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这只是许令仪一闪而过的猜测， 在得到切实证据前，她不会随便说出来的。
她只是旁敲侧击，先聊点别的话题， 扯了很多艺人，才绕到徐柠这边，问燕月和她关系如何。
许令仪也是问了才知道， 原来这两人还是同乡，甚至是幼儿园和小学同学呢。
只不过她们上学时不认识，进圈后才发现以前还有这段渊源。
这听起来，好像也没仇啊……
许令仪和燕月说：“你这张脸很有亲和力，又有不错的国民度。如果我是你的经纪人，可能会让你从流量小花转青衣，在网剧里攒够人气后， 上星剧和cvb才是你的主场。”
想到这点，又让许令仪迟疑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看过的原作梗概里，徐柠不是成了影后吗？
……难道她还有另一个视后奖杯？就凭她的演技？
许令仪这段时间没少看影视作品， 和徐柠同龄的那批女演员，演技也不拉跨啊。再说了， 往前一代，往后一代，多的是出类拔萃的女演员，她想在主流奖项捡漏的可能性很低。
燕月咽了咽：“令仪，你还真看得起我。别说什么转青衣了， 花瓣的95花盘点从来不带我， 剧播不出来，我连糊花的行列都挤不进去。”
那几部埋了的剧， 许令仪也没办法让它们重新现世，但正在拍的这部，她还是可以多盯着点的。
这也是她参与拍摄的作品，要是播不出来，她也得白干。
许令仪私下安排了人，对这部剧的主创团队进行重点盯梢，也彻查了前几天的威压事故。
当时的情况是有惊无险，只是把男主吓了一大跳。相关视频碰巧被代拍发到网上，再一次坐视了燕月“扫把星”人设。
这个碰巧就很可疑，要知道这个剧组的女主是燕月，男主是另一个糊生，连开机仪式那天都没人拍照，这平平无奇的一段威压戏就有代拍来了？
不是许令仪吹自己，无论是流量还是名气值，这群主演加在一起都比不过她。
她会来这里，纯粹是因为正好在接活刷脸，也收到了燕月的邀请，才过来当友情客串，在宣发期给它引流。
代拍会扛着相机到处拍照，归根结底是为了赚钱，越红的明星照片卖得越贵。
而这部剧的取景地比较偏僻，不在横店那种到处是剧组的地方，代拍来这一趟能获得的收益，可能连往返路费都不够。
许令仪顺着这条线往下推，如果代拍是有人刻意安排的，那威压事故……也很有可能是人为的。
如果真的要对男演员造成什么伤害，剧组工作人员可能没这个胆子；但只是闹出点动静，这件事大概率不会被深究，过段时间就忘了。
毕竟，男主演接下来还要拍戏，在没受到实际伤害的情况下，他不会和剧组闹得太僵，万一有人说他耍大牌怎么办。
这件事能伤害到谁呢？似乎只有被漫天通稿坐实“扫把星”人设的燕月。
不得不说，如果对方是以这种手段进行打击，比折腾燕月本人还可怕。
要是受伤的是她，网友可能会不忍心玩梗，觉得小姑娘挺惨的，还能给她拉点同情分的好感；
但如果是“专克”别人——谁心里不觉得怪怪的，见到她都有点心里发毛？
许令仪在网上溯源，找到了最早发出疑似威压事故视频的营销号。
不出她所料，对方针对燕月的心情全写在明面上了，文案甚至连男演员的名字都没有，直接就是【燕月新剧男主差点出事故，这扫把星也太灵了】。
这条博文还被买了推广和套转，重点强调燕月的倒霉体质已经从埋剧升级到克同事，好像之前那几部剧播不出来，都是她的错。
而燕月团队对此的公关回应是零——他们甚至不知道找男演员和剧组发一条澄清博！简直离大谱！
许令仪看得眉头直跳，如果她手下有这么废物的员工，她还碍于情面不能开除对方，估计早就被气死八百次了，燕月的脾气是真的好啊。
不过，找到了源头营销号也无法直接证明是谁买的黑通稿。粉圈常常习惯以“发过谁的红黑稿”来判断阵营，这其实只是吵架口嗨罢了。
营销号哪有什么粉籍，只要给钱，它们什么都发。如果它们不吭声，那就是被打点过了，另一边给得更多，或者得罪不起。
许令仪刚好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她以钱开道，顺利撬开了营销号的嘴，获得了想要的信息。
给它们投燕月黑稿的人，确实来自徐柠团队。
威压事故那边，也是同样的方法再用一次。在金钱**以及“不会追究责任”的承诺下，当天的操作人员承认，他确实被神秘人收买了。但对方是谁，他也不知道。
“可拉倒吧。”许令仪嗤笑一声，“你也不是第一天做这行，要是不知道对方底细，你敢掺和进这种事？你不怕其他环节也出了问题，真的闹出事故来？”
