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林幼萱只是好奇里面的奇花, 想长长见识,哪知里头别有用心。
她捏起被切得细细的茯苓,又仔细翻找一下, 发现了醋香附等等几样疏郁气的常用药方。用量不多, 几乎都切到认不出来形状,配上几样不知名的花茶再加上蜜, 不怪她没尝出来。
但陆少渊为什么会配上药材, 她看着像是受委屈到郁气难纾解的样吗?
林幼萱满脑子疑惑。
冯妈妈见她对着花茶看半天, 凑过来道:“是这花茶有什么问题?”
“倒不是有问题, 反倒是用心了。”
她拍了拍手上沾的药渣, 抬眼看向窗户外枝芽舒展的桃树, 翠绿的叶片开始变得浓密, 像一把小伞在为小院遮风挡雨。
陆少渊默默的给她调理身体, 是想要当给她遮风挡雨的伞吗?
不管是与不是, 她确实在是感受到了他的细心,除非……他是用小心机想来讨好她。然而他们在定亲前就会处理好林家和宋家的事, 她只要远离宋家, 那她身上更没有什么利益好图的。
所以……她还是先接受他这次的用心。
冯妈妈不知她已经想了许多,盯着花茶研究许久并没发现有什么用心之处,笑道:“是这外域的花难得?”
她点点头,眼里的笑意渐浓:“妈妈帮我取炉子和蜜来,我烧水泡茶。”
难得她有闲情雅致, 冯妈妈乐呵呵地应声,手脚麻利,不过片刻就将东西准备好, 还在桌几上一并摆上茶果。
当日,林幼萱就听闻祖母放在铺子里的陪房进府了一趟。
林幼萱次日让冯妈妈去宋记交代吴大, 打听最近有关武定侯府的消息,果然,下午就传来消息说外头都在传武定侯夫人领着小妾去儿媳妇屋里抢人的事。
此事一出,原本就让人觉得荒唐的武定侯世子声名更差了,连带着外出喝酒的武定侯都被好友奚落,说原来是家风如此。
一世英名的武定侯气得面红脖子粗,回去就先把搂着小妾大白天就胡闹的儿子狠打一顿,发现小妾就是妻子前不久才找人牙子买来的颜色好的丫鬟,直接给妻子放话赶紧把人发卖,然后到林家把儿媳妇接回府。
武定侯夫人被林老夫人阴了一把,在被打得下不来床的儿子跟前哭天抢地,叫武定侯再次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鼻子骂:“他有今天这个模样,真是离不开你这当娘的,都怪我出征那几年太过信任你,把好好一个儿子教成了软脚虾,只懂寻欢作乐!”
“你再哭一声,他的世子之位也别要了!我明儿就亲自去圣上跟前请罪,我傅家无能,有负圣恩!”
这一句世子之位别要了彻底激化夫妻俩之间的矛盾,侯夫人嗷一声喊跳起来就抓武定侯的脸,尖叫着厉声道:“我就知道你偏心那个小贱人生的儿子!你还想宠妾灭妻不成!那我们只管到圣上那边理论理论,究竟谁才是那个不正的上梁!”
到了第二日,武定侯顶着一张被恼出五道血痕的脸上朝,叫同僚们看足了热闹,连皇帝都忍不住好奇,下朝后把他单独留了下来。
皇帝听着他后宅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直摇头:“不是朕说你,当初你要交兵权说修养几年,朕就不同意。如若你当时听朕的,而不是一意孤行,把你长子也带到边陲历练几年,什么歪筋拨不正?!”
武定侯闻言心里一阵苦笑,面上还得撞成惭愧和感恩戴德道:“说到底还是臣无能,叫圣上失望了!圣上隆恩,臣感激不尽,如今又年迈,恐怕真的连刀都握不稳了。”
所谓的功高盖主,武定侯府已经显赫三代,再张扬下去,别说皇帝忌惮不忌惮,便是他恐怕都要迷失在位高权重带来的**里。
为保一家性命,他选择卸甲才是最安稳的。
皇帝又是感慨起来:“你们这些开国的有功之臣,近几年接二连三地退位,受伤……战死,朝廷缺良将,你们可懂?!最可恶当属威远伯,连带儿子前程都要毁在他手上!朕想徇私都不能,那么多的眼珠子都盯着呢,若朕轻易放过,往后恐怕都以此事来对比,事事要朕从轻发落!那这天下不就得乱套了!”
一番话颇有推心置腹的味道,武定侯却听得汗毛倒竖。
皇帝跟大臣们说什么,都不可能说体己话,这些话处处讲述着皇帝的难处,可真实想法武定侯摸不透。
不过不管是什么,其中都透露着皇帝要对威远伯府有什么打算了。
他拱手道:“圣上不容易啊!”就那么一句小心翼翼避开。
皇帝呢,见他不接茬,也没有继续说话的心思了,一挥手道:“你出宫吧,走吧走吧,要真体谅朕不容易,你就早日拿起你的宝刀杀敌去!”
武定侯再自责惭愧一番,一身冷汗出了宫。
真是见鬼了,皇帝跟他提起威远伯到底什么意思,他已经跟威远伯府很久很久没来往了,难不成是在警告自己威远伯府的下场?!
反正皇帝的心思你别猜,废物儿子还是继续废物着,但真废物下去他们傅家就真交待在他手上。
武定侯陷入两难,回府后也不理会发疯过后来赔礼的妻子,一个人锁在书房求清净。
把丈夫挠花脸,武定侯夫人到底是理亏,再一想外头风言风语的对儿子名声没好处,对侯府同样,最终一跺脚一咬牙还是到林家去了。
林幼萱得知武定侯夫人带着礼物上门,是在人离开后,林幼涵坐着步辇前来告诉的。
林幼涵站得摇摇欲坠,却坚持给她行了一礼:“谢谢二妹妹替我出了这口气。”
“其实,这口气是大姐姐自己争来的。”林幼萱并不受她的礼,笑着给扶她坐下。
“想开了,也没有什么好伤心难过的,且等着吧。祖母已经着人去岳府接我母亲回来了,我和他们的事没完!”
之后那些事,林幼萱就不想管了,她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做到这份上就已经尽情谊了。
没想到,林幼涵离开前在她耳边偷偷说了一句:“我查出怀有身孕两个月了,现在想起来都后怕,但也说明这孩子坚强,这事只有二妹妹和我们身边的人知道。”
有句老话叫为母则强,或许这个孩子会让林幼涵更坚定吧。
目送如今还纤细的身影离去,林幼萱莫名的生了一股惆怅,连手掌什么时候放在小腹上都不知道。
冯妈妈见着了,抿嘴笑着打趣:“姑娘早日成亲,孩子就来了!不用羡慕大姑娘的!”
她顺着冯妈妈的视线才发现自己的手居然在小腹上,顿时红了脸拿开:“妈妈胡说什么!”
从窗边离开,回到方桌前,她还有些恍惚,刚才……她心脏位置似乎被针扎了一样作疼,就在冯妈妈说孩子来了的时候。
好奇怪的感觉,为什么会心疼?!
详细的原因她找寻不到,想久了脑袋就又开始隐隐作疼,让她不得不把这些莫名其妙的思绪都先抛之脑后。
陆少渊的书信是在武定侯夫人上门后送来的,原因无他,今日岳氏回府来了,他在信里询问是否有需要他帮忙的。说他有一个很厉害的账房先生,能帮她算出她铺子的盈利。
林幼萱不得不承认他实在是聪明且心细如发,从小小的事件上就能猜测出她在林家面临着什么困难。
她可没说过岳氏手上的铺子回到她手里了,他却将能人都准备好,只等她调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