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疑误有新知(1)
玉珠看着季长川色变,知道她也算是拿捏住了他的命脉。
“娘娘在此处陛下可知晓?”
看季长川面上微动,看着掌下女子挣扎的模样,玉珠了然。
“看来是季大人私藏。”玉珠松了手,又将其扣在怀中,以剑封住去路。
云烟得了喘息的机会,胸脯剧烈地起伏,看向季长川的眼中俱是惊惧。
玉珠看着她挣扎却无力反抗的模样,思索道:“可同季大人一处,不像是娘娘的行径……”
事出反常必有妖,玉珠瞧着云烟的模样,忽得发觉不对。
季长川仍在与她手下之人缠斗,她这次挑选的都是好手,只是不知季长川一个世家公子,又未曾听说武功怎样,竟然身手这般出众,转瞬便斩杀了几个弟兄。
“你——你是何人,你要做什么……”
云烟嗓子很疼,被人掐住的脖颈半天才喘过气来,玉珠闻言一怔,不可置信道:“娘娘不记得我了?”
“真是贵人多忘……不,”她面上的笑骤然顿住,看着云烟仓皇的模样,“你真忘了?”
“……咳,什么?”
云烟全程未听清玉珠的话,只知晓她是恶人,要抢六郎的什么东西,如今挟持了她,不知要做什么。
她用力掰着玉珠的手腕,玉珠手臂岿然不动,看着她奋力挣扎的模样。
半晌,玩味地看向季长川。
“季大人好本事,她这是……脑子坏了?”
“与你无关。”
季长川一剑封喉,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下,满地血迹与黑衣白雪映衬,俱都分外刺眼。
玉珠何等聪明,电光火石之间,理清了一切,“难怪,难怪……”
她稍一分神,不知何处来的枯树枝飞射而来,直直敲中她的手肘,顿时失了力。云烟感受到她松了力,立马趁机甩开她的手,想要脱离她的掌控。
玉珠并不想杀她,否则就靠她这般鲁莽的模样,早就死了千百回了。看她已然逃出自己掌心,玩味一瞥,不过须臾便将她再一次捞回手中,钳住她的肩膀。
云烟左肩旧伤在冬日本就隐隐发疼,这会儿玉珠五指掐住,让她顿时软了身子。
……怎么回事,怎么这个歹徒竟然会知道她肩膀上的伤口。
若说是无意,又觉得有些精准了。
云烟还未整理清思绪,便听玉珠又道:“季大人好身手,只是不知这武艺,和陛下孰高孰低?”
云烟听她一次次提着陛下,心中只道她是逆贼,处处挑衅,看着季长川因她掣肘的模样,心一横,反身抓住玉珠的手,张口便咬在她手臂。
玉珠吃痛,云烟下了死口咬的自己口中也满是鲜血,二人正缠斗之际,季长川将地上散落的长剑抛起,擦着玉珠的右肩撩出一道血痕。
云烟狠了心不松口,玉珠又不想杀她,剧痛之下,玉珠扬起剑柄敲了她后脑将其击晕,那力道才松下来。
一手接住面色苍白的云烟,玉珠这才看到了她额角的伤痕,已经褪成了淡淡的粉色,不仔细看并不明显,可她毕竟面色柔嫩,凑近瞧着确实有些痕迹。
玉珠将其放下,靠在马车处。
转了转手腕,收了笑。
“看不出来,季大人原来也会趁人之危。”
“玉珠,你本就死罪难逃,”季长川淡淡看向她,眸中尽是冷色,“何必再现于世间。带着你所知晓的,赚到的,隐居山林,不好么。”
“只有季大人这种犯了错事的人才想带着娘娘隐居山林,再也无人寻到罢。”
玉珠有些嘲讽,“但娘娘心中,又没有你。”
“你瞧她方才,有害怕,有对你的担心……可这担心多少是因为我的手下凶神恶煞,多少是因为心中爱慕你,你不会看不出来吧,季大人。”
“激怒我,对你来说并无好处,”季长川摘下自己腰间的玉佩,“不就是想要这个么,有本事,自己来拿。”
“这可是你说的。”
玉珠一声娇喝,无视地上躺着还带着余温的死尸,几乎是踩在他们身上跃起,剑招直直地刺去。
季长川片刻之间便分明了她为何如此自信,也从不收敛自己的嚣张。
她的武功确实高强,同地上躺着的那些废物全然不同。甚至用出来的剑法,也不止一种。
他早便知晓玉珠是王氏训练出来的暗卫,起初被安排在阿枝身边保护她。但不知她何时有的异心,就如同燕珝也没想到,王氏的人也不全都信服他燕珝。
毕竟王氏也正是因为燕氏皇族,才落得如此模样。王氏大族,人多了,中间自然会有不服之人。
而玉珠,显然也并不听从与燕氏王氏任何一派。
她剑法中除了季长川熟知的王氏祖传剑招外,还有着一些熟悉,却一时让人想不起来的痕迹。
动作之间,带有着女子的飘逸和灵动,但击打的力道却不输任何男子,比方才众人围攻还要难缠许多。
这样的人……季长川避开一剑,玉珠又砍来,伸手便向抓过玉佩,却被季长川横刀拦住,二人缠斗片刻,尚未打出胜负。