许令仪不是那么好忽悠的，操作人员最后还是说出了实情，是徐柠要他这么做的。
也没别的意思，纯粹是段景元和这男演员最近有业务竞争，徐柠想给对方一点警告，吓唬吓唬他就行。
这操作人员上一个工作的剧组，就是徐柠和段景元拍的那部剧。所以他能和徐柠搭上线，也知道他俩谈恋爱的内情。
许令仪：……
有点离谱，徐柠的恋爱脑人设已经这么深入人心了吗，操作人员都不带一点怀疑的？
她一时槽多无口，又回去接着盘算这事。
威压是人为的，那男演员塌房呢？
但以徐柠展现出的拙劣手法，她真的能引导某些事情而不被警方发现吗？小小的威压事故，就已经漏洞百出，处处是突破口。
许令仪亲自调查了当年的案件后，基本上可以确认，她没参与过那些事情。
也对，徐柠的胆量局限于“吓唬他一下”而已，但那些塌房的都是罪有应得的法制咖，她还没到那么丧心病狂的地步。
那，不是她来推动，她只是知道会发生这些事呢？
许令仪呼叫系统：“小六，你出来一下。”
“徐柠，她是和我一样的穿书者吗？”
在穿越前，她不会这样随便怀疑，但此时此刻，她自己就是穿书者，遇到什么超自然力量都不会感到奇怪了。
系统被她的直白吓了一跳，停顿片刻才答道：“抱歉宿主，我没有权限回答这个问题。”
许令仪笑了笑：“那就是你知道，但不能说，那就等于她是。”
系统：……
系统：“996并未向宿主提供任何信息。”
“哦，那就不一定是，但她肯定异于常人。不是穿书，那就是重生了？”
“我不需要知道具体是什么，总之，她有类似于预知未来的能力。”
许令仪得到结论：“你说过她特别会抢资源，因为她知道哪些资源在原来的时空，能助力拥有者直上青云。”
“她给燕月贴上了扫把星的标签，因为她知道她接下来几部剧会倒霉。”
“燕月之前说过，如果我没有办梦想生活，她可能就没戏拍了。所以，我的出现打乱了徐柠的计划，她害怕自己给燕月定好的命运轨道被改变，才亲自下场收买威压操作人员。”
系统越听越害怕，许令仪却是接着说：“我把原来的时空称为A，徐柠重生或者穿书后改变的时空称为B，我猜，因为B的出现，才导致这个书中世界脱离了时管局名录。”
“时空变化应该是不可逆转的，不然你们把我派来之后，发布的任务应该是让一切回归正轨，而不是让我任意行动，只要收集到名气值就行。”
“我怎么感觉着，有点物尽其用，扔垃圾前最后捞一笔的意思啊？别人在正式世界做任务，你们就把我派来这个管不着的地方自生自灭吗？”
听出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埋怨和不满，系统连忙否认：“没有没有，宿主你依然是我们时管局的正式员工，有编制哒。”
许令仪微笑：“那看来我之前说的，都是正确的了。”
系统：……
真讨厌过分聪明的宿主，她的套路简直防不胜防！
许令仪从系统这套出了足够多的信息，也就任由它缩到角落，假装自己不存在了。
她基本可以确定，徐柠的重点打击对象，燕月和辛语菲的其中一人，或者她们两个，大概就是A时空的“女主”。
那是不是可以侧面说明，在A时空，影后其实是辛语菲的成就？
很好，直接给许令仪指明旗下艺人发展方向了，看来辛语菲适合电影圈啊。
至于段景元是不是A时空男主这件事，许令仪觉得无所谓。很可能在如今的B时空，世界线跟着女主徐柠的视角走，她认定的男朋友就是男主。
唔……那她穿过来后，算不算是开启了C时空？
C是center，很符合她只做top的理念。
同时，她已经确认时管局对C时空的管理力度很有限，那就意味着，薅系统羊毛这事大有可为啊！
认真说起来，“明星”的概念可太广了。
明星老板、明星投资人、明星企业家……眼光不要局限在文娱圈上，以后凡是在公共领域有曝光的事，通通都得让系统给她计算名气值。
此时不多赚，以后说不定就很难遇到这种脱离管制的世界了。
许令仪现在才终于确定，系统确实没有读心功能。只有在她愿意交流时，才能读取她的脑电波信息。
不然，单纯的小六要是听到她的算盘打得这么响，估计已经被气死了（划掉
搞明白这些事后，许令仪可以放心地告诉燕月，她未来拍的剧应该不会再出事了。
她在A时空肯定有否极泰来的逆袭，所以徐柠才需要在B时空用“扫把星”把她摁死，让她错过那个逆转人生的机会。
但没关系——现在，是许令仪强势介入的C时空了。
她叹气道：“我挺讨厌这种事情。”
如果说她故意抢辛语菲的资源，还能用行业竞争来解释，那给燕月泼的脏水，就充分证明是人品道德问题了。
