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因着昨夜巷子口那件事, 第二日沈若怜和秋容都没出门,房门紧闭在家里待了一天。
直到第三日天放了晴,外面街道上人多了起来, 沈若怜才打算去一趟锦绣坊。
秋容本想说陪她去, 但前几日她腌的泡菜今日就要好了,若是一去一回, 怕误了时辰,那泡菜腌过了。
沈若怜见她一脸为难,笑道:
“好啦好啦,你也别纠结了, 今日难得天晴, 现下外面路上人挤人的, 能有什么事, 我去去就回。”
秋容犹豫了一下,叮嘱她, “那你尽快回来, 若是有事耽搁了,你就去锦绣坊,劳烦孙公子送你回来, 或者托人告诉我一声,我去接你。”
沈若怜笑着应下, 在秋容唠唠叨叨的叮嘱里出了门。
小姑娘一身大红色石榴裙, 头上简单的绾了个坠马髻,簪着一支银簪, 小巧精致的面容上柳眉桃腮, 饱满莹润的红唇微微抿着,看起来灵动而俏丽。
她手中抱着一个绣花枕头, 走在街上东瞅瞅细看看。
这个绣花枕头是城东一家富商家中女儿定亲宴要用的,那家拿着花样子找到了锦绣坊,孙季明便将这活计给了她。
路过一家糖糕摊子的时候,那摊子的大娘一看她来,“哎哟”了一声,急忙开口叫住她,硬塞给她一包糖糕。
沈若怜推拒着不要,那大娘佯装生气:
“沈姑娘就别跟我客气了,前几日下雨没出摊,今日好不容易见到你了。你给我孙儿做那虎头枕,我孙儿喜欢的不得了,天天夜里抱着睡,我瞧着那里面的香料貌似还有驱虫的作用?”
沈若怜不太会拒绝人,见大娘要生气,只好接过糖糕,对她甜甜一笑,软着嗓音解释道:
“是放了些驱虫的香料,但我用的都是些味道清淡的,不会对孩子的身体有影响。”
那大娘忙应道:
“对对,我就说嘛,这几日我那孙儿身上再没有被蚊虫叮咬的小红包了。”
说着,她上下打量了沈若怜一番,问道:
“沈姑娘如今瞧着……及笄了?”
沈若怜抿了抿唇,敛眸轻轻点了下头,“及笄了。”
那大娘凑上来小声问,“可有许了人家了?我瞧你和你那姐姐两人孤身来淮安,可是来投亲还是?若是没许人家,大娘给你瞅瞅,你们俩姑娘家独身住着也不安全。”
沈若怜退后一步,笑了笑:“大娘不必为我挂心了,我——”
“暂无这方面考量。”
那大娘也不是个爱挖人底的,见她这样,只道她心中或许早有意中人,便乐呵呵地笑了,“沈姑娘人美心善,将来也不知道谁能有这福气娶到你。”
沈若怜微微垂眸佯装害羞的模样,低低道了声“还有事”,抱紧鸳鸯枕便快步离开了。
到了锦绣坊,孙季明恰好在门口送完客,见她过来顺手接过她手里的鸳鸯枕,扫了眼她提在手中的糖糕,笑道:
“不是不爱吃糖了么,怎还买些糖糕?”