玉珠手臂受了伤,季长川背后被划了几剑,二人都带着血,看向彼此。
玉珠抖抖身子,“小看你了,季大人。”
季长川先前一直是文官,纵使后面领了黑骑卫的职,也被常人认为是陛下特意安排文官带领武将。
谁都不曾记起,当年,太子,季家六郎,付家长子三人一同学武读书。太子文韬武略受陛下夸赞多次,战场上杀敌毫不留情。后者年纪轻轻便掌着千军万马,与这二人同行,向来容易被忽视的季长川反而是其中最深藏不露的那一个。
朝中竟无多少人知季长川身手好到如此地步。
玉珠眸光一闪,心下暗道今日只怕拿不到玉佩了,抬手便是杀招。
季长川看出她又想做个幌子自己脱身,踢起地上一剑,双手持剑。
玉珠眼看着他一手将自己手中的剑震飞了出去,不过刹那之间,平手的局面被打破,玉珠勉强抓着剑柄,却早无了方才的气势。
她强扯出笑,“不过说了几句实话,季大人就这般生气?”
季长川并未收手,略掀了掀眼眸,便将手中长剑反手挑起,眨眼间血液喷洒,玉珠惊呼,佩剑落地。
……一招便废了她的手,她再也拿不起剑。
玉珠捂着伤处,瞬间了悟。
“你就没想放过我,没想让我活,”她忍不住喉中的闷哼,手上的剧痛传来,“……就因为我知晓了……”
“与这无关,你本就是罪人,在三年前背主的时候就该死了。”
季长川打断她的声音,将剑横与她下颌,玉珠被逼后退几步,直直撞到了身后的树干上。
她已知自己是死路一条,再也逃不出去了,看着靠在马车旁不省人事的阿枝,再一次开口:“季大人日后还要如何呢,打算瞒一辈子吗?”
季长川神色冷漠,已然看不清当初那样正人君子,风度翩翩的模样。
剑往前逼了半分,脖颈之间流出了丝丝缕缕的血色。
“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你不是燕珝的狗么,”玉珠毫无惧色,甚至还扬了扬脖子,“看不出来,这样温润如玉的季公子,竟然会做出觊觎兄弟之妻的事。”
“从前是谁重要吗?”
季长川没有收力,长剑在冬日冰冷地汲取着女子脖间的温暖,刺破肌肤,“就如同你所学的剑法,从前师从王氏,如今……倒有了几分前朝的影子。”
看着玉珠瞳孔忍不住微睁,他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带上了几分笑。
“所以从前是谁重要吗?”
“现在,她是我的妻子,”季长川的眸中渐渐浮现阴鸷,“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玉珠还未出声,只见寒光一闪,剑身划破了她的咽喉。
血溅了他一脸一身,白皙如雪的脸侧染上鲜红,顺着脸颊留下,落入了他的颈间。
可他毫不在意,只是走向云烟身边,看着她皱着眉头,昏睡中仍不安稳的侧脸。
长指抚上她脸颊,从眼角处,一点点将血迹染上了她如玉的脸庞,二人终于有了相似之处。
他看着自己的满手鲜血,忽然觉得很是刺眼,在身上擦了一下,又一下,硬生生将掌心磨得通红,直到看不清半点血迹。
他何时变成了这般模样。
他回不去了。
天地之间一片雪色,身旁的尸体染红雪地,独留此处清白。
季长川抱起她,将她送入马车,又掏出帕子,将她脸侧的鲜血细致地擦拭干净。
阿枝,他忍不住又一次看向她。
云烟躺在他怀中,安静地好像是将要破碎的瓷器,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不爱又如何,起码她在他身边。他会让她开心愉悦,绝不会像曾经在宫中,那样地处处委曲求全。
他早已身在地狱。好在,有她陪着他。
如此,也不算孤单。
天寒地冻,季长川未曾返程,而是让季秋先驾车进入山上私园,又派稳妥点的季春将现场护住,不得有失。
接下来的路程快了许多,季长川将云烟裹住,送入后堂的榻上,吩咐别苑的侍女伺候好,便匆匆出了房门。
玉珠已经死了,但她来此之前,说季家的情报有她感兴趣的东西,还因此不惜来同他抢玉佩。
他可是朝中重臣,窃取情报大都掩盖行踪生怕被人发现,他们一行人却这样大张旗鼓,很难不怀疑背后是否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况且,玉珠那一手前朝的剑法……他还是幼年学剑时同燕珝在前朝的书册上看到的。当时只觉精妙不得其法,如今能够领悟,却早已忘记此事。
若不是玉珠,他只怕就要忘却此事了。
可是前朝的剑法,他也是偶然意外所知,玉珠是如何学会?她背后,究竟还有什么人?
