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男人□□, 根本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再一次落下深吻,密密麻麻的吻由重到轻勾着她, 暧昧的气息密不可分地覆盖上来。
沈若怜的唇舌被他厮吻得发麻, 眼角的泪一层层落下,她只觉得脑中渐渐因缺氧而空白, 心脏像被撒了火种,紧缩又发疼。
少女本能的推拒显得破碎不堪。
男人完全的掌控与主导,强势的气息几乎将她揉碎。
莫名的,从前每次梦中那种情动的感觉又浮现了上来。
即便内心仍然抗拒, 然而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却因为他的撩拨而有了反应, 那种情//动的感觉不由自主又十分陌生。
漫长而绵密的吻持续了许久, 她被吻得身子有些发软, 思绪逐渐沉沦,挣扎地力度也越来越小。
他的手指压着她的, 一点点扣进来, 直至十指相扣。
察觉到她的反应,男人的吻慢慢变得温柔而缱绻,耐着性子一寸寸亲吻吮咬, 舌尖细细扫过她的齿列,勾着她。
空气像是点了一把火, 火热的气息慢慢熏蒸上来。
热意缠绕, 沈若怜借着他的呼吸,鼻腔里满是男人身上浅淡而冷冽的青竹香。
她眼尾泛红, 微仰着小脸无助地任他予取予求, 眼神迷离地望向他,从他的眼底看到了翻滚不休的情愫。
陡然间, 她的胸腔内流窜起一股股暖流,阵阵冲击着理智。
身体越来越烫,泛起细细密密的酥麻。
仿佛被某种情愫不由自主地牵引着,她从最初的抗拒逐渐变成渴求,试着探出舌尖,开始柔弱地回应他。
男人单方面的施与变成两人的纠缠,一切都在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沉沦。
晏温一边同她接吻,一边将她抱坐在了桌子上,双臂缠在她身后,宽大的胸膛轻易便将娇小的姑娘罩住。
他侧首亲吻她的耳珠,哑声低喃,“沈若怜,这次结束就跟孤回去。”
耳边滚烫的气息激得沈若怜身子轻颤,拒绝的话几度张口都成了呜咽。
她泪眼朦胧地瞪着他,死死咬在了他肌肉贲张的肩膀上。
血腥味陡然盈满口腔。
窗外疾风骤雨,树影缭乱。
沈若怜点燃的那只烛火早就熄灭,屋中一片黑暗。
……
沈若怜再度睁眼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她盯着床顶怔愣了片刻。
这次是从未有过的失控,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底明明那般抗拒,然而身体就像干柴,一碰到他就被点燃。
和从前许多次做梦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沈若怜拥着被子坐了会儿,外裳早已被撕烂,她下床穿上里衣后,左右找了找,也只找到晏温的一件绣着蟒袍的外裳裹上。
房间里还残留着昨夜的气息,她拖着酸软的双腿走到门边,正打算开门离开的时候,忽听得府衙外一阵嘈杂的喊声。
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房门忽然被人撞开,裴词安惨白着脸一脸担忧地闯了进来。
沈若怜吓了一跳,“怎么了?”
裴词安看到她后,似乎松了口气。
他的视线在她颈侧的红痕上停了一瞬,刻意忽略眼前凌乱的一切,转身将门紧紧闭上,又拉了桌椅堵住,仔细检查了每一扇窗子后,拉她坐回到内室。
蹙眉严肃地叮嘱她,“等会儿不管发生了什么,你记得都不要出声。”
府衙外的声音越来越大,沈若怜下意识攥紧身上的衣裳,抿了唇透过窗纸朝外看去。
……
堤坝上,晏温让县丞将被救下来的小女孩带下去安抚,才转个身的功夫,李福安疾步跑上前来,“殿下!府衙出事了!”
晏温面色陡然一变,脸上疲惫尽数被冷戾取代,“怎么了?”