沈若怜同他一道进去,“走路上糖糕摊子上的张大娘给的。”
说着她恰好看到小桃子她们,她努努嘴,“刚好给大家分着吃了。”
孙季明笑了笑,过去将鸳鸯枕给小二,吩咐他将东西送到城东雇主家中,又招呼了小桃子和小芳她们几个过来,“沈姑娘给你们带的糖糕,先来趁热吃。”
小桃子和小芳她们几个都是绣馆的学徒,家都在附近十几里开外的村子里,十二三岁的年纪,就被家人送了过来,让她们边学收益边给自己挣些嫁妆钱。
沈若怜将糖糕分给她们,看她们兴高采烈地分糖糕吃,她心里愉悦之下隐隐又生出些许感慨。
糖糕铺子的张大娘与她住同一条巷子,从前在她和秋容搬过来时帮过她们不少,那日她无意间得知大娘的孙子快过生日了,便连夜绣了个枕头,又加了些自己配制的香料。
本以为就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她都没放在心上,却不想今日得了张大娘的感谢。
沈若怜从前在宫里的时候,没为生计发愁过,刺绣和制香不过和京中其他贵女一样,是平日里的消遣,若非为着要在晏温面前争口气,她也不会用心去学。
然而没想到从前的消遣,竟让她在独立生活的时候,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也能给周围人带去一些微不足道的帮助。
从前她觉得自己离不开晏温的庇护,也不敢踏出皇宫半步,如今真到了这一步,她反倒觉得没那么难了,反倒她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自由。
她仍是那个眼窝子浅,情绪一激动就容易掉眼泪的姑娘,但她觉得这一路走来自己心中比以前坚强了不少。
孙季明碰了碰她的胳膊,“想什么呢?叫你半天不见你应声。”
沈若怜猛地回过神来,见他正一脸揶揄地看着自己,她轻笑了一声,捏了块儿糖糕递给他:
“好好吃吧,那日我问你要的绣线你给我准备好了么?我要回去了。”
孙季明咬了口糖糕,道:
“你别急呀,我还有事跟你说呢,福寿班确定两日后来淮安了,我托朋友提前买了六张票,到时候你我还有你姐姐,季昭,再加上小桃子和小芳咱们几个去看。”
沈若怜正要起身,闻言回头看他,“你都将票买了?不是说好我请你们看的。”
孙季明挑了挑眉,“那便拿你的鸳鸯枕抵了好了。”
沈若怜点头,“行。”
正说着,一旁掌柜过来说,今日约的那家采购商说是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沈若怜见孙季明蹙眉,忍不住问,“那家采购商很重要么?若是不来会耽搁什么事么?”
孙季明摇头,“倒也没什么,只不过为表诚意,我在凌烟湖包了一艘画舫,如今这钱都付了,他们却不来了。”
说着,他抬头看她,“要不这样吧,咱俩待会儿去游湖吧,左右钱也是掏了,不去也不会退。”
沈若怜本想拒绝,但孙季明既然都说钱不会退了,若是不去岂不是浪费,她犹豫了片刻,点点头,“那走吧。”
今日天色难得放晴,艳阳高照,凌烟湖边行人如织,湖上波光粼粼,湖面上许多画舫来来往往,不时有琴音传来,皆是消遣玩乐之人。
沈若怜跟着孙季明到的时候,他们的画舫正在岸边等着,画舫是一座两层的小船,不大,却胜在精致。
见二人来,那老板立刻将船拉到了岸边,用揽绳拴住,搭了块儿板子,笑道:
“哎哟,两位客人可慢着些走喂。”
孙季明站在木板旁边,将胳膊抬起向前伸过去,“若是不介意,扶着我的胳膊再踩上去。”
沈若怜摇了摇头,笑道,“没关系,我自己小心些就好。”
孙季明也不勉强她,看她自己小心翼翼走上去,在她身后虚虚抬手护着她。
沈若怜刚踏上木板的时候,便觉得不远处的画舫里似乎有一道视线在看着自己。
她脚底下步子一顿,抬头朝那边看去。
