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天色微亮, 一夜的好眠令方舒窈在微光中逐渐有了将醒的征兆。
她无意识地动了动身子,感觉到过了一夜还仍旧热烫的汤婆子,有些眷恋地舍不得睁开眼。
可下一瞬, 她忽的神经猛然一颤,将她从梦中惊醒。
一睁眼,男人冲击性十足的俊脸近在咫尺, 而被她毫无顾忌紧抱着的,是他结实的身子。
身体条件反射地紧绷,支着手臂就想让自己远离。
不大不小的动静让身旁的男人发出一声呓语, 而后微眯着眼看到了怀中的娇人儿。
晨间的嗓音带着低磁的暗哑:“醒了?”
“你、你说话不算话!”方舒窈从男人怀里挣脱开来, 退开了些距离才冷静下来, 但早已没了睡意。
迷迷糊糊醒来的男人动了动身子,才察觉到怀中已经落了空, 不满意地微皱了眉头, 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脸不红心不跳就直言道:“昨日问过你了, 你答应我才抱的。”
“我哪有答应, 而且你……你……”
方舒窈微红了脸却没法像男人那样直言那些事,他那东西这样支着, 谁能信他没对自己做什么别的事。
卫司渊这会已是醒了瞌睡,垂眸看了眼自己,嗤笑一声再去看她:“老子憋得这么辛苦你可不能污蔑我,这是正常反应, 你男人身体好着呢,没反应就不对劲了。”
方舒窈的脸颊已是彻底红了, 她可不知男人该有什么反应,只知道此前每次感觉到他这样, 自己就要被折腾了。
但僵持一瞬,却见卫司渊也并没有别的动作,这才逐渐放松下来,看了他几眼坚持道:“我昨日没有答应,你说只是躺着不碰我的。”
“我碰你什么了,抱一下就算碰了?你看你把我都憋成什么样了,可别没良心了,憋坏了以后可有得你受的。”
方舒窈一口气被他这话给噎着了,理论不清便侧过头去不再说话。
卫司渊心情还算不错,除了憋着的那股躁气怎么都压不下去,这便也没了要多躺着的意思,掀开被子起了身。
“我去冲个凉,一会给你端水进来,你再躺会,被子盖好。”回头给她掖好被子,卫司渊这才转身离去。
方舒窈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这男人大冷天的冲什么凉。
但很快,身边另一人残留的温度很快被刚才掀被时蹿入的冷气侵入,而后消失殆尽只留下她独一人有些瑟缩。
分明刚才被子里暖得不像话,怎突然就觉得发凉了。
方舒窈躺了一会不见卫司渊回来,自己也不怎想躺着了,便起身换了衣服。
简单收拾了一下,卫司渊便正好端着一盆温水进了屋。
“不再睡会了?”
方舒窈摇了摇头,已经坐在一边等着了。
卫司渊咧嘴笑,忍不住问她:“昨日抱着我睡很舒服吧,是不是睡得还不错?”
方舒窈当即抬眸去瞪他,这男人是否当真是一点不知羞的:“我没有!”
不理会她的嘴硬,粗粝的大掌浸入温水中拧起毛巾来,直到毛巾沾染湿濡后再递给她:“今日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方舒窈不太适应地接过毛巾,轻柔在脸上擦拭后才摇了摇头。
昨日说要出去,不过是当时情急之下随口找出的借口。
落水一遭,她身子还有些虚弱,再多养一会更为保险些。
但心里自然还是有事牵绊着,卫司渊没主动开口提,只得她再主动提起:“昨日你说帮我寻找父亲一事……”
话语间,男人已经拿起梳妆台上的木梳落到了她的发丝上,手上动作没停,但很快回答她:“记着呢,戎止待会会进宫来,你把你知道的信息都说一说,多一些信息也省得我的人无头苍蝇一样乱找。”
他的语气很认真,没有半分敷衍,好似当真有把这事放在心上,而非那时的一时哄骗。
方舒窈心里多了几分安心,这才注意到卫司渊在身后为自己梳理起披散的发来。
“我自己来。”她伸手去拿身后的木梳,却被男人将手抓了个稳。
“给个机会窈窈,昨日不是答应我了。”
方舒窈很是不适应,但又被男人的强势弄得无可奈何。
他那些原本用在别处的强势如今用到了另外的地方来,叫她一时间都不知要如何应对才好。
当真像个温柔体贴的丈夫,会照料她,呵护她,悉心将她捧在手心,正如他此刻小心翼翼梳顺她的发一般。
方舒窈静坐了一阵,还是没忍住开了口:“你……其实不必这样的。”
他越这样她便越心虚,总觉得自己占了他的便宜最后又不会给半分回应似的。
“老子乐意。”卫司渊却是坦然,嘴角含着笑,丝毫不在乎她的僵硬。
方舒窈不好再说什么,抬眸看了眼铜镜中他已开始为她编发的样子。
不难看出动作有几分生疏,但那编发的过程全然是她平时自己给自己弄时的步骤。
他究竟偷偷观察了她多少次,竟学得这般快。
挑不出半点毛病,方舒窈坐在椅子上闲得不知干什么好。
动了动唇,先打破沉默随口问道:“你昨日说,你早便知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可是此前说过的与闽南国打赌输掉的事情?”
