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你告诉我

◎我油嘴滑舌?哪里滑。◎

温热帕子擦拭完她身子最后一处, 黎至扯过薄被覆她胴|体上。

垂眉敛眸,徐徐俯身凑她耳边,絮言:“我出去处理下事便来陪你, 你先歇会儿。”

小指钩过她脸上发丝拨到耳后,指尖留恋在细润中不断回味。

许襄君玉臂绵力揽过他肩, 闭眸摩挲印上他唇角, 嗓子哼出旖.旎色细声:“我安排了如何回去,你莫周全那些。”

想了下也可能是其它, 她细声哝语:“快些,我等你回来。”

话未罢, 纤弱臂膀坠进褥子, 人沉沉睡去。

黎至本能接入掌心,缓缓塞进薄被中。

听她嗓子哑得不成样子, 里头嵌着虚软竭力, 餍足神色此刻倍加称心。

他从**钩件外衣起身出门, 门前小太监坐在台阶绷着背不敢动, 听见木门声响立马扭身跪伏在地, 肩胛瑟缩了下。

“可听到里面动静了?”

森冷声音坠下, 小太监忙叩头:“奴才没听见。”心慌意急地哽咽。

黎至满目浓郁月色,微垂颈子瞧他头顶, 笃言:“我说你听见了。”

明晃晃带种命令他重复的胁迫, 这小太监明白过来, 埋首改道:“奴才听见了,是少监与位姑娘... ...”

黎至蹲下身, 声线毫无情绪起伏:“劳你替我记住今日。”顿了顿, 音调温煦明亮两分:“回去吧, 明日再来上药。”

绿袍润满夜色铺散在台阶上侵入他眼底, 小太监紧忙收眸。

嗓子干涸滚噎,慌张磕头退下:“是是,奴才明日再来少监处。”音色稚嫩孩子气未消。

黎至起身靠上廊柱,眼睁睁瞧着小太监颤栗着出院子,身影湮入浓色中。

今夜如同有份实质见证,某个层面留了些什么东西在这偌大虚无的世间。

他这不耻私心实在可憎,悖逆了他数年间所习的礼教、学识、道德,知书明理算被他扔进狗肚子了。

这般**逸该抱愧之事,许襄君却行的比他坦然。

她坦**的理所应当实在炽手,仿佛他什么样的举止都是罪。

应她、不应她都是罪。

少顷,黎至伸指抖散衣袍上热气,去了私人小库端了盆冰。

应是天热,她鬓角不比方才湿得透,潮红晕到颈肩上,锁骨附近斑.驳着深浅不一旖.旎,整个奇色让人迷.魂.**.魄。

许襄君将薄被绞了一半在怀中,纤长的腿与整张背**在外,夜色沉在她素瓷肌肤上朦胧流淌,染了层虚幻,她比梦境还似梦境。

黎至往前,撞破幻境踏近真实。

他将冰放在床侧,取了把折扇,轻轻将凉气扇到她那边,一手拽平薄被细细拢回她身上。

沁人心脾的凉意让许襄君惬怀的醒分神,伸手去探身旁本该有的人,动作趋势是要贴他怀中。

许襄君摸了半响空,迷迷瞪瞪睁眼... ...

黎至掐眸笑看她动作,在她目光落定时黎至冁然一笑,脆声揽了她的神。

许襄君倦怠地歪头瞧他动作:“怎么不睡,扇了多久。”

黎至坐了张高凳子在冰后打扇,风不大,拂来凉意却正正好。

手没停,黎至就着暗色认真看她:“不久,一个时辰,你惯是怕热。”

墨色披了她半身,许襄君就这样如梦似幻的在他眼前。

许襄君抱住软枕,眸子湿绵绵看他,伸手揪了揪他摊在膝头书册:“不点灯看什么书。”

黎至狭长眸子垂瞧折几根晶透玉指,心口胀然地覆住她的手,拇指留恋蹭擦她腕子附近:“看你,没看书。”

目光从她指间往上,润滑的小臂至肩,再到她脸到眸底,黎至莞尔:“你在,我眼中便无物,看不了其它。”

黎至视线侵占欲太强,许襄君被钉得动弹不得。

“油嘴滑舌!”掐眸斥他,嘴角却止不住上扬。

黎至手劲大两分,寒意一下便笼她半身,冷的她怔了下。

他慢声问:“我吗?”

他神色顿了顿,好似在认真反省,忽然道:“这句是襄君方才有感吗,我油嘴滑舌?哪里滑。”

许襄君闻罢脸赤起来,揪紧被子便掩住面。

薄被闷出细声:“黎至,你怎得愈发,愈发... ...”嗓子颤得说不出口。

她手挣扎用力也收不回,却又不敢继续触碰,雾蒙蒙眼睛从薄被中露出,咬唇:“你松手。”

声音湿漉漉绕他心尖,许襄君娇嗔模样实在可爱。

黎至摁着膝头染粉的指节:“不松,你别用力,一会儿该红了。”

拇指轻叩她内腕,流连中尽是不舍、缱绻:“我不浑了,睡吧,八月天实在燥,我再给你打会儿扇换盆冰就陪你。”

