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举报 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对于佩来说, 运气变好,是一种吉祥的征兆。

原剧情她是个早死的原配,运气差到极点, 硬件条件赢过大多数人,寿命却比平常人短得多。

她留过学,她见识过世界, 她有广阔的天空要去闯**, 但她没有时间。

她注定只是昙花一现, 翻不出浪花的边缘人物。

她所有的经历只是短暂一生的无用点缀,仿佛身怀宝藏的财主,钱还没花出去一分,人就没了。

如果现在的剧情走向另一条线, 她或许不会死。

接二连三的幸运事让于佩心底燃起一股期望。

死亡的期限在几个月之后, 日期她记得清清楚楚, 如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上。

或许会如期落下, 或许会永远消失。

无论如何,她变得幸运, 是某种事物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的趋势。

未来等待着她的,也可能是一片浩瀚星空。

回国以来, 这是于佩第一次真心实意为未来感到开心,笑意触及眼底, 整个人瞬间柔和, 声音也变得温柔。

和谢屹告别时,难得不是“走了”两个冰冷的字, 而是笑着挥挥手, 热情洋溢:“再见。”

在谢屹看来, “再见”比其他字眼多了一层含义。

尽管可能于佩并没有期盼下次再见的意味, 他仍旧为此感到窃喜。

于他而言,一切又何尝不是慢慢在变好。

双方在望华酒店门口离开,带着各自的好心情分别,踏上东西两条相反的路。

于佩径直去了勤年律师所。

勤年律师所在一条寂静的街道末尾,占据一块不大不小的地方,门口漆金招牌略微显得有些老土。

走进去,空空****,几对塑胶彩椅格外醒目。

这是用来与客户谈话的小场合,没有皮质沙发,看起来略略有些寒酸。

于佩进来半天,没瞧见类似前台接待员的人物,她也没瞧见什么工作人员,整个律师所似乎没人。

正当她要开口叫唤时,从里面会议室里走出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男人蓄着八字胡,西装革履,看起来派头十足,唯独头顶稀疏的毛发拖了后腿。

男人从会议室里出来,抬头瞧见来人,稍稍一愣,盯着面前的女人细细打量。

好半天,眯起眼,眼里涔出惊喜:“你是于佩?”

于佩有点懵。

她似乎不太认得面前的男人,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男人热情地将于佩请到旁边座椅上,随手一挥,大声叫喊里面的工作人员倒茶水。

茶水端放到于佩面前后,男人才自我介绍:“我是李勤年啊,你大概不认识我了吧?”

李勤年?

听名字似乎是这家律师所的老板。

于佩如实点头,“我有点记不清了,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呢?”

照道理,她记性很好,有过深交的人应该不会忘记。

怎么对面前这个中年男人毫无印象?对他的名字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熟悉。

以前真的认识过吗?

李勤年见于佩想不起来,也不见怪,“嗐,你记不起来也正常,咱们是萍水相逢。”

“说起来也算是缘分,在你高三读完,出国留学之前,咱们遇见。那时候你正在满大街找律师事务所,你想调查一下周围律师事务所的情况,结果找了半天才在街角找到我。”

“当时我租了一个杂货铺大小的地方,简单改成了律师所,但是太不正规,没人来,生意惨淡,你进来的时候我眼睛一亮,还以为是来客户了呢。瞧见是个小姑娘,我当时心又灰了,以为走错了路。”

“没想到你没走错路,你就是特意找过来的,你说你要出国留学,要学法律,以后回来为这一行添砖加瓦。你走前还祝我生意兴隆,一本正经又信心十足地告诉我,说以后法律业务这一块一定会蒸蒸日上,让我不要轻易放弃。”

谈起往事,李勤年历经风霜的脸上现出笑容,“我当时为了坚持开律师所,连饭都快吃不上啦,突然来了个小妹妹,跟我说这一番话,虽然也解决不了没业务的问题,但我心里开心很多,当时家里人都不太理解我,你那些话对我来说太及时了。”