卫司渊正恼怒着一缕发总滑落下去,刚拉住头发,听她挑起话题动作顿了一下。
而后那缕发丝好像也听话了似的,乖顺地被他编入。
他扬起唇角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落败,坦然接了话:“不是从孟语芊那听说了我怕水的事情,就是因为这个。”
方舒窈一愣,不由觉得这男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卫司渊又继续开口说道:“那时年少轻狂,不到十二岁,辽疆境内就没人打得过我,傲气是自然的,被人吹捧得也不知道天高地厚,我老爹说要去闽南国一趟,我跟着一同去,就盯上了那块宝地。”
方舒窈不禁在心里感叹着,这男人夸赞起自己来也一点不知谦虚。
但莫名又觉得,像他这样的人,或许自小就是光芒万丈的天之骄子,但还是让她有些讶异他的强大。
见铜镜里的面容一脸认真倾听着,卫司渊显然心情大好,继续道:“闽南国国王与我老爹关系不错,我老爹也没想过要占下这块宝地,听我说起要攻打闽南国
时,想也不想就拒绝我了,但我不信那个邪,在他们宫宴上就大肆挑衅,巴不得两国能就此争锋相对好给我一个正当出兵的理由。”
“岂知那闽南老儿不怒反笑,说是要让他八岁的儿子和我比试,若是赢了就愿赌服输臣服于辽疆,若是输了,辽疆便要百年守护闽南,更不得犯进分毫。”
“这会想来,即使没这个赌注,以我老爹和闽南国的关系,自然也是会护着自家兄弟的,但我显然被刺激了,更觉得闽南国不把我辽疆放在眼里,更不把我放在眼里,拿一个八岁小屁孩和我比,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方舒窈连铜镜里自己的发髻梳成什么样也没注意看了,忍不住回头去问他:“然后你就输了?那位闽南国小皇子这般厉害吗?”
听见媳妇夸别的男人,卫司渊脸上一沉,拉了一下她的头发,却没把人弄疼:“别乱动,他厉害个屁,连兵法都背不明白,说个话磕磕巴巴的,小废物一个。”
方舒窈被扯得被迫转回了头去,想提醒卫司渊这般数落赢过他的对手,岂不把自己贬低得更厉害了,但到底是没说话,还是静静听他继续说了下去。
“闽南国邻水,国民都擅水,闽南国提出与我比试游泳,我那会虽是有些水性,但到底辽疆人并不擅水,在闽南国那条急湍的国江中,我小腿抽筋险些没了命。”
方舒窈听得倒吸一口凉气,心里又在感叹这两位国君也当真够狠心的,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和一个八岁的孩子,就这么放任他们去急湍的江流中比试。
“所以你便怕水了?”
“算不上怕,主要是输得太丢人了,最后是那小废物把我给救起来的,我一身狼狈险些丢了性命自然是输得一败涂地,从未落败过的自信心惨遭打击,自那以后有一段时间都一蹶不振。”
“不过后来倒是逐渐想通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小子的确废物,但我也不得不承认他在水性这方面远胜过我,我自继承王位后,也同样遵守了诺言,愿赌服输不会犯进闽南半分,只是大面积的水总会让我想起那时候的耻辱和落败感,便有些心理不适。”
原来是这样。
方舒窈听完这些,忽然觉得这个男人还挺坦**的。
承认自己的不足,也不否定别人的能力,或许这便是他如今带领着辽疆雄霸一方的缘由之一吧。
卫司渊按照在方舒窈那学来的法子给她编好了发,躬身朝她颈后凑去,笑得贼兮兮的:“怎么样,是不是觉得你男人很不错?”
方舒窈一惊,自己压根没说出口的心声竟又被他给猜了去,忙不迭站起身来,想也不想否认道:“你少胡说八道了!”
腰间一股力道袭来,铁臂环绕她纤细的腰身将她一把就带入了热烫的怀抱中。
卫司渊敛目看她,眸底满是得逞的笑意。
“你为我着迷的样子,真让人把持不住。”
方舒窈慌乱地动了动身子,她方才的确是在心里赞赏了卫司渊一番,可绝对达不到着迷的地步。
还来不及否认他的话语,便又闻他略微压低了些的声音。
“让我亲一下,不干别的,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