季长川顾不得自己身后的伤,匆匆寻来纸笔,将今日所见,还有推测俱都写成奏疏,呈给燕珝。
吩咐季春递上去,这才抽出空,去看云烟。
云烟身子之前就不好,这几个月好了些也并没好多少,她一直尝不到味道,吃饭也就一般,总是小鸡啄米那样意思意思,敷衍他罢了。
季长川只好变着法儿给她寻有趣的玩意儿,让她看在好看得份儿上,多吃几口。
云烟躺在榻上,季长川坐在榻侧,拧了帕子为她擦脸擦手,掖好了被角。
别苑的侍女哪里见过这种架势,这种买来洒扫别苑的没有府中伺候主子的精细,她们也极少瞧见主子,这会儿见主家这般,顿时垂着眼睛数地砖。
有胆子大的,主动道:“大人待娘子还真是好。”
季长川看过来,微微颔首,但还是轻声道:“莫扰了娘子休息。”
侍女们立刻噤声,不敢多言。
待季长川出去,叫了那方才的侍女。
“你叫什么名字?”
那侍女满心欢喜,以为自己被主家看中,道:“叫心桃,心是……”
季长川看了她一眼,道:“日后莫要抹这样重的头油,以免熏到了娘子。”
云烟身上自带着浅淡的香气,比之名贵的熏香还要清爽许多。她偶尔玩着香闻味道时,满室香气也并无让人反胃之感。
别苑的人不是他亲自挑选,疏忽了这些,许多乡下买来的女子爱抹头油,桂花头油香气过于馥郁,量又多,一进门,满室廉价的桂花味儿。
季长川自己还好,他怕云烟闻着难受。
心桃听了这话,哪里不懂主家的意思,红着脸应声:“是,我下去叫姐妹们也不涂了……”
季长川“嗯”了一声,心桃看着他身后尚未处理,背后缓缓流出的血迹,忍不住道:“大人,这伤不处理吗?”
季长川似是刚反应过来般,脚步顿了一顿,“不急。”
奏疏刚递上去,季长川还未休息,燕珝便来了。
季长川不想他竟然来此,刚叮嘱好季春,便瞧见了燕珝的身影。
燕珝比从前还修长许多,身上服饰花纹并不反复,只是带着龙纹云纹,华不可言的同时又带着那低调的质感,修饰得人形分外清俊。
燕珝今日来,本就是从城外军营而来,快到年节,陛下亲临军营犒赏兵士,安抚军心。
得了消息,转道而来还算临近。
他登基后极少出宫,今日听闻季长川受伤,又得知前朝余孽或有出现,趁着雪晴,转道来了别苑。
从前他也来过季长川的别苑一同赏梅论剑,仔细一想,竟也是许多年以前了。他当时想,若是阿枝在,定会喜欢上这满山梅花。
燕珝收回思绪,看着季长川侧靠在榻上,走近,面上还带了些笑。
“极少见你受伤。”
“臣疏于练习,身手不如以往了,”季长川也笑,“待臣伤好,与陛下,彻知切磋。看看到底谁的身手更胜一筹。”
“这有何难,彻知述成日日闹腾着无人打架,你这可好,主动请来的切磋,就等着他们找上你罢。”
二人谈笑一番,说起正事。
燕珝坐下,听季长川将方才之事口述一遍,关于云烟的部分自然隐去,燕珝也并未在意为何这样冬日他还要上山赏梅,只当他文人兴致又犯了,未曾多想。
季长川道:“她身后,只怕有前朝势力。”
“事关前朝余孽,”燕珝沉吟,“倒是不好轻易处理。”
大秦建国不过四十年,若有前朝余孽还贼心不死,也不是不可能。
季长川颔首,“玉珠原先是王家的人,当初若只是因为不服自己一身本事伺候娘娘,这理由应当还不够支撑她这样帮着反贼,只怕背后还另有渊源。”
“此事朕会吩咐彻知去查,”燕珝道:“朕已知晓,那黑衣人的尸首也被带回去验尸,查明身份。你好好养伤,不必担心。”
“是。”
季长川应声,公事公办。
燕珝垂眸,将目光落在桌上,季秋方送上来的茶上。
“你何时爱喝花茶了,朕倒是不知。”
“冬日寒冷,茶味苦涩,喝些甜的稍稍暖身也好。”
季长川不动声色,将茶水满满饮尽。
“你身上的伤还未处理?”燕珝看着他唇色淡淡,知晓事态匆忙,山上此时无有医官,他也未曾带来太医,只吩咐了人,将随身携带的宫中御制金疮药带给他。
燕珝端坐着,看着窗外雪景,不远处,梅树点点打着花苞,粉意玫红还未完全透出,但已可以预见到盛放之时,该是怎样的盛景。
不知何时,雪又落了下来。
燕珝静坐无言,轻啜一口花茶,此情此景,倒叫他想起了阿枝。
她也是这样,爱喝花茶,也爱坐着看雪,那是她少有安静的时刻。