似乎还没从回忆中抽离,李勤年脸上满是感慨。

人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其实继续走下去很简单,往往只需要几句真心鼓励的话,可现实太残酷,周围可能永远都充斥着让你放弃的难听言论。

多少怀有梦想的人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屈服于现实,碌碌无为过完这一生。

李勤年很感激那个穷困潦倒的午后,有个意气风发的少女上门来,给了他一番鼓励的话语。

后来律师行业果然蒸蒸日上,他盘点年终收入的时候,看着存折上以前想也不敢想的数字,心里感叹,不知道那个出国留学的少女,在大洋彼岸,是不是也践行着当初的豪言壮语。

没想到一转眼,对方兜兜转转又找上门。

看来啊,他们之间的缘分还没断呢。

遇见故人,李勤年很开心,眉眼都染上笑意。

在他的热情衬托下,于佩稍稍有些尴尬。

她记起来了,当初出国前的确去街上调查过律师所的情况,也的确对一个落魄的律师说过这番话。

当时她对未来充满信心,讲了一份豪言壮语,现在想想未免过于自大。

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当成了鼓励话语,记到至今。

于佩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尖,她没能认出眼前的人就是之前那个简陋事务所的小老板。

原因无他,当初那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头顶格外浓密。

原来一个人秃不秃头,相差还挺大。

于佩忍不住朝他头顶望了几眼,收回目光,道出此次过来的目的:“这次我过来其实是想找一下贵所的王展延律师。”

“哦,你找小王啊,他不在,我把他名片给你。”李勤年去办公室拿了名片,递给于佩,“多嘴问一下,你找他什么事情啊?你们竟然认识?”

“不认识。”于佩把整个事情简单交代一下,“他最近接手的案子和我有关,我想找他谈一谈。”

李勤年听完,隐隐抓到一个重点:“你现在是不是打算回国发展?”

于佩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这么问,点点头,“嗯,算是。”

李勤年大喜过望,“那太好了啊!咱们律师事务所就缺你这样的人才!”

“你既然打算回国发展,那你可得首选咱们律师所。”李勤年无论如何也不肯放过于佩,“咱俩有缘,冥冥中注定的缘分,可能是老天让你我重逢呢!”

“不是我吹嘘,你可以去调查调查,咱们律师所现在是名声在外,业务多,能锻炼人,你进来绝对值得!”

面对如此热情的言论,于佩发笑,“可我国外的律师证没法在国内用。”

“谁说不能用!你可以暂时先处理所里涉外的非诉讼业务,等重新考了国内的证,再慢慢接手国内的业务!”李勤年俨然已经把于佩接下来的职业规划做好。

面对对方的过度热情,于佩也不好拒绝:“我考虑考虑。”

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李勤年不是很满意。

“这有啥考虑的,你回国发展,肯定也要先在律师所里历练历练,咱们律师所敞开怀抱等你来,放心哈,你不要有其他的后顾之忧,我都能替你解决!”

李勤年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于佩倒是不太好拒绝。

她犹豫,其实只是不太确定以后能不能安稳度过死亡关,想着生死未定之前,该吃吃该喝喝,别操那么多心。

可是,如果以后结局朝好的发展,她并没有死,那这几个月的时间都白白浪费了。

先在律师所里看看国内律师事务所的运转也不错。

于佩答应下来,“行。”

李勤年大喜过望,拉着于佩就要给大家伙介绍。

于佩叫住他,“不过有件事得提前说一下,就是王展延律师接的那个案子,我是原告。”

李勤年大手一挥,“嗐,小事一桩,我为你搞定。”

——

杨秋红在孟凤梅家里叨唠老半天,回家就收到了勤年律师所的违约信。

信上陈述王展延律师无法再继续为她提供服务,并且律师所其他律师也并不方便,请她另请律师,对此有疑问可以前去律师所单独详谈,赔偿问题也可以按合同进行。

拿到违约信,杨秋红气得七窍生烟。

刚才还在孟凤梅面前炫耀请了一个厉害的律师,这就突然没了?

据说那个小姑子于佩也是律师,是不是她搞的鬼?