李福安喘息不匀,“他们、他们不知谁将公主的身份抖落出来了,还说如今淮安城即将被淹,就是公主与——”
他顿了一下,看向晏温,被他的眼神一骇,又急忙道:
“公主与您乱//伦,做了污损国运之事,才报复在了他们身上。”
“简直一派胡言!现下府衙那边什么情况?”晏温紧捏了下眉心,翻身上马。
“几百号人将府衙门前围了,扬言要将公主捉出来……丢到河里祭河神。”
晏温咬了咬牙,一扬马鞭,“这些人莫不是失心疯了!”
今日天不亮的时候,也不知从哪里来的传言,说洮河即将发水,淮安城将尽数被淹无一生还。
这些人抓了几个女童要扔到河里祭河神,他才赶过来将那些女童救下,府衙那边就又出了事。
晏温骑着马在街道上狂奔,眼神冷得几乎能杀人。
所幸堤坝离府衙不远,未出片刻就到了。
眼前的场景即便晏温早听李福安说了,看到的时候还是震怒不已。
昨夜的狂风骤雨将树枝和树叶尽数打落,府衙前狼狈一片,几百人乌泱泱挤在府衙门前的街道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都情绪激动地高喊着“让□□出来谢罪!”。
而为首之人正是那日在聚贤楼调戏沈若怜的王昌,他与其余几个男子举着火把,在前面扇动众人。
最靠近大门的位置站着孙季明,他背靠在大门上,双臂撑开,呈一种保护的姿势,咬紧牙关看着王昌,也不说话。
那王昌大笑了两声,扯着嗓子道:
“我说孙季明,你可得想清楚你是哪儿的人啊!你祖祖辈辈都在淮安城经商,今日你若帮了她,日后你、你们孙家,如何在淮安城立足?”
“况且,若是淮安城淹了,你孙家老少也一个都别想逃!”
底下众人一听这话,又急了,咒骂声霎时响彻云霄,“是啊!你走开吧!”
“别让我们连你一起烧了!”
“老孙家的!让开吧啊!”
“是啊!快滚下来!”
就连孙季明的父亲都躲在人群最角落的位置,面容痛苦而乞求地看着他摇头。
孙季明瞪着王昌,恨得手臂都在颤抖,那些声音每高一度他额上的青筋就深一层,直到最后再也承受不住,咬着牙猛吸了两口气,一点一点默默将胳膊放了下来。
他像是彻底失了魂一样,一步一踉跄从台阶上下来,人群里为他让开一条道,他拖着身体行尸走肉一般,慢慢、慢慢走出了人群。
人群静默了一瞬,紧接着有人扛着一个大缸过来,高喊了一声“油来了!”,人群又霎时沸腾起来。
那些人当中,老弱妇孺相互拥抱着面露恐惧,真心为那流言担忧,而有些人则隐隐露出狂欢之色,扇动得越发厉害。
场面再度失控,府衙外的士兵因着本身也是淮安人,只是作势阻拦一二便不再管。
晏温在人群之后,坐于马上,手背因过度紧握缰绳而青筋暴起。
他下颌紧紧绷着,眼神里迸射出寒刃一般的锋利光芒,盯向王昌的眼神犹如看着一个死人。
静默了一瞬,他沉沉开口,语气冷戾得骇人,“给孤弓箭。”
薛念一愣,忍不住劝道:
“殿下,这些都是您的子民,您这一箭射下去,恐怕今后……请容属下带卫一他们去将人驱散。”
“孤说——”
晏温的气息不稳,暴虐之气几乎下一瞬便要从身体里炸开,他咬着牙,狠狠道:
“给孤弓箭!”
府衙门前的人还在吆喝,一面喊着让□□出来祭河神,一面将油缸递到了最前面王昌的位置。
那王昌砸了几下门,冷笑着朝门里大喊:
“公主,您快开门吧!咱们淮安城人也是大燕的子民啊!您受百姓供奉这么多年,如今淮安有难,您不能躲在里面不管我们啊!”
底下人也大喊,“是啊!您救救我们吧!”
一个老妇抱着孙子哭着跪了下去,一面磕头一面哭,“您不能不管我们呐!就是因为您触犯了河神,才连累我们遭殃!可怜我这小孙儿才两岁!您就好心帮帮我们吧!”
