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观摩接客

说罢,就要起身。

所谓上新货,自然就是叶可卿。

恩客们都是喜新厌旧的,时不时推出新人,才能满足他们猎奇的心情。

叶可卿连忙拦住问:“你可有找京城叶家赎我?”

老鸨讽笑一声,“打听过了,不过是个小小商户,我们邀月楼还是惹得起的,你就老老实实呆着吧,银子不比叶家做生意赚得少。”

的确,如今的叶家不过是在京城做到中流,离她出生后的繁华光景相去甚远。

愣怔中,老鸨扭着腰妖娆地出了房门。

叶可卿想跟,被媚奴拦在中间。

媚奴翘起兰花指轻轻推了叶可卿一把,叶可卿踉跄几步,被推到了桌旁。

只见媚奴用绣帕捂住鼻尖一脸嫌弃,“这是几日未洗澡了。来人,给我把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洗干净了。”

媚奴的声音与她的妩媚大相径庭,暗哑得像嗓子破了个洞。

一桶水被抬进了房间,叶可卿看着旁边站着的几个老仆,尝试着建议道:“不如我自己洗?”

几个老仆不理会她,一把抓小鸡一样把叶可卿钳制住,去剥她的衣服。

叶可卿就跟被拔完毛的鸡一样拎进去洗,细软的毛刷从她的后背刷过。

洗完澡,她的头晕乎乎的。

几个人又把干燥柔软的衣服给她换上。

然而,这一洗,发现了一件事。

叶可卿来初潮了。

不仅给她洗澡的老奴惊讶,叶可卿自己也感到惊讶。

因为她明明看着才十二三岁啊!

媚奴对老奴吩咐:“去,告诉妈妈这件事。”

她拿来香膏,用指腹蘸取适量,揉化在叶可卿的手腕处。

幽幽花香被少女的体温烤热,混合着女子的体香,叫人心醉神迷。

“一看就是发育不良,显得年纪小而已,实则该有十五、六岁了。不过也是好事,想来妈妈上货的日子要往后推一推了。”媚奴端过叶可卿的下巴打量,“皮肤略干,头发毛躁,笑一个我看看。”

叶可卿扯了扯嘴角,想着难不成衙门的主簿当真歪打正着,实际自己真有十五岁了。

“倒是难得的配合。”媚奴嫣然笑了下,眼神时时刻刻都在勾人。

叶可卿打了个激灵,回过神问:“姐姐,要我学什么?”

媚奴将带着栀子花香的发油抹在叶可卿发尾,话音里多了几分平静,道:“伺候男人。”

叶可卿发愣一瞬。

铜镜里的媚奴抬头问:“想逃?”

叶可卿没有说话,握紧了手心。

“别白费力气了,一个都逃不出去。以前也不是没有人试过,要么抓回来下药沦为平民的玩物,要么毒哑了送给军营充当军妓。”

叶可卿咬了咬唇,面色苍白。

媚奴压低了声音:“听说你来自京城,衡王你知道的吧?”

叶可卿不解地看她。

“相传啊,我们老鸨的姘头是衡王的手下,手握重兵的哩。”

媚奴颇为害怕地摇了摇头,嘱咐叶可卿,“所以,别犯傻,我看你心还算宽才跟你说这些的。”

难怪老鸨看不上叶家这样的商贾之家,原来背后有人撑腰。

叶可卿牵强地牵起唇角,“谢谢媚奴姐姐,有机会我把你也赎出去。”

媚奴见她听进去了,点头笑,“这就对了,好好学本事,攒够钱赎身,出去寻个没人认识的地儿养老。”

见媚奴好说话,叶可卿打听道:“对了,姐姐,这里有没有来过一个叫孙莺的姑娘?”

媚奴眼神一抬,看了叶可卿一瞬,很快又低下头,“你问她作甚?”

叶可卿一听,转过身抓着媚奴的肩膀,激动道:“她果然被卖到了这里?”

“疼。”媚奴将叶可卿的手扯开,眼睛疼出了泪花。

叶可卿不好意思地退开。

“不好意思啊姐姐,我刚刚太激动了。孙莺她现在在哪儿?我想见她。”“

媚奴擦了擦眼角的泪,一片红色,瞪她一眼,“别毛毛躁躁,楼里的姑娘都娇嫩着,经不住你这般粗鲁。还有,你以后还是别打听孙莺了,她死了,这是邀月楼里的禁忌。”

瞬间五雷轰顶,她死了?

孙莺死了?

怎么会?

媚奴见她不信,又说:“她打死不从,自杀了。你别提起,要是传到老鸨的耳朵里,够得你受。话说回来,你认识她?”

叶可卿低头,嘴里还含混不清不清地念叨,“怎么会呢?孙大叔和孙大娘一直在找她,怎么会就死了呢?”

媚奴沉默不语,退了出去。

随着华灯初上,街市逐渐热闹。

邀月楼的客人也多了起来。

叶可卿听着门外熙熙攘攘,男女混合着调笑声,伸手拉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龟公把守,她被他瞪了一眼,挤出笑退回屋子。

不过刚才那一眼,她大概看清了自己这间房的方位。

邀月楼总共六楼,呈凹字形,叶可卿在的房间是最高一层楼,好似是最角落的一间。

正当她思索怎么逃的时候,她的房间来人了。

龟公在门外喊她:“妈妈叫你去媚奴那里观摩。”

观摩?

