存活的村民们为仇冬申冤,替她平反,新上任的县长帮助村子修桥铺路,并以仇冬之名,将桥命名为“仇女郎桥”。
画面最后,是术士三代留下的罪己书,历数术士助纣为虐、摧毁神异之大罪,及其幡然醒悟,以身筑桥的忏悔之辞。
常辛醒来时天已大亮,他愣了下,慌忙起身去后院洗漱,正巧碰到兰隐开门出来。
他想起昨夜梦中所见,不由感叹道:“这新故事倒与本地先前的仇郎传说有些相似,相信大家也更容易接受。”
兰隐朝井边走来,一边笑道:“我就是按照先前的传说来融入记忆的。”
常辛将一桶水拎上来,兰隐便顺手接过往自己盆里倒,“啊,这化雨行梦之术太耗费灵力了,我得好好休息一阵子补回来才行。”
“等仇女郎桥重建之后,还得再去一趟孟家善后。对了,还有个应念灵呢!杜娘子之事也还没弄清楚,真是让人头疼……”
常辛想起那几份罪己书,心中好奇,于是想问兰隐借来仔细一观。
兰隐才刚应下,院中忽然响起阿淮怯怯的声音,“我也想知道,常公子,你能念给我听听吗?”
常辛虽惊讶,但还是应了。
见此兰隐笑道:“那就在这院里念吧,你们等等,我这就去取。”
她将罪己书取来后,常辛坐在桌边,将几块银片上的内容一一念出。
待他念完后,阿淮忍不住疑惑道:“为何?”
常辛愣了下,“什么?”
阿淮似乎十分不解,“这术士为何要费尽心思延续所谓的血脉啊?还付出那么大的代价,血脉有什么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