晏温视线扫过那老妇,认出她就是沈若怜她们那条街上卖糖糕的。
他咬紧后槽牙,回身看薛念一眼,“孤命令你,把弓箭给孤。”
薛念握着弓的手一紧,犹豫了一瞬,“殿下,您要射谁,属下替您射。”
殿下经历陈崔那事后,已经十多年拿不住弓箭了。
晏温不语,一双眼睛极具压迫性地看向薛念。
过了片刻,薛念咬了咬牙,将弓箭交到他手中。
晏温的手有些冰凉,他面无表情地接过弓箭,冷冷看向正作势打算往府衙门上泼油的王昌,缓缓举起弓箭,对准他的眉心,拉满弓。
弓弦发出细小的嗡鸣声,同十多年前那一幕很像。
晏温胳膊上的伤口因为用力再度爆开口子,鲜血浸透袖摆,滴滴答答往下滴,仿佛催人性命的滴漏。
王昌肥胖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笑,他张了张嘴,正想说话,忽然一阵冰冷的风声,下一瞬,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所有人瞬间没了声音,几百人的街道上针落可闻。
忽然,“咚”的一声,王昌肥胖的身躯倒地,紧接着人群中有人回头看到了握着弓的晏温。
……
门外的声音愈演愈烈,沈若怜能听到拍门声,和许多曾经熟悉之人的呼喊声。
她抱着双膝紧缩在床里侧,将下巴埋在腿间,咬着唇不发一言。
直到那砸门声和一声声喊着“倒油!”的声音响起,她看了眼裴词安,扯着苍白的唇角,嗓音颤抖却故作镇定地笑道:
“待会儿若是人闯了进来,你别阻拦,你身上有伤,莫要再伤了你。”
裴词安眼睛一红,攥着匕首的手紧了紧,站在她身前,“公主说笑了,臣不可能不管你。”
沈若怜笑了笑没说话,打算若是真被他们破门而入的时候,她就主动站出去,不要连累了裴词安才是。
然而等了片刻,门口突然没了声音,她疑惑而警惕地与裴词安对视了一眼,随即门外爆发出人群慌乱的奔跑和呼喊声。
“杀人了!”
“要命了哟!杀人了!”
“太子殿下杀人了!!”
沈若怜瞳孔骤缩,指甲掐进掌心,张了张嘴想同裴词安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一个字音。
又过了没一会儿,隔壁院落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外面很快又归于平静。
房间里安静到沈若怜能听到狂躁的心跳声,她背靠在墙上,勉强撑着自己没有倒下去,身上出了一层又一层冷汗,脑中思绪纷乱而迟缓。
虽然并未看到方才的场景,但她却觉得自己似乎亲历了一切一般。
……
晏温带来的二十多个暗卫各个武艺高强,再加之他那一箭的震慑,所有人被镇压的镇压被驱离的驱离。
若非府衙门口掉落的熄灭的火把,几乎没人相信这里曾发生过一场荒诞的闹剧。
李福安坐马车赶来的时候,只看到眉心正中羽箭倏然倒地的王昌。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薛念射的箭,然而视线一转,就看到太子缓缓垂下的手和他手中的弓,殿下手臂伤口流下来的血顺着弓身又一滴滴落在地上。
他眼皮猛地一跳,几乎是连滚带爬从马车上下来,扶着殿下下了马。
人群清场后,李福安和薛念还有县丞等人跟着太子往府衙走,到了门口的时候,太子却调转了步子,朝着隔壁院落走了过去。
几人跟在身后,到了房间门口,晏温对李福安挥了挥手,语气无波无澜,“不必跟着了。”
李福安知道此刻太子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便将身后人全都拦了下来,自己和薛念一左一右守在门边。
房门关上,隔绝了日光,房间里又暗又阴冷。
晏温面容平静地走到椅子上坐下,视线定在自己的手心。
他忽然想起方才人群中察觉到的一道视线,那视线太过强烈,他看过去的时候,便见到了在废弃的寺庙那晚,王家村那个跟他讲起阿黄的小男孩。
男孩肉嘟嘟的脸上不再扬着笑意,瞳孔中是深深地恐惧和震惊,别人都在逃窜,就他站在那呆呆看着自己,随后又看向他手中那张浸了血的弓。
晏温忽然扯了扯唇角,扯出一脸惨淡的笑,眼底情绪剧烈颤动,轻声笑了起来,一声胜于一声,全身止不住轻微颤抖着。
随后他身子向后摊靠,后仰着头,双手撑开覆在脸上。
冷光透过窗户打进来,空气中有漂浮的颗粒物,死一般寂静的房间里只有晏温隐隐沉重的呼吸声。
过了片刻,门外响起敲门声,李福安的声音小心翼翼透进来,“殿下,有事禀告。”
停了片刻,晏温喉结滚了滚,将手放下来,“进来。”
李福安推门而入,脚步比方才更加仓促,凑到晏温跟前轻声耳语了几句。
晏温神色一凛,眸底情绪几经翻涌,最后又尽数归于死寂,淡淡对李福安道:
“去隔壁将裴词安叫过来,孤有话同他说。”
……
裴词安不知道外面现在到底如何了,也不敢开门,一直守在沈若怜身旁。
直到李福安过来叫他,他才将桌椅挪开,开了门,“李公公,请问外面现在如何了?”