杨秋红心里愤怒,到了中午,拿着律师所的违约信怒气冲冲返回孟凤梅家里。

送走杨秋红,孟凤梅耳边终于清静片刻,她安心去上了班,想着林香芬之前的交代,中午回了一趟家。

没想到林香芬没等来,又等来了杨秋红,杨秋红架势之大,活像回来和她吵架的。

盯着杨秋红满面怒容,孟凤梅连忙请人进屋,给她倒了一杯凉茶去火,“怎么了这是,婶子,为什么事这么生气啊?”

杨秋红把律师所的违约信往桌上重重一拍,厉声质问:“凤梅,我问你,你那小姑子是不是在律师所里有人脉?”

孟凤梅狐疑地拿起桌上违约信一看,了解了全部过程,她重重放下,摇头道:“不应该啊,于佩哪有这个人脉,勤年律师所这几年才做大,于佩一直在国外,应该没接触国内的资源,婶子啊,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要不上门去谈谈?”

瞧见孟凤梅站在于佩那一边,杨秋红气急:“谈谈谈,还谈什么谈!人家说了,整个律师事务所都不方便,这不就是不接我这一单子吗,那为什么之前接了?我看就是故意针对,这事要和你小姑子没关系,我把脑袋剁掉!”

杨秋红越想越气。

要是换做其他事,她怎么也不会费这个闲工夫找律师。

现在好不容意决定找律师,结果人家律师反悔,不接她单子,宁愿赔偿也不接!

“呵,从国外回来的就了不起?就可以随便用人脉来断我们小老百姓的后路?啊呸!去国外几年,连姓什么都忘了!”

“这就是现在,这要放在过去,是要被抓去狠批的!”

听到杨秋红越说越不像样,孟凤梅也懒得听下去,“婶子,你先别骂,你去好好了解一下情况,说不定是别的什么原因呢,依我看,于佩她没那个人脉,人家勤年律师所这么大的名气,要是于佩真有人脉,她早就过去打招呼了,不至于让你请了又反悔,你说是不是?”

“再说了,咱们周围也不是只有这一家律师所,他们不接,那咱们再去别的律师所请人呗。”

孟凤梅说的都是实话,可正在气头上的人最不喜欢听实话。

正在气头上的人只需要别人顺着她一起骂,不需要合理的建议。

杨秋红一瞬间把怒火对向孟凤梅,“凤梅,你是不是胳膊肘往外拐?你帮着你小姑子说话,不帮你婶子说话?”

“我……”孟凤梅无奈苦笑,“我哪是帮她说话啊,我是实话实说,我是觉得她没那个能耐而已。”

“别说了,我看你就是嫌你婶子烦人,不乐意听了,你想想当初我从老爷子的伙食费里扣出的油水,是不是都给晓洋买零食了?那时候你收得乐意,如今听我唠叨两句就不乐意了。”杨秋红心里有气,开始翻旧账。

眼看杨秋红提起不光彩的事,孟凤梅面上难堪,堵着气认错:“行行行,我不说,我不说了,你说,你一个人说,我就听着,我当哑巴一样听着!”

两人都不是好脾气的人,情绪上头,心里都堵着气。

一时间,屋里尴尬气氛蔓延。

偏偏此刻,门铃响起。

孟凤梅去开门。

门外,站着林香芬。

林香芬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从单位里出来,骑着自行车一路赶到小区,准备找孟凤梅商量要事。

还没进屋,一眼瞧见客厅里怒气腾腾的杨秋红。

杨秋红怎么又在!

这人怎么这么讨嫌,每次都在!