却只见一艘三层的画舫从前面划过,什么也看不真切。
然而她这一分神,身子却不由晃了晃,身后一双大手立刻扶住她的腰,替她稳住身形,将她扶到了船上。
刚一站稳,沈若怜立刻与孙季明拉开距离,低头略显慌张地对他道了谢。
孙季明没说什么,带着她上了画舫二楼。
沈若怜刚一上楼梯,便看见二楼的窗户边备了小菜和一壶江南春,从窗口看下去,阳光明媚,水波**漾,湖岸边人群往来,花草葳蕤,一片江南的繁盛景象。
她唇畔不自觉弯了起来,方才的插曲早被她抛在脑后,笑眯眯过去到窗边坐下,欢快不已:
“呀,难怪总说人人都想来江南呢,这江南富庶之地,大家都这般会享受。”
孙季明倒了杯江南春给她,“可不是,享受的地方多着呢,回头再带你去别的地方玩玩。”
沈若怜笑着刚要说话,方才那被人盯视的感觉又出现了。
她动作一顿,朝外看去,见还是方才那艘三层的画舫。
这次她看清了,在那画舫三楼的窗口,坐着一个玄衣男子,只是那窗户的竹帘搭落下来,挡住了他的面容。
不知为何,沈若怜心脏突地一跳,生出一阵莫名的心慌。
孙季明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蹙眉道,“此人便是那日在酒楼给你送伞之人。”
沈若怜一怔,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我认得他食指上的指环。”
沈若怜看了一眼,见那人右手食指上确实戴了一个极细的墨玉指环。
她又刻意朝他拇指上看了一眼,见并没有那枚嵌着蓝宝石的白玉扳指,心里不由放松了几分。
正想着,楼下忽然传来侍者的声音,“孙公子,隔壁画舫的公子命人送来了一壶酒,说是给您和这位姑娘助兴的。”
沈若怜握着酒杯的手一紧,下意识又朝那艘画舫三楼看去,那人已经将竹帘彻底放了下来,她什么都看不到了。
然而她却仍能感觉到,那人正透过竹帘在盯视着她。
孙季明也觉得疑惑,问上来的小二,“那位公子为何突然送酒给我们?可让你带了什么话?”
那侍者挠挠头,“倒也没带什么话,就是说给二位助兴,不过那位周公子出手倒是阔绰,今日这湖上的所有画舫,他都送了酒。”
沈若怜出声问,“你说他姓周?”
“是啊。”
沈若怜闻言,原本揪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看来是她想多了,况且人家还给所有的画舫都送了,也没有刻意给他们一家送。
她笑着道了谢,那侍者下去没一会儿,那艘三层的画舫便也开走了,一切都好似十分平常。
孙季明看了眼逐渐远离的画舫,担忧道:
“我总觉得此人有些危险,你若是——”
他话还没说完,湖面划过来一艘小船,船上正是锦绣坊的小二,那人朝二楼的孙季明喊:
“少东家,店里来了个北方的富商,说是要收购一万匹布料,现下正在店里等着,掌柜的让我来叫您。”
孙季明面容一哽,屁股还没坐热,怎就状况频出。
沈若怜笑道:“看来今日这画舫的钱注定打水漂了,好了,我们回去吧,你这正事要紧。”
孙季明有些不好意思,带着她又回到岸边,原本还说要送她回去,沈若怜拒绝了,让他赶紧回店里处理事情,她自己沿着湖边走走再回去。
孙季明走后,沈若怜站回到岸边,视线在湖面上缓缓扫过,却再没见到方才那艘三层的画舫了。
她敛下眼睑,羽睫不住轻颤,沉默了半晌,快步朝家里走去。
秋容见她回来得急匆匆的,面色也不好,不由担心问,“公主怎么了?可是碰到什么人了?还是有人欺负你了?”
沈若怜抬头看了看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道:
“秋容,我们收拾收拾东西,过几天就走。”
秋容一愣,神情严肃起来,“走?去哪儿?”