李福安扫了眼里间的沈若怜,轻声安抚:“现下都已经平息了,公主别怕。”
说罢,他又看向裴词安,“劳烦裴大人跟咱家过去一趟,殿下他有话同您说。”
裴词安看了眼沈若怜,叮嘱道:
“你在这待着别乱走,我去去就回。”
沈若怜还保持着环抱双膝的姿势,闻言乖巧地轻点了下头,目送裴词安离开。
然而过了许久,她却并未等到裴词安的身影,反倒是晏温从隔壁过来了。
沈若怜看到他时下意识缩了下脖子,神色复杂地看向他。
末了,她吞了下口水,小声问他,“门口的人,是你杀的么?”
她软糯的声音还带着些颤抖,眼尾红彤彤的,一张小脸却吓得惨白。
晏温隐在袖中的手猛地攥紧。
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半晌,冷冷道:
“沈若怜,你走吧。”
沈若怜没料到他竟说的是这话,不由一愣,羽睫轻颤着问他,“什、什么意思?”
晏温冷笑了一声,眼底尽是疏离和寡淡,“没什么意思,孤厌倦了,觉得无趣了,你留在这只会给孤图生事端。”
“孤不想要了,孤放你离开,永远。”
晏温清冷的话音刚落,沈若怜鼻腔陡然一酸。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有种尘埃落定的怅然若失。
她垂首在双膝间,默了默,问他,“什么时候走。”
晏温嗓音有些哑,紧盯着她,“城外路已通,你即刻便可以走,孤让裴词安回京述职,你俩一起。”
沈若怜抬头,对上他的视线,两人看着彼此,神色各异。
过了半天,沈若怜吸了吸鼻子,展颜笑道:
“好。”
沈若怜的东西本就不多,没收拾一会儿,秋容便带着简单的家当同沈若怜以及裴词安在府门口集合了。
沈若怜看了眼地上焦灰的火把印,眼底忽然晕染了水汽。
裴词安在她身后催促,“公主,上车吧。”
沈若怜攥紧手中的包袱,点点头,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大门。
晏温没出来相送。
她一步步慢慢走到马车旁,每一步都在同从前的一切道别。
及至她来到马车旁,一只脚刚踩上马凳的时候,身后传来晏温淡淡的平静的声音,“沈若怜。”
沈若怜脚步一顿,心底像是被谁猛地攥住,骤然又酸又紧。
她听见脚步声停在她身后,慢慢转身,才刚要说话,男人忽然将手箍在她的颈后。
沈若怜一愣,湿漉漉的眸子里满是无措。
晏温凝着她,视线挪向她颈侧微微跳动的脉搏。
他嶙峋的喉结滑滚了一下,粗粝的指腹按上她颈侧,掌心包裹住细嫩的脖颈。
感受到指腹下的脉搏跳动的频率快了几分,他定定盯着她,像是要将这脉搏的节奏刻进心底。
须臾,晏温收回手,淡笑,“走吧。”
沈若怜看他一眼,不发一言转身,再没有一丝犹豫地上了马车,秋容和裴词安也跟着上去。
马车辘辘而行,很快出了城门。
沈若怜掀开帘子看了眼渐渐远离的城门,才彻彻底底地意识到,他放她走了。
往后再也不会有人逼她迫她,也不会有人笑着抱着她唤一声“娇娇”。
回忆织就成一张细细密密的网,每一个网眼里都是曾经挣脱不开的感情,无论好的还是坏的,她这十年里的每一日都与他有关。
然而至此,便是陌路天涯。
“呀,这东西怎么在这?”