她凭借“预知”的先机玩弄他人命运，那许令仪用钞能力给她吃点教训，也很合理，对吧？
许令仪找来艾米，让她通知某奢侈品牌，以后不用再给她送图册了。
以许令仪的身份地位，其实很少亲自逛商场。她想买衣服的时候，通常会翻看品牌新品图册，兴致来了就叫他们安排一场走秀，让她看看具体的上身效果。
她今天点名拒绝某品牌的图册，他们的中华区总监一定会被总部骂到狗血淋头，仔细排查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好，得罪了许家千金这样的顶级客户。
许令仪：“听说他们要找我不喜欢的明星当大使，所以不想买了。”
虽然只是个支线，但重要的是，她不喜欢。
有她这句话，徐柠的时尚资源必定一落千丈。任何影视项目、综艺节目想找她，只要是有希望搭上腾飞传媒的，都要考虑一下许令仪的这句“不喜欢”，究竟到了哪种程度。
系统瑟瑟发抖地冒出来：“宿主，你想对徐柠做什么？你别冲动啊！”
“……不做什么，现在是法治社会，我是讲文明守法律的好公民，你别给我整出□□大佬的架势。”
许令仪话锋一转：“我只是为燕月打抱不平而已，目前做到这样就够了，我又没说要封杀她。”
“让甲方在用她的时候多一层顾忌，这不正是她给燕月贴扫把星标签的用意吗？原样还给她而已。我要是真想整她，就直接曝她恋情了。”
上升期小花谈恋爱，对象还是粉丝最嫌弃、粉圈三天两头打架的前同事——这事曝光后，对她的流量花之路绝对是重大打击，少不了脱粉回踩的。
“另外，在我明确表示出对她的不满后，也许能试探出她藏着的金手指。”
许令仪可没忘记，在B时空中，徐柠打脸过她之后，还在许家的压力下全身而退了。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她必须要刨根究底，消灭隐患。
接下来，她就静观其变吧。
*
许令仪一句“不喜欢”，迅速让徐柠团队正在接触的高奢合作打水漂。
对品牌来说，一个有很多备选的中华区互联网特供支线形象大使，当然不会比许令仪的态度更重要。
倒不是在意她每年能贡献多少销量——而是对这种奢侈品牌来说，如果被许家千金嫌弃，那品牌形象将要面临重大打击。
奢侈品的品牌溢价有多高，它们自己心里肯定有数。要是这份高贵感被许令仪戳破，品牌的经济损失将会以亿为单位计算。
徐柠对辛语菲和燕月下手时毫不留情，她本人在圈内混也少不了对家。同样的，这则捂不住的小道消息很快在圈内传遍，还以不带大名的方式爆到了网上。
虽然瓜主没说具体是谁吧……但如果描述成【前阵子上节目现演技原型，人设翻车的女明星x，被x总贴脸开大，粉丝挂在嘴边吹的高奢合作飞了】，那也和直接报徐柠身份证号没太大差别。
毕竟这两个x，到底代表的是未知，还是徐和许，大家都是意会秒懂。
《你行请你上》节目热播期时，徐柠团队和粉丝都很安静，恨不得当做没参加过这档节目。等节目播完了，粉丝的口径就变成了“表现还行、虽败犹荣”，好像互联网没有了记忆。
再等到风头过去，徐柠粉丝就开始把高奢挂在嘴边吹了，还没官宣就恨不得一天八百个热搜宣传。如果不是他们如此高调，也不至于让路过的蚂蚁都知道她代言丢了的事。
这种有点离谱的瓜，放在许令仪身上又很合理——毕竟她前段时间都用明星声量榜无差别扫射内娱了，现在对徐柠进行精准打击，也是意料之中。
徐柠粉丝气疯了，闹着要团队给个说法。有个别激进的，已经在许令仪词条下疯狂辱骂她，掀起两边的粉圈乱斗，然后徐柠就被扒出了更多过去的黑料……
不止是高奢合作受到影响，就连徐柠即将备播的新剧，紫酷视频也在考虑延期，在谈的影视合作，谈判方的态度也突然暧昧起来。
徐柠团队找了她好几次，许令仪都是不见。任何人受托来说和，她也都是回答，“只是个人喜好问题”。
几天后，许令仪等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她的二堂哥，大姑姑的儿子许吉，来到腾飞传媒找她。
短暂的寒暄过后，许吉表明了来意，希望许令仪看在他的面子上，只要徐柠没做太过分的事，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吧。
因为他欠她一个巨大的人情——许吉十五岁时被绑架，是一个六岁的女孩读懂了他的唇语，帮他报的警。
这个女孩，就是徐柠。
许令仪：……
这是什么古早小说情节啊，这种事竟然是真实存在的吗！
哦，这就是小说世界，那没事了。