沈若怜心里慌得厉害,越想越觉得这几日碰到的那个男人太过诡异。
小姑娘眼眶泛红,面上神情慌乱,有些六神无主,却还强装镇定,紧攥住袖子,故作平静道:
“去哪儿都行,总之你这两日收拾收拾,我将最后一批帕子给锦绣坊交了货,咱们就走。”
“好。”
秋容见她这样,也不再多问,接过她手中的绣线,将她拉到屋里,宽慰道:
“我这就收拾,你也别多想了,晚上我熬了粥,还有你最爱的螃蟹,腌的泡菜我也尝了,刚刚好,待会儿你多吃些。”
沈若怜轻吸了一口气,点点头,扯开一抹笑意,“好。”
这日晚间,沈若怜又做了个梦。
梦里她又回到了东宫那个房间,脚底下的铁链子被晏温拴在了**,她下不了床,而他则每夜都会来,毫无节制地索取。
第二日醒来,沈若怜照镜子的时候,突然看到自己满脸尚未褪去的潮红,眼角还隐有些媚态。
她猛地将镜子倒扣在妆台上,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好几圈,才勉强压下心底那丝羞耻。
好烦啊,她不懂为什么会突然梦见他,也不懂为什么仅仅只是做了个梦,自己就会变成这样。
……
又过了两日,沈若怜和秋容提前用了晚饭。
外面倾盆大雨,福寿班唱戏的梨园又离她们住的地方有些距离,两人便打算早走一些,然而才刚到门口,便看见孙季明家的马车拐进巷子。
马车在两人面前停下,孙季明掀帘出来,“上车。”
沈若怜也没推辞,收了伞带着秋容上了车。
几人到的时候,梨园里早就宾朋满座,尽管他们提前预约,也只约到了一楼的位置,据说二楼正对舞台的位置被一位十分神秘的贵客包下了。
不知为何,沈若怜忽然又想起了那个男人。
几人坐定没多久,戏班子开始表演,演的还是同京城沈若怜在万寿楼看的一样。
她看了看,忽然开始出神,思绪不自觉飘到了那夜万寿楼的后台。
昏暗的灯光,咿咿呀呀的唱腔,逼仄的暗室和冰冷的桌面,以及……男人呼在耳畔的灼热气息和脚踝上带着薄茧的滚烫掌心。
沈若怜呼吸有些不稳,即便隔了这么长时间,她想起那夜的一切,仍然觉得慌乱不已。
也就是在那夜,他眼底透着玩味,笑着对她说,“及笄那日,孤会送你一份大礼。”
然后一切变得失控。
沈若怜忽然觉得自己胸口窒闷得难受,她捂着胸口,慌慌张张想喝口水,结果却不小心碰翻了茶杯。
孙季明将杯子扶起,重新添了杯茶给她,凑过来蹙眉问她,“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沈若怜抿了口茶水,压下胸口的窒闷,摇了摇头,尽量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戏台上,轻声说,“没有,就是方才忽然有些发闷。”
孙季明看了看周围,确实人挤人的,他问:“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
沈若怜摇头,刚想开口说话,忽然感觉肩膀被人搭上,一个醉醺醺的声音和着酒气在耳畔响起:
“哟,这不是沈姑娘么?来看戏啊?怎的爷三番五次邀你你不来,这孙季明一叫你你就来了啊?”
孙季明拨开那男人的手,将沈若怜护在身后,厉声道:“王昌!你别耍酒疯!”
那名唤王昌的冷笑一声,作势还要过来摸沈若怜的脸,笑得**//邪不已,“哟,这么维护这小娘子,怕不是你俩都睡过了——啊!”