秋容的声音唤回沈若怜的注意力,她顺着看过去,便见秋容手里拿着一串有些笨重的念珠手串,显然是从包裹里掉出来的。
沈若怜蹙了蹙眉,这才想起这手串是当时丝织节时晏温后来赏赐的。
她还记得当初他赏给旁人的都是胭脂水粉,给孙婧初的更是一柄十分精致的玉骨折扇,然而到了她这里就是一串粗笨的手串。
为此她还气恼了好久。
后来这手串估摸着是被她落在了晏温的书房,所以秋容并未见过。
沈若怜刚想说这手串是她的,就听秋容又接着道:“这手串可是当年殿下八岁时皇后娘娘亲自去普佛寺求的。”
“皇兄的?”
秋容点点头,“对啊,当时公主还没进宫,我年岁也不大,但隐隐记得那一年太子殿下生了场重病,眼看就要挺不过去了,皇后娘娘才去寺里求了这个,后来听说这手串按照那主持的说法放在了太子枕下,没过多久太子便好了起来。”
“后来听说这手串便一直压在太子枕下,这么多年都没动过地方。”
沈若怜觉得自己心口像是被一团棉絮堵住了一般,酸涩得厉害,她盯着那串手串看了半天,一直强压在眼底的泪猝不及防地涌出眼眶。
她侧过头去撩开车帘,冷风吹在脸上,窗外的风景急速后退。
……
“走远了么?”
晏温的声音有些意兴阑珊。
薛念:“回殿下,走远了。”
“关城门吧。”
“是。”
“对了。”
晏温扫了眼李福安,“纪天师的徒弟是不是那晚跟着裴词安来了?”
李福安没说话,眼眶发红,憋了半晌,他猛地跪了下来,膝行到晏温跟前,扯着他的衣角,痛哭哀求:
“殿下!求您也离开吧!这淮安城大疫!若是您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晏温眼底神情依然寡淡,好似没什么能让他在意的一般,他淡淡道:
“孤射死了淮安城的百姓,如今再抛下他们于不顾,何以担得起储君二字,你不必多说,去叫纪天师的徒弟来。”
李福安不起,仍然死死攥着他的衣摆,“可您、可您至少也不该在这个时候解毒啊!当初纪天师给您那药的时候说过,解法有两种,明明可以让公主吃下那解药,可——”
当初公主还在东宫时,太子给公主的坐胎药里加了一味药,那药公主和殿下两人同时服用,可以让公主对殿下的亲近越来越依赖,同时又避免公主对别人动情。
当初下药之前太子就问过,这药的解法有两种,一种是让公主吃下解药,代价是三年内无法有孕,而另一种……则是要放掉太子身上一些血。
李福安痛心疾首,“可您万不该在这时候解那药啊!此刻本就有大疫,若是您再因此身体虚弱,如何抗得过去啊!”
晏温将李福安扶起,清冷的眸底满是淡然,“无妨,孤说过放她离开,便要彻底让她无所束缚,你去叫吧。”
李福安老泪纵横,痛苦地抹了把眼泪,“奴才遵命。”
冷白色的手腕内侧被划开一道极细的口子,鲜血流出,在水中**漾成一副瑰丽的水墨画。
晏温唇色有些淡,他面色如常地对李福安吩咐:
“通知县丞,召集所有的大夫到府衙来,全城熏艾,挨家挨户戒严,将县城以街道划分成东西南北四部分,每一部分的边界都派重兵把守,百姓决不能越界,还有,告诉他们,瘟疫会过去,河水也绝不会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