忽得一缕冷香,他好像又闻到了她身上独有的气息。眸色一凛,扣紧了茶杯,目光转向身后屏风处。
人影绰约,像是有女子在其后行走,声音很轻,可在寂静的内室分外明晰。
那香……燕珝站起身,眼神不动,口中却道:“你的别苑,原来还有女子。怪道今日上山赏雪看梅,这样好的兴致……”
季长川拢在袖中的指尖一点点收缩,盖在锦被下的肌肉微微绷紧,皮肤肉眼可见地带上些抽搐。
他们来得匆忙,室内还未燃上炭火,带着许久未来侍从疏于打扫的潮气与灰尘气息,还有冬日凛冽的寒意,一点点裹挟全身,季长川看着屏风后那身影缓动,即将出现在二人眼前。
喉头凝涩,几乎是用尽全力,季长川出声道:“心桃,后院可洒扫干净了?”
心桃从屏风后出了来,道:“回大人,雪下得深,还在扫呢。”
燕珝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这样浓郁的头油味,让闻惯了名贵香料的他有些不适,稍稍退后几步,看向屏风后。
后方并无身影,他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她早就不在了。
就算还在,也不可能在季长川的府上。那香气,只怕也是自己看见花茶,臆想出来的。
毕竟他在梦中,已经臆想过千万次了。触感嗅觉次次真实,这样下去,他只怕自己会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陛下可要在后院歇息,臣这便让人收拾出……”
满鼻腔的廉价桂花香气,便是他被贬为庶人时也少有闻到,燕珝抿着唇,屏住了呼吸。
“罢了。”
他转过身,道:“时间不早,朝中还有事,朕先走了。”
许是身上有伤痛着,燕珝瞧见季长川身上出了点点细汗,密密麻麻,带着些轻颤。
“朕不打扰你治伤了,准了你假,好好养着罢。快到元日,莫让你家人忧心。”
季长川淡色的面上扯出笑容,躬身道:“臣领旨,多谢陛下。”
燕珝摆摆手免了他的礼,大步踏出了别苑的门。
季长川看着他离去,垂眸看着自己已经没有血色的指尖。
不顾身后的伤,披上衣衫,起步去往后院。
屏风之后,不过拐角,云烟已经醒来,两个侍女在身后看顾着,陪她堆雪狮。
满院的雪正好为她提供了充足的雪,她很有耐心,一个个团起,放在一旁,准备着最后将其堆起来。
季长川屏退侍女,站到她身后,撑开披风,为她挡住点点落下的雪。
云烟这才发觉他来,看着他,扬了扬手中的雪球,“方才见你在论事,就没去找你,知晓你忙。”
季长川点头,面上并未带上惯有的笑意,“在堆雪狮?”
“对,正好想起,就堆一个看看。”
云烟蹲着,双手冻得通红,季长川看她模样,将她拉起来,掌心包裹着她的手心,轻轻暖着她。
她轻声道:“醒来看见我躺在榻上,便知道你定然以一杀十,保护了我。我家郎君,定不会让我身处险境。是也不是?”
还未等季长川回话,她又看着雪球道:
“我好像记得……有年冬天,你同我一道堆雪狮,你说你是第一次堆,却做得比我好看。我想着,这次我不是第一回 做了,定要比你做得好些。”
云烟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在满园白雪中,娇艳得不可方物。
醒着的她和昏迷中的她是截然不同的。方才还昏睡,没有一丝生机的她睁开双眼,用着琥珀色的双眼灵动地瞧着眼前人,季长川心头微动,喉头染上了些铁锈味。
他的手掌也算不上暖和,因为身上还带着伤,手也称得上一个冰冷,云烟看着他的脸色,瞧见他脸上雪白,不见往日神采。
“是我不好,让你在此处受冻,我不堆了,咱们进去给你上药罢。”
云烟闻到了血腥味,这样的气味让她浑身难受,顿时没了堆雪狮的心思。
季长川却未曾被她拉动,静静地看着她的双眼。
云烟不解,“你不疼吗?”
“疼,”他道:“云娘,我们成亲罢。”
就当你,心疼我。
你与他未曾拜的天地,未曾穿的喜服,未曾掀起的盖头。
都由我来,一一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