他话音未落,忽然不知从哪射来一支细小的弩箭,直直将他伸出去摸沈若怜的手射了个洞穿。
王昌抱着手滚在地上嚎啕不已,痛呼声立刻引来酒楼所有人的注意,众人一见那景象吓得纷纷躲了开去。
孙季明趁乱飞快环视了一圈四周,并未发现那弩箭是从哪儿射出的,也急忙护着沈若怜,顺着人群一道从梨园出来。
经过这么一出,那梨园的戏也唱不成了,孙季明让沈若怜和秋容先回去,他自己再返回梨园配合衙门调查。
原本沈若怜还不肯,但秋容和孙季明都劝她,她最后才答应说自己先回去,若是有需要,她便去衙门作证。
夜里雨下得更大了,雨点噼里啪啦砸在房顶和地面上,间或夹杂着一道巨大的惊雷和闪电。
马车疾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马蹄和车轮碾过街面上来不及排出去的积水,溅起一片片水花,狂风将车帘吹得“呼啦啦”疯狂作响,即便关着窗,冷风仍往车厢里猛灌。
马车很快停在沈若怜家门口,雨声太大,他们说话都要用喊的。
孙季明没下马车,看着她们进去,又即刻调转了车头朝衙门方向去了。
秋容原本还怕沈若怜因为今日的事吓着,想着去她房间陪陪她,但沈若怜今日频繁想起晏温,本就有些心慌,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便让秋容回了自己房间。
她等秋容回去,自己在廊下裹着披风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冷风都快将她吹透了,她才吸了吸鼻子,转身推门而入。
然而她才刚进房间,房门忽然“哐”的一声巨响,被风吹得紧紧闭上。
她心底一悸,下意识回身去看,还未反应过来,忽觉腰上一紧,整个人被一具坚实而火热的身躯紧紧压在了冰冷的墙上。
“呀!你——救……唔……救命!”
窗外雷雨交加,一声惊雷恰在此时砸进房间,将她的喊声尽数淹没。
沈若怜只觉得脖颈被男人的大掌掐住,他的虎口强势地将她的下颌抬起,下一瞬唇上覆上来一阵湿热。
“唔!”
沈若怜猛地瞪大眼睛,刚要挣扎,双手便被人用绸带三两下绑了起来压至头顶,唇上越发发了狠地厮磨吮咬。
窗框被风吹得“哐哐”直响,一阵冷风从门缝挤进来,沈若怜闻到面前男人身上若有似无地青竹香,她浑身一僵,忽然忘记了挣扎。
男人见她如此反应,喉咙里溢出一丝闷笑,掐住她的脸颊,迫她张口。
“呜呜呜……”
口腔被占领,脖颈上的大手掐得她几乎喘不上起来,沈若怜猛地回过了神,抬腿就想踢他。
男人目光一沉,压住她,用更加凶狠地力道勾着她的小舌,卷弄吮吸。
手腕被绸带绑得生疼。
雨声越来越剧烈,幽蓝色的闪电映进来,沈若怜看清晏温额角鼓跳的青筋和毫无情绪的冰冷眼底。
他的吻激烈而极富技巧,却没有一丝感情,清醒地看着她因他的吻而沉沦。
她被他吻得几乎失了力道,他占据了她的所有呼吸,贪婪地攫取她口腔里甜嫩的一切。
沈若怜渐渐听不到外面的狂风暴雨,全身所有感官都集中在了与他交缠的唇舌上。
舌尖被吻到发麻。
隐隐的窒息感让沈若怜身子发软、发烫,她被他高大的身躯紧紧禁锢,挣扎不了半分,只能脆弱无依地仰着小脸,檀口微张任他掠夺,渐渐软在他怀中。
又一声惊雷砸进来,晏温猛地抱起她朝内室走去,一边吻她一边将她压进了床褥间。
外面雨声更甚,不要命一般砸向房檐,风拍打窗框,和着惊雷,几乎像是要破窗而入。
房中潮湿而黑暗。
后背冰冷的被褥让沈若怜混沌的脑中陡然清醒过来,她哭着挣扎,口中呜咽不停。
晏温嗤笑一声,撑起身子自上而下睨着她,拇指顺着她潮红的面颊一路向下,刮过她眼角的泪珠,最后停在她耳后薄而敏感的皮肤上。
男人眼底的冰冷逐渐被幽深而复杂的情绪替代。
仿若情人间缱绻的呢喃,又压抑着克制不住的思念和眷恋,他盯着她:
“沈若怜,孤来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