许令仪小心翼翼地问：“二哥，你是不是对她一见钟情，情根深种，这个小女孩成为了你的白月光，唯一纯白茉莉花……”
许吉都听愣了，赶紧打断她：“越说越离谱了，她当时才六七岁，还是个小女孩，我又不是恋/童癖。”
“而且，我当时脑部受到重创，这段记忆断片了好久，这几年才恢复的。我想去找她报恩，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只想起来为了求她帮忙，偷偷把胸针丢出去给她当报酬。”
哦，许令仪边听边点头，原来是信物相认法。
“令仪，看在你哥这条命上，别和徐柠计较了。你要是看她不顺眼，我送她去国外发展也行。”
许令仪懂了，原来这就是徐柠可以打脸她的倚仗。
有她这份救命之恩在，“许令仪”狼狈退圈也顶多是让她和许吉断了交情，从此不再来往。
……或者更狗血点，许吉可能会站在徐柠那边指责她？
好吧，至少在眼下的时空里，许吉对徐柠的态度谈不上热络，纯粹是为了恩情，给许令仪省了很多麻烦。
许令仪笑道：“那倒也不用，我和徐柠也没什么不能化解的旧怨，就是帮朋友出气呢。”
她将威亚事故和黑通稿的事说给许吉听，果然，对方面露尴尬，也是觉得徐柠这事做得挺缺德。
如果有好感度系统，应该会显示徐柠在他心中的声望已大幅跌落。
许吉没深究扫把星的问题，他说：“既然这样，我出钱投资，你给燕月定制一部最好的女主剧，亏了算我的，赚的收益你和她分就行。”
“至于徐柠那边……”
许令仪接话道：“不管怎么说，得让她和燕月道个歉吧。只要燕月点头，我这边就没事了。”
如果徐柠就此收手，许令仪可以让这事翻篇。
但要是她还想耍点小聪明……那不好意思了，许令仪也会用商战手段还击。
她的救命之恩不能经常使用，二哥在她这的面子，也不是用之不竭的。
没别的，就当她正义感爆棚，愿意替天行道吧。
“对，是该道歉。”许吉拍板定下，“她这样做太不像话了。”
这事看似是解决了，许令仪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
“但是二哥，你也不能次次都给徐柠解决烂摊子呀，我那未来二嫂都不知道有没有这待遇呢。”
提示成这样，真的很明显了，许令仪相信许吉肯定能听懂。
救命之恩，还是想办法还清了吧。否则再这样深度绑定下去，在外人眼里成什么样子？
话题点到为止，两兄妹又在办公室聊了点别的。比如股票基金，比如腾飞的发展。
除了许吉承诺的投资外，许令仪还从二哥这薅到了许多羊毛——谁让他此刻心怀愧疚，觉得自己为了人品不过关的救命恩人，让妹妹为此妥协了呢？
有便宜当然要占，许令仪宰大户时一点不客气。
二哥在娱乐圈又没有产业，他手上的那些资源，要是不给自己用，迟早是要便宜徐柠的，许令仪能看着这种事发生？必然不能啊。
不搜刮不知道，一盘算吓一跳，如果许令仪没猜错的话，徐柠未来能拿影后，或者拿视后，少不了许吉这边的人脉关系。
这奖项究竟是凭实力拿的，还是靠关系运营来的……嗯……
二哥啊，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在言情小说里叫舔狗男二啊！难怪你是二哥呢！
许令仪无语至极，但还是维持住了营业微笑，送许吉出门。
在穿过走廊时，许令仪顺道介绍了腾飞的公司文化——艺人和各种项目的照片都挂在墙上。
许吉侧目，在燕月的照片前站定，多看了几眼。
许令仪：“二哥，怎么了？”
“没事，就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二哥，你是不是没看我的节目。”
要是看过梦想生活，怎么会认不出燕月啊！这是她的常驻MC诶！
许吉举起双手投降：“我的错，这段时间太忙了。你也知道，我很少关注娱乐圈的事。”
“从今天开始，我一定补上，再给你认真写点观后感，好不好？”
哼，原来一集都没看啊。
许令仪和他边走边说笑，又听许吉说：“不过那个女明星，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燕月吗？许令仪也回头看了眼墙上的照片。
——等等，许吉刚才说什么？
电光火石间，许令仪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很离谱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