看两人架势,脸红脖子粗,似乎刚吵过架。

林香芬察言观色,觉得现在不是谈话的时机,她心里焦急万分,叮嘱孟凤梅:“晚上,晚上你一定得在家里等我,我下班了就来找你,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瞥了一眼客厅里站着的人,林香芬没透露太多,临走时只嘱咐孟凤梅晚上千万要等她。

送走林香芬,客厅里的氛围缓和一些。

孟凤梅也收拾收拾准备去单位,声音放缓:“婶子,我得准备着去单位了,你是我亲婶子,我当然向着你,我只是希望你尽快弄清楚这件事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误会了。”

中午时间紧迫,孟凤梅是有工作的人,不可能陪着失业的杨秋红。

杨秋红也清楚这一点,憋了满肚子气回到家里。

果然,亲戚真是一点都没用。

她出了事,孟凤梅压根没为她周旋过。

当初是孟凤梅主动介绍她去给老爷子做保姆,她懂事,弄了点油水都给晓洋买零食,以为孟凤梅会念她的好。

呵,到头来,出了事,惹上官司,孟凤梅开始嫌她烦。

没帮上什么忙也就算了,还对她态度越来越差。

以后要是真判了,孟凤梅说不定避她如蛇蚁!

杨秋红愤愤地发笑。

果然啊,亲戚都是一群靠不住的,能靠得住的永远只有自己!

杨秋红心里愤懑,越想越气。

推开一扇房间门,走到木床前,对着从**伸出来的一只连鞋子都没脱的脚狠狠踹了一下,“孟东,你不是跟着强哥混么,你老娘惹了官司,被人这么欺负,你就不该为你老娘出口恶气?”

孟东顶着一头寸头,不耐地睁开一丝缝隙,满脸戾气:“别吵我!”

杨秋红闭了嘴,躲去外面。

这个没用的儿子脾气暴躁,性格桀骜,别人惹不起,她也惹不起。

她独自撒开腿坐到门槛上抹眼泪。

可怜啊,亲戚朋友帮不上忙,丈夫儿子也帮不上忙。

她惹了官司,出了事,没一个顶用!

刀子没落到别人身上,别人自然不疼,疼的只有她这个一心为家庭的妇人!

想想当初去照顾老爷子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这个家庭赚点零用钱!

现在出了事,一个个都不来管她,连律师都是她自己摸索着去找的,一群没良心的人!

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杨秋红越想越伤心,眼泪如涓涓细流,连绵不断。

哭哭啼啼的声音陆陆续续从门外传来,惹得孟东心里烦躁。

他起身,单脚踩在床板上,摸出床头一支烟,咬在嘴里,拿火机点燃。

吸了一口,吐出白色烟圈,大步流星走出去。

路过杨秋红身边,拿脚尖朝她小腿肚踢了一脚。

算是刚才的回礼。

嘴里还狠狠骂了一句:“别哭了,哭丧呢!”

杨秋红立即止住哭声。

她偷偷从指缝中望去,瞧见孟东走到巷子口,往北边去了,心里窃喜。

果然,卖卖惨还是有用,她儿子肯定找人去了。

孟东跟着强哥混,强哥手底下人多,就不信不能给于佩一点颜色瞧瞧!

于佩先搞小动作,那别怪她太狠!

——

谢屹从望华酒店出来,心思颇深,阴沉一张脸,找了手中关系。

让人查了一下之后发现,昨天的事情并不是吴麻子的动作。

吴麻子上次被举报之后,忙着重新建立老窝,把据点移走,这阵子避风头,低调得很,连机场那边的收入也放弃了,安心做一只鹌鹑。

对方不是冲着他而来,那想必是冲着于佩。

冲着他而来,他或许可以不计较,冲着于佩而来,这事没完。

他走进公用电话亭,给许志远拨了号。

“老许,整理一下刘至强的资料,匿名举报给警察局,做得隐蔽一点。”

许志远:?

怎么又要举报?

这个刘至强又怎么得罪他了?

短短几天,一向爱好和平的谢屹已经主动发起两次举报了!

许志远心里有异,小心翼翼地问:“屹哥,和他起矛盾了?”

刘至强是地头蛇,不好惹,下手阴狠,做事毒辣,做生意的人都避免和他闹太僵,许志远心里有些担忧,怕真起了矛盾。

“没起矛盾,”谢屹漫不经心靠在电话亭,“做坏事的人该受点惩罚而已。”

许志远:!

没想到一向以和为贵的谢屹还有这么正义的一面?

许志远竖起对方并不能看到的大拇指,疯狂点头:“屹哥,厉害!”

谢屹无声轻笑。

他很自私。

他喜欢的人充满正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