叶可卿一路上都有些不解。

她低眉顺眼地跟在龟公身后,跟着走到中间,有一道楼梯。

这是唯一能往下走的楼梯,来来往往的人,男男女女。

下到三楼的角落,便是媚奴的屋子。

屋里没人。

叶可卿疑惑地看向龟公,这不会是把她骗过来接客吧?

龟公撩开床帐背后,示意她躲进去。

这里是一间密室,密室小小的一方天地,带着一个能看外面的洞。

龟公叮嘱道:“切记,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叶可卿心情复杂地躲了进去。

到这里,她大概是知道要观摩什么了。

虽说以前,她养了几个小倌在府里,现在想来真是亏大了。

她平日里也就看他们唱唱曲,着人陪她聊聊天、解解闷。

手都没摸过。

嘎吱一声,门开了。

媚奴领着人进屋。

竟然是一个还算秀气的书生,看上去也还挺拘谨有礼。

叶可卿松了口气,这样的话,媚奴应该少吃亏一些。

书生执扇弯腰,对媚奴道:“得罪了。”

说罢,周身气势陡然转变。

他扔掉折扇,单手掐在媚奴下颌,像一头饿极了的野兽,就要啃咬上媚奴纤细的脖子。

媚奴挣扎着去推,哑声道:“不要。”

然而,书生似乎更兴奋了。

他用手猛地撕开媚奴的外衣,露出雪白的肌肤,“贱人。”

随后是耳鬓厮磨地低声耳语,叶可卿听不见。

媚奴一把掌扇在书生的脸上。

叶可卿懵了。

那书生也顿了一下,随即沉着脸笑,拉起媚奴的手腕,“来啊,继续。”

媚奴扭着身子往后躲,“公子,媚奴不敢了。”

“你不打,我可打了。”书生一把抓起媚奴的头发,在她的脖间问,“打不打?”

媚奴眼里都是害怕,没有说话。

书生面色一暗,抓着媚奴的头就往床头上磕。

没几下,书生就把人扔在**。

媚奴被撞得头晕眼花,头发凌乱,动作缓慢地将手探向额头。

额头破了,有黏腻的血。

书生单手抓住她的两只手腕,又在媚奴耳边说了什么,媚奴提膝撞了过去,书生闷哼一声,一巴掌扇在媚奴脸上。

“救我。”媚奴哑声流泪。

叶可卿忍不了了,直接打开密室。

她一拳从下往上,打在书生的下颌,书生蹬蹬后退几步,目光狠辣,“你谁?干什么?”

叶可卿咬牙道:“教训衣冠禽兽。”

又是一脚踢在书生的肚子上。

书生捂着肚子退到了墙角,叶可卿冲上去,左右开弓,就是几巴掌轮翻扇上去。

那书生外强内干,根本招架不住,眼冒金星就昏了过去。

叶可卿收了手。

媚奴却从**爬了起来,衣服都没穿冲到书生面前护住,扭过头用责怪地眼神看向叶可卿。

“你知不知道你闯祸了?他可是许慍,衡王手下大将许如田的嫡子,衡王的干儿子!”

刑室。

房间四四方方,密不透风,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

老鸨亲自来了。

她扭着腰进来,没了之前的好脸色,“算我看走眼了,竟想不到你还是个泼辣的。”

叶可卿冷哼一声,“你逼良为娼,今日要不是我,媚奴险些被打死。”

没想到老鸨哈哈大笑起来。

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用手擦了擦泪,“你是说,今日你不是捣乱,是救人?”

这有什么好笑的。

叶可卿不解。

那老鸨又说:“你可知,媚奴现在恨死你了。”

叶可卿懵了,她明明救了她啊。

“你少挑拨。”叶可卿压根不信她的鬼话。

老鸨也不与她辩驳,只道:“许公子是媚奴的常客,也是贵客,还是媚奴花费心思从旁人那抢过去的,你给她搅黄了,她能不恨?”

叶可卿心下一堵,难以置信,“可她,她叫我救她。”

老鸨更是笑得张狂,好不容易停下来,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真是晦气,我这是从哪里买来的赔钱货,不通款曲,人家那是情趣。”

啥?

叶可卿呆住了。

所以,那声“救我”不是向她求救?

那些撞头被打也是媚奴自愿受的?

老鸨一个示意,龟公拿来长竹板制成的笞杖。

叶可卿被押着脸朝下趴在地上。

老鸨轻哼一声,“龟公告诉过你,无论如何不能出来,你却不听。依邀月楼的规矩,自然是要受刑的。你放心,我们的龟公都受过技艺训练,即便鞭打一块豆腐,也能使豆腐表面完好,而里面破碎,不会影响七日之后**。”

话音一落,钻肉的疼痛从脊背传来。

叶可卿咬紧牙,没有出声,手心攥在一起,七日之内,她必须想办法逃出去。

那疼痛深入骨心,每一下都觉得自己好似要被打断了脊梁,却又恰到好处的挺了过来。

况且,她背上的伤还没好全。

如今被打,新伤旧伤一起发作,甚是难忍,她的额头渐渐疼出了汗,嘴唇惨白。

“妈妈,别打了。”媚奴从外面进来,复杂地看了叶可卿一眼,低顺朝老鸨说:“妈妈,许公子醒了,点名要她伺候晚膳。”