温煦慢哄着,其中夹笑愉悦又松快。

这般松泛光景让时间凝住,两人一同沉浸下来享受。

许襄君无所忌地牵他的手再次睡去,黎至一边打扇一边将人望在眼中。

此刻所有繁杂关系与高墙仿佛不在,他们没有禁忌身份,没做过逆伦悖德之事,只是万千人海里忠于骨子情愫的一对璧人。

合了天地之喜、成了日月之美。

这样静静的相处,无比遂心如意。

奈何天薄时辰短,许襄君醒在卯时初刻打更声中。

睁眼看见黎至温润轮廓,背光擦过鬓角在他脸上留下明暗分明的交际,将人衬得越发柔泽俊朗。

目光细细描摹了黎至五官,许襄君情不自禁往前。

一只有力的手突然扣住她后脑,将她摁进胸膛,黎至佝颈轻轻咬含她的唇,厮磨不足一息便松开。

黎至尚未睡醒,拿绵软的额头顶着她额角,声腔慵懒颤动:“要走了么。”

他臂膀收紧,将人往怀里揉了几分:“襄君,叫我一声,我想听。”清晨呢声动人心弦。

许襄君甜甜张口,轻唤:“黎至。”

黎至心满意足发出气声:“要奴才伺候你起床么。”

怀里温度非比寻常,炙手得很。

许襄君算下时辰,将肩颈拖后,郑重望着他的眼睛。

黎至瞧见她这番神情,昏睡朦胧眸子登时精亮,唇线抿紧,带动下颌线也绷住。

话未出口,气氛已然点到。

许襄君抿唇:“盛松是你特意调来照顾我的吧,那我便有一件事不瞒你了。”

这是瞒无可瞒,只得和盘托出。

黎至掌下扣紧她腰肢,吊眉掐眸:“可有要我替你周全之事?”

同她沾边,黎至万不敢掉以轻心。

他细思后轻道:“是李贵人与她背后之人么。之前你不让我插手,现在不好出面便让奴才做吧,改日便替你处置了。”

这事他肖想了许久,不免神色跟着压重,眉梢几分血色沁染。

许襄君神思翻转几遭都不知怎么开口,最后在黎至愈发尖锐神色下温吞张口。

“进宫前我身心交病一直未愈,入宫那时常顾着你心绪... ...便一直服药强撑身子,现下我想断了药修养阵身子。”

数十个字,如同顿锈的刀划开他胸膛剖心,一字一刀,疼到四肢俱震。

黎至闻她这般糟蹋身子,掌下没了轻重,许襄君被捏得气哼。

他气虚息重恼怒道:“你怎能如此!身子不好为何早不医治,拖到今日你是想要了谁的性命。”

怨怪得过于明显,许襄君咬牙:“要不是盛松在,这事你必不会知晓徒增烦扰。”

“作践了自己还想瞒我?”黎至狭长眸子掐紧。

他翻身将人扣在身下,颇带审讯意味冷哼:“你觉得李嬷嬷在御前能绊住我几日?我想见你,许是陛下都难挡我,你在小瞧什么。”

言下之意清楚,即便没有盛松,他大抵也会发现,也不能轻饶了她。

许襄君神色开始闪躲:“只是不想你忧心,你不也从未同我说过你再御前做什么,你看我就不找李嬷嬷打听。”

理直气壮犹如偃旗息鼓,声音虚起来。

黎至指腹钩钩她胸口薄被:“那娘娘如何知道奴才受了脊杖?还装作小宫婢来这处想照顾我。”

锁骨上凌乱痕迹掐尖了他的眸,声音染了分轻.薄。

‘娘娘’二字让许襄君打了个颤:“那是李嬷嬷说漏了嘴,我可没问。”

黎至俯身,压面循循善诱道:“上辰宫刚锁,宫里恐你仗着龙嗣重获帝心,你可知这两日上辰宫周围有多少人盯着?”

“李嬷嬷白日都在御前,昨夜你同我在一块儿,那前夜你们必然见过。锁了宫门后李嬷嬷如何与你有私?四周多少眼线把守奴才可一清二楚。”

“白衡眼下你不可能出来这么久,娘娘必然是用了平珠。她此时四个多月身孕正是身子重,你与她是如何不动神色进出上辰宫的?”

“这般通天术还请娘娘告诉奴才,奴才得闲也好同娘娘多私会几遭?”

他声音轻慢却句句点中要害。

黎至看着她眼睛:“上辰宫是陛下所赐,还是李嬷嬷特意为娘娘左右?可是有密道之类?你们多久前有联系的,想做什么。”

“... ...”许襄君伸手捂住黎至的眼睛,怕他再看出其它。

“你不要这般精明。”

黎至下颚从她掌心延申,唇角绷直:“事关你安危,我不得不如此。”

他声音颤了颤,鼻音浓重说:“还记得我求过你吗,我求你给奴才个机会让我护着你。”

“我若这样对你一知半解,该如何纵着你替你收局。襄君,你告诉我,我不会打乱你任何计划。”

黎至诚挚忧心实在磨得她难忍。

许襄君想到弑君。

绝决吐:“不。”

黎至睫毛扫了她掌心,低声:“知道了。”

“我不问你与李嬷嬷之事,告诉我你如何出得上辰宫?”

卯时二刻更声一响,许襄君抵住他肩:“我要走了。”

黎至握住眼上她的手:“那奴才伺候娘娘起身。”

【作者有话说】

谢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